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朵 {風流才子曲方歌}

[1]叫我跳跳糖的曲方歌

恍惚間,有人在耳邊唱歌,迂回婉轉,帶著重重的哀傷,她穿素白的衣裙,給我戴上戒指,她說,雲朵,雲朵,我的寶貝。她突然站起來,放下我的手,走出門去。我想追上去,身體卻不聽使喚,我想呼喊她,可是,她是誰呢,為什麽,我看到她的背影,心中就有巨大的疼痛席卷而來。

“媽媽……”我睜大了眼睛,躍入我眼簾的男生身上穿著全棉高級襯衫,俊逸的臉上有跋扈的氣質,腕間散發淡淡香氣。耳邊掛著藍寶石耳釘,藍寶石的周邊一圈全部鑲了小小顆粒的鑽,閃著流光。

他戳戳我的臉說:“跳跳糖,你沒事了?”然後轉頭對站在身後穿灰色套裝的男生說,“江醫生,她沒事了,謝謝你。”

“讓她好好休息,曲少爺,我先走了。”

我看了看這間房,像一個賓館的房間,我警惕的看著他說:“這是哪裏?”

“賓館。”他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我腦中迅速閃過和賓館有關的許多不良畫麵,我趕緊低頭檢查自己有沒有出狀況,不看還好,一看我差點要昏倒,我身上的衣服,換成了白色棉布襯衫,我尖叫一聲:“我衣服呢?!”

這時候門被推開,一個穿著時尚,麵容幹練的女人走過來,手上端著一碗粥,邊走邊說:“曲少爺,我是你經紀人不是你傭人,讓我幫她換衣服就算了,還要買飯買衣服外加幹洗。呐,這是你要的衣服,看她瘦不拉幾的就買了個S號。”臉上一臉殘念。態度十分不滿。

說完把衣服丟在**,和丟快抹布一樣,我低頭一看標簽,正巧露出價位,居然是四位數。我眨了眨眼睛,不敢說話了。

“誰叫助理幫我把車開去修了呢?一時找不到人嘛。”他回答不緊不慢,聲音溫吞而帶著一點點撒嬌。但卻不做作。翹著腿從那個經紀人手裏接過粥,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和煦的風從窗戶縫隙吹到他的發上,波動像沙灘上的水花,眼睛裏始終保持蠱惑的笑,讓人想責備都責備不起來。

他轉頭對我說:“跳跳糖,張嘴。”我左看右看,確定他在喊我之後,眯起眼睛看他。

他突然笑了起來:“跳跳糖就是你啊,每次看到你,就好像跳跳糖一樣,沒有安靜的時候。”

我賭氣的閉著嘴,轉頭不看他。

“你不吃是不是?那我立刻打電話給你家裏,你媽媽供職的報紙叫什麽……”

我把頭扭回來,哼了一聲:“卑鄙。”

“曲少爺,你別忘了你下個禮拜就要競選十強了。”經紀人衝曲方歌抱怨。曲方歌不理她,衝我說:“乖,張嘴。”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廣告我花了多少心思才爭取來的?景安當紅歌手落單的新歌,多少人要爭著拍MV的男主角,對你積攢人氣有多大的幫助你知不知道?你居然給我拍了一半就落跑,丟一個爛攤子給我收拾。”

曲方歌落跑?原因不會是因為我吧,我想起來,我剛才為了撿我的戒指,跳進了海灘裏,可惜我的戒指就這樣掉了,我一想起我的戒指,我就難過,可是曲方歌因為救我,弄丟了一個MV。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怪他了。

他還是盯著我,完全不理會經紀人的話,經紀人的臉上已經憋成豬肝色了,我看如果曲方歌再不理她,她一定會火燒賓館的。我速速的張開嘴吃他放在我嘴邊的粥。

他緊繃的臉才笑了,邊喂我邊說:“Esther,你放心,我肯定進得了。”口氣裏充滿了自信。

吃好粥之後,我聽到有人在門口敲門,曲方歌應了一聲之後,一個賓館的服務人員走進來,恭敬的說了一句:“少爺,夫人來了。請您出去一趟。”

曲方歌拍拍我的頭說:“乖乖的躺在這裏等我回來。”口氣好像我是他養的一隻小狗。

[2]賓館也是他家開的

我看著他頎長的背影從陽光中走開,他一關上門,我立刻把被子一掀,準備要走。Esther在旁邊開口:“你認識我們曲少?”

