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朵 他們是一出偶像劇

[1] 許多改變

回長樂之後,唐欣對我明顯更加疏離,本來就是不親的感覺,現在更加陌生。有時候我常常覺得,若不是有夏時,我和唐欣兩個人絕對不能共處一室。不是她悶死我,就是我自己悶死我自己。她脾氣好的時候美麗溫柔,脾氣不好的時候,隨便走哪裏都是地雷炸藥。

她給我找了一個聲樂老師,除了文化課,鋼琴和聲樂幾乎占掉了我所有的生活,她仿佛要用音樂把我的生活填滿,讓我無暇去想別的事情。

夏時自長樂回來,突然也向學校申請住校。理由是高三了,不要浪費一點點學習的時間。老師非常滿意夏時的發奮,一筆就批了。這段事跡在開學初時傳為佳話。

蔣冪說:“你哥哥這樣在古代絕對是要考狀元的啊?懸梁刺股就差沒有鑿壁偷光了。”

我從鼻子哼出一個音節,我對蔣冪出賣我的事,氣還沒完全消,你看這個小姑娘平時挺講意氣的,一到關鍵時刻,就拉我後腿,要換在早期絕對是漢奸的不二人選。但是我看在她找人未遂心情也不佳的情況下,我還是原諒她出賣我的事了。

阮小骨一個暑假下來,萬分頹喪,在我們的逼問下終於道出韓真真要與他分手。我和蔣冪眼神交流了一下,得出三個字“早知道”。一是他沒錢了,二是她選秀第三名也不可能看得上他。但是阮小骨不甘心啊,他抱著吉他常常在學校頂樓唱伍佰《痛哭的人》。

有時候我也會去和他一起坐著,他的悲傷感染著我,他問我:“小媳婦,是不是所有的愛情都不牢靠?”

我望著滿天星星歎息說:“不知道。”

我的頭微微的疼,我對阮小骨說:“我這次回景坊,遇到趙芷了。她說我們集體消失,她在我們常去的小山丘上哭了好久。”

阮小骨本來有些暗淡的眼睛突然明亮了,他看著我,略顯緊張的問:“她還說了什麽?”

我微微的笑:“我剛準備問她我為什麽失憶,她就和你們一樣,避開了我的話題。”

阮小骨說:“我覺得你現在挺好的,夏時那麽照顧你,唐欣對你也不錯,何必要去追溯以前發生了什麽事呢。”

他們每個人都這麽講,他們都害怕我承受傷害。

可是,真的隻要不想,就能否定事情曾經的發生了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麽每個人臉上都有隱隱的憂傷。

[2] 誰吧誰搞成神經病

夏時和唐欣突然像兩根緊繃的弦,無時無刻都盯著我,希望我永遠不會脫離他們的視線。他們沒有問我知道了什麽,隻是兩個人的擔憂更加明顯。

起初夏時申請學生宿舍的時候,我極力阻止過,他冷冷的丟給我一句話:“如果你不能改變一個人的思想,那你隻有加入他。”

我被這一句頗有哲理的話瞬間打回原形,不敢再造次,怎麽說計劃私逃這事是我沒做對,害夏時發了幾天的燒臉瘦了一圈背上還留道疤也是我的錯。所以從我安全抵達長樂的那天開始,我就對夏時千依百順。他說東我絕對不往西走,他說7點上學,我絕對不敢6點55出發,哪怕他說地球是方的,我也絕對不會糾正他是橢圓的。

所以,當他規定我每天回宿舍之後都要拿個籃球在籃球場投兩個籃已表我“真實存在”,我看到旁邊蔣冪張到可以塞下一個鵝蛋的嘴我也還是微笑的點頭說:“曉得了。”

“你哥瘋了?難道是被你傳染了?唐雲朵,你說你,居然把我夏哥哥搞成精神病了。”蔣冪簡直不可置信。

“我哥說了,如果你不能改變一個人的思想,那你隻有加入他。我可以保證,我哥已經漸漸進入我的狀態,慢慢朝不正常發展了。”

“夏哥哥的原意是,如果你不能改變一個瘋子的思想,你隻能讓自己變成瘋子。你說你才多大啊?居然就敢誘拐未成年少男離家出走。”蔣冪說的未成年少男就是曲方歌。

“天地良心,全長樂的人都應該知道曲方歌是頂著未成年少年的頭銜誘騙未成年少女的老手啊。”我無論人前人後,從來都是抹黑曲方歌。

“你得了吧,你把老手都搞定了,你的級數不是一般的高。”

蔣冪一直以為我和曲方歌藕斷絲連,雖然回來之後我告訴她和我曲方歌徹底完蛋了,他應該不會再出現在我的視野,但是開學第一天,他開跑車入門的一幕又讓蔣冪奚落我是說謊大王。

