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治愈?

詠春與跆拳道的終極對決。

元宵節當天,許多大學都已經早早收了假,可今天大街上還是熱鬧非凡。

因為當天有個音樂節,所以縱使有的還要上課,還是有許多大學生逃課出來看看。

雖說也不是什麽一線歌手的那種盛大集會,隻是請了些比較著名的民謠歌手,但是禹城畢竟也是旅遊城市,年輕的遊客很多,加上地處於大學城,所以愛聽民謠的人還真的不少。

舞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麵,兩個人相對站著,靜默注視。

“佐佐,你真的想好了嗎?畢業後留在家,那你的夢想怎麽辦?”

“我的夢想,跟你有什麽關係呢?你既然都不喜歡我,又為什麽要管這麽多?”

“我、我這不是關心你嗎,我、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的。”

“嗬,妹妹?你可真能大包大攬,你盡到過做哥哥的義務嗎?你除了逃避,你還會做什麽?”

“你……你怎麽能這樣說,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樣,你我都不想的啊。”

“我看你是巴不得事情變得混亂,好讓你渾水摸魚,接近我妹妹吧。”

“你……我發現你變了。”

“嗬嗬,我不是變了,我隻是懶得裝了。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眼睛還一直關注著悠悠,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那你又知道我那些年都是怎麽過來的嗎?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累了,我不想再對你這種人裝作善良的樣子了,我不是菩薩,不是佛祖,也不是唐僧。我隻希望你能稍微照顧一點點我的感受,我過分嗎?”

“佐佐!”龔子遊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地晃動,“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屬於你的幸福的。”

林佐佐厭惡地想要掙脫龔子遊的雙臂,她的眼淚在眼眶打轉,她抬著頭,努力讓眼淚流回心裏。

“你放手!我不想再見到你了!”林佐佐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

這大概是林佐佐記事以來,第一次大喊大叫吧。

兩人的爭吵引起了周圍一小撮人的關注。

“你聽我說!”龔子遊仍不依不饒。

“她讓你放手,聽見沒有!”一個聲音在看熱鬧的人群中響起,魏景夏快步走到兩個人麵前,一個手刀劈開龔子遊。

“你是誰?”龔子遊鐵青著臉,怒視著魏景夏。

“我的名字叫正義!你聽不懂人話是嗎,她讓你別再纏著她,你還不快滾?”

“我們倆的事情,容不得你插手!”龔子遊怒目圓睜,雙拳攥出青白色。

不待魏景夏開口,林佐佐憤怒地朝龔子遊喊:“我倆現在已經沒關係了,以後別再來找我了。”說完便自顧自地跑了。

“佐佐!”龔子遊追上去。

“你滾吧,人家都說讓你別找她了。”魏景夏一把推開龔子遊,追了上去。

當事人已經走遠,一小撮看熱鬧的吃瓜群眾又回到音樂節的場地中央。

此時一個胖子唱完了一首《安河橋》,退下了場,主持人微笑著走上台。

“剛剛的這首《安河橋》聽得我們真是感慨萬千啊,下麵是我們今天特別設置的節目,‘草根表演環節’,我們有請禹城的街舞小王子,魏!景!夏!”

底下一陣歡呼。

然後,魏景尚就被工作人員抓上了台。

魏景尚連連感歎自己這幾天真的倒黴——

先是陸黛兒經常出沒在自己家裏,怒刷存在感,而且母親對她竟然也很有好感;再來是他開創的電商交易平台突然就被黑客襲擊了,而且貌似這黑客還挺厲害,這木馬病毒找了禹城好幾個電腦高手都沒搞定;他本來就挺鬱悶了,這光天化日地走在路上突然被幾個人抓上了台去,還要表演什麽“街舞”,這就讓他更不爽了。

魏景尚站在台上,鐵青著臉聽主持人在介紹他弟弟的輝煌事跡,十歲就得到了禹城少年組街舞大賽的冠軍,十五歲就代表禹城參加了全國的街舞大賽,拿到了一等獎,十八歲的時候還出了國,在中美街舞文化交流大賽中拿到了第二名等等。

若不是主持人說起來,魏景尚都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從前隻知道弟弟不務正業,整天不上課跑去跳街舞,但是弟弟得到的這些榮耀,他從來沒有為弟弟感到過高興,不僅沒有誇獎過他,還偶爾責備他,虧得弟弟堅韌,咋勸咋罵都沒放棄,不然自己毀了一個這麽有天賦的人,那該是多深的罪孽啊!

