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月華公主
第二日的金鑾殿中。
“朕昨天想了一晚,覺得當日玉華公主以發為信向十三表明心意,十三兩日後也已允婚,算是相情相願,天作之合,而太子昨日在殿上雖是一片真心,但不免一廂情願,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公主嫁於十三也算是門當戶對,朕決定,也不用等大年初二,三日後就把婚事辦了,朕今天就書信大汗國國君告之此事。”
今日的皇帝說話頗有些威儀,不似以前常以詢問的口氣開頭,很沒底氣,此時這句話說出來聽上去說一不二,並不需要有人再提意見。
鳳翩怔了怔,抬頭看了眼高高在上的皇帝。
不錯,那仍是皇帝,隻是帶著淡淡的鬼氣,她忽然明白昨日的擔憂是什麽,那鬼在魏祁月那裏未得逞,皇帝那邊卻已中了招。
她又側過頭去看不遠處的玉華公主,她臉上帶著勝利的笑。
“恐怕,早了些,”正想著,站在最前麵的魏十六忽然發話,“兩國聯姻,並非兒戲,三日之後辦喜事,就算尋常人家也太過緊了些,何況還要通告全國,詔告天下,大汗國方麵接到喜迅也必定要有所反應,這區區三日絕對是不夠的,公主大婚如此草率,以後必然遭人笑話。”
魏十六沉著聲音,一字一頓,末了衝一旁的公主笑道:“公主,你說是不是?”
他說的合情合理,口氣也根本不容辯駁,公主沉著臉,不作回應,卻算是默認了。
“不如,仍是大年初二吧,皇上意下如何?”魏十六又看向朝上的皇帝。
下朝時,鳳翩跟在魏祁月之後,兩人沒有坐轎,而是慢慢的在宮道上走,今日風大,夾著風沙,魏祁月眯著眼衝鳳翩道:“翩翩,今日那皇帝是不是有些不對勁?”
“被附身了。”鳳翩摸著腰帶上的環佩,也是睜不開眼,夾著風沙的寒風將她的臉吹得生疼。
“附身?”魏祁月一驚,“難道昨天那鬼不止去了我的太子府?”魏祁月說話間不動聲色的站到了向風的一麵,替鳳翩擋去了部分風沙。
“很有可能。”
“怪不得一反常態,”魏祁月皺起眉,走了一段才道,“若那公主是鬼,他為何非魏扶風不可,若是想吃了他,斷可以夜晚潛入吃了便是,何必大費周章的非要嫁給他?”
“可能她是真的想嫁給他呢?”不遠處有人冷冷的說了一句,雙手負在身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卻是魏十六,他看了眼被風吹得臉頰發紅的鳳翩道,“你們兩人若是想去魏扶風的府中,加我一個。”
魏扶風仍是一派雲淡風輕,坐在院中一個人默默的擦紅櫻槍的槍頭,地上停了好幾十隻麻雀,三人進來時將麻雀驚的一下子飛走了。
傭人上了茶,三人這才發現,幾日不來,這府中的蛇鼠蟲蟻多了很多,竟然還有很多鳥在簷下築巢。
魏扶風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天生招這些東西,纖纖卻與我相反,連府中的大花貓也不敢近她身,所以她在時,府中就會清靜些,”說完眼睛看向鳳翩,聲音木納而輕柔,道,“鳳大人,纖纖在府中有沒有闖禍?”