[3]曲方歌轉來“天翼”

曲方歌來的那天,我在做操,那天運氣很不好,“好朋友”來了,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嬌弱,忍者肚子的疼痛,還是下樓去了。

我還沒有做兩節操,難忍的肚子疼就讓我的臉色和紙一樣蒼白。蔣冪發現我的不對勁,扶我到一旁休息,陰涼的梨樹下,我蹙著眉頭有些哀傷。我想這個動作如果換成傅顏若來做,一定讓人憐惜疼愛,可是換成我這個黑黑瘦瘦的人,就感覺很不美觀。

同學們還在做無聊的課間操,我掰著指頭在數開學了多少天。

時光很枯燥。大家都感覺很沒趣。

而此時,一部亮麗的銀黑色跑車如一道閃電衝入學校內,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同學們都停下來看這這部車,他們都在猜測誰這麽大膽敢在大家做操的時候開著跑車大搖大擺的進來。

我這個對車沒有一點研究的人,都看出這部車的價格絕對不菲,華麗流暢的銀色線條,沒有多餘的擺設。車門一打開,曲方歌身穿金色絲線邊的黑色襯衫,細看有一條一條金色線勾芡在衣服上,隱隱透出高貴的光,而那一顆一顆晶瑩的紐扣晶瑩通透,開了襯衫的兩格,露出他若有若無的迷人鎖骨,他衝操場上所有人一招手,唇邊有淡淡的笑意,像是不經意,卻又引得所有女生尖叫連連。

陽光照耀下,他的臉英俊白皙充滿了無限的金色光芒。

一如我初見他的時候,那樣慵慵懶懶的聲音,卻讓人迷醉。

我夾雜在幾千人的人群裏,靜靜的看著他,我不知道他來的目的是什麽。

學校教務處主任從遠處跑來:“曲少爺,聽校長說您要轉來,沒想到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不好嗎?大家正好都在。”

“很好很好。”教務處主任一臉諂媚。

隨後,拿著無線話筒對大家說:“同學們,我很榮幸的通知大家,曲方歌曲少爺,從今天開始,轉來我們學校就讀了。”

“啊,好帥。”

“太幸福了……”

“簡直不敢相信……”

下麵的掌聲幾乎要把我的耳膜震破。

課間操的音樂正好播完,同學們開始**,有的女生還站在原地看著她們認為的“神”。

蔣冪推推我,“他是不是來找你的?”

“為我這麽一個普通的人?未免太好笑。”我在蔣冪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的走著。

曲方歌撥開人群,朝我這裏走來,人群裏自動讓出一條路給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我身上,他們嫉妒我能受到曲方歌的垂青。

他走到我的麵前,笑意深深的看著我,我定定的站住,看他含笑的眼睛,周圍充斥著他腕間淡淡的香氣,是淺淺的薄荷加一點甘草,讓人心曠神怡。

我一直欠他一聲對不起,我多想抱抱他,告訴他,不要傷心,我不值得他為我付出真心。

他在我的麵前停留了片刻,一句話也沒有講,然後目光一轉,移到我的身後,“顏若,我來找你了,你有沒有想我啊?”

我的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傅顏若,她的藻綠色裙子在梨樹下卷起層層的波浪,她的瞳孔一如既往的明亮,臉孔還是像一株冰山雪蓮。她在看到曲方歌的時候,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有些嬌嗔的說:“怎麽能不想呢。”

曲方歌這在用行動告訴大家,他拋棄了我這個十七任,又回到十六任的懷抱了。

他真的還是個孩子,用的計謀都那麽顯而易見,我低下頭來笑笑,肚子的疼痛似乎減少了很多,我拉了拉一旁不可置信的蔣冪,輕輕的說:“走吧。”

我和身後的曲方歌,像兩道平行線,在天翼早晨微微的晨霧中,拉開了距離。越走越遠。

[4] 把自己照顧好,就是最好的生活

曲方歌由於他之前忙於比賽和廣告,課業落下很多,所以他沒有正常讀高三,而是在我班級隔壁的理科實驗班讀高二。

曲方歌入學一個多月,學校沸騰得很厲害,許多年級的小女生都跑去看他,他穿各種純色的衣服,質地上層,偶爾打兩根領帶讓他氣質更彰顯。他把手插在褲子口袋裏,睫毛在陽光下投射卷長的影子,他的眼睛裏沒有溫柔的笑意,他隻有一副拒人千裏的表情,似笑非笑,白皙精致的臉,偶爾掛起兩絲笑容,卻引來尖叫無數。在“天翼”的校園像是一道無比招搖的風景,誰都想看一眼,所有人都被他的樣子迷倒。我以前近距離沒發覺,一旦遠觀,他就是一個人人仰望的大明星。

