第三章 見不到你多煎熬

那麽喜歡又是什麽呢?是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他的小姑娘。

01.已分不清,你是錯過的友情還是錯過的愛情。

暮瑟甚至都不知道溫純如究竟是何時喜歡上了宋之若,更後悔自己沒能早些告訴溫純如自己的小心事。

可轉念一想,她即便告訴了溫純如,結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吧?

難道她還能勒令溫純如不去喜歡宋之若?

溫純如的心思暮瑟已猜了個透,至於宋之若,她從來都看不透。

他這樣的人像是對誰都好,對誰都一樣,以至於與他單獨相處的時候總能生出一種“我對他來說一定是個特別的存在”的錯覺。

這天,在所有人都下了車,立成一排站在小區門口等的時候,溫純如才與宋之若姍姍來遲。

溫純如笑起來的時候從來都是靦腆又羞澀的模樣,在宋之若麵前卻笑得異常自信璀璨,眼睛裏像是有無數的星光在閃。

而攙扶著溫純如下車的宋之若,他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卻又有什麽地方不太一樣。

可究竟是哪裏不同呢?

暮瑟垂著眼睫靜靜地想。

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可她不想去深究。

其實她也不是不明白宋之若從前那麽多次有意無意往她身邊瞥,其實是在看溫純如,隻是她從來都不肯承認,較著勁在自欺欺人。

暮瑟突然變得很難過,整個人都有些失落。她不禁在腦中回想,自己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宋之若。

記憶漸漸掠回從前。

一切的開端大抵正是一年前那個夕陽瑰麗到令人心醉的傍晚吧?

天空上浮著的白雲一點一點勾回暮瑟的思緒。

她還清楚地記得,那天恰是她搬入這個小區的第二天,卻是她第三次在這附近迷路。

天空像是被火點燃,一路燃燒到天際的盡頭,放眼望去,除了紅還是紅,深深淺淺連成一片,又像是被人一口氣打翻了所有紅色水彩。

她的手機早已因沒電而關機,偏偏又過於依賴身邊人,連自己新家的地址都沒能好好記全。

她與宋之若便是在這時相遇。

許久以後再去回想,暮瑟也隻會感歎,喜歡上一個人大抵就是這樣一件偶然的事,如果這時候出現的人是蘇巒青而不是宋之若,或者說,她與宋之若的初遇就那麽普普通通,在高中的教室裏,那麽,她一定不會生出這樣的情緒。

暮瑟的思緒仍沉浸在往事裏。

溫純如與宋之若已揮著手和她說再見,就連郭嘉豪與肖震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消失不見,最終隻餘她和蘇巒青依舊站在原地。

率先打破沉寂的是蘇巒青,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阿姨又給我發消息了,她說冰箱裏還有剩菜。”頓了頓,他又補充了句,“不過,你還是來我家吃晚飯吧。”

暮瑟仍未回過神來。

她這場暗戀算是什麽呢?

一朵尚未來得及開放就已經凋謝的花?

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明明都沒有談過戀愛,明明都沒有確認一切,她怎麽就覺得自己像是失戀了?

蘇巒青又把同樣的話重複一遍,暮瑟這才抽回心神,她愣了好一會兒,才說:“我還是回家吧,這周作業有點多,而且還有稿子沒改完。”

暮瑟從來就不是個會為作業多而耽誤吃飯的人,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因為她此時此刻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待著。

果然如蘇巒青所說一樣,暮母在冰箱裏留了剩飯,暮瑟熱好飯菜,隨便吃了兩口就進了房間。

她的腦袋裏依舊很亂,她上次寫的短篇故事已經投出去,至今未收到回複,在蘇巒青的建議之下,她將那個短篇故事改成了長篇。

這個長篇故事是當下正流行的穿越文,格局又弄得十分龐大,暮瑟覺得,她要是生在古代,一定會是個威風凜凜的俠女。

寫故事的時候,她的思緒總是很流暢,可今天卻莫名煩躁、堵塞。

不論如何都無法靜下心來進入狀態之中,煩躁極了的她索性闔上本子,摸出一本《九州誌》。

暮瑟之所以知道《九州誌》還是因為蘇巒青一直有買著看。

起初,她不過是喜歡裏麵那些英雄人物的插畫,漸漸地,那些離奇而磅礴的故事也統統被她看了進去。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看慣了少女言情的她是看不進那些深沉又煩悶的文字的,可如今,她卻養成了一個習慣,一旦覺得煩了悶了,就翻幾頁《九州誌》來看。

也正因她翻開了許久不曾翻閱的舊書,一些往事就此躍上心頭。

她還記得自己看的第一個《九州誌》裏的故事是江南的《商博良》。

那是一個於她而言過於刺激的冒險故事,湊巧的是,她看的時候又恰好是深夜,於是大晚上嚇得睡不著的她不停地給蘇巒青發著消息,結果,“惡意騷擾”良家少年的她倒是枕著手機睡得香甜,被騷擾者蘇巒青反倒一夜未眠。

