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許奕臻，多多指教
十八歲的炸炸：你好，我不知道這些信是不是明天可以送給你，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有勇氣對你說聲喜歡，可是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就好像隻有對你說了晚安，我的夜才開始黑一樣。雖然未來有很多不確定性，但是我有餘生那麽長的時間對你告白，我喜歡你，何念棠。
高考並沒有傳說中的驚天動地，所有人像是參加一個普通的考試一樣，做題、交卷、結束。
“考試結束，請所有考生……”
何念棠微笑著站起來，和所有人一樣平靜地離開考場。
“嗨！”同班的女生看見何念棠熟絡地揮著手，她回以一個微笑繼續向前走，她們像平常一樣錯身開來，平靜得就仿佛明天還能見到一樣。
許奕臻和何之舟已經在樓下等她，何念棠展開笑容，快速地跑向兩人。
“慢點。”許奕臻連忙走了兩步，縮短著距離。見狀，何之舟冷哼一聲，卻還是跟著許奕臻的步子朝前走。
“炸炸！”鍾靈看見何念棠的身影，呼嘯著從遠處跑來，隻是眼睛在觸及何之舟的時候，立刻收起狂奔的步伐，邁著小碎步嬌羞地跑去，聲音也嬌羞了不少，“都在呀。”
“嗯。”明明是對著三個人說的，但是許奕臻和何念棠都不約而同地看著他，何之舟心裏簡直要罵人了，這兩個戲精。
“嘿嘿！”迎著何之舟的目光，鍾靈覺得自己的腿都要軟了，說不出話的她隻得摸著頭傻笑。
“聽說校外新開了一家冷飲店。”何念棠走到鍾靈麵前，替鍾靈解圍，然後看向兩個男生，“一起去看看吧。”
“好呀。”鍾靈喜笑顏開，又可以和何之舟相處久一點了。
許奕臻和何之舟相視一笑，默默地跟在兩個女生後麵。既然知道何念棠要去吃冰激淩，他們哪有讓何念棠付錢的道理。
“兩份藍莓味的冰激淩，一份橙子味的，還有一份蘋果味的。”何念棠很順溜地報上了口味。
“好。”阿姨笑盈盈地看著何念棠，熱情地介紹，“小姑娘，我們店今天開業，第二杯半價喲。”
“謝謝阿姨。”何念棠也開心得像個孩子，轉身理所應當地對何之舟伸出手，“給我錢。”
何之舟眼睛一眯，對何念棠這樣的覺悟很是滿意，拿錢的時候還不忘看一眼許奕臻，炫耀道：“這就對了。”
許奕臻不屑地看了何之舟一眼，不是他誇張，現在何之舟的樣子就和中了五百萬的小老百姓一樣，可把他驕傲壞了。
“這妹妹就是任性。”何念棠轉身之後，何之舟的嘴角還高揚著，對著許奕臻還裝作抱怨道。
看著這副小人得誌的樣子，許奕臻是一萬個不屑，對何之舟嘲諷道：“你要不要叉會兒腰？”
“叉腰？”何之舟慢慢地摸上自己的腰，嘴角微微地上揚，還有一絲害羞的樣子，“這樣嗎？”
許奕臻徹底被何之舟的厚臉皮打敗，翻了一個白眼，再看下去他可能就要瞎了，於是他將視線看向別處，眼不見心為淨。
“蘋果味的。”何念棠將冰激淩遞到何之舟手裏，將橙子味的遞給許奕臻，“喏，你的。”
看見橙子味的冰激淩，許奕臻千瘡百孔的心終於有了一絲安慰，怎麽說何念棠心裏也是有他的。
四個人並排走在寬大的馬路上，路上行人很少，大概都抵不住燥熱的天氣。偶爾有人從身邊經過，都會帶來一陣熱風，冰激淩也慢慢融化在這夏天裏。
“炸炸。”鍾靈趴在公交車的玻璃上，依依不舍地看著何念棠，“那到家再聯係。”
“嗯。”車窗外，何念棠笑著朝鍾靈擺了擺手，“回家聯係啊。”
公交車開始啟動，慢慢地加快了速度，鍾靈揮著手大喊著，隻是聲音在還沒有抵達何念棠耳邊就被空氣吞噬。
何念棠猛地對鍾靈點頭，雖然沒聽見聲音，但是口型她不會認錯的，鍾靈說的是下次見。
下次見，大概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一種告別吧。
兵荒馬亂的高考終於落下帷幕，何念棠就像突然失去所有動力般，空出來的大把時間她都不知該如何處置。