“不認識啊,所以我要趕快走。”我拿起包包,套上鞋子。

“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你隻要踏出這房門一步,就會被外麵的招待給送回來。”

“怕什麽啊,我又不是不付房費,我可以刷卡。”我欣喜的想,唐欣給我的信用卡終於派上用場。

Esther笑了,那個表情好像我在說一個笑話,她說:“這間賓館是曲方歌他爸爸開的,你認為,這是錢的問題?”

曲方歌爸爸開的賓館,我蔫了,坐在沙發上不知如何應對。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曲少是什麽關係,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對誰有這麽關心過,剛才他抱起你急忙奔到賓館來的時候,那臉黑的呦,全場工作人員都嚇傻了,他立刻叫上他的禦用治療師跟著他,不知道還以為他媽媽掉海灘裏去了呢。”

“所以剛才那個醫生,是他的禦用治療師?”

“對啊,他的骨頭曾經拉傷過,但是比賽要跳舞,所以我們找了一個治療師陪在他身邊負責他的健康。你也夠幸運的,遊樂園旁邊就是他爸爸開的賓館。走幾步路就到了。”

我之前一直覺得唐欣有錢,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有錢人的規模是無可限量的。

“去把衣服換一換,身上那件是他們賓館服務生的衣服,難不成你等等要穿這個回家?”

我扭捏的拿起那套四位數的衣服和裙子去衛生間換衣服。衣服是最流行的鵝黃色心領燈籠袖針織開衫,奶白色小吊帶在裏麵,下麵有一條深藍色緊身牛仔褲,我把頭發梳成一個結,拍拍自己的臉,盡量不要露出蒼白的表情。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正好和曲方歌撞個正著,衛生間的門口和房間門口那條甬道很狹窄,我撞到他身上的時候,腦袋向後倒去,曲方歌立刻扶住我的腰,近距離的麵對我。

曲方歌和夏時一般高,我隻在他的肩膀不到的位置,他一扶住我的腰,我整個人正好倒在他懷裏。

“跳跳糖,這麽迫不及待的投懷送抱了啊?”曲方歌奚落的聲音從我頭頂上傳來。

我推開他:“死不要臉的自戀狂。”

“你咬我我都不和你計較,還救了你,連個謝謝也沒有,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不是你把我的戒指偷了,還丟了我的戒指我會搞到要去喝海水!”

“跳跳糖,我告訴你,1我沒偷你的戒指,是我在出租車上撿到的,2我丟你的戒指是因為你先咬了我。”他說完把袖子卷上去,一節手臂伸到我麵前,上麵一大排我的牙印,非常清晰。是我的牙印沒錯。

我拍開他的手,才不理他,拉開門,朝樓下大廳走去,賓館的樓梯是旋轉的,壁上都是玫瑰紅的色調,中央是一塊水幕玻璃,像下雨一樣一直淋著水,頂部玫紅色的光線一路打下來,整個賓館色調溫馨而美好。

我剛走到大廳的時候,看到夏時站在前台,旁邊站了傅顏若,還是那張冰山雪蓮的臉,纖塵不然目光安然的站著,我猜過去就知道肯定是蔣冪通知的夏時,我遠遠的看著他不敢走上前,我們之間隻有十幾步,可是就像隔了一條河。