一想到這裏,她就忍不住笑了。

手機屏幕也恰巧在這時亮起,是蘇巒青發來的彩信。

沒有文字,隻有一張圖,一碗顯然精心擺拍的雞翅。

暮瑟抿了抿嘴,心口不一地回了一行字:“這是想勾引我?拍得可真醜。”

蘇巒青卻在網絡那頭撒著嬌:“哎,你就誇誇我唄。這道雪碧雞翅可好吃了,真的,不騙你。”

暮瑟沒回話。

對話框裏又彈出蘇巒青發來的消息:

“想不想吃呀?”

“想不想吃呀?”

“想不想吃呀?”

一連三行同樣的話。

暮瑟又一次抿著嘴,無聲地笑了,她本想再多打擊蘇巒青幾次,尚未來得及回複,對話框裏又彈出了新的消息:

“你到底想不想吃嘛,想吃我就給你送來呀。”

暮瑟明明笑得嘴都咧開了,卻仍在擺譜裝高冷,隻回了兩個字:“並不。”

屏幕那頭的蘇巒青看到暮瑟回複的消息,又一次笑得像個傻子似的,他甚至都能腦補到暮瑟那想吃偏偏又要傲嬌的表情,明明雞翅、牛肉、大蝦是她最愛的三樣東西,她又怎會不想吃?

蘇巒青的笑容凝在唇畔化不開,他不曾在對話框裏打字回複消息,而是直接撥通了暮瑟的電話。

“喂,你這時候打電話過來是要幹什麽呀?”暮瑟帶著那麽一絲傲嬌小鼻音的聲音從電話那頭懶懶地傳來。

蘇巒青凝在唇畔的笑越擴越大,他明明是在打趣暮瑟,聲音卻柔到了骨子裏:“好了,別裝了,你肯定想吃,我早就打好了包,連人帶雞翅站在你家門外了,趕緊開門來迎接小爺我唄。”

全然沒料到會是這種結果的暮瑟微微一愣。

就在她愣神的那麽一瞬間,胸腔那裏像是有什麽東西輕輕震動了一下,可那一下子的震動著實來得太快太過微弱,以至於她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錯覺。

她所不知的是,在她掛斷電話的刹那,她臉上的笑容究竟有多璀璨。

那不是區區一份雞翅所能換來的,亦不是一個宋之若所能辦到的。

暮瑟其實並不任性,相反還能被稱之為懂事,可不知道為什麽,在蘇巒青麵前她總這麽驕縱。

是有恃無恐還隻因是習慣,彼時的她也不知曉。

蘇巒青廚藝好,暮瑟很早以前就知道,隻是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因他廚藝好她才經常去蹭飯,還是因為她經常去蹭飯他才練就了這樣的好廚藝。

可有些事也正是這樣,因果相連,缺一不可。

雞翅約莫才出鍋不久,掀開保鮮盒蓋仍有嫋嫋蒸汽飄出來,八隻雞翅整整齊齊被碼放在鋪放了一層生菜葉的保鮮盒裏,鮮明的色彩對比,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另一個保鮮盒裏裝的是暮瑟近期超愛的果蔬沙拉,懶得去廚房拿筷子的她隨手撚起一隻雞翅,一口下去便滿足地眯起了眼睛,就像一隻饜足的貓咪。

蘇巒青什麽都不曾說,就這麽坐在她身邊,靜靜望著她笑。

暮瑟一口氣啃完兩隻雞翅才滿足地抬起頭來,這一下恰好對上蘇巒青彎成月牙的笑眼。

她舔了舔食指,目光定在蘇巒青臉上:“你傻笑什麽?”

蘇巒青衝她眨眨眼:“你猜呀。”

“猜你個頭。”暮瑟舔完食指又舔了口拇指,繼續用這兩根手指撚著雞翅吃,蘇巒青則搖了搖頭,拿出一副鋼叉替她攪拌沙拉。

夏末初秋的夜很靜,沒有徹夜喧鬧的蛙叫蟲鳴,最寂靜的時候甚至還能聽到風穿過樹梢的聲音。

窗外有風繞過枝頭,開滿一整個夏天的廣玉蘭殘花在風中輕輕顫,木樨結出新苞,綠葉與棕褐色的枝丫間鑽出星星點點的嫩黃,暮瑟在啃雞翅,他在拌沙拉,一切都是這麽的美好。

他在心中輕聲與自己說。

02.熱戀的時刻最任性。

上學的時光明明那麽難熬,時間卻像被人偷走了一樣消失得莫名其妙。

眨眼間,九月就隻剩一個小小的尾巴,而十月,即將到來。

十月意味著什麽?