“其實主持人說的,都是我弟弟做的事情。”魏景尚接過話筒,如實說道。

底下傳來一陣哄笑。

“哎呀,我們的主角還挺幽默的呢。”主持人有些尷尬,隻當是他在開玩笑,硬著頭皮接話。

“我沒開玩笑,真是我弟弟!”魏景尚急了。

“那你讓你弟弟上來跟大夥說幾句話唄。”

“我、我不知道他在哪裏。”

“那就是還沒生出來唄!我們二十年後相約在這個地方,再來看他弟弟的表演,好不好?”主持人心裏一陣焦躁,這個不懂事的演員上哪兒找的,回頭一定要和導演組說一下,不要找不專業不配合的。

“好!”底下傳來一陣叫好和起哄的聲音。

魏景尚內心一陣歎息,得!我這還有口說不清了。

他本想跳下台一走了之,但是又不知道這個表演對魏景夏是不是很重要,景夏並不是不守承諾的人,這表演的節骨眼上不在肯定是發生了什麽突**況。

魏景尚不斷歎氣,看來今天這個街舞,他是跳定了。

音樂響起,DJ開始打碟。

絢麗的燈光,勁爆的音樂,全場似乎嗨到了極點。

魏景尚動作僵硬地蹦了起來,起初大家以為他隻是在搞怪加熱身,應該一會兒就進入正式表演。可是等了幾分鍾,他還是跟老奶奶跳廣場舞似的,底下開始傳來竊竊私語,更有甚者朝舞台上丟了一個礦泉水瓶!

眼看礦泉水瓶就要砸在他的頭頂,突然一個矯健的身影飛了出來,穩穩將礦泉水瓶接住了。

見來人是林悠悠,魏景尚僵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衝她道:“你來做什麽!我一個丟臉就夠了,你快下去!”

“我想來就來啊,我丟過的臉可以繞地球兩圈,也沒有什麽可怕的。”林悠悠笑了笑,轉身麵對觀眾,鞠了一個躬。

底下傳來一陣掌聲。

於是節目從老太太跳廣場舞變成了詠春與跆拳道的終極對決。

兩個人在重重的鼓點下,開始了激烈的對抗。

底下的人看得熱血沸騰。

林悠悠驚奇地發現,現在跟魏景尚交手已經越來越自如了,魏景尚的一些奇招自己也能勉強接下,於是兩個人又交手一番,終於感到有點吃力的時候,便雙雙順勢收手,對著台下鞠躬,便匆匆下了台。

這次小小的危機也算是解除了。

下午的時候,魏景尚非要請林悠悠吃飯。

“得了吧,還吃飯,一會兒又吃出什麽奇怪的事情。”

“我今天很鬱悶,你就不能陪陪我嗎?”

“你怎麽了?”

“我——我失敗了。”

“啊?什麽意思?”

魏景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林悠悠說了。

“就在昨天,不知道哪個家夥把我的電商交易平台給‘黑’了。”

“那怎麽辦?”

“怎麽辦,‘涼拌’唄!現在都過去一天了,就算把木馬病毒都查殺了,估計上麵的資金也都沒了。”

“你上麵投了多少錢?”

“五百萬吧。”

“多少?”

“五百萬。”魏景尚雲淡風輕地說。

林悠悠聽了差點兒眼珠子沒掉出來,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

“你這麽多錢哪兒來的?”

“找我媽借的。”

“那——”

“這筆錢怕是要不回來了,我媽倒是也不會說我什麽,但是我以後恐怕就要受製於她……”他麵有悲傷。

這時魏景尚的電話響了,是趙宇打來的。

“什麽事兒?”

