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日星君

從地府出來,青顏看到東邊雲海之下微泛著朝光,一望無際的海麵自天邊映投出緋色,朝霞團團集在天邊,明豔華麗至極。

正巧是卯日星君出門當值的時辰,卯日星君自東向西而來,一身銀白裏襯外罩描金底紋花的明色長袍,滿頭紅一半發束在頭頂,一半長垂肩後,華貴且絢麗。青顏看卯日星君迎麵而來,正想著自己是否應該避讓一下,就聽到卯日星君開了口。

“這不是玉瓊山的那位女弟子嗎。”卯日星君今日似是心情甚好,主動與青顏打了招呼。

“青顏見過卯日星君。”聞得聲音,青顏隻得上前行禮。

“青顏?我記得上回錦袖帶著你時,你叫……叫什麽衣來著,何時又改了名兒?”

青顏垂首澀笑,隻如玩笑一般道:“一個名兒用久了,就免不了有些生厭,所性換了個新的。”

聞言,卯日星君大笑,東邊的朝陽之光立刻盛亮了許多,他伸手拍了青顏的頭,道:“錦玉帶出的弟子,本以為都同他那般一板一眼的端裝守禮,沒想到竟還有你這般性子隨意的。”

青顏心想,這估摸著下次若是卯日期星君遇上錦玉仙君,止不住要扒她的事兒了,卻不想卯日星君又接道:“不過,你這性子我倒甚是喜歡,稱謂嘛圖個喜歡就可。不必學那幫仙家的規矩框框一大堆,見了麵不是叫著星君就是叫著尊者,非顯得這名頭稱呼有多重要,甚是煩心。”

青顏笑,道:“謝過卯日星君。”

“不必,今日乃是我三千萬歲生辰,你是我第一個遇上的,又合我的性子,那便與你交個情誼,日後若有何事為難可盡管來尋我。”

青顏微張著唇,驚得吐不出一個字來。要知道,這卯日星君可是自打盤古開天劈地之後與女媧和伏羲同輩的遠古大神,他掌管著天地間日升日落已有數千萬年,便是天帝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隻是一句玩笑,便得了卯日星君的一諾,這也怪不得青顏的大驚小怪了。

“丫頭,我看你麵相有些紫氣氣縈繞,不久便會有大事在你身上發生,福兮禍兮,全憑你自己了,好自為之呀。”

聞言,青顏皺眉,甚是不解。可未等她再問,卯日星君已禦了風離開甚遠。

待到朝日高升,青顏才想起自己是要去辦正事,放下方才卯日星君所說之話,匆匆朝玉瓊山而去尋涵紹的魂魄。

遠見到玉瓊山在雲霧之間,青顏看了數眼,徑直禦雲到了後山。被她與蕭清影毀掉的鏡山結界果然已經被芊英修複,一如當初的仙氣縈繞,遠遠望去與當初沒有絲毫不同。

青顏施法感召涵紹的魂魄所在,發現竟是被納進了鏡山結界,這讓青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難不成為了救涵紹她要再毀一次鏡山結界,再破一次葳茯山?

在玉瓊山後待了近一日,青顏還是未能想出進入鏡山結界的方法,隻得先行回人間蕭府。

一落入蕭府,青顏就看到有一個男子正背對她立在院中一池蓮花前,青顏以為是暮玖,便走了過去,道:“我回來了。”

聞聲,男子轉頭,見到的卻不是暮玖,而是另一張英俊風流的臉。

“怎麽見到是我失望了。”蕭清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眼中生澀。

青顏看著蕭清影,眨了眨眼沒有說話,腳下挪著朝後退了退。

“退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青顏隻得止步,故作輕鬆地抬頭,盡量淡然地笑了笑道:“不知蓬萊君來此,是有何貴幹?”

蕭清影勾唇微笑,垂了眼再繼續去看池中的蓮花,似是自語歎道:“來幹什麽我也不知,隻是方才赴完太白星君的宴,走著走著就突然想瞧瞧你,便尋來了。”

蕭清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極淡,可不知為何在青顏聽來,卻是胸中一陣激**翻湧,許久都未能平靜。

“那……蓬萊君,這可是瞧夠了?”青顏微有幹澀著嗓子試問一句。

蕭清影轉頭看青顏滯了一刻,忽然笑挑著一雙美目,將青顏的腰肢一攬,勾著她的下馬極曖昧地笑道:“怎麽,你就那麽巴望著我走?”