“在家好無聊呀。”手機那頭鍾靈還在發著牢騷，抱怨著這個無聊的假期，“什麽時候能開學呀？”
大概學生時代都有這樣的苦惱，在學校的時候永遠期待著假期，可是等到假期真正到來時，又開始無比期待著校園生活。
“等出來成績的時候，就快了。”何念棠吃著蘋果，還不忘安慰鍾靈。
“還要報學校。”鍾靈馬上就泄了氣，“希望我們分數都差不多，到時候就填一樣的誌願好了。”
“那就太省事了。”何念棠悠悠地想著，他們三個的成績應該沒多大出入，唯一危險的就是她了。
雖然對未知有所恐懼，但結局從來不會受到影響，六月二十五日如約而至。
成績出來的那一個晚上，何念棠沒敢閉眼，隻是也沒有勇氣打開網頁，心裏有個鼓一直在咚咚作響。
“炸炸睡了嗎？”在何念棠屏息要輸入準考號的時候，何之舟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何念棠打開臥室門，就看見漆黑一片的客廳，隻有何之舟的臉泛著綠光。她趕緊讓何之舟進來：“怎麽了？”
“你考得不錯。”何之舟拿著手機讓何念棠看，語氣中的興奮掩飾不住，“我們可以上一所學校了。”
“真的嗎？”何念棠的心終於放下，看著成績單上的分數輕舒了一口氣，“你考多少分？”
“比你多十五分。”何之舟揉了揉何念棠的頭發，就要轉身走出去，“你早點睡，不要擔心了。”
“嗯。”何念棠點點頭輕輕關上了臥室門，準備將這個消息告訴鍾靈，可是手機突然插進了一條消息。
“不要熬夜了。”是許奕臻的頭像在閃動。
“待會兒就睡。”何念棠發送成功，卻又問出一個問題，“你考了多少？”
“比你哥多了一分。”許奕臻似乎總喜歡和何之舟比才能感受到勝利的喜悅，隻是時間太晚，他也沒繼續下去，“早點睡吧，晚安。”
“晚安。”何念棠盯著屏幕，想著給鍾靈發消息卻害怕打擾鍾靈的休息隻好作罷。
臥室一下子暗了下來，整個小區全都被夜色籠罩，這座城市的夜才剛剛開始。
“哈哈！”第二天早上，手機裏傳來鍾靈狂放的聲音，所有的喜悅全都湧入何念棠的耳中，“我們去Q大吧。”
作為全國頂尖的學府，何念棠已經查了一下Q大往年的錄取線，他們三個人應該沒有問題，而她的成績也還是可以放手一搏的。
“嗯。”
“炸炸。”何之舟端著水果進了臥室，看著何念棠在通電話，於是閉了嘴巴。
“你哥叫你？”雖然隻是模糊的兩個字，可是鍾靈已經知道是誰，還沒等何念棠回答，就慌忙要結束通話，“那我先掛了，有空……”
何念棠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有些無語——鍾靈是對何之舟有多敏感。
“鍾靈嗎？”何之舟捏著草莓往嘴裏塞一個，與何念棠通電話的人無非就是鍾靈和許奕臻兩人，但是許奕臻可沒這麽高的覺悟。
“嗯。”何念棠將手機放在桌上，也吃起草莓來，酸酸甜甜的味道立刻溢滿唇齒。
“你們討論得怎麽樣了？”何之舟這幾天也和許奕臻商量了，以他們的分數上同一所大學應該問題不大。
“Q大。”何念棠將剛討論出的結果說了出來，她對學校沒有多少執念。
“可以。”Q大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何之舟點了點頭，“我們也商量了幾個方案，待會兒給你們參考參考。”
“奕臻？快進來。”門外響起何母的聲音，“舟舟，奕臻來找你。”
何之舟的臉又黑了一度，找他？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果不其然，還沒等何之舟出門，許奕臻的腳步聲就傳來了，接著就是敲門聲：“炸炸，在嗎？”
“不在。”何之舟按住何念棠起身的動作，沒好氣地開口。
聽見何之舟的聲音，許奕臻立刻不客氣地推開門，瞪了眼何之舟卻輕聲對何念棠開口：“也快報誌願了，我來和你討論一下誌願怎麽報。”