[3]夏時和傅顏若一起出現

傅顏若看到我,拉拉夏時的衣角,那麽微小的動作讓我微微皺了眉頭。

我對傅顏若充滿了敵意,我相信她對我也沒有多大好感,女生之間的鬥爭是很奇妙的,有時候不需要言語,光靠眼神就能鬥得死去活來。

夏時衝到我跟前,摸摸我的臉,看看我的頭發說:“雲朵你沒事吧,剛才蔣冪和我說你掉海灘去了,把我嚇死了。”一下子又開始責備我,“你為什麽就是不能好好照顧你,你這樣我怎麽放心你住宿舍,下學期搬回家來住,哥照顧你。”

我看著夏時,他還是很關心我的,他聽到我出事,他那麽心急火燎的就來了,他深藍色的目光幽幽的看著我,充滿了憂愁。

傅顏若像個幽靈一樣慢慢踱過來,站在旁邊不發一言。她永遠的雪紡衣服,細長的腿下麵是白色靴子,直長的頭發上是水鑽的星星發卡,把她的臉襯得更加白皙。

如果沒有酒吧那個晚上,我會覺得她是女神。

“跳跳糖,你跑那麽快幹嘛?”曲方歌的聲音在後麵響起。

我和夏時轉向他的方向,他手上拿著我的包,慢慢的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他深色的褲腿筆直,影子都是頎長的俊朗,水幕玻璃透過旁邊玫紅色的燈把他的臉照得有些妖嬈。

難怪能做落單MV的男主角。確實是有些料子的。

“他是誰?”夏時問我。口氣冷得和結冰一樣。

“我是你妹妹暗戀的對象。”他把包包遞給我溫柔的對我說:“就算你告白失敗也用不著跳海明誌吧?再說還是那麽不專業的海灘。”

我恨得牙癢癢,如果現在有個鐵餅,我會毫不猶豫的塞到曲方歌那張臭嘴裏去的。

“暗你的大頭鬼。”我學習蔣冪的話。我拽起夏時說:“哥,別理他,他腦子不清楚。”

我拽夏時的時候,無意瞥到傅顏若,她一直鎮定的目光在看到曲方歌的時候出現了不一樣的征兆,帶著一點點,小小的癡怨。曲方歌也看到傅顏若了,他主動和她打招呼:“顏若,好久不見。”

傅顏若微笑,但是看曲方歌的目光變得有些恍惚。他們一看就是相熟的。

“方歌,你又胡鬧了。”突然走出一位美麗端莊的女人,看上去約摸四十歲左右,正規的深藍色職業套裝,保養的非常好,笑容溫暖,看上去修養極高。曲方歌一定是遺傳了他媽媽的優良傳統。

“顧阿姨。”夏時和傅顏若同時喊她。很顯然是認識的。

我有些吃驚。他們兩個都認識曲方歌的媽媽。隻有我不知道。

“夏時記憶就是好,隻見過你一次,就記得阿姨了。你媽媽好久沒來我店裏了,最近好嗎?”

“勞您費心,媽媽很好。”

“顏若也在啊?”曲方歌的媽媽看到傅顏若,“怎麽好久沒到家裏來玩了?”明擺著兩家交情頗深。

“這位是?”她指指我。

“這是我妹妹唐雲朵,今天可能和您公子發生了點小情況,不過現在沒事了,我先帶她回家。”

顧阿姨頷首:“我們家方歌總給我惹事,沒什麽大事阿姨就放心了。”

夏時轉身對傅顏若說:“今天就不練習了,謝謝你陪我來,我先和雲朵回去了。明天學校見。”

[4]你能告訴我,你喜歡誰呢

夏時要帶我走的時候,曲方歌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表情一鬆,眼眸無比動情,我眼皮立刻開始跳,渾身起雞皮疙瘩。

“跳跳糖,我在未央中學,你會來找我嗎?”那口吻,好像他愛了我八百年一樣。

他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屏息了,夏時臉一黑,他媽媽臉一沉,連傅顏若的臉都變色了。

“別開玩笑了,鬆手。”我一看就知道他故意在眾人麵前給我難堪。他的手和個鉗子一樣,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腕。眼睛裏露出狡黠的笑。