青顏腦子即刻如水煮漿糊,倒擰著眉看蕭清影一臉的笑,不明白他這是何意,隻得盡量後傾了身子,道:“不……不……”

“那,你就是想著本君能留下,與你左右相伴了。”

“我……”青顏結巴著,隻覺得今日蕭清影方才赴太白星君的宴,喝的不是酒而是水,而這水還是喝多了,全進到他腦子裏了。

正在青顏想要施法逃出蕭清影的懷抱時,蕭清影忽然衝她眯了個眼色,將她的頭輕輕側偏了一些,青顏才發現不知何時雲卿扮成的道姑正立在她背後幾丈外的漢白石橋頭看著他們倆。

“丫頭,我知這些日子本君不在你身側你想我甚多,本君也是日日想你念你,茶不能思,寢不能寐。本君保證,從今以後本君定好生護你,生生世世都不離,把你捧在手心兒,裝在心尖兒……”

雖說蕭清影說起情話從來都是毫不含糊,可如此矯情做作至極地摟著她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她還是頭一回見,聽著這一字一句,青顏覺得頭頂有五雷齊轟。

“蓬……蓬萊君……”青顏牙齒打著架,感覺這三個字叫得都在顫。

“你這丫頭,怎麽還叫得這麽見外。”蕭清影笑眯著一雙桃花眼親昵地貼近青顏的耳鬢,語氣魅惑。

青顏的眼皮兒狠狠跳兩下,想要躲,卻被蕭清影從腦後扶住脖子,她隻得硬著頭皮應道:“清……清影。”

“嗯,甚好,以後就這麽叫了。”蕭清影滿意地笑放開青顏的脖子,摟著她腰肢的胳膊也鬆了幾分。

青顏退後兩步,平複了下呼吸,才佯裝是不經意地回看到站在後麵的雲卿。

雲卿見到青顏回頭,嘴角微勾起,端著一派倨傲的姿態步步走近,笑道:“前些時候聽聞蓬萊君毀了鏡山結界將葳茯山掀了,然後又是大鬧地府被天帝罰到雲海天牢思過。前幾日又聽聞幾十萬年不曾出山的芊英女神親自到天帝麵前保了你出來,本以為君上此刻會隨著女神在天缺山,又或是回蓬萊仙島修養了,卻不想君上此刻還有心情在人間風花雪月。”

蕭清影拭袖,端著麵上風流笑意,道:“司羽天神對本君的知道可真是一清二楚呢。”

雲卿笑道:“出了如此震驚天界的大事,又皆是由你蓬萊仙君獨身頂下,想想這九天八荒之中,誰有膽量一次幹這麽些犯規矩的大事,想不知道也難呀。”

“司羽天神這是在指責本君嗎?”

“豈敢,芊英女神已在天帝麵前向你求了情,稱你酒後胡為,天帝準你思過後修複結界,向閻王和西王母致歉便不再追究……”

“即是天帝都不再追究本君,那司羽天神再提及,可是覺得天帝有錯?”沒等雲卿說完,蕭清影已不動聲色是打斷了她的話。

“你……”雲卿語塞,立刻麵色微紅,雙目有怒意燃起。

“若是司羽天神覺得天帝有錯,那不妨到天宮去找天帝問個明白,若是沒有,那便請司羽天神做好本分便是,不必再關心本君太多,否則……”說到此處,蕭清影挑眉微笑,朝著雲卿上下打量一番。

“否則如何?”

蕭清影蹙眉,裝出很是憂心的模樣,道:“否則,本君會以為司羽天神這是也迷上本君了。本君雖偏愛與美貌仙姑相交,可如今卻已有了青顏,本君對她一往情深忠心不二,再說……”

雲卿就是個要強的情子,雖已怒火中燒心中抓狂,可嘴上還是不服軟地擠出幾個字,眼神狠狠瞪著蕭清影和青顏道:“再說什麽?”

蕭清影仰頭而笑,轉身將青顏的肩一攬,道:“再說,你的姿色遠不如青顏,我何必棄了西瓜去撿芝麻呢?”

“蕭清影。”這次雲卿再沒有忍住,揚手就使出白獠鞭,朝蕭清影一招打了過來。

蕭清影側頭攬起青顏的腰躍起後退,將青顏放落後又迅速一個旋身前撲,將雲卿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白獠鞭用手抓住在掌間幾個圈繞,蹙眉一施力,隨著雲卿的一聲輕哼,那條白獠鞭就從雲卿手中脫離,被蕭清影收到了手中。

蕭清影握著白獠鞭,扭頭朝身後的青顏看了看,再看向對麵的雲卿,臉上再沒了一絲笑意和玩世之態,將手中的白獠鞭揚起悠然地眨了眼,道:“當初你便仗著這東西幾次欲要傷青顏,今日我奪了它過來,毀了它,看你以後還如何橫行。”

“蕭清影,你敢!這白獠鞭是我妖族神器,毀了它看你如何向天帝交代。”