我想那夜我定是傷他很深,他不遠千裏陪我吃苦受累,最後我卻拒絕了他認真的托付與告白。曲方歌又重新戴回那枚矢車菊藍的寶石耳釘,這樣閃耀的東西隻有在他身上才能綻放萬丈光芒,給我,隻能掩蓋它的華麗。

我每次看到它,心裏都有輕輕的喟歎。它曾經代表曲方歌的真心,在我的手心裏。可是我卻親自將它打碎。

我傷了他,我知道,他不原諒我,我亦明白。

外界傳言曲方歌把我拋棄了,操場上的一幕深入人心,所以開始有人對我露出同情的目光,感慨我這個17任的“下崗”,他們以為我的悲傷是來自曲方歌的拋棄。

其實我的悲傷是來自方方麵麵,最大的憂愁是我們家,我很識趣的沒有提到婉雲,關於景坊的一切,都像心照不宣的炸彈,無人提及。我不知道當有一天揭開這個傷疤的時候,它皮下組織到底會鮮紅成什麽樣子。

這些事,沒有人知道,別人總是沒法理解你的,當然,你也無需向別人解釋什麽。因為生活總是這個樣子,除了自己,別人都不會給予你最貼心的照顧。

所以把自己照顧好,不要讓愛你的人操心,就是最好的生活。

[5] 你們和好了關我什麽事

曲方歌入學後的第一次來找我,是在確定要和夏時比賽籃球的前一天晚上。高二和高三打的一場友誼賽。“天翼”中學最人性化的地方就是從來不會製止高三的學生停止課外活動,所以籃球比賽就成了大家切磋的高端活動。

我這人向來不喜歡主動找人,所以他入學一個月,哪怕在我很想知道他為什麽要轉來我們學校?公司那邊最後是怎麽處理他的?他是否決定再也不理我?

我很想知道這些答案,可是我慢慢學會了不問,如果他要說,他自然就會告訴我的吧。

我隻要這麽一想,就釋懷了許多。

曲方歌來找我是一個下自習的晚上,他出現的地點非常奇怪,是宿舍樓前的籃球場,我按照夏時對我的規定,每天都要在那個籃球場投兩個球,養成習慣之後,我不僅投籃,我還花式,我還三步上籃,我獨創了好多動作在操場上跑來跑去,我想我就這麽鍛煉到我高三畢業,市體隊都會找我去參加比賽吧。

所以我在很認真投籃的時候,曲方歌開著小電瓶車出現在我眼前我還嚇了一跳。這車是女士的,太不符合他的風格。但這不是讓我心跳爆裂的因素,而真正的因素是他電瓶車上載的那個人居然是傅顏若。我仔細一看,原來這是傅顏若的電瓶車。

我以光感的速度看了看夏時宿舍樓的方向,我希望這個時候夏時不在窗前,可是他窗前的燈光異常明亮,他的身影就像聚光燈,讓人一下就找到目標,我想完了完了,這下要打起來了。

傅顏若斜坐在車子上,手順了順頭上的長發,手上的手鏈不見了。校服的裙擺在夜空中飄**在她細長白皙的小腿上,無時無刻都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和個冰山雪蓮似的。

曲方歌衝我笑,表情和以前一模一樣,他說:“我和顏若和好了。今天是我們在一起十天的紀念日。你這個做娘子的替相公開心不?”

曲方歌這話說的非常白癡,沒頭沒尾,好像是在向我示威,又像是在告訴我一件事情。這件事讓我很震驚,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夏時。

我雖然好久沒和曲方歌說話了,但是我還是毫不留情的回他:“如果在古代,我一定會買砒霜毒死你們這對奸夫**婦。”

“顏若,你看,我小娘子吃醋了。”他衝傅顏若喊。

傅顏若隻是笑,我走到她跟前說:“你把我哥放什麽位置?你這麽做對得起他嗎?”

傅顏若笑得很輕蔑:“你應該去問問他一直都把我放在什麽位置?女朋友嗎?連接吻都開小差的女朋友?”

我一時語塞,站在原地,曲方歌坐上傅顏若的車,傅顏若抱著曲方歌的腰,依然是俊男美女的組合,但就是讓我心裏不舒服。

曲方歌離去的時候目光落在我手腕的鏈子上,那是夏時買給我的生日禮物,我後來才知道傅顏若那條是她自己買的。我不曉得她這麽做的寓意何在?難道是為了氣我?但是未免手段太好笑。

曲方歌呆呆的沒說一句話,但是神情那麽哀傷。我想起在景坊醫院的晚上,當我把他一個人丟在樓道裏的時候,他的目光是不是也像這樣哀傷,他心裏一定在罵唐雲朵不是個人,如果給他個麥克風,他一定會唱《真心換絕情》。

我能感受到他的傷,可是我不能露出心疼的表情。我怕他對我好,我怕我沒法同樣的對他好。

[6] 長久的思念也是美好的事

我回到宿舍,在宿舍裏搖**手機上的掛鏈,藍寶石水鑽非常明顯一搖一晃,我又頭痛了。蔣冪鑽到我的被窩裏來和我說話,她問我:“雲朵,你為什麽不喜歡曲方歌?”

