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地牢

海天地牢是在九天之外八荒之邊的雲海天中,那裏除了雲海和連絕壁嶙峋的怪石再無其他,連飛鳥都進不去,任何仙妖待在裏麵都會法術盡失如凡人無異。

青顏剛一進到雲海天中,立刻被滿眼的雲霧迷了眼,獰魚仗著鱗翅可如鳥飛行,起先還能駝著青顏,但沒了法術護體不消許久就累了隻能落下。

青顏示意獰魚在原地休息,自己在雲海之中開始尋找蕭清影。

走了一陣,青顏累得額頭生汗,正在尋思著要沿路回去再想他法時,卻聞得前方有劍鳴之聲。

青顏尋著聲音而去才走出不遠,隔著重重濃霧,青顏看到蕭清影正在霧中將一把長劍舞得起勁。

本就生得俊美的蕭清影著一件綢紗單衣執劍而舞,配以迷離霧色,那一身的風流倜儻,生生將青顏給看呆在那裏,不愧是九天八荒裏拔尖的風流男仙,連坐牢都坐得如此風流快活,愜意自然。

“既然來了,躲在那裏做甚,我可是提醒過你不要再偷偷看我。”蕭清影側劍一挑,直朝青顏而來。

青顏來不及閃躲,劍就到了麵前,急忙後退,腳卻踩空了石頭,眼瞧著就要一屁股摔下去,還好蕭清影眼急手快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一拉。卻不想,青顏被一拉又朝前撲過去,慌亂之中手就抓住了一把東西,引來蕭清影輕吸一口涼氣。

等青顏再站穩身子抬頭睜眼,她也立刻吸了口涼氣。她的手,她的手正抓著蕭清影的衣襟,又或是說她的手正以一種很強迫很剽悍的姿態將蕭清影的前胸衣襟生生撕開,蕭清影兩塊胸肌之間的地方,赫然還留著她的指印,分外的增添幾分遐想之資。

“我說,你看夠沒有?”蕭清影慢悠悠地出聲,原本握在她胳膊上的手上慢慢上移到肩膀,又再順著肩背一路向下,最後停在腰際。

青顏盯著蕭清影胸口的傷痕,和那如綢的肌膚強自咽了口口水。

“還是,這樣看你更喜歡?”攬著青顏的腰輕輕一用力,青顏整張臉就幾乎貼上了他坦露的胸上。

“蓬萊君……君……”青顏不顧三七二十一,漲紅著臉揮手就退後,慌亂之中又不經意地在蕭清影胸上抓了兩把。

瞬間,青顏立刻感覺血氣上頭,僵在原地不敢動,恨不得砍了自己的手。

“這才幾日不見,你這是有對本君多愛恨交加?”蕭清影將胸口的衣襟挑著看了看,輕笑。

青顏陪著幹笑。

蕭清影笑眯眯地朝青顏走近道:“這胸口一道道抓下去,你就不怕本君也要在你胸口還回來。”

“啊?”青顏止步,雙手一捂胸口,驚駭地看蕭清影。

“以前你就愛占本君便宜,本君念你是隻小妖年弱的很,怕欺負了你。而今你這一身年紀,怕是止不住比我還大上一些,本君也該不吝出手討還討還了。”蕭清影眯笑著就挑指去勾青顏的側臉。

青顏歪著半張臉斜眼去躲蕭清影的手指,幹笑道:“那個……蓬萊君也說止不住我還要大上您許多,如此來說我豈不是老牛吃嫩草了,仙君還是要與正值芳齡的仙子們才登對,莫要再與我玩笑,莫要與我玩笑……”

蕭清影複又攬了青顏的腰,神色幾多親昵,道:“不不不……言之差矣,想本君走遍九天八荒認識仙子仙姑無數,到近來忽爾明白,尋個比自己年長些的女仙倒是更有益處。”

青顏隱約覺得額頭有大滴冷汗,心念著這蕭清影還真是說起瞎話不眯眼,腳下連連尋著地兒落腳後退,借著一塊較為平實的石頭踩住,她就趕緊一個轉身繞出了蕭清影的胳膊,邊整著袖衫邊道:“蓬萊君,此處乃是雲海天牢,我此次來全為看望君上,想問問如何才能帶君上離了此處困境。”

蕭清影極為瀟灑地將手中的長劍在指間一繞,引過一聲劍鳴後收至身後,笑道:“天帝要我在此反思,連從前與我素有交往的東華帝都不敢前來探望不敢在天帝麵前多言,你卻敢闖進來要帶我走,就不怕天帝連你一塊捉了關在此處?”