有連放七天的超長假,有明明是上課期間卻不用上課還能好好玩的校運會。

這般美好的一個月份叫人怎能不去期待?

生活不會這般放任自由任你一帆風順,美好的事物到來之前總會有一番波折和考驗,享受假期之前還得經曆一場月考。

暮瑟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一如從前那樣,又開始臨時抱佛腳。

暮瑟長了一張乖乖好學生的臉,學習成績卻常年遊離在學渣與學弱之間,反倒一天到晚吊兒郎當的蘇巒青是個正兒八經的學霸。

一說起這個,暮瑟就好氣,明明打上幼兒園開始他倆就是同班同學,她認真上課做筆記,他睡覺看小說吃東西,偏偏他還總是班級第一年級前幾。

人比人啊,還真是氣死人。

不過,也正因如此,每逢考試暮瑟都要拖著蘇巒青給她補習。

和從前一樣,蘇巒青收拾好東西直接住在了暮瑟家,每天給她補習。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眼看考試日期就要逼近,暮瑟還是沒能將數學搞定,這不能怪蘇巒青,要怪隻能怪暮瑟自己上數學課時老開小差。

考數學那一天的天氣一如暮瑟的心情。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雲層壓得很低,不時有閃電在雲層間穿行。

上一堂是考英語,監考老師前腳才出教室門,暮瑟便拿出自動鉛筆,在深咖色的木桌上抄公式。

自動鉛筆的印記很淺,還會反光,課桌的顏色又深,不是湊近了看,很難發現上麵的小抄。

她馬不停蹄地狂抄公式,當所有的公式都密密麻麻鋪在桌麵上之時,鈴聲又響了起來。

暮瑟緩緩籲出一口氣,靜靜等待監考老師將試卷發下來。

暮瑟在第五考場,整個考場隻有她和肖震鷺兩個是同班同學,而肖震鷺那貨又好巧不巧地坐在了她前排。

鈴聲響完已有足足兩分鍾,暮瑟前排,也就是肖震鷺的位置仍是空的。

暮瑟雖跟他不熟,可也好歹是同班同學,更何況還有蘇巒青這個共同好友。

她微微皺起了眉,難免有些擔憂。

就在監考老師拆開牛皮紙裹著的試卷,準備發下來的時候,走道外突然匆匆跑來一人,在第五考場外稍稍一頓便跑了進來。

當暮瑟抬頭看清那張臉時,毫不誇張地說,心髒幾乎就要停止跳動。

那不是別人,分明就是蘇巒青啊!

眼看蘇巒青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暮瑟幾乎就要控製不住地從椅子上彈起來。

蘇巒青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泰然自若地坐在了本該由肖震鷺來坐的位置上。

暮瑟要是還不明白,蘇巒青這是來替肖震鷺代考,那她大概就是傻子了。

這堂考試的監考老師不是本班的,蘇巒青顯然是早就打聽好了,有備而來,也不怕自己會露餡被抓。

牆上的掛鍾一秒一秒地移動,教室裏靜悄悄的,隻餘監考老師的踱步聲以及筆尖劃過紙麵的細響。

暮瑟左手托腮,右手捏著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狠狠瞪著桌上的數學試卷。

這場考試還剩最後半小時,她的考卷上卻仍留有大片空白。

明明考前她還記得那些公式分別要怎麽用,試卷一發下來,她那被知識點裝得滿滿當當的腦袋就像突然被人抽空了一樣,不過一瞬之間,腦袋裏的數據統統自動清零。

不同於以往的月考和摸底考,進入高中的這第一場月考成績可是得見家長的,班主任說過,國慶後成績下來就是家長會。

暮瑟的絕望,沒人知道,心灰意冷的她甚至都已經開始在腦內排演悲情小劇場。

故事剛剛發展到,她獨自一人拖著碩大的行李箱,告別家裏來到一家黑工廠,磚還沒搬上幾塊,她的桌子便一陣輕晃,與之一同傳來的,還有蘇巒青的幾聲咳嗽。

暮瑟的思緒立即從腦內小劇場中抽出,麵帶幾分疑色地瞥了眼前方,隻見坐她前桌位置的蘇巒青正大大方方地舉著卷子,在她眼前晃啊晃。

以暮瑟對蘇巒青的理解,她又怎可能不知道蘇巒青那貨究竟打著什麽主意。

暮瑟先是一愣,隔了足足三秒,才意識到,一個怎樣的機遇被人大剌剌地擺在了自己眼前。

一想到這裏,暮瑟幾乎就要忍不住仰天狂笑三聲。

久旱逢甘霖啊!