我望著粉紅色的窗簾布,我說:“蔣冪,我心裏也有一個像小卓那樣的人。堅韌不拔,像野草一樣,春風吹又生。”

蔣冪歎了口氣,陪我瞪大眼睛,我們一起數小綿羊,她在睡前抱住我的胳膊,囈語般說:“雲朵,你知道嗎?小卓就在我們這個城市,可是我找不到他。或許,是他從來就不想被我找到……”蔣冪最後的聲音伴隨眼角一顆眼淚滑落,我把蔣冪的腦袋微微挪到自己的懷裏,她身上有清甜的少女香,她這麽多年來都在尋找遺留在內心的少年,她的歡樂中,多了很長的思念。

能這樣長久的思念一個人,也是很美好的事吧。

[7] 籃球比賽的準備

高二年段和高三年段的比賽在第二天的放學進行,因為是周五,下午隻有兩節課,同學們大掃除完全都興致勃勃的站到籃球場旁邊看比賽。有了曲方歌這個“明星”的加盟,來觀看的人整整多出平時兩倍。蔣冪拉著我早早的在人群中站了一個好位置。我們年級比賽的有曲方歌莫白和幾個平時籃球很好的老手,當然高三的人也不示弱,他們的人一站出來,氣勢也能壓倒一片。

我挺奇怪夏時參加這個比賽,他一直不是一個熱衷體育的人,他能把衣服疊得像在店裏買的,能把菜做得像大廚師的水平,能把單簧管吹得悠揚深情,還能把成績考得連校長都對他青眼有加。唯獨體育。我記憶中,他沒有參加過任何的籃球比賽,我一度感慨浪費了他一米八二的身高。

讓我挺驚訝的是阮小骨也來了,他是替補隊員,但是他還是不忘他“代言“運動服的使命,他穿著四葉草的運動服,寶藍色,白色短褲黑色襪子,感覺很專業。

曲方歌來的時候,操場上尖叫連連,把剛才對夏時尖叫的聲音完全覆蓋,曲方歌不過穿了一件藍色的運動衣,白色短褲,露出一節結實的小腿,舉起他那雙修長白皙的手衝操場上的同學們招了招手,已經有女生差點要昏倒了。

“這麽普通的衣服,也能穿得這麽帥。”蔣冪看得嘴巴也合不攏。

曲方歌有很重的明星氣質,很厲害的觀眾緣,他像一枚閃閃發光的鑽石,隨時都要迷人目光。

我看到他後麵跟著傅顏若,濃黑的長發披在肩膀,頭上還是一枚百合發卡,不施粉黛的臉,小巧玲瓏。冷漠的眼睛安安靜靜的看著所有的人。

夏時看他們的眼神很憂傷,他就這樣默默的被美女拋棄了,誰都沒有講,曲方歌的臉還是笑得和桃花一樣,他白皙的皮膚在烈日下更顯得妖嬈。

我自人群中望著他,滿懷愧疚,如果說我心裏真的覺得欠過誰,或許隻有他了吧,這個給過我人生中最美麗的曲方歌。我希望他有更好的未來和前景。而不是吊死在我這棵瘦脖子樹上。

所有人員都準備就緒之後,比賽就開始了,夏時和曲方歌都打得很穩,過人,傳球,完美投入,這一係列動作沒有人能做得比他們完美。在場的女生尖叫到快把學校震翻了,我很後悔沒有拿兩個棉球把耳朵塞起來。

[7] 偶像人物全體到場

但是上半場有一個三分球,夏時和對方在爭奪的時候,對方隊友突然犯規,用手去攻擊夏時,夏時一瞬間摔到在地,裁判喊哨,對方被罰黃牌警告,我看到夏時眉頭皺了皺,上半場高三年級因為兩分隻差暫時落後。

我以為傅顏若看到夏時受傷會過去看看他,沒想到傅顏若徑直走向曲方歌的位置遞了瓶水,兩個人甜蜜的笑著。

“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夏哥哥難堪嗎?輸球不算,還輸人。”蔣冪不服氣的在我旁邊說。

我一把奪過蔣冪手上的水,朝夏時走過去,我要讓他知道,他就算輸了球,丟了女朋友,還有個人妹妹在支持他。

“哥,不要沮喪,沒有了愛情團,你還有親友團。”我把水塞到夏時手中。

夏時的隊友都笑了,有個人說:“夏時,我好羨慕你啊,就你有親友團,我們別說親友團了,連個愛情團也沒有。”

阮小骨上來,故意裝熟的攬住我的肩:“你們不知道夏時的親友團是我小……啊,誰打我?”