聞言,青顏漸漸垂下眉眼,麵露難色,似是極為憂心。

蕭清影看著青顏的神色漸變沉鬱,以為青顏真是擔心起他,也慢慢收了些笑意,將手中長劍反手紮於地上,上前扶了她的肩柔聲道:“你也不必太過憂心,天帝即是要我反思並未治罪,想來還是不會對我下狠手,隻消我討個眼尖不再生事,過不了許久就能出去的。”

聞言,青顏的眉皺的更緊。

蕭清影這下便再沒了調笑之意,拍了青顏的肩,道:“好了好了,不必為我擔心,若你真要是心疼我不如留來陪我,待我出去了就同我雙棲雙飛。”

青顏抬頭,擰著眉頭道:“我方才在想,若是天帝要將我關到這裏,我要向誰求救去。”

蕭清影愕然,然後沒好氣地狠狠用指戳了青顏的額頭,轉身提劍就走,冷哼笑道:“本君可真是吃了虧還不長記性,忘了你是個隻顧自己安樂無情無心的主,竟還巴望著你會為了我擔心,自討沒趣兒了。”

“我……”青顏欲解釋,卻張了唇又不知從何說起,兀自在原地立著。

“你走吧,我之事不必勞你大架。”蕭清影冷冰冰地丟下一句話,迅速消失在濃霧之中。

認識蕭清影那麽久,這還是青顏頭回聽蕭清影說這般諷剌的話,心知他是真生氣了,她與蕭清影的交情估摸就如此到頭了。再一細想,其實說來,蕭清影與她或許也隻是如千千萬萬他所相熟的妖仙女子一樣不過是露水情緣相戲作樂罷了,哪來什麽交情呢,若要她自己真一門心思地落到他身上,保不準不過是再走一遍自己的老路,最後落得一身傷看著他再尋新歡罷了。

思到此處,青顏不再去喚蕭清影,隻默默轉身尋著原路去找獰魚。

獰魚還在原地爬著,青顏隨手招了獰魚,翻身躍起坐上魚背朝雲海天牢外行去。

摸約半個時辰之後,青顏一臉挫敗之相回到了原地,她迷路了!

“你說,我們會不會困死在這。”青顏拍著獰魚的頭問。

獰魚哧了口氣,甩著尾巴轉過頭,朝左邊望。

“你是……要我去找蕭清影?”

獰魚眨了下眼睛。

“你確定?”

獰魚再眨了一下眼。

“好吧,也沒其他法子了。”

青顏帶著獰魚折身回尋蕭清影,一路而去青顏都在猶豫不決,走到一半,她又停了下來,然後又沒有他法,再朝前走。

本是一段不長的路,青顏就是走走停停地近三個時辰才再走回去,遠遠見到有白衣者正立在霧謁之中,青顏以為是蕭清影,就走了過去。

卻不想聞聲轉頭過來的不是蕭清影的臉,是一個女子,瘦麵凝膚,眉目如畫,端著一副絕世出塵容貌,雙目冷漠間透著一股遺世淡然。

青顏見到那女子自然是詫異的很,那女子見到青顏也是微顰了眉,繼而又淡然處之,轉身蓮步輕移,略將青顏打量一番後,道:“是你,不想竟在此處得見。”

“你是……”青顏疑惑,一時間並未能認出這美貌女子是誰。

“芊英,這個名字你可記得?”