強行憋住笑的暮瑟硬生生用自己的意誌,收回那幾乎就要咧到耳朵根子的嘴角,努力佯裝淡定,並且擺出一副不經意的模樣,偷偷瞥著蘇巒青的試卷。

蘇巒青這貨人雖然不怎麽靠譜,學習成績倒是真好到天怒人怨。

蘇巒青時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是:“哪怕隻看到你一根頭發絲,我都能給猜出,你腦袋裏究竟在想什麽。”

從前聽到這話的時候,暮瑟十分不以為然,而今隻覺得這貨還真有做她肚子裏蛔蟲的天賦,試卷攤開的這一頁恰恰好是她的重災區,但凡她不會做的題,他的字跡都明顯比旁的工整許多,大抵是為了讓她抄得更方便。

某種程度來說,蘇巒青那二了吧唧的皮囊下,倒是藏了一顆還算得上是細膩的心。

暮瑟甚是滿意,抄得越發賣力。

她這不抄得正歡呢,一題尚未抄完,蘇巒青那貨卻冷不丁將試卷給翻了個麵,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暮瑟壓根就沒能鬧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監考老師就已悄然逼近。

那一瞬間,暮瑟心髒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她竭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使自己看上去顯得不那麽心虛。

她的手仍在抑製不住地顫抖,演戲若真這麽容易,豈不人人都是演員了。

相比較暮瑟,蘇巒青這貨倒是一派從容淡定,儼然一個資深老戲骨,臉不紅心不跳,有條不紊地查閱著自己的試卷。

蘇巒青縱然演技不錯,卻也逃不過監考老師的火眼金睛。他一把抄起蘇巒青的試卷,微微沉著臉:“你在幹什麽?”

蘇巒青則蹺起他那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一副吊兒郎當的無賴樣:“檢查試卷啊……”尾音拖得老長,隱隱透露出一絲不耐煩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那監考老師真耽誤他檢查試卷來著。

監考老師深深望了蘇巒青一眼,目光又瞥向暮瑟,說:“那你呢?你又在幹什麽?”

監考老師問暮瑟話的時候,語氣中已透露出一絲嚴厲。

暮瑟本來就心虛,再遭監考老師這麽一嚇,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暮瑟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老師,這大概是每個學渣的一塊心病吧,反正就是改不了了。

她強行憋回已經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瑟瑟發抖地說:“做題……”

這監考老師也並非是個完全不通人情的主兒,他不再追究這件事究竟該由誰來承擔責任,也不曾繼續與暮瑟、蘇巒青二人周旋,隻一聲不吭地收走了蘇巒青的試卷。

尋常人遇上這種事,大抵都會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乖乖走出考場吧,可蘇巒青這貨呢就是不怕死,不但從監考老師那兒強行搶回了自己的試卷,還一臉囂張地反咬一口:“收卷時間還沒到,老師您不該收我的卷子吧?”

那監考老師大抵是真忍到了極致,光亮的腦門上明顯有幾根青筋在突突跳動。

蘇巒青這貨卻嫌事惹得不夠大,甚至還將自己重新搶回來的試卷整理平順,重新鋪在課桌上。

蘇巒青的這一係列舉動於監考老師來說,無疑是挑釁。全然顧不上還有諸多考生在場的他奮然拍桌,咬牙切齒地拎住蘇巒青的衣領:“你給我出去!”

蘇巒青從來就是個橫行霸道慣了的主兒,監考老師臉紅脖子粗,他也不遑多讓,睜大一雙眼狠狠瞪著那監考老師,要不是顧忌會連累到暮瑟,恐怕他早就一拍桌和監考老師懟起來了。

03.你是我唯一想要了解的了解。

暮瑟是真了,見蘇巒青依舊不肯退讓半步,她急了,也不管自己現在正在考試,一把拉住立馬就要暴走的蘇巒青,出聲警告:“巒青,你聽話,趕緊出去吧。”

蘇巒青憋著一股狠勁,態度倒是緩和不少,卻仍與監考老師僵在那裏。

暮瑟隻知道蘇巒青這是在作死,哪曉得他究竟在想什麽。

他這人脾氣是真不好,卻也沒蠢到真去和監考老師吵架,無非還是在擔心暮瑟,怕自己走了,她那張卷子就真都給空下來了。

考前他給暮瑟做了整整兩周的輔導,比暮瑟本人都還要清楚,哪些題是她會做的,哪些題是她不會做的,正因如此,他才會加快做題的速度,空出最後的半小時給暮瑟來抄。

見蘇巒青毫無要出去的打算,暮瑟隻覺頭大,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怎麽?連我都勸不動你了?”