“你來一趟淺海武館就知道了。”

魏景尚事後才知道,原來真的有物極必反這種事情發生。

就在他以為今天已經倒黴得無以複加的時候,救星就來了。在這之前,他甚至連“倒黴”是什麽都不知道,他的人生是如此一帆風順。

他倒是想好好感謝林悠悠,經曆了種種事情過後,說是成長吧,未免有些過於大義凜然,隻能說是有所感悟。之前他總是以一種奔跑的姿態,在麵對自己的人生。這固然有一定的好處,但是同時也有很多東西被他忽略掉了。

兩人來到淺海武館,一直等在門口的趙宇便將他們帶進了副館長的辦公室。

“周館長,你這麽著急喊我們過來有什麽事兒嗎?”

“你創業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這——”

“正好趙宇對計算機這塊有點兒研究,你跟他談談,看能不能幫上你什麽忙,至於資金的問題嘛,我可以幫你。”

“館長,這件事我自己能解決。”

“你就別逞強了,也別覺得我們是在施舍你,這筆錢呢,就當是我們投資的你,以後回本了賺錢了,這筆錢再連本帶息地還給我們也不遲。”

“我——”

“哎呀,就這麽決定了!幾個月前呢,我們武館本來也是接近倒閉了,得虧你跟林妹妹來大鬧一場,這些時日托你們的福,生意好轉,不然啊,我們這個武館估計早就關門大吉了。”

“話雖這麽說,可五百萬畢竟不是個小數目,我不能隨便要!”

“你對你自己這麽沒有信心?”

“我——”

“你要敢說能把這五百萬掙回來,我們就敢給!”

“好吧……”

“人生在世,誰沒有個難處,還不是今天你幫我明天我幫你,這樣就算以後咱們到了不得不互相插刀子的時候,倒也能念一下往日的情麵,下手輕一些,這樣彼此都不至於掉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魏景尚被副館長這一番刀子論給弄得哭笑不得,他確實非常需要這筆錢重振旗鼓,同時他也很堅定地相信自己能東山再起。

趙宇一直在計算機旁手指如飛敲擊著,神情嚴肅。就魏景尚和副館長簽了一個協議的工夫,他就捧著筆記本過來了。

“成了成了!”

“木馬病毒都清除了?”副館長和魏景尚異口同聲地問。

“都清除了,黑客耍了個小心機,將病毒依附在一個小軟件的更新係統上,這樣每次提醒的時候,人們都會以為是一般的更新通告,就不予理會,所以很難發現。”

“難怪那麽多專業人士都沒有發現這個病毒的所在,原來是藏在這麽不起眼的地方。”

“是啊,我也是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出來的。”

“真是不勝感謝!”魏景尚衝趙宇拱了拱手,眼底是真誠的感謝。

趙宇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嘿嘿一笑:“嗨,小CASE!舉手之勞。”

“小魏同誌啊,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正式合夥人的關係了。可先說好啊,一年之後啊,你這五百萬沒有回本的話,借你的這筆錢我可要開始算利息了啊。”

“館長,這一年掙五百萬,你當這錢是天上掉下來的呢?”林悠悠激動了,本能地覺得副館長這是在坑魏景尚,立刻為他說話了。

看她擔心自己,魏景尚心裏一動,他衝林悠悠遞過去一個安撫的微笑:“放心,既然我收了這麽大筆錢,就得但得了這個責任!”

“有誌氣,年輕人,我看好你!”副館長拍了拍魏景尚的肩膀。

魏景尚邀請大家一起吃飯慶祝,本來他還想叫上副館長的,沒想到副館長擺了擺手,說自己要去約會,小孩子們的歡慶他就不去掃興了。

“真羨慕館長啊,有錢!任性!”趙宇在去飯館的路上笑著說。

“別人那是奮鬥過了,現在處於享受的階段。你倆啊就別羨慕啦,還是乖乖去奮鬥吧。”林悠悠走在前頭,突然一轉身,掏出手機偷拍了一張他倆的照片,“以後你倆成了企業大老板啊,我就拿這張相片兒去找你們要錢,哈哈!”

“你不知道有肖像權這回事嗎?”趙宇假裝生氣地責怪林悠悠,然後故作高傲的樣子,“我的肖像權可貴了哈!”