芊英,青顏在聽她說出這個名字時立刻腦中刮過一陣大風。這名字,在她被推入忘川赤井前的幾十萬年在天地間響徹不息,各族各道無誰不曉。

幾百萬年前,東方海地之上有靈石天降,吸日月精華,日積月累,後得以點化破石出生出一隻神猴,那猴子集一身靈氣天賦,學藝大成便鬧了龍宮又鬧了天宮,最後被如來佛祖製伏於五指山下,便是曾讓眾仙都聞之頭疼的齊天大聖。

因為孫悟空的大鬧,眾仙皆將目光投以他之身,都疏忽了在天石破裂時還從石中生出了另外兩妖類。

天石破化之時,因天地靈氣激**,石裂的瞬間生出了兩股集妖仙之氣為一體的風妖,一名為青思,一名為涵紹。

兩隻風妖依仗法力非凡在天地間甚是放肆,幾次在四海掀起風浪為亂,有一日甚至跑到了女媧圓寂歸虛的天缺山興風,將貢奉女媧神像的神廟都給吹塌。

女媧的寂魂被驚動,大怒之下以法術收伏二妖壓於天塔之內,並派弟子鎮守以防妖孽逃出。當時,被女媧派去鎮守天塔的弟子就是芊英。

芊英曾是佛前一葉墨蓮,在女媧尚未歸寂之時就收到身邊成為弟子,女媧補天後歸寂,她就一直留守在天缺山。芊英鎮守天塔一直相安無事,直到後來一日她雲遊在外的弟弟到了天缺山。

芊英之弟本意是到天缺山探望姐姐,卻因一時好奇啟動了天塔之門誤入其中,他在天塔中待了整整十日才被救出,期間他竟對塔中的青思生出情愫。

為救青思出塔,芊英之弟與芊英大打出手,鬥法之間打翻了用以貢奉補天神的神壇,壇上被貢奉的神錐神錘覆下,神刀被激飛,曾被女媧補上的天重新出現裂口。

芊英費時數月在六界之中捕捉兩隻風妖,數月間人間大雨連綿不斷,洪澇四起,瘟疫橫生。後來,芊英在忘川河岸追到了青思和涵紹。

最終,青思被芊英所製服連同五彩石補入天缺,涵紹不知所蹤。

補天之事震驚天地,芊英便是如此一戰成名,被天帝下旨聽封賞封女神之尊號。

芊英女神素來都在天缺山靜修,與眾仙家不多交往,連天帝設宴下帖相邀她都不一定會去。所以,在此地見到她,青顏的驚訝一點也不過分。

而最讓青顏驚訝的,卻還是芊英的容貌,細看之下她才想起自己與她有過一麵之緣。

當年,她才入錦玉仙君座下不久之時曾隨錦玉仙君去西天佛地聽法會,錦玉仙君在雷音大殿聽法她就在殿外的佛池邊待著。因為那時暮玖彈得一手好箏,她想能有一日與他合曲便在蓮池邊練簫,可因她吹得實在難聽,最後自己都忍受不了就隻能鬱鬱作罷。再看滿池蓮花盛放各色皆有,爭奇鬥豔,唯有一朵紫蓮顏色暗淡,蓮瓣都已落了數瓣。

華衣心中愕然,難道自己吹得太難聽,竟將佛池蓮花都給煩死了?因一時心中不忍,她將錦玉仙君從前賜與她的一粒仙藥投到了花蕊中,並注以靈力為紫蓮續命。

後來,在西天佛地的半月裏,華衣每日都去查看那紫蓮,照料有加。在她最後一次去蓮池時,她發現蓮池邊上已立著個女子,長相極美,一身素衣,青絲逶迤。

女子問:“這紫蓮可是你救的?”

青顏點頭。

“你為何要救這花?”

“我喜歡。”

“我要帶走。”

“它是我費時費力養活過來的,便是屬於我的,憑何讓你拿去。”青顏很不悅地就在蓮花四周落下法術。

那女子顰眉看她,一揮袖將便她激開數丈,自己躍身落進蓮池之中蜻蜓點水似在地池麵一起一落,就破了青顏的結界摘下紫蓮淩空飛去。

當時華衣年弱,隻當是有仙子看中了這紫蓮,又怕自己與她爭奪就先下手為強。回到玉瓊山後兀自鬱悶了幾日,暮玖尋了新玩意兒來逗她開心,她就再不再記得這事,倒是那女子的長相她記了很久,那可真是她從未見過的一等一的美人。

卻不想,現下想起這張臉再聞得她的姓名,青顏心中暗歎一句,自己當年竟與這女神鬥過法,真是不知應該歎一句威武還是擦一把冷汗。

“這九天八荒如此之大,想不到緣分竟又能將關係之事變得如此微妙,清影護著的女子竟會是你。”芊英開口,漠然的眼中微有詫異閃過。

聽到蕭清影的名字,青顏的眼神微有閃躲,略移了步子道:“我同坐騎在雲海天牢中迷了路,想來尋蓬萊君問個道,不知女神可見到過?”

