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惡霸一哥當小弟

“今天的包子真好吃。”徐北安完全忽略何念棠的話,眉眼彎彎道,“接下來就是我們的二人世界了。”

“草履蟲是單細胞生物,類似這樣的生物……”

生物老師是個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所有的知識點按照課本上的複述下來,何念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忍淚揮別了周公。

自從她的名字登上了黑榜之後,何之舟對她的學習很是重視,還將她推給許奕臻做學生。雖然在學校他們還是陌路人,但隻要一回到家何之舟就會看她的筆記,掌握她的學習狀況。在何之舟的眼皮子底下,她可不敢造次。

在教室裏,何念棠很少離開座位,相較於被人指指點點,她還是喜歡安靜一些,哪怕是對著這些看不懂的文字。

徐岩一向是班級裏的活躍分子,最近幾天倒是難得地待在座位上,何念棠瞥了一眼心神不定的徐岩,扭個頭趴在桌上閉上了眼睛。

英語老師更年期提前外加婚姻不美滿,所有在家裏積攢的戾氣毫無例外地施加在學生身上,英語課上的氣氛完全取決於老師的心情。

何念棠抬眼看了看講台上的老師,然後收回目光。她不喜歡這個老師,在開學初期她就被英語老師當過靶子。

“最後一排的新同學,請上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還在睡夢中的何念棠被這一聲嘶吼驚醒,她一睜開眼就看見了那張黑臉。

“怎麽了?”何念棠再遲鈍也聽出是針對自己,悠悠地站起來。

“上來做黑板上的題。”英語老師咬牙切齒地說,麵色已經漲紅,這是她發火的前兆。

“不會。”何念棠沒有任何閃躲,坦然道。

英語老師像是找到把柄一樣,將英語書砸在講桌上:“這說明……”

“說明你不會教唄。”何念棠撓了撓耳朵,鮮有人能超過她的嗓音。

“撲哧!”

笑聲在教室突兀地響起,但在看到講台上那張烏雲密布的臉時,所有人控製自己噴發的情緒,隻是嘴角的弧度不減。

“你……”英語老師在班裏一向橫行霸道慣了,每次都會對著學生大罵一通,這會兒有點下不來台,“明明是你睡覺!”

“你要追究問題的起源。”何念棠口不饒人,以前鄉下孩子的父母一鬧矛盾,她就會出馬調節關係,邏輯能力比一般人強很多,“我為什麽睡覺,還不是因為你講課死板?”

英語老師張了張嘴巴,最後變成一聲狂吼:“出去站著!”

“憑什麽?”何念棠毫不在意地輕靠在牆上,“你這樣都已經構成體罰了。”

英語老師麵上一僵,她已經習慣在課堂上發脾氣,倒是第一次有人用“體罰”這樣嚴重的詞說她:“我隻是為了你!”

“為了我?”何念棠低頭玩弄著桌上的水筆,她已經能流利地說出普通話了,“現在家長教育孩子都可能構成家暴,何況你一個老師?”

“你……”英語老師指了半天,最後在全班的注視下以破門而出結束了這場鬧劇。

何念棠淡定地坐下,她小時候可是組織罷課行動的領頭人,這樣的小場麵自然是一笑而過。

雖然最後這事情不了了之,不過何念棠還是不可避免地討厭了英語老師,對著不相關的人發火就算了,還欺軟怕硬。

“徐岩,站起來回答這一題。”英語老師心情不好,從臉上的烏青就可以探知一二。

徐岩也不知想什麽還盯著課本發呆,何念棠大發慈悲地碰了一下徐岩:“課本七十八頁第五題。”

徐岩晃了一下神,看見英語老師的眼睛在燈光的折射下發出一絲冷光:“我,我不太會……”

何念棠也隻能做到這個地步,她的英語水平還止步在蘋果、香蕉這樣簡單的詞匯上,即使隻何之舟出現這樣的狀況,她也愛莫能助。

“不太會,你是沒聽吧?”英語老師毫不留情地調高了聲音,“出……”她眼睛掃過來的時候,與何念棠對視了一下,臉色僵了僵,“站著聽課。”

徐岩還是魂不守舍的樣子,何念棠聳聳肩閉上嘴巴,她倒沒有打探別人隱私的習慣。

夜色正濃,學校已經漸漸恢複安靜,為了不打擾宿舍女生討論八卦的雅興,何念棠總是在踩著熄燈的點才回宿舍洗漱,這會兒正在操場溜達。

“聽說你今天吃得不錯嘛!”