動手的人是夏時,他把阮小骨的手狠狠的甩開,狠狠的說:“雲朵都17了,別再拉拉扯扯開她玩笑,我饒不了你。”臉色一黑,場麵又尷尬成一片。

隊員們都被夏時突如其來的認真給嚇住了,誰都不敢說話。

我先打破僵局說:“哥,你別當真,骨頭是和我開玩笑的。”

夏時意識到自己失態,臉上有些些不自在,終於有人說:“乖乖,按夏時這個舉動,以後誰追他妹妹,那一定得有金剛戰士的能耐啊,要不然,還沒兩下就死了。”

我笑了。夏時的麵色更窘了。我抬頭去看對麵那個曾經要做“金剛戰士”的曲方歌,他不知什麽時候朝我們這邊望過來,看到我看他,眼睛又閃開了。不過一閃不要緊,我們同時看到另一個人物的出場——韓真真。

她在她白色的T恤上寫上“曲方歌加油”然後再畫了一個巨大的心在上麵,她穿了超級短裙,如果不是這會放學,平時她根本不可能能混入我們學校,不過她站在那裏,就是一顆很閃耀的星,如果星星有彩色的,她就是五彩繽紛的夜空。

這下真是所有“演員“歡聚一堂,在“天翼”這個大大的校園裏,依次排開選秀比賽的前三名,再加上莫白,阮小骨,夏時等一係列配角。簡直就是一部生動出彩的校園偶像劇。

場上的人隻是驚訝的望著韓真真,而我通過阮小骨的臉,莫白的臉,傅顏若的臉,蔣冪的臉,嗅出一絲不尋常的味道,韓真真是個定時炸彈,突然惹火的出現在“天翼”,絕對不可能讓這出戲安穩收場。

[8] 夏時受傷了

“你來做什麽?”傅顏若先咆哮。我看到蔣冪也對她懷有敵意,難怪說漂亮的女人是公敵,這句話一點不假。

“為我親愛的曲方歌加油啊。”韓真真回答得超級自然,走過去挽起曲方歌的胳膊,嬌嗔的問:“為什麽你比賽都不告訴人家呢?”

我望了望天,多麽希望現在能下冰雹,把韓真真那句“人家”給砸死。

曲方歌和這小妮子有一手,我早就發現的事,我也一臉看好戲的看他怎麽收場,我想他想到了這個場麵,但是肯定沒估計到場麵會這麽浩大,所以當下半場的哨聲響起的時候,我看到曲方歌的臉突然輕鬆,他說:“比賽開始了,比賽完了再說吧。”

“那我等你拿冠軍哦。”韓真真甜膩的衝曲方歌說。

曲方歌尷尬的笑笑,參加下半場比賽。

下半場比賽,我看出打得最狠的是莫白,很多動作都拚了命的。

“他以為他在競選國家隊啊?”我對蔣冪搖耳朵,可是蔣冪沒有回答隻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莫白,那目光像個放大鏡,隨時能把他無限擴張。

詭異,非常詭異的氣氛。我坐到阮小骨的冷板凳旁邊,阮小骨一臉的哀傷,我順他目光看過去,原來韓真真和我們遙遙相對的坐著,傅顏若本來坐在那個地方,韓真真一座上去,她就站起來,好像她身帶豬流感一樣。

男生當作寶貝,女生當作流感。這就是男女對待韓真真不一樣的態度。

我本能的去摸了摸頭上頭發,我害怕發生上次的人間悲劇,所以我想我這次就遠觀,不要湊近就好。

我看向賽場,比賽有些古怪,但說不出來哪裏不對,看了幾次我發現了,是夏時隊的5號,有些地方明明可以投,卻被對方把球運走,這麽明顯的失誤到底是怎麽回事?

比賽快結束的時候,夏時和曲方歌為爭奪一個球,對峙不下,夏時直接跳起準備投籃,就在此時,莫白突然也跳起,用膝蓋狠狠的踢在夏時的肚子上,夏時悶哼一聲,摔倒在地,我聽到骨骼哢嚓的聲音,是人都知道這個聲音意味著什麽,賽場一下就亂了。

我喊了聲:“夏時。”健步衝上去。他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我能感覺到他的痛苦。

“哥你怎麽樣,你有沒有事,哪裏疼?”