“我們討論就可以了，你就算了。”何之舟嫌棄地衝許奕臻擺了擺手，將椅子傾斜背對著許奕臻，“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許奕臻已經完全視何之舟為空氣了，拿著本子就朝著何念棠走去，麵色如常：“這是我選出的六所學校以及相關專業，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排一下順序。”
“有沒有喜歡的關你什麽事？”何之舟嘴裏塞了一個草莓，欠扁地看了許奕臻一眼，逼問道，“你又打什麽如意算盤呢？”
何念棠已經對兩人的鬥嘴麻木了，在何之舟的言傳身教下，許奕臻也被同化，丟棄了謙謙君子的假象，和何之舟是針鋒相對毫不退讓，隻要兩人在一起，她的耳朵就要遭受一番洗禮。
許奕臻也不想隱瞞了，將自己的心意展露出來，一臉深情地看著何念棠：“當然是想著和炸炸報一樣的專業了。”
呆住的不隻是何之舟，還是抬起頭的何念棠。她也有其他女生一樣敏感的直覺，雖然也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可是依照許奕臻內斂的性格，在加上何之舟的阻撓，她以為她至少短時間內是安全的，卻沒想到戰火會這麽快燒到她身上。
“去去去！”何之舟終於坐不住了，站起來擋住許奕臻的視線，“趕緊把你這些壞心思收起來。”
看不見何念棠，許奕臻的眉頭明顯皺了起來，不耐煩地對何之舟吐槽：“你著什麽急，我喜歡的又不是你……”
“你喜歡我也不能喜歡炸炸。”何之舟急了，開始口不擇言。
“我對你沒什麽興趣。”許奕臻不急不忙地開始插刀子，“十幾年了，早就膩了。”
“我覺得接下來的場麵有些暴力，不適合未成年觀看。”何之舟扯著許奕臻的衣服就往外走，“去我屋裏，我和你談談人生。”
許奕臻看著何念棠呆滯的樣子，知道要給何念棠緩衝的時間，也就順著何之舟走了出去。
臥室又恢複了安靜，何念棠呆滯著，臉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她該怎麽辦，許奕臻說喜歡她！
夜深人靜，何念棠卻沒有絲毫睡意。她看著許奕臻給她的那張紙，陷入沉思。其實，她早就知道相比Q大，許奕臻更青睞B大，可是何之舟毫無疑問是要報Q大的。
“炸炸？”門外傳來何之舟的聲音，“怎麽還沒睡？”
何念棠立刻打開門，向何之舟求救：“哥……”
在看到桌子上那張紙時，何之舟就明白了何念棠的欲言又止，他好笑地摸了摸何念棠的頭：“不用糾結了，Q大和B大就一條馬路之隔，你什麽時候想見我，一個電話，我保證隨叫隨到。”
“可是……”何念棠還是皺著眉頭，低下頭似乎還有些愧疚。
“去B大吧，雖然不能和我一個學校。”何之舟停頓了一下，兀自笑了笑，“可那可是許奕臻的夢。”
何念棠猛地抬起腦袋，看著何之舟坦然的樣子，狠狠地點頭：“嗯。”
鍾靈自然從何念棠的口中打聽到了何之舟的誌願，默默地將何之舟的誌願照寫了一遍。
“對不起啊，沒有和你一所學校。”
耳邊是何念棠的抱歉聲，鍾靈安慰著手機另一端的何念棠：“沒事啦，你去追你的許奕臻，你哥我罩了。”
聽到鍾靈的保證，何念棠的心安定了不少，畢竟有鍾靈在，何之舟的大學生活一定不會寂寞的。
錄取通知書遲遲未到，許奕臻、何之舟以及鍾靈也沒有閑下來，正秘密商量著一些事情，因為錄取通知下來的那天是何念棠的生日。
許奕臻和何之舟也暫時放下成見，開始一同準備這場生日宴會，這可是何念棠十八歲的生日，馬虎不得。
原本何父何母也打算參與，可為了避免鍾靈的胡鬧，何之舟便謊稱為了不讓其他同學尷尬，讓何父何母在晚上再慶祝。
何父何母也覺得言之有理便答應下來。何之舟鬆了一口氣，不然等到鍾靈見到何父何母按捺不住自己躁動的心喊錯了稱呼，他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在看到自己已經被錄取的時候，何念棠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正準備告訴鍾靈的時候，鍾靈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炸炸，我們都被錄取了。”鍾靈歡呼著，在何念棠看不見的地方卻轉化著表情，想著怎麽說才不顯得突兀，“我們出去慶祝一下好不好？”