“你會來的對不對?”他又癡癡的說了一句。好像我怎麽的他了一樣。夏時的臉快黑成蜂窩煤了。有你的曲方歌,和我玩陰險。

我立刻反手抓住他剛才被我咬的那隻手臂,故作笑臉的說:“沒想到我剛送你一個手表,你立刻就希望有第二個。”

周圍的人一頭霧水,他們不明白“手表”的含義,但是曲方歌怎麽會不明白呢,他的笑臉立刻轉變,用力甩開我的手衝我嘶吼:“你不是跳跳糖,你根本是跳跳狗。你這個咬人的魔鬼!”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我暗笑。這點小心思,我還能看不出來嗎?可不是就一直惦記我咬他這個事,想當這麽多人麵給我難堪嗎?我唐雲朵是誰,能輸給你這個自戀狂?

“曲少爺,謝謝您的誇獎,再見。”說完我故意露出潔白的牙齒。無視他眼裏的怒氣騰騰,拽上夏時就出門口。

曲方歌一定氣死了吧,我心裏有一種很痛快的感覺。其實曲方歌剛才那一招深情款款用得非常好,語氣神情都很到位。我敢斷言,他用過那個招數騙過無數少女。

可惜,在我這,不管用。我唐雲朵天天麵對夏時這樣一個大帥哥,早就對所有帥哥的桃花眼免疫了。

坐上夏時自行車後座的時候,夏時問我:“雲朵,你怎麽會認識曲方歌的?”

我緊緊的抱住夏時的腰,把腦袋靠上去,抬頭看著天空大片大片在夕陽下染紅的雲朵,不回答他的問題。

“哥,如果我有男朋友了,你會替我開心嗎?”

夏時的車停了一下,許久之後,他的聲音從前麵傳來:“你真的喜歡曲方歌?”

“那你是真的喜歡傅顏若嗎?”我反問。

夏時沉默了,我的心又微微的掉落,像是寂靜的海岸被彩雲一點一點的滲入悲傷。我在夏時的口袋裏摸出一顆棉花糖,夏時依然保持在口袋裏隨時放著棉花糖的習慣。我把糖塞進嘴裏,柔軟,細膩。

可是不知道,是什麽在心裏喟歎了一聲,我閉起眼,讓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事,隻是靜靜的,把耳朵放在夏時背後的皮膚上,隨他穿梭在長樂這個溫熱的城裏。

[5]棉花糖的幸福

和曲方歌有關的一切,在我回學校和蔣冪碰頭的第二天,她就告訴我了。曲方歌的爸爸是長樂未央集團的老總,旗下重點做酒店業和餐廳連鎖,讚助過幾所小學和中學。和傅顏若的爸爸是世交。而曲方歌的媽媽,有一個自己的香水品牌和一間美容院,年輕時候曾經去法國學習美容三年,和曲方歌的爸爸可算是男才女貌。

還有一件事,曲方歌也參加了長樂的“明日之星”選拔賽,聽說他媽媽從小就讓他學習各種樂器和表演,從小就有意培養他做明日之星。所以他很從早開始,在長樂就是“豔名遠播”,因此大家才對他總結了一句話叫“長樂坊內帥哥中,無人不知曲方歌”,隨便把他擺在哪裏,都是一個聚光體。

也正因為如此,他的名聲並不好,換女朋友的速度奇快,傅顏若是目前最後一任,而在和他分手之後,才找的夏時。

而夏時會認識曲方歌媽媽,隻因為唐欣是她媽媽美容院的VIP。

“難怪他媽媽會認識我媽媽,我媽媽經常有去美容院做美容,不知道原來是曲方歌媽媽開的那間。”我窩在蔣冪的被窩裏和她聊天。

“你媽長那麽美還要去美容?那你以後豈不是要去整容?”

