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七年?
不願遺忘,也不敢想起。
轉眼就是一年過去。
說來也是奇跡,魏景尚真的一年賺了五百多萬。這自然跟他完美的運營是分不開的,看來“顏值計劃”還是相當靠譜的,林悠悠確實也幫了他許多忙,他老盤算著請林悠悠吃飯,又擔心母親知道了生氣,於是隻能偷偷地請林悠悠吃飯。
這一年裏,在禹城的大街小巷各種小店裏,都能看到林悠悠和魏景尚的身影。倆人跟特務似的,東竄西跑,吃一餐換一個地方,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倆是逃命的雌雄雙盜呢。
不過這一年對於倆人來說都意義非凡,照例還是不應該用“成長”這類字眼,他們隻覺得自己收獲了很多,也看了許多從前沒有看過的風景。
夕陽裏,老嫗推著小車,車上的豆腐花散發著清新的豆香。
大雨過後,陶笛店裏傳來悠揚而永新的曲調,與唱片店裏流轉的異國的民謠相互輝映。
正午的烈日下,他們在碩大的塑料傘下,享受著雪糕的清涼。
這一切都美好得那麽恰到好處,不摻雜一絲世俗。
“即使咱倆最後沒有走到一起,我覺得也已經足夠了。”林悠悠依偎在魏景尚的懷裏,看著天空,覺得天空仿佛用微笑回答了她所有的答案。
她此刻才知道,天空不是不說話,晴天就是它最好的回答。
能夠跟別人分享這一刻的晴朗,難道就不是一種幸福嗎?
魏景尚胸腔微微震顫,低沉的安撫聲自她頭頂傾瀉:“別說些喪氣的話,我還在努力,我也不希望你有放棄的念頭,好嗎?”
“嗯。”林悠悠漫不經心地回答。
吃完雪糕,兩個人突然想起來,今天是林佐佐比賽的日子。
“不知道姐姐那邊怎麽樣了。”
魏景尚看了看時間道:“現在她應該已經比賽完了吧。”
“是啊,她此刻應該跟魏景夏分享了自己的喜悅,應該也得到自己的幸福了吧?”
突然,魏景尚的手機響了,一看,說曹操曹操就到,正是魏景夏打來的。
但這時候打來電話,讓兩個人同時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可能這就是雙胞胎之間奇妙的心電感應吧。
“怎麽了?”魏景尚接起電話。
“哥,你趕緊來醫院,陸黛兒她——”魏景夏驚慌失措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
“你別急,好好說。陸黛兒怎麽了?”魏景尚皺著眉,安撫他。
“不知道她吃了什麽東西,在咱們家的時候就上吐下瀉的,還發高燒,現在正在搶救呢!”
“啊?這麽嚴重?”
“嗯,你趕緊過來吧,雖然說她——可是她畢竟——”魏景夏有點兒語無倫次了。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趕過去。”
“怎麽了?”林悠悠關切地看著魏景尚,在一旁小聲地問著。
“情況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我先去看看具體情況,回來再說。”魏景尚捂著電話小聲地對她說。
“你問下我姐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林悠悠晃了晃他的手臂。
魏景尚點了點頭,鬆開聽筒問:“林佐佐現在跟你在一起嗎?”
“佐佐?哎呀,我忙著照看陸黛兒這邊,忘了今天有佐佐的比賽了!”
“什麽?你沒去看林佐佐的比賽?”
“沒去啊,陸黛兒從早上開始就說不舒服,我就帶她來醫院看看了,到了中午情況還開始惡化了,我一直到現在都沒離開過醫院。”
“這樣啊——”魏景尚衝林悠悠搖了搖頭,示意林佐佐沒有跟魏景夏在一塊。
“我得回去看看我姐,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林悠悠不安地看著魏景尚。
“嗯,那你趕快去吧,陸黛兒那邊我去就行了!”