“你來問我他何在,這難道不是我應問你的嗎,你可知我為何會來此地?”芊英神色微有慍意。

青顏想了想,卻是想不出她此話何意,所性隨她的話,問道:“不知女神何以也在此處。”

“清影素來灑脫,自從修造便未曆過大劫吃過什麽苦頭,如今卻因你被禁在這空無一物白不見日夜不見月的雲海天牢,他哪受過這等罪。”

“那麽,女神是來救蓬萊君離去的。”

“自然,天帝不過是怨他碎了鏡山結界,推倒地府大門打了閻王,駁了西王母的顏麵,那我就重新再將鏡山結界給織上,給閻王賠了不是,向西王母討個情誼,這些都不是難事。”

青顏聽著,莫名地感覺到一口氣俞壓俞低,沉到了心頭讓她悶得很,可上麵還是一派太平,客氣地笑道:“如此,便勞煩女神出手了。”

芊英微有不屑地笑道:“不勞煩,隻希望你以後莫要再來尋清影,莫要再引他入岐道便是。否則,便是我今日救得了他,他日也還會被你拖累惹下禍事。”

“女神這是教訓我從前太過巴結蓬萊君?”

“不是嗎?你利用清影取得神物將自己魂魄複原之事我已知曉,我念你本也是係出名門的仙家弟子,又已羽化登仙,此事便不多追究,隻望你好自為之。”

“嗬嗬,是蓬萊君告訴你的嗎?”青顏色澀笑。

芊英轉身離去,慢聲道:“我不必向你解釋任何。”

“甚好。”青顏也轉身順手招了獰魚,讓獰魚駝著他飛身離去。

青顏在雲海天牢裏整整轉了兩日才從其中走出,遠遠見到天邊雲頭上有朝日泛著魚肚白光,她拖著疲軟的身子領著獰魚想要尋處地方休息,卻發現自己竟是無一處可去,最終隻隨意順著風向找了處看起來靜幽的竹林落下。

獰魚化成普通魚身落在竹林之畔的溪澗中修養生息,青顏則挑了枝手腕粗細的青竹徑自壓了竹梢倚竹而臥睡下。

蒙朧中,青顏覺得有誰在瞧著她,還有似手指拭過她的臉頰,她睜眼,見到是蕭清影正立在自己麵前,眯笑著一雙桃花笑眼看她。

“怎麽不吱一身就走了,總讓我好找。”

“不走,又待如何。”

“隨著我,可願意?”

青顏看著他的臉,似是不自主地伸出了手,卻又在將要握上蕭清影手指時膽怯地縮了回來,搖頭。

蕭清影臉上的笑漸漸變得遙遠模糊,青顏看到他的臉在一片片駁落,眼中有血淚落下,青顏突然很害怕,急忙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卻不料整個身子突然失重,傾翻而下。

青顏驚醒,發現自己正從竹枝墜落,她急忙施法護體,攀著竹枝一個躍身而起,推過旁邊兩枝竹梢,如夾蝶穿葉旋身落上了一節竹枝之上,踏葉而立。

“仙……仙子……”有男子驚奇的聲音傳來,青顏垂眸望去,才發現林間不知何日立了一個青衣執書的清秀書生。

此時,那書生仰頭看著青顏,滿目驚豔。

“我……我隻是上來休息片刻,公子……公子請便。”青顏幹笑著做了個側手請便之勢。

書生呆愣了好久,才驚醒似地拱手還禮,仰頭道:“姑娘,在下洛陽喬生,字涵紹,敢問姑娘芳名。”