蘇巒青又朝那監考老師瞪了一眼,才終於妥協。

他不是不懂那些道理,不過是擔心暮瑟。

暮瑟的出聲倒是提醒了他,他今天若真把這件事給鬧大了,到頭來總會波及暮瑟,至於強行被他代考的肖震鷺究竟會怎樣,他壓根就沒去考慮。

蘇巒青撂下試卷徑直走了出去。

暮瑟的心仍在怦怦直跳。

蘇巒青剛剛鬧出的動靜可不小,即便他聽話地走了出去,暮瑟仍是擔心,監考老師會不會放過他。

大抵是暮瑟的目光太過炙熱了,監考老師有所察覺,撇頭看了暮瑟一眼。

他非但沒在蘇巒青的試卷上標記號,反倒朝暮瑟露出了個微不可察的笑,像是在無聲地安撫她。

如此,暮瑟懸在心間的石頭才終於落地,重新握起筆,繼續做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這場考試隻剩最後五分鍾,暮瑟的試卷仍有大片空白。

她心中五味雜陳,莫名又濕了眼眶。

和先前那次不同,這次,是急出來的。

最後的五分鍾一晃而過,鈴聲響起,監考老師即刻讓學生們起立,收拾東西走出考場。

暮瑟心如死灰,魂不守舍,幾乎是用飄的從考場裏出來。

她前腳才踏出考場,一直在外守候的蘇巒青就屁顛屁顛地撲了過來。

他左手拿著暮瑟最愛喝的蘆薈酸奶,右手端著用保鮮盒裝好的切塊水果,像狗腿子似的直往暮瑟身上蹭:“累不累?累不累?先吃水果還是先喝酸奶?”

暮瑟還是沒能抽回魂來,她緩緩搖了搖頭,好似被霜打蔫了的茄子,蔫巴蔫巴的:“沒心情吃。”

平日裏的暮瑟可活潑著,又哪是這副德行。

蘇巒青不禁臉色一變:“你這是怎麽了?難不成我走了之後,那監考老師欺負你了?”

蘇巒青這人,典型的變臉比翻書還快,尾音還沒落下呢,就露出了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來,倒真是應了暮瑟那句話,他要是生在古代,必然是一方惡少。

暮瑟一看到蘇巒青那表情就知道,他鐵定正在肚子裏醞釀什麽壞主意,立馬瞪了他一眼,出聲警告:“少瞎想!人家老師已經很包容我們了,還有,以後不準再這麽惹事了,省得你爸媽又找我談心。”

被暮瑟戳破心事的蘇巒青隻得撇撇嘴,頗有那麽幾分無奈地說:“喲喲!在你心裏我別是個熊孩子吧。”

暮瑟考砸了,沒心情搭腔,隻朝蘇巒青翻了個白眼,又繼續向前走了幾步。

蘇巒青人高腿長,縱然暮瑟都已經走了好幾步,他邁開大長腿,一步便追上,兀自鍥而不舍地追問:“哎,你沒事吧?真考得這麽差?”

暮瑟心情卻是不太好,蘇巒青問起這話的時候,她簡直哀怨又彷徨:“嗯……你覺得我可能做不出的題,我果真都沒做出來。”

聽到這話,一直聒噪無比的蘇巒青頓時陷入沉思,暮瑟也懶得搭理他,加快步伐飛快往前走。

可蘇巒青的沉默也就維持了那麽一小會兒,見暮瑟越走越快,他亦加快了步伐,甚至還習慣性地攬過了暮瑟背在背上的書包。

被蘇巒青觸碰到的暮瑟足下一頓,反手按住自己的包帶:“不用了,我今天想一個人靜靜。”

蘇巒青在暮瑟麵前向來不要臉,人家暮瑟都已經這麽說了,他還能自顧自地將暮瑟的手一根根輕輕從包帶上剝開,並且十分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你媽給我發短信了,她和叔叔今天回得晚,讓你去我家吃飯。”

暮瑟仍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樣兒,聽到這話,也隻撇了撇嘴,輕聲念叨了一句:“他們怎麽每次都這樣,到底誰才是他們親生的啊!每次都給你發消息是幾個意思?”

暮瑟這話絕對有遷怒的意思,平常她爸媽也都這樣,也不見她有半分不滿。

蘇巒青倒也猜得透她的心思。

他的眼睛從頭至尾就沒離開過暮瑟的臉,從她一臉沮喪到滿臉怨懟,整個過程盡收眼底。在暮瑟麵前,他從來都是一副不正經的無賴樣,這次難得露出了溫柔的神情:“發給我不也一樣嗎?又有什麽關係呢?”