“纖纖啊?”鳳翩笑了笑,“還算乖,說春節會買幾斤肉回家和她爹一起過年。”
“還說,十三叔你是她搶來的,孤男寡女處了半個月,不得已才娶她的,十三叔,是不是啊?”一旁的魏祁月很快接話,一雙眼玩味的看著魏扶風。
魏扶風臉一紅,握著拳放在唇間輕輕的咳了咳,啞著聲音道:“她就是喜歡胡言。”
“若真如她所說,十三王爺你也算被逼無奈,現在正好解脫。”鳳翩看他滿臉緋紅,笑道。
魏扶風怔了怔,沒有接話,而是低頭喝了口茶,然後看著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思。
魏十六始終在一旁一言不發,冷眼看著鳳翩與魏祁月你一言我一語的調侃魏扶風,兩人間似乎有種默契,太過熟悉才能有的默契,他不由看了眼鳳翩,她身上仍穿著上朝時才穿的道袍,蜜色的臉上雙頰淡粉,一雙眼華光靈動,整個人神采飛揚,此時笑著,似乎在發著光一般,而那太子也與她一樣,在她身邊淡淡笑著,說不出的相得益彰。
他不由自主的在心裏冷哼了一聲,又轉過頭去看魏扶風。
他之所以與魏扶風交好,是因為兩人同樣淒慘的童年,隻是他更倔強一些懂得爭取,而魏扶風則聽之任之,一個人靜默麵對一切。
他手指在茶碗中輕輕的撈去一截茶梗,側著頭看鳳翩放在石桌上的細白纖手,十指尖尖,未染丹蔲卻散發著淡淡粉紅色光芒,他任著視線凝住,聲音冷冷的插進魏祁月與鳳翩兩人調笑中,道:“十三哥,你知道那公主為何一味要嫁你?”那樣的冷意如同在不錯的氣氛裏插進了一柄冰冷的匕首,讓人心裏猛的一寒。
魏扶風愣了愣,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幼時我對她不錯。”
“幼時?”
魏扶風似乎想起當年的事,淡笑了下,道:“十六,你可還記得,當年的公主來這裏求學時長得奇醜無比,額頭上有一大朵紅色的胎記,所有皇子都欺負她,包括太子你,”他看向魏祁月,“你與我們幾個年紀相仿,雖是叔侄之分,但也安排在一起念書,屢屢被人欺負,就拿公主出氣。”
“我?”魏祁月指指自己,笑笑,“我有那麽不喜歡醜人嗎?”說著,看了眼身旁的鳳翩,隻因為他常說鳳翩長得太醜。
“所以,我與她關係最好,就因為我與她同樣常受人欺負。”魏扶風繼續道。
“但是那塊胎記呢?”鳳翩忽然在旁邊問道,“你不是說她臉上有一塊很大的胎記,為何現在公主的臉上一點蹤跡也沒有,還有,你說她奇醜無比。”
魏扶風一愣,點頭道:“的確,她現在的樣貌與幼時太過不同,但她那時年幼,長大總是要變一些的。”
“是不是變太多了,”鳳翩側過頭,正好看到魏十六的眼停在她的臉上,她衝他笑了笑,道,“就算女大十八變,但一顆胎記變沒有,奇醜變絕美是不是變太多了,你說是不是,十六王爺?”
魏十六不置可否,手指敲著石桌桌麵,淡淡道:“說不準,有人不是可以從男人變女人。”
鳳翩摸摸臉,知道他在說自己,隻是笑了笑,又轉向魏扶風,問道:“那日宴上,十三王爺你堅決不允婚事,何故之後三日期限未到王爺便急急允了?難道家中內人太過凶悍,公主卻貌美,王爺是動了心了嗎?”
魏扶風抬眼,看到風翩眼中的神情,語氣雖是調笑,眼神卻是帶了幾分認真的,他不由沉吟了一下,低聲道:“我是以國家大局為重而已。”
鳳翩不以為然,看著那些停在枝頭的鳥兒,道:“貧道修行,多少也有些所得,我不妨告訴王爺你,我瞧那公主並不是人,王爺,你這樣仍是要娶了那公主嗎?”
執有手中的杯子輕輕的晃了晃,魏扶風似乎並沒有太大驚訝,而是臉驟然間有些蒼白。
風翩看著他的臉色,又問道:“還是王爺你本就知道公主不是人?”
魏扶風半天不做聲,四周鳥雀“啾啾”,他半晌才抬起頭,似乎剛從思緒中回過神,輕輕的歎了口氣道:“我本不想說這些的,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其實那一年發生了一件事,之後她就開始不像她了,至於是不是人,我並不知道,”他抬起頭,看向魏十六,“十六,你可還記得,公主在京求學時九哥和十哥最喜歡捉弄她,有一次竟然揚言要將玉華沉入‘封井’中?”