“死蔣冪。”我伸手撓她,她最怕人撓,開口求饒:“親愛的,我錯了,你隻是沒遺傳你媽優良的基因,這不能怪你,我不應該嘲笑你的。”

我一聽,不僅要撓她,簡直要打她,她哈哈大笑,跳下床來,五月這時候醒了,衝我們大喊:“你們兩個夜貓子,不睡覺鬧騰什麽呢?”

我和蔣冪趕緊立定,站在黑暗裏盯著對方吐舌頭,五月是個作息很正常的女生,學習優良,生活安定。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指了指陽台,蔣冪心神領會的和我走出去。

我抱歉的對蔣冪說:“不好意思,都是因為我,害你現在作息都不正常了。”

“得,你別和我說抱歉,我聽著怎麽感覺那麽別扭呢?”蔣冪衝我笑。

我趴在陽台的欄杆上看著球場上微弱的小橘光,對麵男生宿舍已經漆黑一片,萬家燈火在夜裏都漸漸的熄滅,這個時候我的心就會莫名的寂寞。

“蔣冪,我覺得我好像一個怪物。”我沮喪的說。

“為什麽這麽說?”蔣冪陪我趴著。

“連你都說我和媽媽和夏時長得一點都不一樣,他們的基因這麽優秀,可是我,一無是處,學習爛,彈琴一般,人又黑又瘦,還有半夜總睡不著的毛病。我一點都不喜歡我自己。”

蔣冪靠過來,摟著我的肩膀,她說:“你這個傻瓜,你有夏時那麽好的哥哥,是一種幸福啊。”

蔣冪一說到夏時,我的心就默默的沉寂了一下,我說:“夏時有一天會離開我的。”

“你不是還有曲方歌嘛?”蔣冪開玩笑的說:“那天他抱著你奔跑的時候,好像劉翔在跨欄,可是雲朵,作為一個好朋友,我必須提醒你,曲方歌是個花心大少。”

“那你看到他還那麽激動?”我笑。

“蔣冪箴言第三句‘美少年是用來看的,不是用來談戀愛的’。”蔣冪一本正經的說。

“那請問蔣冪箴言的前兩句呢?”

“第一句‘青春是用來花癡的”第二句‘戀愛太辛苦,不如買衣服’。”

我吹著風幹笑,我說:“蔣冪,你難道真的沒有想要戀愛的人嗎?

蔣冪突然就不笑了,月光微微的落在她的瞳孔裏,照得像很早的影片,裏麵那些女孩子,總是有柔軟的目光,像是思念遠去的戀人。

我知道,蔣冪眼裏那個人,叫小卓,這麽多年,蔣冪一直在尋找的人。

我安靜的看著蔣冪,蔣冪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東西,是一顆白色的棉花糖,她說:“雲朵,給你。”

“棉花糖?”我看著蔣冪,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喜歡吃棉花糖。

“小卓以前告訴過我,當你覺得幸福快要離開你的時候,就握住一顆棉花糖,把它當作是你的幸福,一口吃到肚子裏,幸福就不會走了。”蔣冪的眼睛裏,有閃動的光,顫顫的憂傷,和夜幕上的星星一樣。

[6]搖秋千的小惡魔

接下來,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段考,連續考了三天,天氣開始漸漸寒冷,寒假快來臨了,我和蔣冪考完試之後,迎著冬日裏初露的暖陽站在學校的秋千架下麵曬太陽。

學校遠處密密集集圍了一群人,夾雜女生瘋狂的尖叫聲,蔣冪正吃著一隻蛋撻,呼叫一聲:“有情況。”咻的一下就跑走了,和火箭炮一樣。

我自己坐上秋千架上,陽光就這麽暖洋洋的照在我身上,讓人覺得舒心。

我閉著眼睛,想起我和夏時剛來長樂的時候,他總給我搖秋千,公寓樓下的公園裏有一個很漂亮的秋千,他每次都幫我搖得很高,仿佛要搖到天邊,他抬頭看我的目光是安然如水的,嘴角邊有淡淡的笑,滿是寵溺,我有時候從秋千上跳下來,他一把抱住我,像抱一隻小貓,他說:“糊塗蟲,哥給你做雞蛋水餃。”