“什麽,你叫涵紹?”青顏動眉,腳下隨即輕點枝葉,一膝曲抬,臨風而飛,朝書生落下,直將那書生看得雙目驚訝。

青顏仔細將這書生打量了一番,雖容貌有了些許變幻,可還是依稀能瞧出些相熟的影子,原來真是那羅刹轉世投為人了。

“你不是去找青思了嗎,怎麽會在人間?”青顏皺眉不解。

“青思?是何人?”涵紹疑惑不解地看青顏。

“他……他……”青顏才明白,他即投在人間,便應是喝了孟婆湯忘了前世,此時就算說了青思是他一直在尋找的風妖他定然也是不記得的,還會反讓他將自己當了妖怪。

“我隨口一提,是處地名,我正要去那裏。”青顏笑著敷衍。

“那姑娘就請便吧,此處人煙稀少,還望姑娘多家小心。”

“嗯,公子也是。”青顏按著人間女子的禮儀還了禮,轉身離去。

涵紹瞧著青顏離去甚遠,才一步三回頭地繼續下山,可走了沒幾陣,他著實覺得放一個女子獨身在山林行走有諸多不放心,便又匆匆朝回跑。

遠遠地見著青顏蹲在溪邊掬水,他整理了衣襯端著方步上前,正欲出聲招呼,突然見得原本涓細的溪水之中猛然漲起白浪,一隻帶有大翅的魚形怪物從水中跳起。

“啊,怪物。”涵紹大叫一聲,拖起青顏轉身便跑。

青顏自然是不怕獰魚的,可涵紹卻拖著她沒命似是跑,她朝身後的獰魚睇了個眼色示意它趕緊隱身,卻不想那獰魚沒看清,就徑直地飛過去擋住了涵紹的去路。涵紹一頭撞上了獰頭的大嘴,抬眼就看到獰魚近在睫前的突出雙目。

這回,涵紹再沒叫一聲,隻喉嚨間咕了一聲,然後雙目圓瞪,仰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青顏看著涵紹倒下,臉上被嚇得五官扭曲,伸手在鼻吸處一探,便知他是嚇散了魂魄。再抬眼看飛在空中一臉無辜的獰魚,青顏重重歎了一口氣,伸手朝獰魚頭上指戳,道:“瞧瞧,都是你幹的好事,這下我還得去給他招魂。”

獰魚抖了抖翅膀,將頭掩在翅膀之下作了個可憐狀,然後將身子收起縮小,變成一隻體型怪異的小東西拍著翅膀飛走了。

青顏無法,心知獰魚這下是幫不上忙了,自己蹲身探了涵紹的身子,感覺到他的體溫在變涼,有其他魂魄天欲要從他體中散出,便趕緊盤膝坐下施法為其護體,將餘下魂魄封在體內。

可就在青顏施法到一半時,察覺到背後有強風襲來,身後地上落葉四飛,她心料到是有法力非凡者靠近,可她卻因正為涵紹鎮魂無法移身,獰魚又不知飛到哪裏去休息了,心中隻能期望著這來者不會將她當成害死涵紹的妖類給出手殺了。

“何方妖孽,竟敢在人間為禍。”有清朗的男子聲音隔空嗬斥,然後便是一記法印落到青顏背上,青顏丹田一震,血氣上湧卻又強身咽下,為涵紹施法的力道不敢停。

“還不停手,真是惡性之妖。”來者以為青顏不肯收手,便又是一招打出。

青顏扭過頭,怨懟地扭過頭去看來者,雖一身素淨道袍,但周身隱隱透著華貴之氣,竟會是他。

瞬間,方才強壓下的血氣瞬間再次上湧,青顏再沒能抑製住,一口腥血盡數噗出灑落在林間,那些血漬遇土皆活,自地下長出細碎花芽。

“你不是妖類。”來者這才看清青顏是在為涵紹鎮魂施救並非是妖類吸食人氣,趕緊收劍急跑過去,將倒下的青顏扶住。

青顏仰麵看著這張臉,鬢若刀裁,劍眉星目,雖換了發型換了衣著,可這張臉卻還是一模一樣,連著急蹙眉時額上的紋理都一模一樣。

“道士……你竟然成了道士。”青顏迷糊地喃念。

“姑娘,姑娘……”青顏眼前的臉變得模糊,依稀聽到他在叫自己,唇齒張合間她似又見到千年前,自己被他打下忘川赤井時的情景,不禁間就有淚從眼角落下。

暮玖,我不過是愛了你一場,你要傷我多少才算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