一大早何之舟就出門了，何念棠在家裏也是閑得發慌，想了一下就同意了：“在哪裏見麵？”
鍾靈的笑容一下子放大，對眼前兩個人比畫了一個OK的手勢，又對著手機說：“那待會兒你在小區樓下等我。”說著也不等何念棠開口，就掛了電話。
小區門口。早在半小時之前，鍾靈就到了這裏，這會兒完成任務的她美滋滋地朝著麵前的兩人點點頭，像電影裏的特工一樣，板著一張冷酷的臉：“按照原計劃行動。”
許奕臻和何之舟相顧無言，拚命地忍住吐槽的衝動，這個鍾靈和他們印象裏的那個人，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何念棠看著掛斷的手機有些疑惑，鍾靈好像沒來過她家，也不知道她家的地址，所以她們要怎麽碰麵？
何念棠走下樓時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因為鍾靈正站在小區門口朝她揮動著雙臂。
“炸炸……”鍾靈停在何念棠的身邊，為了凸顯自己是趕過來的，在何念棠下樓之前，她特意圍著小區跑了兩圈，此時氣喘籲籲地停在何念棠的身邊，“我來了。”
“怎麽跑得這麽急？”何念棠輕輕拍打著鍾靈的背。
“沒事。”鍾靈揚起一張小臉，臉上全是運動後的紅暈，八百米測試中她都沒這麽拚命過。
何念棠扶著鍾靈坐在花壇上：“先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不用了。”鍾靈連忙擺手，生怕耽誤了行程，拉著何念棠就往目的地趕，“炸炸，我發現了一個超級美的地方。”
何念棠被鍾靈拉著走，想起剛才的疑問：“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的？”
鍾靈麵色一僵，摸著嘴角含糊其辭道：“早跟你說過我對這一片很熟了。”
公交車慢慢偏離繁華的地帶，向郊區駛去。
何念棠看著陌生的環境有些不安：“你知道我們到時怎麽回去嗎？”
鍾靈看著窗外，一臉興奮地說：“早說了，我對這一片了如指掌。”
郊區一望無際的草坪上，很多孩子在這裏追逐打鬧，這裏似乎擺脫了社會的壓力，如世外桃源。
“怎麽還沒來？”何之舟看了眼手機，對著一個方向望眼欲穿，“鍾靈靠不靠譜？”
許奕臻擺好了最後一支蠟燭，滿意地看著地上豐盛的午餐，不慌不忙道：“會來的。”
下車之後，何念棠拉著鍾靈說：“這裏沒什麽好玩的呀，要不我們回去吧？”
“可好玩了，等會兒你就知道了。”終於看到了不遠處的人影，鍾靈如釋重負。
看著三三兩兩的人似乎都很愜意的樣子，何念棠才信了鍾靈的一番說辭。
“炸炸、鍾靈，這裏……”一看見兩人，何之舟就大力揮動著雙臂，吸引著何念棠和鍾靈的注意力。
鍾靈聽見何之舟叫自己，心都快飛到天上了，立刻捏住何念棠的衣角，一臉嬌羞地走在何念棠的身側。
何念棠看著何之舟和許奕臻，視線移到了他們中間的蛋糕上，沉思了很久才想起今天是什麽日子，她的右手慢慢地捂住嘴巴，眼睛裏是亮晶晶的感動。
許奕臻和何之舟起身，看著走近的何念棠，語氣難得一致：“生日快樂。”
聽著祝福的聲音，鍾靈終於從花癡裏回過神，看著何念棠道：“十八歲生日快樂。”
“我們隻吃東西也沒有意思。”鍾靈已吃了半飽，看著還明朗的天空，提議，“來，玩遊戲吧。”
何念棠無比捧場，問鍾靈：“玩什麽？”
“真心話。”鍾靈拿起已經空了的飲料瓶用作遊戲道具，“輪流提問，瓶口對著人來回答。”
“好。”何念棠無疑是鍾靈的忠實粉絲，拍手同意。
“嗯。”許奕臻點點頭，拿起罐裝的啤酒又喝了一口。這是他和何之舟第一次接觸啤酒，青春年紀裏總是對禁忌的東西有著濃重的好奇，他們也不例外。
大家都同意了，何之舟也不好破壞氣氛，反正他也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隨意啦。”