“還騙我們沒錢,我看你是活膩了!”

“把錢老實地交出來……”

人群已經零零散散離開操場,準備回宿舍的何念棠聽見聲響,順著聲音看向學校的角落,因為有樹擋著倒看不清裏麵的情況。

欺淩弱小在學校並不稀奇,畢竟這就是弱肉強食的社會,而壞人從來不分年紀。

何念棠知道自己管不來,何況以自己的臭名多管閑事無益。她抬了腳步準備離開,再耽誤下去她就沒時間洗漱了。

“我真的沒有錢了,都已經給你們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鑽入何念棠的耳朵裏。在這個學校和她說過話的人可不多,她停下腳步重新審視那片陰影。

“你們……”何念棠拖著長音,將一塊石子踢到漆黑的地方,她慢慢逼近,“在欺負同學嗎?”

“何念棠……”聲音從角落裏弱弱地傳來,何念棠逆著光在暗處模樣還是清晰可辨。

盡管看不清裏麵,可是這一聲則讓何念棠肯定裏麵的就是徐岩,在這個學校裏大部分人都叫她“鄉巴佬”。

“鄉巴佬?”有男生輕笑一聲,“不要多管閑事!”

何念棠定定地站在外麵,裏麵漆黑一片,萬一誤傷就不好了:“如果我就要管呢?”

話落,就看見三個男生從暗處走來,頭發還是自認為時尚的殺馬特發型。

“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

“不需要。”有學生看到這裏的情況已經火速離開了,何念棠聳聳肩,“是群毆,還是單挑?”

青春期的男生最忌諱以多欺少,更何況對方是個女生。很快,就有個男生站了出來:“我來,讓你一隻手。”

何念棠點點頭,她一介女子哪裏會拒絕,主動向前三步,在男生伸出一隻手的時候就準確無誤地捏住對方的胳膊,在鄉下土生土長自然養出了一身力氣,她不客氣地對著另外兩個人說:“要不要一起來?”

“算我一個。”剛回學校就見識了這樣一出戲,徐北安笑了笑從牆上蹦了下來,對著何念棠眨了下眼睛:“我幫你。”

還準備上前的兩個男生看見徐北安就慌不擇路地跑了,唯恐被徐北安盯上,畢竟讓校霸盯上肯定沒什麽好下場。

何念棠看著突然反轉的局勢有些愣。

她看了一眼徐北安,不認識。

“放開我!”徐北安慢慢走過來,何念棠手裏抓著的男生開始激烈地掙紮,將臉轉向暗處害怕被看見,“放我走!”

何念棠聞言鬆了鬆手,看著徐岩已經從暗處出來,對他說道:“這樣的事不能忍,越忍越嚴重。”

徐岩張了張嘴巴沒說出話來,何念棠也沒多說轉身就要離開,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旁邊陌生的男生。

“你是誰?”徐北安的興趣被挑起,對著何念棠的背影問。這個“爆炸頭”在學校竟然沒火簡直天理難容,他倒沒考慮自己已經近半年沒回過學校了。

何念棠步伐沒停,幾縷頭發在空中浮動,生動地跳著一支不知名的舞蹈。

徐岩閉了閉眼睛,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連徐北安都敢無視。為了避免自己遭遇什麽“不測”,他想悄悄地離開。

“站住。”徐北安還是看著何念棠的方向,“她是誰?”