“別忘了給我P好看點兒!”魏景尚倒是一臉無所謂,衝著林悠悠喊了一句。

“哎呀,你本來就好看,不用P——”話還沒說完,林悠悠自覺失言,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來掩飾尷尬。

趙宇用肩膀撞了撞魏景尚,一臉八卦兮兮的笑容。

魏景尚沒什麽太多表情,回他一個淡淡的眼神,低頭的瞬間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從小到大被老師同學以及各親戚鄰居誇到大,學習好顏值高,是各家小孩最討厭的別人家的孩子。

可是有一個人就從來沒有誇過他,他的母親陳蘭。

題目很難全班及格人數都很少的情況下,他拿了99分,母親會盯著那扣掉的一分對他說:“你還可以做得更好。”

他競賽得獎,從校級市級再到全國,母親也隻是輕描淡寫:“再接再厲。”

一開始他也非常不解,以為真的是自己沒做好,隻要他做好了,母親一定會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一個誇讚的笑容。但是,漸漸地,他發現無論他多麽努力,都沒辦法得到母親的一個讚美,然後漸漸地,他不再對此有期待,隻是把努力當作一種本能,讓他走到今天。

可是,林悠悠今天無心的一句誇獎,像是一道春風,打開了他封閉已久的心門。

林悠悠眼尖地看見他一直在笑,想到之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臉更紅了,有點羞惱地道:“你傻笑什麽呢?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沒有,我就是想起一個笑話。”

“什麽笑話?”

“你啊,你就挺搞笑的!”

“魏!景!尚!我打死你!”林悠悠紅著臉,掄起拳頭就朝魏景尚衝了過去。

“好啊,你把我打死了,今晚誰請你吃飯呢?”

林悠悠想了想:“那好吧,我就姑且等吃完飯吃飽了有力氣了再打死你吧!”

“還搞淩遲處死這一套呢?你是宮廷劇看多了吧?”趙宇在一旁調侃他們,他一看就知道這兩個人之間有一種新的關係在逐漸生成。

“本少女從來不看那種東西!”

“喲喲喲,說你是女生你還開始美少女變身了?”

“哈哈哈哈……”

黃昏的禹城,似乎整個森林公園都在回**著林悠悠“少女般”浮誇的笑聲。

吃過飯,趙宇先自個兒回去了,魏景尚堅持要送林悠悠回家。

林悠悠本來是想拒絕他的,畢竟雙方家長的態度都已經這麽明確了,自己本就不該跟他再有所糾纏。

但是她拗不過一直緊跟她的魏景尚,想著快到家的時候再一溜煙衝回家,這樣父親應該就不會說什麽了。

清風綿軟無力地拂過兩個人的臉龐,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海水味道。

“不如你來幫我吧?”魏景尚憋了好久,終於打破了沉默。

“什麽?”

“我想請你來幫我一起做電商平台。”

“可是我……我不會啊。”

“你不是學了一年的網頁設計嗎?”

“是啊,才學了一年,一年才學多少東西,我這才剛入門呢!”

“我一年就把金融學四年的東西學完了啊。”魏景尚輕描淡寫地說,“明年我可能會去美國做交換生。”

林悠悠被他這一波輕描淡寫的“炫耀”,閃了腰。

“你、你是‘開掛’了吧!”林悠悠扶著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我們班上挺多人都是自學的。”

“我這個學期最後的幾個月天天泡圖書館,有幾門也才剛剛擠進八十分大關,你們這——你確定你們不是外星人?怎麽同樣是人,差別這麽大呢?”林悠悠仰天長嘯。

“林同學,你要相信,努力就會成功。八十分已經很不錯了,再接再厲!”魏景尚說完發現,對別人說“再接再厲”還挺爽的,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撲麵而來。

“嘁——你們這些學霸就不要再打擊我啦,再說我要哭了哦。”

“說正經的,我之前覺得,隻要內容做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漸漸發現,這個社會還是有自己的特色的。”

“什麽特色?”

“看臉。”

林悠悠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我是說認真的!人際交往是如此,這個看臉不僅僅是看你的‘顏值’,還看你會不會打扮,包裝自己,做網站也是如此,沒有包裝,沒有宣傳,其實發展是很受限製的。我自認自己的專業水平是毋庸置疑的,資金、運行這些我也是清楚得很,可是對於包裝和宣傳這些,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找人來豐富一下。”

“那你還敢找我,我隻考了八十分耶!”