我喜歡吃雞蛋水餃,柔柔香香的,全是夏時的味道。

身後有腳步聲慢慢的走過來,我猜想肯定是蔣冪,我說:“蔣冪,幫我搖一下,以前夏時都幫我搖得可高了。”

秋千真的搖起來了,力道很足,我很滿意,吹著風,繼續說:“蔣冪,你去追夏時吧?我好討厭他和傅顏若在一起。”

身後的力道鬆了,我想蔣冪肯定被我這句話給刺激到了,我睜開眼打算和她說點我的小心思,沒想到,我一睜眼,站在我側麵的,居然是穿著一身條紋淺灰大外套的曲方歌,筆直的牛仔褲,限量版的運動鞋,耳邊依然是那顆藍寶石耳釘,周圍一圈水鑽,白皙精致的笑臉和一雙迷人的桃花眼正抬著看我。他每一次出場,都搞得要去拍電影似的。

我驚恐萬分,從秋千上滑下來。曲方歌接我個正著,眼睫毛又長又翹的湊進我的臉。

“跳跳糖,你哪一次出場不是活蹦亂跳的?”

我掙脫他的懷抱,麵紅耳赤的站到他跟前故意鎮定的撥撥頭發說:“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我怎麽知道原來你是個惡毒妹妹啊。”

“我哪裏惡毒了?”想我多麽善良一女孩。豈容別人汙蔑。

“剛才誰說討厭哥哥的女朋友來著,還讓自己朋友去做小三?你還說你不惡毒?”他說完又露出欠揍的表情,我想不是學校人多我還是會衝上去咬他一口。

“要你管啊?光天化日的跑我們學校來幹嘛?還偷偷站在我身後?什麽陰謀啊你?”

“我不光天化日來,難道要半夜三更來啊?再說,我這不是想你了嘛,我在未央中學等了你好幾天,你也沒來。所以我自己就來了。”他口沒遮攔的說。

“我要是相信了,我就不信唐。”我轉身。曲方歌拉住我,在我要甩開他的時候,在我眼前晃動了一樣東西。

——是我的金戒指。那枚紋路頗舊,紅繩纏繞,掉到海裏的金戒指。我仿佛見到了親人,伸手去拿,曲方歌先我一步把戒指收起來。

“你什麽意思?”我衝他吼。

“我喜歡看你被我打敗的樣子。”這下換他輕鬆鬆開我的手,慢慢的走到秋千上。悠閑自得的坐下。

“你到底要幹嘛?”我站到他跟前低頭看他。

“很簡單,幫我個忙。戒指就還你。”曲方歌說。

“什麽忙?”

“半個月之後的總決賽,幫我做伴奏。”他抬起頭,看著我。目光有了認真。

“我?我彈琴很差,再說你是個完美主義者,你怎麽會找我?”

曲方歌笑:“你也知道你自己很不完美啊?”我斜他,又糗我,有完沒完啊。

“我覺得以我們倆的配合度,應該能擦出很奇特的火花。”

“哪個想和你有火花啊,你這個自戀狂,薄情郎,你心裏變態,你喜歡被人虐待。”我看著我的戒指在他手中,但是就是拿不到,我快要急死了。

“別看了,做我伴奏我就還你,並且還有豪華遊艇三日遊。”

“誰對三日遊有興趣啊?神經病。”

“唐雲朵,你是我見過的,講話最粗魯的女生!”曲方歌聲音微微揚起,他好像又被我激怒了。

“那是因為你生活匱乏目光短淺,怪得了別人嗎?”