鍾靈眼睛轉了一圈，最終將瓶子遞到何念棠的手中：“壽星最大。”
何念棠掂了掂瓶子，擺在正中央開始轉動：“來了。”
瓶子在草地上快速地旋轉，在空氣的阻力下慢慢地慢了下來，最後晃晃悠悠地停止，瓶口精準地指向了何之舟。
何之舟看著精準地對著自己的瓶口，精準得他都不好意思耍賴了，隨後大手一揮：“問吧。”
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何念棠自然是要為鍾靈著想，開口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談戀愛？”
何之舟被水噎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了何念棠一眼：“可以啊，才剛滿十八歲就開始討論談戀愛了？”
無比期待回答的鍾靈哪裏容得了何之舟敷衍，立刻化身公正的法官：“請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看緣分。”何之舟的回答也是模棱兩可，不等鍾靈質疑，就拿起瓶子，“該我了。”
瓶口對著何念棠的時候，她的心裏就隻有三個字——現世報。
何之舟想了一下，嘴角揚起問題就來：“說出我三個優點。”
這也算問題？也隻有何之舟才能問出這麽沒有營養又自戀的問題，何念棠覺得好些可笑，但還是老實地回答：“學習好、長得帥、可愛。”
聽見可愛的時候，何之舟嘴巴一抽，但是何念棠已經進入了下一場遊戲：“我來。”
瓶口對著鍾靈的時候，何念棠就想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無疑是替何之舟問的：“你生日是哪一天？”
“九月六日，還有兩個月。”鍾靈倒是嬌羞了一把，心裏何念棠感謝了好幾遍。
何之舟嗤笑一聲，這和他的問題也是半斤八兩，剛剛嘲笑誰呢？
遊戲還在繼續，鍾靈在轉動瓶子的時候，心裏一直默念著何之舟的名字，可是瓶口不爭氣地對上了許奕臻。
“隨意。”許奕臻又喝了一口酒，生日派對是搞定了，可是他的告白不知如何開口，他邊喝酒邊想主意。
鍾靈和許奕臻同學三年，但是說的話也隻有寥寥幾句，對方可能是自己告白路上的助攻，她可不敢隨意地開玩笑，問了一個中規中矩的問題：“你覺得長大有什麽好處？”
許奕臻嘴角輕揚，他剛剛還在發愁，這不，機會就來了。接著，他就將視線轉到何念棠的身上，無比真誠地開口：“可以追何念棠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何之舟，他用手擋住許奕臻那張妖言惑眾的嘴，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是跑題。”
何念棠感覺血液逆流到頭頂，耳朵發熱、臉發燙，她抿了抿唇，這就是害羞的感覺嗎？
許奕臻看著何念棠已經紅透的臉，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要不，要我再說一個？”
“你閉嘴吧！”何之舟白了許奕臻一眼，想再來一個深情告白，別說門，連窗戶都沒有。
暮色降臨，何之舟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垃圾，看著坐在地上還往嘴裏灌酒的許奕臻，小心地踢了一下：“酒鬼。”
送鍾靈回家後，何之舟扶著已經微醺的許奕臻，嘴裏嘮嘮叨叨：“炸炸，看見沒？沒有自製力的男生不要考慮，就像這樣的。”
何念棠乖巧地點著頭，卻是什麽話也沒說。
許母推開門看見已經醉了的許奕臻，臉上一僵，正準備責怪許奕臻不知分寸，就看到了身後的何念棠，她表情一變，立刻收回自己的手，將門開到最大，笑著責罵道：“這孩子真是太沒分寸了。”
“今天是炸炸生日，一不小心喝多了。”何之舟小心地扶著許奕臻，隻是過門檻時有些困難。