“哦?”蕭清影輕笑,看似隻是不經意的一彎唇,可就在一瞬的同時,那條方才還在雲卿手中威風凜凜的白獠鞭就隨著聲碎響折碎成了十幾節。

雲卿瞪大眼睛張著嘴看這一幕,盡是不敢置信。

“如何?你說我敢還是不敢?”蕭清影輕拍掉手上的灰漬,優雅地側手拭袖。

雲卿不愧是妖界的公主,雖很是驚訝蕭清影竟然在得知白獠鞭的由來後還毫不猶豫地毀了它,可也隻是隔片刻就慢慢收起驚訝的神色,揚手拭過方才毀鞭時濺落到她發上的殘片,恢複了平日的一派高傲之色,走過兩步上到漢白玉橋之上,斜眼道:“蕭清影,看樣子你對這個女人真是很用心,不惜連妖族都得罪,連我這個未來的帝後都不放在眼裏。”

“司羽天神過獎。”蕭清影風輕雲淡地笑。

雲卿哼笑,目光越過蕭清影投向他身後的青顏,道:“但你可知就是這個女子,他曾和另一個男子海誓山盟相親相愛,為了那個男子,她甚至願意放棄已修行的仙位與他共投輪回。可惜……可惜呀,那男子並不那般深情對她,她就惱羞成怒,結果遭了報應被打進赤井忘川。嘖嘖嘖……你說,這種女子哪裏值得你這般對她?”

蕭清影收了笑意麵無表情地看雲卿,雲卿以為是她的話湊效便生出幾分得意,走到蕭清影麵前繞著他邊走邊續道:“不僅如此,便是現在她還與那男子糾葛不清,人家投到凡世曆劫,她也眼巴巴地追了過來住在府裏不走,朝夕相對,連那男子已完全不記得她都不在乎,可真是餘情未了呀。”

“還有嗎?”蕭清影抬眼看著雲卿。

雲卿挑眉,道:“你不信?”

“信,那又如何?”蕭清影微笑著露出不解的表情。

雲卿本以為蕭清影會因此而看輕了青顏,未想到蕭清影如此淡定,一時看著他不知說什麽。

“本君不管她從前如何,我隻知若要她願意在今後本君會愛護她,她從前受過的苦再不會讓她受,她高興本君便讓她更高興,若她有一絲不高興,那本君便要讓她不高興者付出代價。”說到這裏,蕭清影停了一停,複又臉上帶起些不屑笑意,道:“你如此在本君麵前翻出舊帳,隻是讓本君更心疼了她看輕你,暮玖君棄了青顏選你是他走了眼,便是現在麵前有十個百個你,也抵不上青顏一分好。”

雲卿咬著牙聽完雙目裏盡是怒火,可她卻又不敢再對蕭清影動手,隻得狠狠一甩袖離開。

“你為她頂罪,她有記你的幾分好?你不過是她利用的棋子,便是你為她丟了性命,她也不會為你多流一滴淚,蕭清影,你會後悔的。”

看雲卿離去,蕭清影靜立了片刻才轉身一步步朝青顏走來。

“如何,本君一方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仙君,對你一往情深至死不渝的連妖族都不放在眼中,可是讓你在她麵前賺足了麵子,揚眉吐氣?”蕭清影抬著下巴,幾分自得地開口。

青顏點頭道:“是,把她從前對我的氣全都還了回去。”

“可舒心?”

青顏點頭。

“那有什麽想說的?”

青顏勉強地笑了笑,道:“其實你不必如此,若是傳出去……”

說到最後,青顏語塞,說不下去。

“傳出去如何?”蕭清影追問。

“傳出去,對仙君的名聲不好,以後可就招了眾仙姑仙娥的怨言,那我可就是對不住仙君了。”

“哦,你是怕這個。那你倒是好生想想,你對不住我的地方,可就隻有這一處?你欠我的情,就隻一件?”

“我……”

“青兒,我早說過你是個不會撒謊的,為何總要逼自己將實情壓在心底,麵上卻還向我做得風平浪靜。”蕭清影伸手欲去摸青顏的臉,青顏卻驚嚇似地退後讓開,蕭清影的手就滯留在了半空。

“蓬萊君,青顏負了仙君的恩情,以後若是仙君有用得著的地方隻需打聲招呼,青顏定不推辭。”

“蓬萊君……連稱呼都一下子變回生疏了,你果然將情份這事撐控的通透,多一分都不肯浪費。”蕭清影笑。

“蓬萊君過獎了。”青顏垂首,從牙間吐出幾字。

“丫頭,你說,若是有日我為你丟了仙籍丟了性命,你會不會感動會不會哭,會不會像我對你一樣為我上天下地,不顧一切地找我。”

青顏繼續垂著頭,五指在袖間握緊,強自做了淡然的笑,道:“蓬萊君說笑了,君上仙術高明,定會壽與天齊法力無邊,怎會有那一日。”

“若真有那麽一日呢。”