“你……你……哼……我不和你鬥嘴,如果你想通了,下周一晚上7點在市藝術中心三樓琴房見。”他把我的戒指重重的拋上,再抓住,好像握住我一個重大的把柄。

我怒了,我最討厭別人要挾我,我看著曲方歌的臉,腦子裏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當他準備從秋千上下來的時候,我突然把他按住,我說:“你急什麽啊?**完秋千再走呀。”他的臉色大變,想要掙脫,我迅速的搖起秋千,一點都不給他逃跑的機會。我使出全力,把秋千搖得很高很高,曲方歌在秋千拋到最上空的時候,尖叫的衝我喊:“跳跳糖,你這個惡魔!啊,救命啊……”

遠處的人群朝這邊跑來,我在曲方歌的尖叫聲中跑開,一掃剛才的鬱悶。

我在上次的車裏就覺得曲方歌恐高,沒想到是真的,並且我發現他恐高的病症不是一般的嚴重,是極度的懼怕,很強烈的失控。

我就是要這個萬人迷的才子帥哥丟人難堪,你給我一個蘋果,我定是還你一個西瓜。不知道什麽原因,在平時凡事忍讓凡事受氣的唐雲朵,在遇到曲方歌的時候,會變成一個大魔鬼。

是他挖掘了我的才華,我要好好感謝他。

[7]伴奏是件無聊的事

上樓的時候,傅顏若站在欄杆處看著我,紫色的毛線套頭衫和胸前別的**豔豔的盛開。

目光冷的像是要把我冷凍成雪魚。她的目光那麽嚇人,總讓我記憶裏麵那個冷漠敵對的女人莫名其妙的跑出來。她慢慢的從我身邊走過,在和我肩膀交匯的地方停了一下,目光斜斜的掃過來,讓我有些難以抵擋。她突然輕輕笑了一下,把手腕抬起來去整理衣襟,我正好瞥到她手腕上那條鏈子,那天夏時和她在幸福街選的那條的,掛墜是一顆海星,我後來去店裏問過,這款鏈子有一個很俗氣的名字——“愛之星”。寓意就是送給心中最愛的那個人。

夏時最愛的人不是我不是媽媽,而是傅顏若,這真讓人傷心。所以說養兒子不貼心,心都貼別的女生那裏去了。我不平衡的邊想邊走回教室。

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看到莫白拿著掃把在掃地。清秀的臉,端正的校服,我一下就想到那個叫韓真真的妖豔女生,她在酒吧做Dancer,她能讓傅顏若顛覆形象,我知道她和莫白有一種非尋常的關係。可是我沒有說破。

我走過去,莫白看到我,給我一個淡然的笑容說:“雲朵,剛才曲方歌找你。”

“你怎麽知道?”

他指指學校廣播:“剛才廣播都播了啊,你去哪裏了怎麽沒聽到?”

我剛才,對了,我剛才在學校最角落的地方,那裏不是廣播的受眾麵,難怪沒聽到。

這時候蔣冪從樓下走上來了,抓著我問:“曲方歌找你幹嘛?”

教室裏紛紛而走的女生都定下來側耳傾聽,但是還是假裝保持原來的動作,翻書的翻書,發短信的發短信,擦黑板的擦黑板。

一到聽八卦的時候,個個都是演技派。

“他發癲。”我坐回座位,我可不敢說他要找我做伴奏,那麽我肯定會被人拖出去暴打的。

晚上我鑽到蔣冪的被窩裏,我說:“曲方歌讓我去給他做伴奏。”

“天上掉餡餅你還不趕緊撿著啊。”

“我撿了給你吃好不好啊?”我看她。

“我倒是想吃,人家不給。那你去不去?”

“他拿了我的戒指做要挾。你說他卑鄙嗎?”

“戒指?那天他不是丟到海灘去了嗎?怎麽又出現了?”

“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是他確實拿的是我的戒指。”

“他不會是真的喜歡你了吧?”蔣冪側過身,眼睛亮晶晶的盯著我看。

“他就是一個被虐狂,我看是太久沒有人虐待他了,終於來了一個,把他高興壞了。”

“唐雲朵同學,你真惡毒。”蔣冪哈哈笑,“你就去做伴奏吧,贏了傅顏若,看她還敢不敢丈著有我家夏哥哥撐腰就在你麵前囂張,對了,還有韓真真那個妖孽,聽說她也去參加比賽了,你一舉把她們消滅,替我和你自己報仇!”