兩個人匆匆道別,各自趕往自己的目的地。
林悠悠回到家,發現姐姐的房間裏沒人。
她又焦急地打了車回學校,跑到外國語學院的寢室,問了姐姐本班的人,她們都說從早上她出去比賽,就一直沒見她回來。
林悠悠一時間陷入了茫然,姐姐到底在哪裏呢?
她的心髒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她感覺情況不妙,她得抓緊時間找到姐姐!她忽然靈光一閃,連忙打車前往市音樂廳。
一路上仿佛有蓋亞開路一般暢通無阻,她很快來到了市音樂廳。
自動感應門打開,林悠悠快步穿過大廳,在導航台詢問了一下市裏的小提琴比賽所在位置。
林悠悠急匆匆推開比賽廳的大門——現場空空****,隻有幾個工作人員在拆除比賽所用的道具和設施,舞台上方是一個約莫十米長的橫幅“2010年福建省大學組小提琴比賽”。
她跑上舞台上,抓住一個正在搬音響的大叔問道:“您好,請問有沒有見過一個長得很像我的女生?”
大叔沒明白她在說什麽:“你說什麽?”
林悠悠連忙解釋:“我有個雙胞胎姐姐,今天早上在這裏比賽,可是到現在我們都沒看到她回來,所以想來這裏問一下,看看她比賽之後到底去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大叔搖搖頭。
這時候另一個在搬椅子的人走了過來:“哎,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好像是有個女生找我借了個刀片,問她用來做什麽她也不說,我也沒多想,她跑出門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啊?刀片?該不會——”林悠悠大呼不好!心急如焚地衝出比賽廳,焦急地環顧四周,突然目光停留在了衛生間的牌子上。她皺著眉頭,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衛生間。
她顫抖著推開衛生間的門,裏麵傳來氣若遊絲的呻吟——
林悠悠隻覺一陣腿軟……
天哪!姐姐該不會是因為魏景夏沒遵守約定而做了什麽傻事吧?林悠悠不敢再往下想。
她緊緊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喊出來,雙腳顫抖著,扶著牆緩緩往前走,試探性地喊著:“姐?”
沒有回應。
“姐?”她又提高了語調。
“悠——”隔間裏傳來氣若遊絲的聲音。
林悠悠不知道隔間裏是怎樣的場麵,她滿腦袋都是姐姐會自殺的恐怖畫麵,這種畫麵刺激得她甚至都不敢推開那扇門。
她深吸一口氣,握緊手機,閉著眼推開了門——
姐姐正臉色煞白地坐在馬桶上,烏黑的長發散亂地披在她的臉上。
她連忙抓過姐姐的手,查看有沒有割脈留下的傷痕,左手沒有,右手也沒有,她終於放心地鬆了口氣。
“你一上午坐這兒幹啥?嚇死我了你知道嗎?”劫後重生般的林悠悠忍不住有點火。
林佐佐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願意啊!誰知道這‘姨媽’會突然提前造訪。”
“那你找人借刀片幹嗎?我還以為你要為魏景夏割腕呢!”
“你腦袋裏裝多了狗血劇吧!我這不是書包的拉鏈不知道怎麽壞了,怎麽都打不開,錢也在包裏手機也在包裏,扯也扯不開,不就找人借刀片咯!誰想到手機這時候居然欠費停機,真是禍不單行……”
林佐佐還在絮絮叨叨,林悠悠隻覺得無比慶幸,還好!還好姐姐沒有做傻事!
“對了,魏景夏今天怎麽沒來?”
“唉,別提了!魏景尚跟魏景夏都在醫院呢。”
“啊?他倆怎麽了?”
“不是他倆,是陸黛兒。”
“陸黛兒怎麽了?”
“據說是吃‘雞’不慎,疑似感染了禽流感,現在還在搶救呢。”
“啊,這麽嚴重啊?”
“嗯嗯。我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一會兒收拾完還得去一趟醫院看一下情況呢!”
“可是,我怎麽辦?這褲子……太囧了!”
“哎,我有辦法了!”