魏十六想了想,點頭道:“那隻是嚇她罷了。”
“並不是,而是真的那樣做了,我是看著那幫宮人在十哥的指揮下將玉華扔進‘封井’中的。”魏扶風蒼白著臉,低聲說著。
“‘封井’是什麽?”一旁的魏祁月忍不住插嘴。
“是宮裏那些嬪妃宮女們明爭暗鬥殺了人後棄屍的大井,在皇宮最西邊的西華閣裏。”魏扶風答道。
“西華閣不就是冷宮?”魏祁月道,“竟然有這麽一口井?”
“宮裏什麽沒有?至於‘封井’身為皇家子孫誰人不知?太子,你竟然不知道嗎?”一旁的魏十六冷冷地問道。
魏祁月一怔,笑道:“我從不記這些陰暗的事,這樣不覺得累嗎?”
魏十六哼了哼,不與他爭辯,卻聽那邊的鳳翩,道:“十三王爺,莫聽他們打岔,你繼續說。”
魏十六一怔,隨即冷冷笑了,這女人越來越沒大沒小,他伸手憚了憚衣袖,冷聲道:“的確,別聽太子打岔,繼續說。”說著冷冷瞪了鳳翩一眼。
那頭魏扶風繼續道:“我當時是阻止不了,眼睜睜的看她被扔進井裏,被他們用大石將井蓋實,本來準備去喚人來救,無奈我出身低微沒人當我是皇子,竟無人聽信於我,我隻好又跑回去,卻看到那百斤重的大石滾在了一旁,一隻滴著水的手自井裏伸出來,”魏扶風說到這裏停了停,似乎那段記憶太過恐怖,他的臉蒼白的厲害,“那時天已黑,月卻極亮,那隻手就這麽攀著井邊,然後另一隻滴著水的手也伸出來,一起攀住井邊,不一會兒玉華公主的頭也伸了出來,瞪大了眼,滿臉死白。”
拿杯子的手不住抖著,魏扶風閉著眼繼續道:“直到她整個人都爬上來,頭發全都散開,全身滴著水坐在井邊上,我才回過神來,聽到她對著我說,十三哥,快幫我一把。我衝上去扶她,她的手冰冷異常與死人無異。”
他似乎對那樣的冰涼至今仍記憶猶新,自己的兩隻手下意識的握在一起,眼看向魏十六:“那大石五個宮人才將它搬起,那井挖得極深,四壁皆是青苔,一般人絕不會爬得上來。之後十日,十哥無故猝死,一月後九哥墜馬而亡,那都太過巧合了。”
魏十六的眉不自覺的皺起來,他並不知道這些,或者說爭取生存的幼年時期他從不會在意這些與權利無關的東西,但此時聽來確實有些駭人。
“你是怕了,所以才允了婚事?”他低頭聲音問。
魏扶風搖頭,道,“是我聽到有幾隻麻雀在說,纖纖中邪那日,一團黑影進了纖纖的身體,纖纖是我妻子,我不想哪日看她與九哥十哥一樣下場。
“即使會跟一隻鬼怪過一輩子嗎?”一旁的鳳翩不知何時拔出了玉笛,用衣袖輕輕的擦著。
魏扶風臉一白,低著頭,道:“那也是沒辦法的。”
鳳翩擦笛子的手停下:“其實你要娶也是可以的,隻是,得換個人娶。”說著眼睛看向身旁的魏祁月。
魏祁月太知道她要做什麽了:“我比他壯,扮不得他。”
大年初二,春節剛過一天,滿城的喜氣,時不時的有鞭炮聲和孩子的嬉鬧聲。
剛下過一場雪,此時放晴,白雪折射了陽光照進屋裏,也照亮了滿堂喜氣的紅。
京城十三王爺今日迎取公主,這是滿城皆知的喜訊,連平素縮在角落裏的乞丐,此時也換上了稍幹淨的衣服候在王府的後門準備討喜點吃。
“為什麽不讓碧訣來,它用不著束身咒就可以變成我現在這麽瘦。”
外麵敲鑼打鼓,魏祁月在屋裏抱怨,他光著上身,眼看著自己的精瘦壯實的身體生生的往裏縮了幾寸,肚腹間似乎被用力壓著,他有種想嘔吐的感覺,臉色不由有些蒼白。