“莫白,你什麽意思?你這分明是故意的!”阮小骨衝莫白喊。

莫白還是一臉不羈的樣子說:“這都是我們隊長吩咐我的,就算是犯規,也不能讓夏時他們贏!”

他們的隊長就是曲方歌,一時間,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曲方歌。

“我什麽時候這麽說過!”曲方歌否認。

“昨天下午你和我說,要盡一切辦法讓夏時摔倒,你已經安排了另一個人到時候犯規,上半場最後那個球,你們問問剛才那個隊員,肯定是收了他很多好處的吧。”

莫白的話輕描淡寫,我的心像被針刺般疼痛,我看著他問:“為什麽?”

“我沒有,你不相信我?”曲方歌低頭看我,第一次彌漫那樣濃密的傷,我一時間也分不出真偽。

曲方歌指著莫白問:“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冤枉我!你的目的是什麽?”

“我哪裏敢冤枉未央集團的大公子啊!我隻是看不慣有些人仗著家裏有錢就讓人人都幫他做黑心事。”

阮小骨此刻也衝上來:“敢算計我兄弟,我要你好看。”我看到他手中拿著一把剛才坐著的小凳子,怒火衝衝的跑來,我開始以為以他軟弱的性格,隻是造造聲勢。

“骨頭,別衝動啊。”

可是阮小骨這一次出乎我們所有人意料,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他直奔曲方歌而去,手裏的凳子狠狠的砸向曲方歌,和丟鉛球的手法不二。在我反應過來他是認真的時候,他的凳子,穩穩妥妥的砸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傅顏若的腦袋上。

傅顏若的腦袋開始流出大股血,她側過身去看著曲方歌,笑容艱澀的說:“你還是那麽傻,永遠不知道躲避別人丟過來的東西。”

她剛說完,就倒在曲方歌懷裏昏倒了。剛才晴朗的天空,突然冒出了一陣悶雷,接著雨就開始下下來了,不知誰撥打的120也在雨點的下降時及時的到達。

這場所有人都駐足欣賞的好戲,不得不就此收場,天翼周五的傍晚,第一次發生了轟轟烈烈的劇碼。

醫生把傅顏若和夏時一起放上擔架抬上去的時候,我站在雨中,腦子裏突然浮現了一個電視的畫麵,上麵的人,是穿紫色衣服的唐欣,而躺在擔架上的人,是那個總是撐把紫色傘的男人,唐欣在哭,眼淚在雨裏,周圍很多很多人,這就像一場可怕的事故。

[9] 我誤會了曲方歌

夏時和傅顏若一起送進醫院的,一個是骨科,一個是腦科,樓上樓下。夏時摔得不輕,腳踝骨折了,腳上打著石膏,而最恐怖的事,是傅顏若居然砸出輕微腦震**。最害怕的人恐怕是阮小骨了,第一次發狠,結果還搞錯人。他這麽做不是單純的要為夏時報仇,而是怨恨曲方歌勾搭上韓真真。

其實他不知道,就算沒有曲方歌,也會是別人,韓真真這樣的女孩子,誰也無法掌控。

還好唐欣去出差不在,否則肯定又要驚天動地。這事驚動了校領導,除非受傷者不追究,否則阮小骨這次準得完蛋。

我幫夏時買了粥和水果,他吃粥的時候,我在削水果,他說:“雲朵,你幫我去看看傅顏若怎麽樣了。”

“我不去,她把你甩了還為別人擋了凳子,你還讓我去看她。”我憤憤的回答。

“真是傻妹妹。”夏時笑了,停了一下說:“你別怪她,其實是我不好。她離開我是對的。”

“哥,我不許你這麽說。明明就是她對曲方歌餘情未了,拿你做救生圈,曲方歌一回去找她,她又把你丟下了。”

“你這麽會這麽想?”

“大家都這麽說的。”

夏時沉默了,我下樓去買東西,在醫院的大門口看到莫白和韓真真在講話,我悄悄的走過去。

“莫白,你以為你這麽做會害到他嗎?”

“至少可以讓他在眾人麵前丟臉。”

“你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

…………

…………

我明白了,莫白今天說的一切都是他捏造的,他隻是因為吃醋。曲方歌根本沒有指使任何人這麽做,我誤會了他,所以他的目光才會那樣受傷。我趕忙往回走,在路上我才冷靜的分析了一下,這件事一開始就漏洞百出,如果莫白真是被曲方歌指使,如果他真的那麽大義凜然,他又怎麽會真的去踢夏時的肚子讓他摔倒,他大可阻止那個要搞破壞的人就可以。如果在別人踢了夏時之後才道出真相,對方大可以矢口否認,所以他隻有自己做這個壞人,讓自己來揭發曲方歌。讓他有口難辯。

我越想越覺得自己愧對曲方歌,我想和曲方歌說一句對不起,我不想傷了他一次又一次。

到腦科病房的時候,我看到曲方歌在喂傅顏若喝湯,傅顏若頭上綁著紗布,臉上第一次看到了幸福的光芒,所有的幸福都在她小小的勺子和大大的黑色眼珠裏相互襯托。

我站在那裏,他們看到我了,曲方歌冷冷的問:“你來幹嘛?”