“現在早就不是以分數論英雄的世道了。”

“那以什麽論英雄?”

“剛剛不是說了嗎,顏值!”

“喲!學會一個新詞還上天了是吧?要不要來我QQ空間給我踩踩澆澆水啊?”

“你在說什麽,不知所雲。”

“哎,你還記得嗎,咱倆剛見麵的時候,你也是說的這句話。”

“記得。”魏景尚乜斜了她一眼,微笑在他的臉上飛馳而過。

“哎呀哎呀,”林悠悠捕捉到魏景尚的笑臉,十分驚訝,繼而想到什麽似的問,“你倒是說啊,你要怎麽做網頁設計?不會要我出賣色相吧?”

“你有色相可以出賣嗎?”魏景尚反問。

“魏景尚!又皮癢了不是?”林悠悠舉起拳頭迎了上去。

魏景尚見狀,連忙跑了起來。

林悠悠怎麽都追不上,隻得在後麵喊:“腿長了不起是不是?”

兩個人就這樣追逐著,突然魏景尚一個急刹車,停在了林悠悠家的海鮮排檔前。

林悠悠竊喜,正要追上去給魏景尚兩拳,可是當她看到一個中年婦女跟自己父親就坐在大廳中間的圓桌上時,手懸在了半空中。

屋裏的人也看了出來,看著門外倆人怪異的姿勢,氣氛一時間變得很是尷尬。

“媽,你怎麽會在這裏?”魏景尚進了門,輕輕皺著眉頭。

“怎麽,我不能出來逛逛?”陳蘭啖了一口茶。

“當然可以,你想要去哪裏、你想幹什麽,有誰能攔得住你?”

“知道就好,那我要是讓你別跟這個女生再來往了,你也會遂我的願嗎?”陳蘭說話一向直接刻薄。

“阿姨,我跟魏景尚——”

陳蘭帶著一抹輕蔑打斷林悠悠:“你什麽都不用解釋,看來在電話裏麵講沒用,我還是得親自出來跑一趟。不過這樣也好,我們就把這事攤開了挑明了講,免得再有什麽‘誤會’!”

“誤會?”這時候林建國說話了,“什麽誤會?”

“林建國,以前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不過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你也不必抓著這件事來要挾我,如果你想通過你的女兒來報複我,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你趁早斷了這個念想!”

“你在說什麽?”林建國怒火中燒,拍桌而起,“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這是人話嗎?什麽叫用我女兒來報複你?誰的孩子還不是孩子了?你家有錢,所有人就非得往你家貼啊?”

“哼,你別以為你音量大我就怕你了,告訴你,不想往我家貼最好!”

“你出去!”林建國強忍著憤怒,指著門口。

“哎……你這個人,怎麽說我也是個客人,你怎麽能趕客人走呢?”

“你還知道自己是客人呢?聽你這語氣,我還當是哪個黑社會來找我追債來了。”

“你別欺人太甚啊,林建國!走就走,醜話可說在前頭,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們家林悠悠纏著我家景尚,我可要報警了啊!”

“你報,隨便報!你是不是有病?”

“你——”陳蘭被懟得無從回嘴,起身就要走。

突然門口又進來兩個人,讓剛剛即將平息的戰局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林佐佐跟魏景夏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媽?你怎麽在這兒?”魏景夏疑惑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跟走串了片場似的。

“你倆今天是誠心要把我氣死是不是?”陳蘭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扶著額,脫力一般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媽,你說什麽呢!”魏景夏一臉茫然。

“你倆到底被喂了什麽迷魂藥啊,怎麽都屁顛屁顛跟在這倆丫頭後麵呢?”陳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還不是被我遺傳的優秀氣質吸引了!”林建國大言不慚。

“呸,林建國,你還要不要臉啊?”

林建國聳了聳肩。

“林佐佐尚算知書達理,小提琴的水平我也是略有耳聞,林悠悠嘛……”

一聽陳蘭竟然開始評價起自己的女兒,林建國立即憤怒地打斷:“你想說什麽?兩個女兒都是我的寶貝,我從不會對誰有所偏袒,我覺得她們兩個都很優秀!”