暮瑟懶得跟蘇巒青解釋自己究竟是哪裏不滿,反正在她心中蘇巒青就是個傻不拉幾的二愣子。

暮瑟與蘇巒青打小便認識,兩人家雖住得不近,可每次都是一起坐蘇家的車上學下學。

也不知究竟是今天路上接送的家長太多了還怎的,向來準時的蘇家司機何叔遲遲未到。

蘇巒青則再一次從書包裏掏出酸奶以及水果,笑眯眯地望著暮瑟:“餓了沒?吃點唄。給我點麵子嘛,好歹也是我親手切的水果,親自帶的酸奶呀。”

暮瑟現在是真沒心情吃東西,撇著嘴挑刺:“我想喝可樂吃薯片。”

蘇巒青隻當暮瑟是在撒嬌,動作利索地打開保鮮盒,隨手叉了塊水果往暮瑟嘴裏送,神色依舊溫柔:“你還是乖乖吃我的水果吧,吃多了垃圾食品長不高的。”

身高是除數學外,暮瑟的第二大痛處。

暮瑟惡狠狠咬住那顆被對切成兩半的草莓,沒好氣地翻著白眼:“不準再拿我身高說事!”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唄。”蘇巒青又叉來一塊芒果遞過去。

這次被暮瑟側頭躲開,她輕聲嘟噥著:“我自己有手。”便抄起另一根果叉,埋頭對付保鮮盒裏琳琅滿目的水果,蘇巒青則目光宛如慈父,從頭至尾都笑眯眯地望著她。

等暮瑟將這一盒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又開口說了句:“還是因為考砸了心情不好?”

暮瑟嘴裏正含著一塊火龍果,隻發出個單音節:“嗯。”

蘇巒青表情不變,又用空出的那隻手揉了揉暮瑟的腦袋:“開家長會就開家長會,大不了我替你爸來開唄。”

暮瑟的頭發很軟,輕輕擦過蘇巒青的掌心,莫名地讓他聯想到毛茸茸軟糯糯的小白兔。

暮瑟這性子又哪裏像小白兔,小野貓還差不多,一天到晚張牙舞爪的。

即便如此,在蘇巒青看來,這世上也沒有人能比她更可愛。

換作平常,暮瑟一定會擰著脖子躲開,氣勢洶洶地吼上一句“拿開你的鹹豬手!我之所以長不高,一定就是被你給摸多了”,今天的她倒是一反常態,依舊耷拉著腦袋埋頭吃水果,越發像一隻垂著耳朵的小白兔。

蘇巒青沉默不語,知道她這次大抵是真受了不小的打擊。

暮瑟父母忙著做生意,常常不在家。

蘇巒青父母忙著出差處理公務,也是一年到頭見不著人,暮瑟幾乎可以說是被蘇巒青一手喂大的。

這所謂的“喂”自然是字麵上的意思。

打暮瑟有記憶以來,身邊就有了蘇巒青這麽一號人,兩人父母既是世交,二人自然也就是玩著泥巴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隻不過暮瑟記性差,從來也沒對蘇巒青有多上心,隻將他視為一個普普通通的玩伴。

於蘇巒青來說,“暮瑟”不僅僅是一個名字,一個符號,那兩個看似簡單的字符組合成了暮瑟。他的小姑娘,是貫穿他的童年,包含一切快樂的源泉。

蘇巒青記憶中與暮瑟的初遇是在五歲半那年。

猶記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終於住進了念叨許久的新家。

暮瑟便是在那天進入他的生活,闖入他的視線。

自那以後,那個理著平頭、走路虎虎生風的小姑娘便這般融入了他的生命,成為他記憶中不可磨滅的一部分。

她笑,他陪她笑;她哭,他急得上躥下跳,再想盡辦法去逗她笑。

也就從那時開始,他的人生才像找到了正確的打開方式。

於是,他時常在想,遇見暮瑟,一定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事。

憑心來說,蘇巒青的的確確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孩子,湊巧的是,暮瑟恰恰好也是這麽一個姑娘,別看她長得乖巧,不說話不鬧騰的時候活像隻軟綿綿的兔子,折騰起來可真要人命,兩熊孩子野成一塊,四處拉幫結派,不是上山爬樹掏鳥蛋就是下河遊泳撈魚,大人們稍不留神,連房子都能被這兩祖宗給聯手拆了。

值得慶幸的是,暮瑟雖野,到底也還是個女孩子,到了青春期自然就開了竅,和尋常的小姑娘一樣穿上了裙子蓄起了長發,內心或許還是那個“狂野不羈”的假小子,外表卻儼然已是個小甜豆,本就長得乖巧的她越發具有欺騙性,如此一來,蘇巒青便幾乎天天和別的男生打架,誰讓他們招惹暮瑟呢。

隻是,暮瑟開竅開得晚,傻了吧唧的,總叉著腰以家長的姿態來教訓蘇巒青。

蘇巒青哭笑不得,也隻得耷拉著腦袋,任憑暮瑟訓話。

誰叫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他的小姑娘。

04.我喜歡的樣子你都有。

世上既然存在天才一詞,那麽自然也就存在天賦一說。

而蘇巒青顯然就是個在料理方麵有著十二分天賦的天才。

暮瑟第一次吃到蘇巒青親手做的菜,是在八歲那年。

那時候,一直對炒菜這種事躍躍欲試的蘇巒青終於逮住了個機會,顛著鍋握著鏟炒出了人生中第一盤菜——番茄炒蛋。

暮瑟很幸運,沒有被毒死,當然也沒被鹽齁死,就著半碗番茄炒蛋呼呼吃下一大碗米飯,末了,將碗一撂,說了兩個字:“好吃!”