徐岩覺得自己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他愁眉苦臉地求饒:“你稍微一問就知道了……”

“她是誰?”何念棠的身影漸漸隱匿在黑暗中,徐北安回過頭看著徐岩。

“那我說了,你一定要保密。”徐岩討價還價道。他雖然也不想恩將仇報,但現在是小命難保。

“嗯。”徐北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還要保密,有趣。

徐岩已經做好衝刺的準備,在開始衝刺時喊出一個名字:“何念棠……”

何念棠?徐北安沉思了一會兒,跳上牆頭又翻到校外,明天有事情幹了。

“聽說有人在學校裏看見了徐北安。”

“他來學校了嗎?”

“你說他長這麽帥怎麽不來學校?”

“校霸,當然是忙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沒聽說過嗎,長得帥不用學習,人家有的是青春!”

“那你是說我家許奕臻不帥了?”

“許奕臻和何之舟是例外……”

何念棠皺了皺眉,今天的女生都格外亢奮,下課竟然不刷題在討論八卦,她翻了個身順便戴上了帽子。

何念棠一動,徐岩立刻繃緊了神經,昨天他對不起何念棠的事還曆曆在目,他現在隻希望徐北安能信守承諾不要供出他。

“哇,快看!”

“天啊……”

所有女生都看著窗外,眼睛被窗外的衣服染紅。

徐北安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躁動,不受影響地走著,在看見張揚的頭發時,眼睛驀然地亮了一下。

周圍嘈雜一片,何念棠不耐煩地睜開眼睛,真是沒有道德,不知道這樣會擾人清夢嗎?

徐北安低頭看著何念棠蹙起的眉頭,淡笑一聲敲了敲窗戶:“何念棠……”

教室裏已經有女生捂住了嘴巴,這鄉巴佬惹上大人物了?

何念棠睜開眼睛就看見徐北安那張臉,皺著眉頭起身,這時徐北安已經走到她凳子後。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徐岩咽了咽口水,不安地揪著褲子,整個視線都聚焦在徐北安的嘴巴上。

“唯一上過黑榜的女生。”徐北安講信用沒說出實情,今天一打聽才知道問徐岩的舉動就是多此一舉,“你以為還需要別人暴露你嗎?”

何念棠沒有吱聲,將頭扭過來不再理會徐北安。

“跟我出去轉轉。”徐北安一句話引來無數驚呼,他什麽時候缺過人陪。

何念棠拿出英語課本,無視徐北安。她隻想好好學習讓何之舟對她刮目相看,不想再節外生枝。

徐北安第一次被人無視意外地沒有動怒,反而生起很大興趣,拉過一旁閑置的凳子坐在何念棠的身後,繼續說道:“你就是這樣對待恩人的?”

何念棠不受影響地打開課本,徹底無視徐北安的存在。

“你這樣是不是不太禮貌,我……”徐北安在老師進門前,識相地閉上嘴巴。雖然一向霸道慣了,但基本的素養,他還是有的。

“徐北安”這個名字在尚橫一中如雷貫耳,各科老師也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能在尚橫一中混日子的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女生以一秒三回頭的頻率朝何念棠的後方望去。

在接受了無數道目光的洗禮之後,何念棠皺著眉頭逃了下節政治課。

徐北安彎了彎嘴角,在何念棠之後離開了教室,還順便捎走了不少依依不舍的目光。

橡膠的跑道上折射出陽光的色彩,楊樹的綠葉在風中發出細碎的聲響,許奕臻懶洋洋地朝窗戶外探去,隻一眼笑意就消失了。

何念棠的身影突如其來地鑽進他的眼睛裏,許奕臻眯了眯眼睛,徐北安紅色的外套在他的視網膜留下火一樣的剪影。男生,還是徐北安?