十分鍾後,市音樂廳前的公交車站。
林佐佐一臉生無可戀地對站在旁邊的林悠悠說:“你確定我真的要這樣回去嗎?”
林悠悠低頭看了一眼她身上纏著的紅布,努力控製不笑出來,故作嚴肅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林佐佐歎著氣,低下了頭。
剛才林悠悠靈機一動,找音樂廳的工作人員借來了比賽廳裏的橫幅,那寬度正好是一條短裙的長度,她用橫幅給林佐佐做了條別具一格的短裙裹了起來……
好死不死的是,一直沒有空車路過,所以,林佐佐以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壯烈表情,在公交車站接受了各類路人目光的洗禮……
終於回到了家中,正好撞上林建國在店前清理海鮮,他一看林佐佐那打扮,登時驚得將手中的貝殼倒了一地。
“你這什麽情況?”林建國一臉茫然。
“我——”林佐佐頓時臉囧得通紅,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爸,這叫行為藝術,別問了。”林悠悠不耐煩地回了一聲,扯著姐姐就走了進去。
兩人換過衣服,準備去往醫院。
“姐,要不你別去了,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沒事。”
“你——”林悠悠心疼地看著姐姐,小心翼翼地問,“你真的沒事?”
“我沒事,龔子遊離開之後其實我就已經看得很開了。單戀的人總是容易放大自己的悲傷,覺得自己付出了一切,很容易陷入自怨自艾的境地。可是單戀啊,本來就是一件不對等的事情,你付出的一切,在別人看來也許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事。”
“姐……”林悠悠難過地看著她。
林佐佐招了招手,淡然說:“所以啊,與其整天傷春悲秋,總抓著自己的期待不放,不如能戀就戀,戀無可戀的時候,就當做了一場夢吧。人啊,要是能早點想明白,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悲傷了。”
林悠悠覺得自己小看姐姐了。原來姐姐活得這麽通透豁達,而她還擔心姐姐因為魏景夏沒去看比賽而割腕了,想想真是可笑。
“你確定你沒事了?”林悠悠雖然心裏認同姐姐說的話,嘴上還是忍不住確認一番。
“嗯。”林佐佐認真地點了點。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姐妹倆平靜的臉上,像極了夏賽裏奧的那幅名為《兩姐妹》的油畫。
整理好衣服和心情,林悠悠跟姐姐前往了陸黛兒所在的醫院。
一進醫院大門,林悠悠便聞到了一陣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說實話,她對這種味道是有種恐懼的。每次一聞到這種味道,她就會想起母親去世的場景。
七年,用來遺忘那件事遠遠不夠。
林悠悠環顧著四周,有人自己舉著吊瓶,茫然地穿行在走廊間;有人坐在輪椅上,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有人躺在擔架上看著天花板,臉上露出疼痛過後的平靜。
醫院是一個救贖和離別的地方。
人們或焦躁不安或平靜祥和,人們總是來了又走,燈光、牆壁、病床、被褥都是清一色的白,純粹中帶著一點哀傷。
林悠悠給魏景尚發了個定向漂流瓶,問他們在哪個位置。
等待回複的時間裏,她跟姐姐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看著不斷穿行的人。
不一會兒,魏景尚給她回了一個漂流瓶,告訴了手術室所在的位置。
她推了推姐姐的肩膀,林佐佐會心地點了點頭,兩人便手拉著手上了樓。
樓梯間靜得出奇。
林悠悠感覺,有時候安靜也是件令人恐懼的事情。她抓緊了姐姐的手,加快了腳步。
一樓,二樓,三樓,四樓。左轉,經過服務台,在走廊盡頭右轉,她看到了一大群人,或坐在椅子上,或佇立不動,或來回踱步,但是他們的臉上清一色都是焦急和不安的神情。
當然,這些神色林悠悠在魏景尚的臉上是看不出來的,她隻能從他輕輕顰起的眉頭判斷,此刻他定然也是很著急的。
“來了?”魏景尚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便快步迎到林悠悠麵前,他又轉身對林佐佐說,“你沒事吧?”