我當然不會承認我是來道歉,我轉向傅顏若說:“我哥讓我來看看你。我也想拜托你別追究阮小骨的責任。”

傅顏若對曲方歌說:“你幫我去買點蘋果好嗎?我有話和雲朵說。”

“好的,別說太久,醫生說你要注意休息。”曲方歌說話的口氣很溫柔,傅顏若點點頭,曲方歌幫她把被子蓋上,走出病房,路過我身邊的時候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恨恨的想:心和雞眼那麽大,果然還是小男生。

[10] 傅顏若說“唐雲朵,夏時他愛你。”

“坐過來吧。”傅顏若對我說。我有些不自在的坐到她前麵的凳子上,屋裏的康乃馨插得正美,傅顏若哪怕是頭上包著紗布,身上穿著病人服,臉色蒼白,依然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

“你哥的腿怎麽樣?”她問我。

“輕微骨折,修養幾個月就會好的。”我盡量說的不嚴重。

“他讓你來看我?”

“是的。”我老實回答。

“他總是這樣,無形的傷害了人,還給人包紮傷口。真叫人對他束手無策啊。”

傅顏若的聲音幽幽的,目光聚集在一個方向,好像想要吐露什麽心事,她慢慢的坐起身,看著我,微微的說:“其實這是我一開始計劃好的。”

我心裏一驚:“什麽意思?”

“我本來安排了兩個人來害夏時,上半場那個人,是我安排的,下半場那個人還沒動,結果被莫白搶了先。我看他是衝著曲方歌來的,莫白把我的計劃全搞砸了。”

“為……為什麽?”我吃驚到結巴起來。

“我恨他,我恨他辜負了我的信任和托付。”傅顏若說恨的時候,咬牙切齒,那神情,多像婉雲。

“我從小就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我一直希望有那麽一個人,能夠給我安穩,我認識曲方歌,可是他讓我感覺那麽不安全,後來我遇到夏時,我以為他是那個人,他那個時候為了找到你被人搶走的戒指很憂傷的坐在學校的樹下,他不知道是誰搶的,那天我正好路過,被他憂傷的氣質所吸引,第一次主動問他怎麽了,他說能不能讓我幫我找到你丟的戒指,什麽條件都答應,開始我隻是覺得他很對妹妹很好,就通過一些人脈找到了你的戒指。開玩笑的和他說讓他做我男朋友,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了,連猶豫都沒有。他一切事情都處理得成熟老練,所有的難題給他都迎刃而解。他對人關懷體貼,根本找不出一絲缺點。我開始非常開心,覺得自己撿了個人大寶貝。可是後來我發現他根本是拿我做幌子。”

“什麽幌子?”我忍不住問。

“掩蓋他心裏畸形的幌子。”

“你亂說,夏時很正常。”我極力反駁。

“你別激動啊。”傅顏若笑,笑得那麽恐怖,“我開始的時候隻是覺得奇怪,他帶我去賣手鏈的地方,我以為他是要給我買手鏈,後來才知道,那條手鏈是為你生日而準備的,它有個很特別的寓意,是送給最愛的人,他沒有把它送給我,而是送給了你,我為了氣你,自己去買了一條,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做這麽傻的事。”她又笑了,是自嘲的笑。然後繼續往下說,“我第一次和他接吻,剛親一半,他就推開我說‘我忘了給我妹妹買糖’,他常常看到粉紅色的東西就問我‘這個好不好看,雲朵最喜歡粉紅色了’在開始的時候,我都以為這是我的錯覺,可是那次你頭發被燒掉昏倒的時候,夏時抱著你一路狂奔去醫院,他把你緊緊的抱在懷裏,像是疼愛了許多年的寶貝。”

“夏時是我哥,他疼我是應該的,是你胡思亂想。”我應她,企圖糾正她錯誤的想法。

“哥哥?真好笑。”傅顏若的嘴角浮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她望著我,用有力卻又不大的聲音說:“你見過哥哥吻自己妹妹的嗎?就在那個布簾後麵,他吻你的動作那麽輕柔,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呢?”