講台上的數學老師還在奮筆疾書,用最大的嗓音將自己的知識灌輸給學生。何之舟下巴抵在課桌上,絲毫沒有被講台上的高分貝影響,在陽光的照耀下昏昏欲睡。

後背上突然被水筆襲擊,何之舟皺著眉轉頭,卻看見後排男生遞過來的字條。

字條、情書、日記,充斥著青春期女生的所有幻想,那些無處安放的暗戀、不能訴說的秘密,以及熠熠生輝的記憶都被一方小小的紙片收留。

何之舟也沒有為難後座男生,雖然接過了字條,但是臉上的不滿顯而易見,他嫌棄地看了一下草稿紙材質的字條,收到的情書不在少數,倒是第一次看見有女生這麽不走心。

炸炸逃課了。

短短五個字迅速占領了何之舟的神經,他剛一抬頭就透過窗戶看見操場上的何念棠一晃而過,他還沒開始發怒,徐北安也進入他的視線。

“老師……”何之舟聲音顫抖,紅潤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病態,“我肚子疼。”他捂住肚子,咬著嘴唇像極了弱不禁風的林黛玉。

“要不要緊?”講台上的老師關切地走到何之舟的麵前,出類拔萃的學生已經被學校視為重點保護對象,“先去醫務室看看。”

何之舟痛苦地抿著嘴巴,虛弱地走到門前,還佯裝撐不住地扶了一下門。

看著何之舟的病態,老師心裏虛驚了一下:“許奕臻你陪何之舟去醫務室。”

許奕臻已經合好筆蓋,他對何之舟的行為從來沒有判斷錯誤過:“好。”

何之舟還虛扶在門上,一雙眼睛朝著何念棠的方向看去。

許奕臻瞟了一眼何之舟:“還能走嗎?”

作為鋼鐵般的直男,何之舟自然是不願意和許奕臻拉扯:“還……勉強可以。”

許奕臻白了一眼何之舟,這樣浮誇的演技也隻有何之舟能做到了。

離開老師的視線後,何之舟立刻生龍活虎,就連下樓梯的動作也是一步三級樓梯,頭發也隨之擺動。

“看不出來你還挺關心炸炸的?”許奕臻走在何之舟的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急的何之舟。

“嗬!”何之舟輕笑一聲,腳步不自覺地放慢,“你是對‘關心’這個詞有什麽誤會?還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許奕臻早就見慣了死鴨子嘴硬的何之舟,走到何之舟的身側:“那你為什麽出來?”他並沒有看何之舟,所有的視線都在徐北安拉何念棠的那隻手上。

何之舟再也裝不了淡定,快步超過許奕臻,還不忘再次重申自己的初衷:“我家的白菜再怎麽不好,也不是隨便什麽豬都能拱的。”

許奕臻緊隨著加快步調,情緒極少外露的他擰起眉頭——尚橫什麽時候治安這麽差了,男女拉扯竟然沒有人過問?

“我就是想交個朋友。”在何念棠朝著廁所走去時,徐北安拉了一下何念棠的衣服,盡顯無賴本色,“你這麽對學長,可不是很禮貌呀!”

“這麽糾纏學妹,也有失學長的風度吧?”何念棠正視著徐北安,她對男生向來沒什麽好脾氣,這會兒更是不耐煩,“而且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哎!”徐北安的嘴角輕輕勾起。和每個被一群女生傾慕的男生一樣,他自然有副好皮囊,簡單一個動作也能稱得上帥氣,“這可是我第一次被女生拒絕。”

陽光下,徐北安被染成亞麻色的頭發更加顯眼,何念棠沒有欣賞的能力,這樣的發色在鄉下就是營養不良的症狀。

“如果你再糾纏下去,你馬上就會迎來你人生的‘第二次’。”

“哎喲!”徐北安這次是笑開了,憑著身高的優勢,他慢慢地俯身湊近何念棠,“你……”

“何念棠!”還不等徐北安有什麽動作,目睹全過程的何之舟出聲,氣勢洶洶地走向何念棠。

聽到何之舟的聲音,何念棠完全沒了當初的激動,臉部的肌肉很快地緊繃起來,剛剛她怎麽沒有推開徐北安!

徐北安直起身子,將手插進褲兜,饒有興趣地看著匆匆而來的兩個男生,他還不知道高一還有這麽有趣的學弟學妹。

“你挺有能耐的呀!”何之舟一把扯過何念棠護在身後,瞪了一眼悠然自得的徐北安,轉身看著何念棠,“還學會逃課了?”