“我沒事。”林佐佐擺了擺手,輕聲說了句。
魏景夏這時也湊了過來,關切地看著林佐佐,抱歉道:“對不起,我今天沒去看你比賽。”
“沒事,你也是遇到了緊急情況,我能理解。”
“你比賽怎麽樣了?”
“我姐是第一名!”林悠悠略帶自豪地說。
“真棒!”魏景夏衝林佐佐眨了眨眼。
“陸黛兒怎麽了?”
“情況好像不太樂觀,手術已經進行了兩個小時了,現在還沒結束。”
“她會沒事的。”林佐佐看著魏景夏,寬慰道。
“這到底什麽情況啊?”林悠悠問。
魏景夏搶著答:“我也不知道,聽保姆說好像是她吃了個炸雞和啤酒的外賣,然後就開始了腹瀉和高燒。難道是那雞沒有做熟?陸黛兒是感染了禽流感病毒?”
“你別在這兒危言聳聽,禽流感病毒在100℃高溫下一分鍾就死了,炸雞隨便都不止100℃了!”魏景尚對於弟弟這種毫無科學依據的猜測給予了一個大白眼。
“也是,也是!不過據說最近禹城已經出現了多例人類感染禽流感的病例了,你們一定要小心啊,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魏景夏尷尬得趕緊轉變話題。
“知道啦。”林悠悠和姐姐點了點頭。
這時,手術室的燈突然滅了,緊接著手術室的大門打開,醫生首先走了出來。
“醫生,我女兒她怎麽樣了?”一位中年婦女連忙湊了上去,聲音略帶疲憊和沙啞,看來是已經哭過一場。
“不要緊張,手術很成功,您的女兒已經度過了危險期。”醫生摘下口罩,平靜地說。
“真的?謝謝醫生,謝謝你。”陸黛兒的母親瞬間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她淚流滿麵地一邊道謝一邊順著牆壁滑坐到地上。
陸黛兒的父親臥病在床,自然是沒有過來,在場的隻有陸黛兒的母親、小姨、兩個室友以及陸黛兒的一個愛慕者,當然,還有林家兄弟和魏家姐妹四人。
“不過,她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我們預估,她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
這時候陸黛兒被推了出來,素顏的她仍然美得動人,白得近乎有些發亮的皮膚,讓她好似一個躺在**的瓷娃娃。
她被推進了住院部的病房,陸黛兒的母親劉梅坐在病床邊,撫摸著陸黛兒的臉,嗚咽地講了些話,眾人也沒怎麽聽明白,末了,她還惡狠狠地瞪了魏家兩兄弟一眼,大概是在責備他們魏家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女兒。
這時候,陳蘭也來了。
看她風塵仆仆的樣子,應該是緊急處理了一些事務就趕了過來,她神情平靜地看著屋裏的人。
“劉梅,黛兒她怎麽樣了?”陳蘭關切地問。
“托你的福,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劉梅冷冰冰地回答。
“我……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黛兒。”
“不,”劉梅抬手打斷了陳蘭的話,“是我的錯,我錯看了你們魏家。我們出去再聊。”
就這樣,兩個人走出了病房。
病房裏靜得很,隻聽得兩雙高跟鞋的聲音漸漸變得模糊不清,“砰”的一聲,房門合上了。兩個商業女強人的背影也就定格在她們走出去之前的那個瞬間。
突然,一牆之隔的走廊裏傳來激烈的爭吵,陸黛兒的小姨皺著眉也出去了。
因為不太好摻和大人之間的事情,房間裏剩下的幾個人一時間也猶豫不決,既想著出去看看什麽情況,卻又邁不開步子。
房間裏的人都隻得麵麵相覷,總覺得氣氛很尷尬,又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麽。
總不能說“好巧啊,一場假禽流感把我們聚在了這裏”吧?