蘇家的燒飯阿姨就這樣丟了自己的飯碗。

當然,蘇巒青這貨也不是真勤快到每一頓飯都自己親手做,唯有暮瑟發話想吃的時候,他才會撩起袖子小露一手。

暮瑟自打進了蘇家的門就一直都在發呆,蘇巒青則甩下書包去了廚房。

蘇巒青肩寬腿長,顛勺的樣子十分瀟灑好看,就像偶像劇裏演的那樣。

暮瑟無暇去觀賞,像條鹹魚似的癱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半小時後熱乎的兩菜一湯輪番上桌,兩眼呆滯的暮瑟空洞的眼睛裏才終於有了一絲神采。

蘇巒青湊近,掐了掐她臉上的肉肉:“菜都上桌了,還發什麽呆呢?趕緊吃呀,魚湯涼了可就腥了。”

暮瑟唉聲歎氣地端起碗:“你說……我要是真考砸了,該怎麽辦啊?我媽還不得揍死我!”

不知怎的,蘇巒青一瞧見她這副小樣兒就莫名想笑,她沮喪的樣子,果真像極了一隻耷拉著耳朵的小兔子,令人忍不住想去揉一揉逗一逗。

蘇巒青強行壓製住自己想要去逗弄暮瑟的心思,往她碗裏舀了一大勺魚湯。

魚肉白膩嫩如凝脂,魚湯濃鬱似牛乳,不管怎麽瞧怎麽看,都令人食指大動。

暮瑟最愛喝魚湯,禁不住這樣的**,哪還管考得好不好,總之,先填飽肚子再說。

暮瑟悶頭喝了兩碗魚湯吃了一碗飯,飯後沒說一句多餘的廢話,隻與蘇巒青打了個招呼,便拎起書包,像朵結著哀愁的丁香花姑娘似的飄了出去。

蘇巒青瞥了眼桌上被掃空的飯菜,心道:“看來心情也不算太差,至少還吃得下東西。”

蘇巒青這般想著,卻是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判斷失誤的時候。

他本以為暮瑟也就惆上那麽一兩天,又豈料到,自那天以後,整整七天他都沒再見過暮瑟。

她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

電話也不接,QQ消息也不回,仿佛世間再也沒有暮瑟這個人。

蘇巒青怎麽會不急。

無數次殺上門去找暮瑟,次次铩羽而歸。

從前天天都能見到暮瑟,幾乎時時刻刻都與她膩在一起。

而今暮瑟突然玩起了失蹤,身邊少了一個人,沒有人跟他一起瘋,沒有人跟他一起鬧,他隻覺心裏空****的,莫名地不習慣。

他不像暮瑟那麽傻,他從來都看得清自己的感情。

他雖仍不懂什麽是愛情,卻已知道什麽是喜歡。

那麽喜歡又是什麽呢?

是想到她,就忍不住笑。

是見不到她,便覺煎熬,開始胡思亂想。

蘇巒青再見暮瑟,是國慶節的最後一天。

彼時的蘇巒青三番五次被暮瑟擋在門外,聽暮瑟媽媽說,這些天她都一個人悶在房間裏,飯倒是正常吃了,隻是連他們也都幾乎見不到她的人影。

蘇巒青心中對暮瑟受到傷害值有個劃分等級,隻要她仍不忘吃飯,他便能放下心來,不再天天掛念著她。

那天恰好有兩個哥們約蘇巒青出門打球,打得正暢快,暮瑟卻突如其來地出現。

她頂著兩個碩大的眼圈,像隻鬼似的飄到了蘇巒青麵前。

蘇巒青手一抖,險些失手把暮瑟當籃球筐給砸了。

她卻神色恍然,仍是一副遊離在六界之外的狀態。

蘇巒青皺了皺眉,要說的話尚在舌尖打著轉,暮瑟二話不說,掏出個本子直接往蘇巒青懷裏塞。

這場變故來得太過突然,不僅僅是蘇巒青愣住了,連同與蘇巒青一同打球鬥牛的倆哥們郭嘉豪和肖震鷺都蒙了。

暮瑟一改呆滯的表情,齜著一口白花花的牙,笑得那叫一個驚心動魄。

蘇巒青再明白不過,每當暮瑟這麽笑,就準沒好事。

他倒是早已習慣,那倆哥們著實被暮瑟笑得渾身發毛。倆人同時抖了抖身子,不約而同拿起了被擱置在一旁的水,仰頭灌了下去。

笑夠了的暮瑟便在這時開口,信誓旦旦道:“我想好了,我不是讀書的料,實在不行,以後就靠寫小說謀生吧!”