何念棠立刻搭了把手，小心地扶著許奕臻的胳膊。
見狀，許母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意識到這樣不好，馬上低下頭還不忘再次責怪許奕臻：“這孩子……”
何之舟和何念棠好不容易將許奕臻扶到**，可是一沾床的許奕臻卻是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在兜裏摸索著。
何之舟被許奕臻嚇了一跳，看著許奕臻艱難的樣子，正準備幫許奕臻一把。可是下一秒許奕臻便成功地掏出了手機，微眯著眼睛，憑著意識在手機上比畫著。
全程不過十秒鍾，許奕臻再次躺到了**。
目睹了全過程的何之舟嘴角僵住，白眼快翻到天上，最後控製不住地走到門外。
搞不懂狀況的何念棠也跟著何之舟，手臂卻被許母拉住了。何念棠笑著問許母：“阿姨，怎麽了？”
許母對何念棠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從書桌裏拿出一遝折疊得很好看的信塞給何念棠：“念念，生日快樂，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何念棠沒有多想，笑得一臉燦爛：“謝謝阿姨。”
電梯口，何之舟看著何念棠手裏的信，心裏有很多話卻無從說起，最終凝結成一個問句：“這是什麽？”
“阿姨送我的禮物。”何念棠立刻獻寶似的護在身前，一臉防備地看著何之舟。
何之舟最終選擇閉嘴，他覺得許奕臻和何念棠的關係一直都是他在鋪路，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麽話可說的呢？
“家裏沒人嗎？”何之舟敲了敲門卻沒人開。按理說，這個點何父何母都應該在家，他也沒多想，從兜裏拿出鑰匙時還不忘誇讚自己，“還好我機智，帶了鑰匙。”
何念棠跟在何之舟的身後，隻是剛打開門，房間就變得燈火通明，眼睛一時受不了強光閉上了，再次睜開眼睛時就看見何父何母拿著蛋糕站在了她麵前。
“念念，生日快樂。”何父何母一臉柔和地看著何念棠，這是他們第一次當麵祝福何念棠。
何念棠的心裏好像有一個地方在變化，所有的冷硬與拒絕被溫情消耗得隻剩下一個空殼，而這個空殼最終被這一刻所擊破，冷漠搭建的城堡徹底崩塌下來。她含著淚笑著叫出了那兩個久違的稱呼：“爸爸、媽媽……”
何母的眼睛迅速泛紅，淚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雖然以前的事情有婆婆的錯，可她也明白自己有不對的地方，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早就放下了，唯一的執念就是能與何念棠重歸於好了。
何父眼底也有淚意，攬了攬何母的肩膀，摸著何念棠的頭安慰著：“傻孩子，哭什麽，今天可是你生日，你要笑得最漂亮。”
何念棠點點頭，笑容重新綻放在臉上。
“來，許願。”何父將燃著蠟燭的蛋糕推到何念棠的身前，一臉期許地看著何念棠。
何念棠閉上眼睛虔誠地許了願望，接著深呼一口氣，吹滅了所有的蠟燭：“祝我生日快樂。”
溫馨的氣氛持續了一會兒，何母心疼何念棠出去了一天：“念念也累了，就早點休息吧。”
“等等。”何念棠拿出手機，調到相機功能，“我想拍一張全家福。”
何父何母喜不自勝，站在兩個孩子的身側，笑得一臉燦爛。
閃光燈一亮，何念棠和何之舟默契地擺了個剪刀手，生日照片上終於不是何之舟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了。
回到臥室後，何念棠看著照片愛不釋手，曾經夢寐以求的事情，如今終於成了現實。
拿出手機的時候，何念棠才注意到閃動的QQ消息，她疑惑地打開，卻看見是醉酒的許奕臻發來的。
“晚安。”時間是半個小時前。
想起許奕臻當時的反應，何念棠才明白過來，低下頭輕笑一聲。即使知道許奕臻已經看不見了，她還是回複了過去：“晚安。”