魏景夏清了清喉嚨,看了看陸黛兒的三個同學,輕聲說:“你們是陸黛兒的同學吧?我好像在隔壁班見過你們。”
“嗯,我跟芝芝都是黛兒的同學兼室友。”陸黛兒其中一個同學抬頭看了看魏景夏,開了口。
“是的,我跟盈盈一聽陸黛兒出事了就趕緊跑過來了。”芝芝說。
“那你是……”魏景夏看著那個靦腆的小男生。
男生便是陸黛兒的追求者張愛良,他長著一雙丹鳳眼,一對星眉斜飛入鬢,兩片薄唇如刀。這若是生在古代,定是個風度翩翩的英俊公子,但是偏生在現代,加上他內向的性格,於是便給人一種文弱書生的印象。
魏景尚心想:難怪追求了陸黛兒這麽久,她都沒有答應。
“我叫張愛良,我也是陸黛兒的室友。”
“啊?”在場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驚呼,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盯著他。
“哦,抱歉說錯了,我也是她同學。”
“嗨,嚇我們一跳!”
“我一直挺……挺擔心陸黛兒同學的,所以一緊張說錯了話,不好意思,大家見諒。”
“沒事沒事,陸黛兒一定會好起來的。”魏景夏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房間外的爭吵聲似乎一點也沒有停息的意思,反而變得更大聲了。其間又加入了護士勸架聲以及醫生的喝止聲。
眾人連忙出去查看情況,魏景夏回頭又拍了拍張愛良的肩膀:“我們去看下情況,你留下來照看黛兒,要是有什麽情況,記得按牆上的服務燈!”
“好的,我一定好好照顧陸黛兒!”
“嗯。”魏景夏點了點頭,跟著他們出了病房。
一出病房,他們就看到陳蘭跟劉梅劍拔弩張,怒視著對方。
“不管你怎麽說,反正我們虹森跟你們鉑盛的合作就到此為止,就在我說的這一刻,停!止!合!作!”
“劉梅,你這是公私不分!怎麽能讓小孩子的事情,影響了我們兩家的合作呢?”
“哼,小孩就不是人嗎?你們今天差點把我女兒害死,我還要跟你們合作?”
“今天的事情隻是個意外,陸黛兒自己不知道吃了什麽東西過敏導致暈倒,我們大家都不想的啊!再說,我們合作這麽多年,創造的利益你又不是沒看見,這麽說斷就斷,合適嗎?”
“哼,我女兒現在還在昏迷,你跟我談利益?不好意思,我不想談,也沒那個心思談!”劉梅說著,轉頭低聲對醫生說,“醫生,要是我女兒醒了,請第一時間通知我!”
說著,劉梅將自己的名片遞到了醫生的手中,然後再次麵對陳蘭:“合作的事情之後再說吧,我累了,我要先去照顧我女兒。”
劉梅說完,便自顧自地走了,陸黛兒的小姨趕緊跟在身後也走了。
陳蘭無奈地看了一眼前麵的兩個身影,隻得歎了一口氣,恨恨地瞪了自己兩個兒子一眼,轉身下了樓。
“哥——”魏景夏看著哥哥,一時間不知所措。
“虹森一直是我們鉑盛最大的合作商,如果失去虹森,鉑盛一年至少損失五十億。”
“多少?”林悠悠瞪大了眼睛,去年已經被魏景尚的五百萬刷新了三觀,現在又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數字。
“五十億。”魏景尚又複述了一次,“而且這隻是明麵上的收入,是可以通過數據計算得到的,所以說出來也無妨,可是兩個品牌合作產生的品牌效應和產業鏈如果就此斷掉,損失的可能遠遠不止這五十億。”
“那怎麽辦?”魏景夏焦急地看向哥哥。
“隻能盡量想辦法,看看怎麽勸說劉阿姨不要中止合作了,其實兩家公司的合作簽了合同,她貿然單方中止合作要付違約金不說,而且對虹森也不是什麽好事,她這樣完全是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反而讓別的公司漁翁得利。我看劉阿姨也是看陸黛兒生病了,正在氣頭上,現在隻能期望陸黛兒趕緊醒過來,看看能不能通過她勸說劉阿姨,這樣劉阿姨應該會消消氣,冷靜下來後,肯定還會繼續跟鉑盛合作的。”