“行吧,你的兩個女兒都很優秀,是我的兩個兒子配不上你的女兒。”

“別,是我們高攀不上你們魏家。”

“那咱們就?”

“老死不相往來?”

“一言為定!”

……

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懟得死去活來,一旁四個人麵麵相覷,也不敢隨便吭聲。

陳蘭被懟得一臉青白,她挎著HERMS氣衝衝地衝出去,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對著四個人一頓臉色:“別說我不近人情,現在給你們時間好好道別。晚上九點之前,我要看到你們倆都給我回到家裏。”

她自顧自說完,掃了眼魏景尚和魏景夏兩兄弟,徑直上了一輛勞斯勞斯,揚長而去。

車窗緩緩上搖,在棕色玻璃搖到完全擋上的時候,陳蘭的眼淚終於決堤,奪眶而出。

自己做錯了嗎?這麽多年過去了,是林建國還不放過自己,還是自己沒有放過自己呢?

很多事情你以為時間可以衝淡一切,其實不是的,你總是抑製不去想起那些往事,隻會讓某天突然又湧上心頭的時候,變得更沉重而已。

而她每次看到林建國,就會想起那些事情,每一件事都是那麽清晰,有如一個個尖銳的飛鏢,一次又一次紮得她遍體鱗傷。

現實非要正中紅心,紮得她心髒流出血來才肯罷休嗎?

——所以為了避免自己的傷疤再次被揭開,她不能讓林佐佐、林悠悠兩姐妹跟他的兩個孩子談戀愛。

這個想法未免有些自私,但是她在心裏安慰自己,我歸根到底也是個女人,我還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

晚些時候,林佐佐坐在二樓的客廳,猶豫了很久,決定還是給魏景夏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自己明年還繼續參加大學組的小提琴比賽。

魏景夏很高興她終於走出了之前的陰霾,說自己到時候一定去看。

林悠悠看到姐姐神神秘秘的,於是湊過去看了一眼。

“你幹嗎?”林佐佐感受到了異樣,一回頭看到了林悠悠的眼睛專注地看著自己,像觸電一般,身體不由得抖了一下。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看個手機怎麽還笑得跟朵花似的,怎麽,移動給你送話費了?”

“不告訴你。”

“喲,還是個粉紅色的小秘密呢!快從實招來,不然我可不客氣了!”說著,林悠悠對著自己的手指哈了一口氣,就要對自己姐姐的胳肢窩下毒手。

“哎呀,別別別,我說還不行嘛。”

“快說快說。”

“也沒啥特別的啊,就是給魏景夏發了條短信,告訴他我準備參加明年的大學生小提琴比賽。”

“啊?你不是不能——”林悠悠欲言又止。

“我被治愈了。”

“不是吧——這麽神奇?我的冬瓜跟山藥都沒治愈得了你,魏景夏居然還治愈了你?”

“你還好意思說呢,上次就是你摔了冬瓜,害得我得陪你一起受罰,吃了老爸一周的紅燒冬瓜、清蒸冬瓜、黃燜冬瓜……我現在聽見冬瓜肚子都疼。”

“那……你怎麽不跟我說,還先給魏景夏發個短信,嘖嘖!”

林佐佐臉一紅,辯駁道:“畢竟是他幫了我,我當然要先跟他說感謝了啊,”

“好啊,你終於承認你重色輕妹了!”

“好啦,我給你啾啾了,滿意了吧?”說著,林佐佐紅著臉親了親林悠悠的臉頰。

林悠悠嘻嘻一笑:“好啦,原諒你了。可是咱們的事情有得煩呢,你打算跟魏景夏怎麽辦?”

“涼拌唄。”

“啊?”

“現在陳蘭阿姨還在氣頭上,我們說什麽也沒用,隻能暫且等著,說不定什麽時候她就會動搖了。”

“得了吧,”林悠悠搖了搖頭,“她那話說的,比樂山大佛還重,我看啊,愚公都搬不動,更別說等她自己動搖了。”

“那能怎麽辦呢?”

“主動出擊,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上!”

“那你先打頭陣!我先觀望著!”林佐佐笑了笑。

“你就是!”

“你不,我看你能鬧出什麽幺蛾子,你還能把陳塘關的水都翻到天上去?”

“嘿,我哪吒還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