“若真有仙君歸寂的那一日,青顏定會為君上在人間建廟堂貢奉,讓君上享世人香火貢養,請西天佛家為君上超度送魂。”

“你……你……”蕭清影伸手指著青顏,氣得一張俊顏微紅,眼裏的神色是恨不得扒了青顏的皮,燒堆火肉吃。

青顏一垂眉,擺出可憐害怕的樣蹭著腳就朝後退,生怕蕭清影真的一個沒忍住,伸手就一巴掌將她抽到池子裏泡澡了。

“蓬萊君,您別生氣了,我……我認錯成不,我錯了,我下次不這樣說了。”青顏弱弱地縮著脖子問。

“下次,下次你倒不是這樣說,你會更狠,直接將本君一把骨灰灑到海裏喂魚兒。”蕭清影沒好氣地冷哼。

“不會不會,魚兒不吃骨灰,再說您是仙家,便是死了也不會有骨灰的。”青顏連連搖手,表示不用蕭清影擔。

“青顏!”蕭清影這回是真怒了,大喝了一聲,把青顏後麵的半句話給嚇了回去。

青顏一縮脖子趕緊不再說話,隻見到蕭清影憤著一張迷死人的臉指著她的鼻子手指發顫,又接道:“不管你是當妖的時候,還是現在登了仙,說話總是是如此天衣無縫,絕情狠心。還是,你根本沒有心?”

一句話傳入耳中,青顏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胸口一擊,不自覺地將目光朝自己胸口的位置瞧了瞧,她是真的沒有心呀,許多事一齊湧入腦海。

許久,蕭清影和青顏都未再說話,各自相對而立。晨風微拂,朝陽自東邊升起越過蕭府大院的圍牆照映過來,落在蕭清影和青顏的身上,讓他們皆更添幾分華儀之光,盡顯容姿綽絕不凡。

最終,還是蕭清影先動了手,將青顏攬了肩,微歎著柔聲有些無奈道:“罷了,我不怪你便是,不要再擺著這個苦臉色,看著我難受。

青顏癡癡地幹笑了兩聲,迅速複活作若無其事狀,離開蕭清影的肩一點賠著笑臉道:“就知道蓬萊君您大方。”

見青顏笑,蕭清影的心裏莫名輕鬆起來,方才那些沉鬱立刻消失大半,伸出修長的手指刮過青顏的鼻子,有些嫌棄地道:“少給我戴高帽子,你那點小算盤,我還能不知道?”

“哪有哪有,我對蓬萊君是真心仰望感激,如天河之水滔滔不絕,如東極之樹萬年長青。”青顏找準了空子,對蕭清影可勁兒的拍馬屁。

果然,怎麽說來著,千穿成穿馬屁不穿,蕭清影便是活了個百萬的仙君也經不停這好聽的話,邊拂著袖作風流倜儻狀,邊抬著下巴道:“說吧,又遇著什麽事兒要求本君了?”

對於這個求字,青顏甚是不喜歡,不過此時涵紹的事兒她還真是一時無策,又不能再拖下去,便又拿出從前裝傻棄愣的勁兒,笑嘻嘻地道:“哪有,哪有,是青顏覺得蓬萊君您大慈大悲,助人為樂……”

蕭清影沒等青顏長篇大論地把高帽子戴下去,他豎起食指在青顏麵前搖了搖,道:“誒,你錯了,首先大慈大悲的是佛祖,本君可著實不想出家,所以沾不得邊。而至於助人為樂,你又不是人,我就更助不上你。”

青顏覺得有烏鴉從頭頂飛過,留下一群叫聲。

蕭清影看青顏微張著唇呆在那裏,漂亮的臉上寫了呆若木雞四個大字,心裏一陣好笑,伸出手指勾了她的頭發在指間繞了兩匝,後才又笑道:“不過……”

聽蕭清影有轉還的餘地,青顏立馬再次複活,追問道:“不過什麽?”

“不過,若是你肯答應以後聽我的話,隨著我,不再跑掉,我就幫你。”

“這……”青顏猶豫不決。

“本君可不是誰來求事兒都願意出手幫的喲。”蕭清影有點沾沾自喜地抬著下巴,等青顏答應他的條件。卻沒想到,青顏咬著唇角想了想,衝蕭清影一拱手行禮後道:“如此,那便作罷,我再自己想辦法。”

蕭清影扭頭看著青顏,沒想到青顏會死撐著不向他低頭,臉上的那點笑瞬間消失,生出一股子怒氣。

“讓你隨著我,你就那麽心不甘情不願,明知道自己擺不平的事兒還要硬撐著不肯向本君服軟,可真是誌氣的很,那我就看你能誌氣到幾時。”

說完,蕭清影一甩袖,連雲彩都懶得招,徑自用了法術移形,瞬間消失在一片光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