“碧訣是妖,那鬼一下就能聞出來,你這個肉身與十三王爺是血親,我再用些障眼法,那鬼便嗅不出來了,”鳳翩看他臉色發白,輕輕的執著他的手,渡了些真氣給他,“剛開始有些不習慣,你忍忍吧。”
手被握著,魏祁月又要抱怨的話縮進肚裏,看鳳翩拿著大紅喜服給他,他幹脆得寸進尺:“我現在覺得很不舒服,連行動也不怎麽方便,翩翩,你替我穿吧。”說著有意無意的將鳳翩的手握緊了,還輕輕的晃了晃。
鳳翩看了眼魏祁月,揚了揚眉,道:“自己穿,你總要慢慢適應束身咒,後麵還有拜堂和洞房,你難道都僵著?”說著已經好整以暇的拿了桌上的花生吃。
魏祁月咬了咬牙,這女人根本就對他毫不關心,他分明現在是極不舒服的,她半分同情也沒有,就連拜堂,洞房這類事在她說來也是隨意的很,要知道他還從未和哪個女人拜過堂,本是想著有朝一日攜她的手的,卻偏被逼著和個女鬼拜堂。
魏祁月想想就火大,怒道:“不扮了,不扮了,我堂堂太子,遭這罪做什麽?”說著將喜服一把扔在地上,扔衣服時動作大了些,未適應束身咒的身體一陣疼痛,他吸了口氣,幹脆蹲在那裏生氣。
鳳翩嚼著花生停在那裏,看著他精瘦的背氣鼓鼓的對著自己,有時候他真像碧訣,碧訣還會變成孩子耍賴,他卻什麽也不用變,直接就跟她鬧別扭,做鬼時如此,現在成了人大抵也沒改多少。
她依舊悠閑的吃著花生,半晌才站起來,道:“好吧,我幫你穿,”說著撿起喜服,將另一隻手裏剝好的花生遞到魏祁月麵前,“吃不吃?”
魏祁月白她一眼,扭過頭去了。
鳳翩隻是笑,將手裏的喜服披在他光著的上身:“昨夜剛下的雪,你現在是人,等得了風寒可就做不成新郎了。”
她這樣說無疑火上加油,本就是被逼才當的新郎,現在卻被這般調笑,魏祁月又瞪了眼鳳翩,見她一臉巧笑,精靈般的眉眼,有種勾人心魄的力量,他不由在心裏歎了口氣,無端的怒意已經消了幾分,他站起身,抓了喜服披上,邊忍著不適自己穿上邊道:“鳳翩,你知道嗎,我書房裏的小黃都比你強?”
鳳翩抬手替他扣扣子,手上的動作一頓,道:“小黃?”
“那把榆木做的椅子。”
“椅子?”
“你比它呆得多。”魏祁月的手指輕輕的點在鳳翩的額頭,他本想用力的給她一下,可終於放輕了動作,最後理了她額頭的一縷發到腦後,發間的柔滑感覺讓他的手停了一會兒才離開。
鳳翩看他一臉糾結,替他扣完最後一顆扣子,歎道:“你比小青難伺候。”
“小青?”
“就是碧訣。”
魏祁月咬牙:“你少拿我跟那條蛇作比較。”
鳳翩笑出聲,同時退後一步,看一身紅衣的魏祁月,他的臉還沒有施法術變成魏扶風,雖然身形消瘦卻仍是魏祁月的樣子,都說洞房花燭最是喜慶得意,此時眼前一向喜穿白衣的翩翩少年郎難得一身喜服,不由讓人眼前一亮。
然而眼前的一切似乎又與腦中的某一幕重合了一下,又迅速分開,快得讓她根本想不起到底是哪一幕,也許在人間三百年的時間太長,貌似忘記的或許在同樣的場景下不自覺的記起,鳳翩不以為意,拿出彩羽將魏祁月的臉也變成了魏扶風的樣子,忽略了心裏驟然湧起的莫名傷懷。
這場婚禮注定是大場麵,在皇帝親賜的宅院裏,皇親國戚,文武百官紛紛來賀,無論魏扶風之前是多麽不受重視,但這是兩國聯姻,誰敢不給麵子?