在何之舟的麵前,何念棠所有的壞脾氣都會自動隱退,她低著頭像個已經知道錯誤的小學生,與剛才的模樣判若兩人。

徐北安看著何念棠突然消失的氣場挑了挑眉,抬頭的瞬間和許奕臻的眼神對上。他自然察覺到了對方眼神中的不善,看了看還在裝乖的何念棠,這種類型的女生已經成為“香餑餑”了嗎?

“你是不是還想在黑榜上‘永垂不朽’?”何之舟沒有逃課的心虛,絲毫沒有壓抑自己的聲音,“你一個女生難道……”

“好了。”在何之舟刺耳的話跑出來之前,許奕臻看著無措的何念棠解圍道,“也不能怪她一個人。”

徐北安已經過了發育期,在身高方麵碾壓許奕臻、何之舟兩人:“對,是我有點事和她說。”

何之舟轉身,對於徐北安的傳說他自然有所耳聞。

“什麽事?”

何念棠抬頭怒視著徐北安,可是徐北安怎麽會是她一個眼神就嚇到的人:“秘密自然是不能和你說的。”

許奕臻按住何之舟的肩膀,和徐北安這樣的人硬碰硬自然沒有好果子吃:“為了節省學長的時間,還是早解決為好。”

徐北安摸了摸下巴,歪著頭看向徐北安身後的何念棠:“你真的不願意和我做朋友?”

“當然……”何念棠激烈的情緒一下下降,在何之舟的眼神之下聲音都小了好多,“不願意。”

“我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徐北安逆著光,慢慢地走到何念棠的身前,一些陰影映在何念棠的臉上,“那以後你做我的老大。”

“恐怕這不合適。”許奕臻將何念棠拉到身後,與何之舟統一戰線,“她無福消受。”

“我說她有,她就有。”徐北安臉上的笑意沒有絲毫隱退,還有逐步擴大的趨勢。

“你們……”老王老遠就看到了他們,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慢慢走近了才大喊,隻是看見何之舟和許奕臻轉身時愣住了,聲音都放輕稍許,“在幹什麽?”

老王是學校的退休教師,在家裏閑著沒事做就在學校轉轉,順便抓抓學生逃課。

許奕臻微微頷首:“我們有點事,現在解決好了。”

老王點點頭,對許奕臻的話深信不疑,雖然已經不再教書,但是許奕臻在老師們口中評價十分好。

“那處理好了就回去吧。”

“嗯,謝謝老師。”許奕臻點點頭便拉了下何之舟。

何念棠也沒有理由留下來,頷首跟在兩人的後麵。

老王看著旁邊的徐北安,在他的眼裏,徐北安簡直就是不倫不類:“你都快離開學校了,以後少打擾其他同學學習,也算為學校做最後一點貢獻。”

“他是誰?”徐北安沒在乎老王,將下巴對著何之舟的方向揚了揚。

老王皺著眉頭看了徐北安一眼,仿佛聽見了不可思議的事情:“年級前三,他們都是要考重點大學的,你可不要找麻煩。”老王警告著徐北安,“學校可是……”

徐北安轉身離開,背著老王擺擺手。他望了望高一的教學樓,何念棠、何之舟,上天對他還是挺不錯的,畢業之前還送他一件這麽好的禮物。

何念棠一路都忐忑不安,可是何之舟自顧自地向前走,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她。

何念棠停在三樓的轉角,已經到了自己的班級,可是何之舟絲毫沒有停下的打算。她局促不安地拉了拉許奕臻的衣服:“他是生氣了嗎?”