“嗯,看起來,目前好像也隻能這麽做了。”
兩天後,陸黛兒母親劉梅果然單方麵中止了跟鉑盛的合約。一時間流言四起,更有甚者說陳蘭是劉梅丈夫陸衛國的小三,總之各種傳言遍布禹城的大街小巷。
鉑盛的化妝品牌股價大跌,僅僅兩天,銷售額驟減,而且名聲變得很差,網上還有人爆料稱鉑盛集團的化妝品中添加了鉛等有害金屬,一時間人們對鉑盛的罵聲不斷,更有人舉著牌子在禹城大街小巷遊行,呼籲大家抵製鉑盛化妝品。
魏景尚發現其中一家化妝品公司在這個事件中受益最多,他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一周之後,鉑盛集團被推向輿論的風口浪尖,有關部門已經介入調查,以確認鉑盛是否添加有害金屬。一些商家迫於輿論壓力,都自願下架了鉑盛集團的化妝品;同時,鉑盛集團許多中高管紛紛辭職,據說是被另一家化妝品公司挖了去,鉑盛陷入內憂外患,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就在魏家焦頭爛額之際,張愛良打來電話,說陸黛兒醒了。
要說張愛良也是癡情,從陸黛兒昏迷開始,就日日去醫院照看她,就連劉梅都沒有去的那麽勤快。
魏景尚得知消息,連忙衝到了醫院,想找陸黛兒了解那天的情況,不料卻被她母親劉梅擋在了病房外麵。
“你來做什麽?”劉梅的聲音已經疲憊得仿佛風一吹就散了。
“我來找黛兒了解一些情況。”魏景尚小心翼翼地說。
劉梅眉頭深深皺著:“她才剛醒,我不希望你們魏家現在來打擾她!你們鉑盛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還是趕緊去處理自己的破事吧!我們陸家的事,你就別瞎操心了。”
“劉阿姨,我這次來就是為了了解情況的,你也知道現在鉑盛陷入了麻煩,我懷疑這件事情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那事情是怎麽樣的?你的意思是我們虹森在從中搗鬼?難道說我親手害了我自己的女兒?”
“劉阿姨,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懷疑,這件事情背後恐怕還有另一個幕後黑手,想要置鉑盛於死地!”
“哼!”劉梅輕蔑一笑,“那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劉阿姨,您想想,這幕後黑手為了打垮鉑盛不惜傷害您的女兒,要是鉑盛真的倒下了,您覺得,他會放過虹森嗎?”
劉梅聞言,表情逐漸凝重,她沒有再反駁什麽。
魏景尚乘勝補充:“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趕緊找到幕後黑手,這不僅僅是給陸黛兒一個交代,也是給鉑盛和虹森一個交代啊。”
劉梅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不會輕易被魏景尚給說服,她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看來陳蘭的兒子也並非是草包之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懂,魏景尚說的這些她也都想到了,所以這些天也在私下調查這些流言的端倪和起源。
她輕輕一笑,眉頭的愁雲並未解散多少。她對魏景尚道:“年輕人,我姑且相信你,給你三天時間,若是你沒有找到所謂的幕後黑手,那對不起,這件事情,我也不想再管了。”
魏景尚見她有所動搖,立刻興奮了:“好的,阿姨,我一定盡力而為。那現在,我可以進去看望一下陸黛兒了嗎?”
“你別問得太緊,黛兒才剛醒,身體還很虛弱。”
“我會注意的!”