大汗國使臣也在,扮作太子的魏扶風喝下使臣敬來的酒,盡量的不發聲音,即使當鳳翩用彩羽將他變了一個樣時他已經嚇了一跳,但看到一身紅衣的魏祁月完全是自己的樣子攜著公主出現,仍是吃驚不小。
這位鳳大人實在太有些神通,他不由又看了一眼緊跟著太子的那個下人,微垂著頭,一臉恭敬,已是一臉的奴才像,哪還有平日的半點神采?
手中執著的酒杯被輕碰了一下,他回過神,卻是魏十六一臉淡漠的立在他旁邊,他的眼也是看著那下人,似笑非笑的說道:“有朝一日,她若亂政,可比這公主可怕的多。”
魏扶風搖頭:“鳳大人胸懷,根本瞧不上這些東西。”
魏十六一揚眉,冷笑道:“你又何時會看相了?”
魏扶風一怔,似乎意識到什麽,放低了聲音,道:“得到未必快樂,十六,如今天下還算太平,何必將它攪的一團亂,若鳳大人真能輔佐太子登基,也算是好事。”
魏十六冷哼了一聲,沒有答話,眼睛看著那下人,不由得揚唇輕輕的笑了。
繁瑣禮節一一行來,眼看就要尾聲,場上情形卻忽亂。
“攔住那些人。”不知誰喊了一聲。
同時一個人影利落的躍過人群,已立在場間,身後還跟著十幾個黑衣莽漢。
下人打扮的鳳翩自人群中看過去,不由吃了一驚,竟是魏扶風的發妻宋纖纖,此時她身背一把大刀,手裏還執著劍,一副要拚命的樣子,不是說買了肉回家過年去了嗎?而那身後十幾個黑衣莽漢顯然也不是什麽善茬,一臉凶相,手中執刀圍成一圈向著眾人。
“來人,護駕,快護駕。”皇帝身旁的宮人先反應過來,尖著嗓子大叫。
宋纖纖一笑,聲音豪爽:“我今日隻要我的夫君魏扶風,其他人我們清涼堡絕不傷害半分,”說著走前幾步一把拉住扮成魏扶風的魏祁月,道,“扶風,跟我走吧。”
魏祁月都傻了,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已經被宋纖纖一把拽到她旁邊,人未站穩,那廂的公主也不甘示弱,用力又想將他扯回,兩個女人在眾目睽睽下將他扯來扯去。
場麵完全亂套,鳳翩張大了嘴,而人群裏的魏十六已經低低的笑出聲來,卻同時不忘按住準備走出去的魏扶風,開玩笑,如此顛龍倒鳳,若讓旁人知道太子與魏扶風身份對換,那不是欺君那麽簡單。
“扶風,你今天跟也得跟,不跟也得跟,此時裏外全是我清涼堡的人,隨我走。”劍光一閃,宋纖纖辟開公主抓著魏祁月的手,不等其他人反應,小小的身子一縱身竟然抱著魏祁月高大的身體躍到了牆頭。
眾人再次傻眼,隻聽公主的叫聲道:“侍衛都死到哪兒去了,給我攔住她。”同時她細長的手指撫過自己的臉,一團常人瞧不見的黑氣即刻在掌心凝聚,她神情驟冷帶著狠絕之意,頃刻間就想將那團黑氣朝牆頭的宋纖纖拍去。
“公主,怎麽辦,你救救我家王爺啊,”手卻猛然被眼淚婆娑的下人鳳翩抓住,“王爺若有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說著眼淚鼻涕往那隻手上擦去。
公主一臉厭惡,將鳳翩一把推開,再抬頭時牆頭的宋纖纖與魏祁月已不知去向了。
魏祁月這才回過神,身體被一個比自己小了一圈的女人抱著很不是滋味,幸虧不一會兒他就被甩上馬背,與那女人同乘一騎揚鞭往東而去,而身後竟跟著浩浩****上千個土匪打扮的人。
原來自己的十三叔娶的竟是個女土匪。
夜風自臉畔劃過,還有身後的軟玉溫香緊貼著自己,他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了,早知道宋纖纖會來搶親,自己就不用那麽辛苦忍受束身咒扮成魏扶風。
“我說。”他回過頭看身後的女人,想澄清自己的身份。
風很大,宋纖纖幾乎用吼的:“你給我閉嘴,回去再找你算賬。”說著一揚鞭,馬行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