何念棠的頭發有少許落在額頭,其餘則不老實地上揚著。許奕臻看出了何念棠的忐忑:“沒有。”

“可是他看起來臉色很不好。”盡管何之舟已經消失在了樓道口,何念棠的視線還是一直追隨著。

“那不是生你的氣,他隻是氣自己能力不足。”話落,何念棠的視線才落在他身上,還帶了點稍許的期待。隻有在和何之舟有關的事情上,許奕臻才能看見何念棠在這個年齡應有的樣子,“在身高上就輸人一籌。”

“他還沒到發育期。”何念棠慌忙地為何之舟辯解,在平視許奕臻的時候,補充道,“你也是。”

許奕臻尷尬地咳了聲,他倒沒想到何念棠會安慰他:“你先回去上課吧。”

“那……”何念棠腳步定著沒有動,小心地揪著衣角欲言又止。

“他沒生氣。”許奕臻就差伸出三根手指發誓了,“我保證。”

在許奕臻抬起腳慢慢上樓時聽見了樓上略顯慌亂的步伐,他抬頭一望正好看見何之舟尚未完全消失的身影。

何念棠遇見何之舟是慌亂到不知所措,而何之舟碰見何念棠是忸怩到口是心非。

“報告。”何之舟一掃方才的虛弱,懶散地站在教室門口,懶得再偽裝成虛弱的樣子。

“進來。”老師慌不迭地走下講台,“現在感覺怎麽樣啦?”

“他肚子剛剛有點脹,走了兩步就好了。”許奕臻緊隨其後,向老師解釋。

“那就好。”老師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捕捉到一個成功案例,開始在教室大肆宣揚,“何之舟同學學習到肚子脹,你看看你們整天跟懶蟲一樣,沒事就多看看書,書才是精神的食糧……”

何之舟還在出神,任由老師猜測。如果他知道他學習到肚子發脹的事情會在學校流傳那麽他一定就地反擊,也不至於最後落了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稱號。

徐北安果然沒有再糾結和何念棠做朋友的事情,因為他已經自降為小弟,跟在何念棠的身後時刻準備做貢獻。

“老大……”一直在徐北安身邊的楊述是最看不慣這件事的人,他一向視徐北安為半個偶像,這樣的落差顯然有些超出他的接受範圍。

“誰是你老大,你可不要瞎叫。”徐北安又靠近何念棠一點,不耐煩地對著楊述道,“你趕緊去買飯,不要打擾我和我老大的‘燭光早餐’。”

何念棠的筷子一頓,包子成功地從筷子間逃脫落在盤子裏。她定定地看著徐北安:“也拜托你離我遠一點。”

“今天的包子真好吃。”徐北安完全忽略何念棠的話,眉眼彎彎,“接下來就是我們的‘二人世界’了。”

何念棠嗬嗬一笑,低下頭默不作聲,省得徐北安再語出驚人。

全校的女生現在每天都能看見徐北安,雖然知道是拜何念棠所賜,可她們還是沒有任何感恩之心,隻是將當麵指點改成了背後議論,畢竟何念棠是徐北安罩著的女生,她們可不敢當出頭鳥,找何念棠麻煩。

以前何念棠所經之地別人都退避三舍,現在加上徐北安的“魔力”,周圍簡直可以用“寸草不生”來形容。

“我是不是你的老大?”何念棠深呼吸一口氣,停下腳步試圖和徐北安溝通。

“是。”徐北安答應得很幹脆,“你終於肯給我‘名分’了?”

何念棠真的想認識一下徐北安的小學語文老師,理解能力差成這樣也能畢業,隻好繼續循循善誘道:“我是老大,所以你是不是要聽我的?”

“萬死不辭。”徐北安繼續秀他的語文儲備量。

“那我讓你離我遠一點。”自小就帶領十幾個孩子,作為孩子王的何念棠顯然不熱衷這點關注,現在她的整個心思都撲在不讓何之舟生氣的事情上。

徐北安這次倒沒有猶豫:“恕難從命。”眼神一轉便看見路過的何之舟和許奕臻兩人,像是怕被人忽略一樣,對著他們的方向吹了吹口哨。

何之舟像是置氣般,目不轉睛地加快了步調。

許奕臻略過徐北安,朝著何念棠彎了彎嘴角,算是打了招呼。

“你以後不要跟著我!”在何之舟走遠之後,何念棠怒視著徐北安。

“為什麽?”徐北安跟上何念棠的步伐,走在何念棠的身側,“你怎麽那麽在乎何之舟的看法呀?你喜歡他呀?”