放下手機後，何念棠慢慢地拆開許母給她的信，一共十幾張紙卻隻有粉色這一種顏色。她好奇地打開信紙，瞳孔卻在下一刻驟縮。
“五歲的念念：你好，我是五歲半的許奕臻，是你哥哥給你找的半個哥哥，雖然隻是半個哥哥，但我還是會保護你的……”
“六歲的念念：你好，你哥哥去鄉下看了你，他說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兒，我也期待著與你見麵……”
“……”
何念棠慢慢地翻著，所有的信都按照一定的順序排列著，稚嫩的字體也漸漸有了許奕臻現在字跡的模樣。
“十六歲的炸炸：你好，你和我想象的樣子不太一樣，但是又好像重疊在一起，接下來的時光請你多多關照，雖然沒能親口和你說，但還是祝你生日快樂。”
“十七歲的炸炸：你好，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但是我決定還是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再告訴你。”
“十八歲的炸炸：你好，我不知道這些信是不是明天可以送給你，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有勇氣對你說聲喜歡，可是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就好像隻有對你說了晚安，我的夜才開始黑一樣。雖然未來有很多不確定性，但是我有餘生那麽長的時間對你告白，我喜歡你，何念棠。”
何念棠眼睛泛紅，眼淚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向下墜落，砸在桌麵上。她從來不知道有個人也陪了她這麽長時間，陪著她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何念棠點開置頂的聊天界麵，手指輕輕地敲打著，像是敲定了餘生一般堅決——
“餘生，請多多指教。”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開學季，僅僅隻是清晨，B大卻已是人滿為患。
“呼！”何念棠深呼一口氣，抬頭看著B大的校門，總算是到了。
一個暑假，何念棠的頭發蓄長了一些，白色的短袖在陽光下閃著光。在學校門口伺機而行的學長在看見她時早就按捺不住，主動出擊。
“學妹。”一個學長拉起何念棠的行李箱。
另一個學長也不甘落後：“是要報到嗎，我們來幫你。”
何念棠還處於茫然的狀態，好在從飲品店出來的許奕臻快步走來，禮貌地拒絕了熱情的學長：“我來就好，謝謝學長這麽熱情地幫助我的女朋友。”
兩個學長呆滯住，看著何念棠也沒有反駁隻好作罷，竟然有男朋友了，真是可惜！
許奕臻拉過何念棠的行李箱，將手裏藍莓味的冰激淩遞給她，心裏卻在吐槽何之舟，明明說好一起送何念棠的，半路卻跑了。
Q大校園裏，何之舟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慢悠悠地走在樹蔭下看著環境，對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無動於衷，果然，無論在哪裏都是看臉的。
茫茫人海中，鍾靈隻看得見何之舟這個發光體，眼睛像開了聚光燈的相機鎖定住那個身影：“何之舟！”
何之舟聽見這個聲音，還沒有回頭就知道是何許人，神經一緊，拔腿就跑，他可不想再被貼上“鍾靈緋聞男友”的標簽。
可是夢想總是照不進現實，下一秒，何之舟就聽見了超高分貝的大嗓門——
“何之舟。”鍾靈還在挑戰著身體的極限，努力地加快著腳步，嘴巴裏還自我推銷式地告白道，“你等等我，我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