從和陸黛兒的談話中,魏景尚得知,那頓炸雞不是陸黛兒自己點的,而是一個所謂的“追求者”托外賣小哥送來的。
魏景尚覺得事情很蹊蹺,於是去售賣炸雞的店鋪詢問了當天外賣小哥的情況,然後找到了外賣小哥。
外賣小哥一開始特別不合作,因為他送的外賣導致了陸黛兒中毒,雖說主要是商家的問題,但是無奈他隻是個最底層的外賣人員,所以背了黑鍋被解雇了。
魏景尚費了許多口舌,保證事情查明之後給他一個交代,外賣小哥終於鬆了口。
他說那天有個人往魏家點了一份外賣,說是給一位姓陸的女生點的,然後在快送到的時候,被那個定外賣的人領走了,說是想自己親自送到女生的手上,於是外賣小哥並沒多想就把那份外賣給了那個人。
魏景夏聽外賣小哥的描述,覺得極有可能是下訂單的人將外賣掉包了,這才導致了陸黛兒中毒的情況,而現在正是禽流感的多發時期,人們就很容易將這兩件事情聯係起來。
不過看目前的情況,再結合後麵鉑盛遭到的各種重傷和陷害的情況分析,很可能是有人刻意而為之,就是為了破壞鉑盛跟虹森的聯合,然後逐個擊破!
這個計劃太可怕了,手段也是極其陰險狠毒,以至於魏景尚一時間都有些難以接受。
他思考了很久,撥通了林悠悠的電話,跟她說了事情的所有經過,並告訴了她自己的想法。
“什麽?你是說,龔子遊?”林悠悠聽到那個名字,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是的。”那頭傳來魏景尚低沉的聲音。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應該是受人指使的。”
“天哪,這太可怕了,到底是誰策劃了這麽恐怖的事情!”
“目前還不知道,我會繼續調查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我能幫到你什麽?”
“我有個主意——”魏景尚壓低了聲音。
“真的,行得通嗎?”林悠悠聽完,不安地說。
“目前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而且,劉阿姨說了,隻給我三天的時間,所以,我們可得抓緊時間行動了!”
此時,大三下學期已經接近尾聲,靖海跟秀央的許多專業都開始進入到了實習學期的準備階段,學校也發了實習任務書,可是林悠悠還在為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煩惱著。
龔子遊這天在圖書館碰到了林悠悠,林悠悠也看見了他,心裏一驚,轉頭就走。
龔子遊見狀,連忙追了上去:“你跑什麽,我會吃了你嗎?”
“你連你自己的良心都能吃,還有什麽是不能吃的?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別跟著我了。”
“哼,就因為魏景尚有錢,所以你看不上我是嗎?”
“不,你跟他之間,遠遠不是金錢的差距。”
“那隻是你自己覺得!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賣假貨、添加有毒金屬、不正當競爭,他們魏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鉑盛現在大勢已去,你跟著魏景尚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
“那我也不會跟你!”
“你怎麽就不明白呢!我跟你才是同一類人,那種有錢人,你沾上了除了自討苦吃還能得到什麽?你真以為嫁過去就能當個幸福的少奶奶?別做夢了!”
“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跟你才不是同一類人!我還遵守著做人的底線,你有嗎?”林悠悠瞪著他,仿佛要用目光將他殺死。
“我——”龔子遊臉一紅,一時語塞,“是,我沒底線,我就想問你一句,你想救魏景尚嗎?”
“你說什麽?”林悠悠一下愣住了,她沒想到龔子遊竟然就這麽亮了自己的底牌。
而這也恰好是她的死穴。
“我可以幫魏景尚,幫鉑盛集團洗白,我隻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你離開魏景尚。”
“你——你讓我惡心!沒想到你是這種乘人之危的小人。”
“隨便你怎麽說,我隻想知道你的回答,同意還是拒絕?”
林悠悠抬頭看著天空,天空灰著臉不回答,可是她分明聽到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事已至此,如果這能幫到魏景尚的話,她還能說什麽呢?
這樣想著,林悠悠的眼裏噙滿了淚光,她隻得沉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