我嚇得臉色發白,尤其是最後一段,夏時吻過我,我下意識的想去抓什麽東西,可是周遭隻有空氣。

“你別說了,別說了,我不信。夏時是我哥,你別亂說。”我不斷的重複,想安定自己的心。

“你自己都害怕了吧?你給曲方歌伴奏的時候,是我把你反鎖在廁所裏。我想看看曲方歌沒有了你這個伴奏怎麽贏我,沒想到你居然跳窗。夏時事後非常生氣的和我說如果他知道是誰幹的,一定要報警抓他。”

“原來是你幹的。”長久以來的“忍者”終於浮出水麵。

“你知道從來不打籃球的夏時為什麽突然又肯打籃球了嗎,是因為他去找曲方歌想讓他告訴他你們在景坊都發生了什麽事,曲方歌說隻要他贏了籃球比賽他才告訴他,夏時立刻就答應了。”

我開始渾身發抖,夏時做了這麽多事,都是為了我,我手上的手鏈一下子冰透了我的手腕直入心髒。

“唐雲朵,你以為是我拋棄了夏時嗎?其實是他和我分手的,就在他把你從景坊找回來沒多久,他來找我,他說很努力讓自己愛我,可是最後還是做不到。那天我非常傷心,我在酒吧遇到同樣傷心的曲方歌,他喝醉了,喃喃的一直叫你的名字,他抱著我,問我為什麽不愛他。我真恨你,恨你奪走我所有的希望和愛。”

我捂住耳朵:“別再說了,我不想聽。”

“你的內心非常掙紮吧,夏時和你一樣掙紮,他愛你,可是卻知道自己不能愛你,他想把你推給別人,可是卻總是因為這樣而痛苦,而你呢,唐雲朵?你也愛他吧,愛到拒絕了曲方歌哥這麽好的一個人,愛到連自己失憶的真相都不想知道。”

曲方歌過來拉我:“雲朵,你怎麽了?你怎麽了啊?”

我推開他,繼續用力的撞我的腦子,路過的護士也過來拉我,可是誰也拉不住我,後來曲方歌一把將我抱住,焦慮的問:“你到底怎麽了啊?你別嚇我。”

我的頭抵在他的肩膀,為了讓他鬆開我,我朝他他肩頭重重的咬下去,隔著單薄的襯衫,他的肩頭被我咬出了猩紅的血來。可是他並沒有放開我。旁邊圍觀的護士喊:“快叫保安,病人失控了。可能是精神不正常。”

他對護士說:“你們誰也別叫,她很正常。”他阻止別人上來拉我,他輕輕的拍我的頭用他慵懶的聲音說:“別怕,別怕。”

濃重的血腥在口腔裏漫開,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瘋癲,漸漸平靜下來,用力的抱住曲方歌,像個小孩子一樣開始大哭。

“我好害怕曲方歌,她說得好恐怖,好恐怖。”

“乖,乖,別想了,乖乖的。”他把手輕輕的在我頭發上撫摸,很溫柔的安撫我的情緒,像我們在去景坊的火車站上,他拉住我的手沉沉的睡著。此刻我們互換了角色,他給予我安心的陪伴。

醫生和護士都鬆了口氣,我的眼淚無止盡的流了下來。

曲方歌的懷抱和夏時的一樣溫暖,他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我的生命,哪怕我傷害過他,他都毫不介意。我漸漸停止了哭泣,仿佛傅顏若和我說的話,隻是一場噩夢。

那個像熱水瓶碎片襲擊的恐怖噩夢,我一直告訴自己,夢醒了,它不會是實現。

我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學會自己欺騙自己,或許快樂總是在自欺欺人的過程中建立起來的吧。

不尋常的一天,晚上沒有星星,我在夏時的病床前,似乎嘴裏還能彌漫曲方歌血的鹹腥味道,曲方歌把我安撫好,送我回夏時的病房,他說:“雲朵,我看到你這樣,再也不忍心不理你了。讓我以後在你身邊吧,好嗎?”

“你明明知道,我什麽都不能給你。”我看著他。

他把手放在我的眼睛上,手指是暖的,指尖一點點的給我傳遞熱量。

“我每次隻要一想起你要獨自承受痛苦,我的心就好痛,這種感覺,你會懂嗎?”

我看住他,又罵他:“傻瓜。”

他輕輕笑:“我是傻,傻到我都不認識我自己。”

我歎口氣,走進病房,曲方歌站在我的身後,目送我離開。他的目光是灼熱的,有一點點無奈的感傷。

戒指的內側,漸漸露出一個Y字,而尾隨其後的,是一顆刻得不太完整的心,和一個X。

我被這個戒指內側的秘密嚇得有些發抖,那些我一直不敢觸碰的環節,不管我想不想知道,好像在這個初秋,都漸漸開始露出它的真實麵目。

那樣讓人措手不及,充滿恐慌。

雲朵上的歌

文 張芸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