“別瞎說。”何念棠漲紅了臉。

“你先不要激動呀。”徐北安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我說的又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說著他慢慢低下頭靠近何念棠稍許,“比如兄妹?”

何念棠一下子變得警惕起來,何之舟可是很忌諱他們的關係被公布於眾:“你不要瞎說!”

“你的答案都寫在臉上了。”徐北安如願看見這樣的反應,他點點自己的臉頰,“不就是兄妹嘛,又不是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怕什麽!”

“不管你出於什麽樣的目的,我不希望這樣的話在第二個人嘴裏出現。”何念棠重新拿出當初的氣勢,目光炯炯地盯著徐北安。

“那用什麽交換?”徐北安看著何念棠的疑惑,好心地解釋,“小孩子都懂得‘禮尚往來’。”

何念棠已經對徐北安的成語無力吐槽:“你想怎麽樣?”

“很簡單。”徐北安彎了彎身子,和何念棠處於同一高度,“我隻會為我老大保守秘密。”

何念棠錯開徐北安走到前麵,不一會兒一個輕飄飄的字鑽進他的耳朵:“嗯。”

徐北安活像一個中了二百萬的小傻子,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在道路上蹦跳著行走:“我以後也是有人罩的人啦!”

徐北安成為何念棠跟班的新聞在學校炸開鍋的第二天,許奕臻站在高三教學樓的必經轉角,無聊地踢著散落的石子。

徐北安看見許奕臻的時候愣了一下,他挑了挑眉頭:“等我?”

“不要打她的主意。”許奕臻開門見山。午休時間短暫,他沒有時間跟徐北安廢話。

徐北安有無數個緋聞女友,他沒有反駁許奕臻的話,兀自笑了笑。

許奕臻皺著眉頭,不滿地看著徐北安:“你笑什麽?”

“是我的問題嗎?”徐北安歪了歪頭,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給你我喜歡她的錯覺?”

許奕臻的表情絲毫沒有放鬆:“那最好,離她遠一點。”

“我以為會是何之舟耐不住性子,先來找我。”徐北安玩味地笑了笑,身上的流氓氣息盡數展現,“你以什麽身份來警告我?”

何之舟和何念棠的關係被徐北安猜到,許奕臻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關你什麽事!”

“惱羞成怒?”徐北安的聲調上揚,盯著許奕臻的臉,“你喜歡她?”

“有什麽問題嗎?”許奕臻的臉微微泛紅,半個哥哥也有喜歡妹妹的權利吧,“她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看著許奕臻離開的背影,徐北安仔細地品味著最後一句話,他挑釁似的看著許奕臻:“我會把她變成一個世界的。”

許奕臻頓了一下緊了緊拳頭,還是離開了。

安夏抱著作業微微朝著許奕臻笑了一下,許奕臻在腦子搜尋一圈沒想起是誰,禮貌地回了一個微笑,與她擦肩而過。

安夏的臉色立刻就變得陰沉起來,她隻是送個作業本,倒沒到還會聽到這段話。

許奕臻喜歡何念棠。這句話像藤蔓一樣爬到安夏的心裏,她看著離開的許奕臻,眼裏蹦出一絲陰冷,何念棠!

“哎!”許奕臻回到教室的時候,何之舟神秘兮兮地拉著許奕臻走到走廊上,眉毛挑了挑,“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許奕臻明知故問,看著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何之舟,難怪何之舟放他一個人去吃飯,敢情在這裏守株待兔哪。

“裝什麽傻?”何之舟一臉無愧,“我剛剛看見你去高三那邊了。”

“你這麽關心,自己去問呀。”許奕臻轉身走進教室,他現在好想撕開何之舟那張虛偽的臉,這樣的想法太瘋狂了,他必須要冷靜一下。

何之舟的手伸向許奕臻,在看見老師的那一刻,虛晃了一下插進兜裏,正經地走到教室裏。

來日方長嘛,他難道還撬不開一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