暮瑟這等豪言壯語不亞於一個路人級別的普通女孩信誓旦旦地拍著胸口說:“實在不行,我就去混娛樂圈!”

原本好端端在喉嚨裏奔騰的礦泉水全都“噗”的一聲被噴在了地上。

相比較倆哥們的吃驚,蘇巒青就淡定到不行,他非但沒噴,也沒露出震驚臉,還翻開了那個本子,認認真真看了起來。

見倆哥們依舊像個木頭人似的杵在原地,他又抬起了頭,以眼神威脅,非逼著人家和自己坐成一排,欣賞絕世珍寶似的,翻看起暮瑟寫的小說。

憑良心來說,暮瑟那小說還真不知道寫的是啥玩意兒,像白開水流水賬也就算了,還勉強能忍,最令人無語的還是它裏邊的劇情,已經完全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言語來形容。

僅僅是看了個開頭而已,倆哥們就已經露出了錯綜複雜的神情。

而一直低頭細品的蘇巒青也終於闔上那個本子。

倆哥們勉強拉回魂來,與暮瑟一同睜大了眼,齊刷刷地盯住他。

蘇巒青露出副意猶未盡的表情,開口便是誇:“寫得好!真的好看!”

一旁不敢作聲的倆哥們默默對視一眼,同時陷入沉思,怕是已經對蘇巒青精湛的演技佩服到五體投地。

暮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真的啊?真的啊?”

蘇巒青鄭重其事地一頷首:“如假包換,比真金還真。”

暮瑟凝在嘴角的笑意越擴越大。

蘇巒青一手托腮,一手拿著本子:“這個故事的結構很特別。”

能不特別嘛,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寫小說的。肖震鷺雙手環胸,默默地在心中吐槽著。

“還有……”蘇巒青頓了頓,又接著誇,“敘事方式也很獨特。”

這次輪到郭嘉豪diss,他不比肖震鷺,臉上笑嘻嘻,心裏不以為然,直到現在,都還是一臉嫌棄,然而還是迫於蘇巒青的**威,不敢當麵吐槽,隻能在心中暗罵:隻有作者本人和個別腦殘粉能看懂的敘事方式,能不獨特?

總的來說,暮瑟這異想天開的想法幾乎無人看好。

其實她也不傻,又何嚐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不過是在蘇巒青這裏尋找認同罷了。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即便知道對方不過是揀些好聽的話來鼓勵你,你也仍能從中受到鼓舞。因為,你知道,起碼還有人願意聽你嘮叨,你的努力和那些在旁人看來不切實際的幻想,在他眼中並不可笑。

不需要再做多餘的事,於暮瑟來說,有這樣一句話便夠了,足以支撐著她一直寫下去。

暮瑟眉眼彎彎,準備從蘇巒青手中抽回那個本子。

蘇巒青卻沒鬆手,將那本子抓得更緊了:“等等,其實裏麵也還有不少小毛病,你先別急著拿回去,我給你標幾個批注,明天再還給你。”

暮瑟沒有拒絕。

她熬了好些天的夜,本就困到無法自理,而今該做的事也都已經做完了,困意再度襲上來。

“唔,好。”她聲音變得軟軟的,也不再多做停留,轉身便走。

她的步伐很輕很快,不像剛來時像鬼一樣飄飄然的,蘇巒青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失笑著搖了搖頭。

直到再也瞧不見她的背影,一直呈看戲狀的郭嘉豪方才扭回脖子,盯著蘇巒青,弱弱道了句:“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捧殺’?”

郭嘉豪是個耿直boy,正是如今常年被人diss的24K金純直男。

在他看來,蘇巒青這種無腦捧簡直不可思議。

蘇巒青十分不以為然,兩手一攤:“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欣賞’?”

蘇巒青也懶得多說,剛剛那句話已經是他最大程度的解釋。

暮瑟那個故事的的確確稱不上好,可也隻有他知道,相比較從前的那些,這個故事究竟有多大的進步。

她的努力,他一直看在眼裏,那個從前病句連篇,連寫一段話都覺困難的姑娘,如今已能將那些盤桓在心中的故事,完完整整以文字的形式闡述出來。

看著蘇巒青寶貝似的拿著那本子走了,一直默不作聲的肖震鷺才歎了氣,拍拍郭嘉豪的肩,挑著眉頭說:“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偏愛’,還有個詞叫‘獨寵’?長點記性吧,兄弟哎。”

那是在迷弟迷妹這類詞匯尚未被廣泛運用的2008年。

而蘇巒青儼然是暮瑟的頭號迷弟。

不多不少,剛剛好。

蘇巒青喜歡的樣子,她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