算一算,我有一個禮拜沒見過夏時了,他肯定在為傅顏若總決賽的伴奏做準備吧。他連給我發短信都變少了,偶爾來一條,也隻是幾個字。

“傅顏若和韓真真到底是什麽關係?”我問蔣冪。

“我也不知道,我隻聽院長說過,童童和小卓是同時被人接走的,接童童的人是她外婆,去了哪裏沒人知道。真沒想到居然在長樂遇到了。”

“那個小妖精,把阮小骨迷得七葷八素的,阮小骨遲早要吃虧。”蔣冪在憤恨中睡著了,我知道她在替阮小骨感到不值。

我從蔣冪的**下來,給她蓋好被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從床頭拿了一片安眠藥塞進嘴裏。我脫了鞋,把腳放在冰涼的水泥地上,隻有這樣,我的腦子才能清醒無比,我望著窗戶上的粉紅色窗簾,把所有人的臉都在腦海中過濾一遍,我想牢牢記住他們每個人的樣子,我很怕我的記憶會突然和兩年半前那樣,莫名其妙的消失,再也記不起。

手機短信在這時候響起,我拿出來一看,露出一組陌生號碼,尾數很好記,520。短信內容:跳跳糖,周一晚上7點,藝術中心三樓琴房,本少爺在等你。落款:你暗戀已久的曲方歌。

我不知道是笑還是哭,他幾時搞到我的手機號碼?我幾時暗戀過他?他這人怎麽活的這麽一廂情願自以為是呢?

我縮到自己的**,拿著手機翻看信息,夏時的短信我每一條都存起來,最近的一條,他寫的是:雲朵,好好照顧自己。

我望著短短的八個字,他們安然的陳列在彩色屏幕的粉色索愛手機上,整齊清晰。我突然全身冰涼,仿佛夜裏襲來一陣寒流,把我牢牢的禁錮在那一片彩色背景的字幕下,再也無法走出來。

[8]阮小骨徹底被俘虜了

周一的中午,太陽烤得我眼睛也睜不開,最後一節是體育課,班主任跑來說改成自習,我翻出幾個練習本在上麵劃拉,蔣冪挪到我的座位上說:“你看看莫白。”

我轉頭看莫白,他困意十足,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蔣冪說:“莫白這麽困了好幾天了,他晚上都幹嘛去了啊?”

我想起那間叫“飛吧”的酒吧,莫白在酒吧裏浮現的堅定眼神,班主任突然走進來檢查,走到莫白位置上的時候,敲了敲他的桌子,莫白清醒了,還打了一個嚴重的噴嚏。

“莫白,晚上要注意休息。”語文老師的聲音很溫柔,她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女老師,尚未鍛煉出尖銳的氣質,對學生還保持樂觀的態度。喜歡循循善誘。

班主任一走,蔣冪立刻湊過去對莫白說:“莫白,你晚上是去偷雞蛋還是偷鴨子了啊?累成這個樣子?”

“我去**行不行?”莫白沒好氣的瞪她。

“那也要注意一下身體,**傷身啊。”蔣冪假裝語重心長的說。

莫白扯過一本書,低頭寫書後麵的練習題。我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機給阮小骨發短信,我說,丫的,骨頭,最近都幹嘛去了?

結果還沒半秒鍾,電話就進來了,我心想他不是正上著課嘛,怎麽給我打電話。我趕緊拉蔣冪,蔣冪說:“給我,我來接。”

我把電話給蔣冪,自己把腦袋湊在手機旁邊。結果對方不是阮小骨,是一個女的聲音。

“阮小骨的手機和號碼暫時被我接管了,你沒事就別找他了啊。”那聲音趾高氣昂的,不可一世。

“又是你這個蜘蛛精,你怎麽會用阮小骨的手機?”蔣冪衝著電話喊。我一聽,這下糟糕,阮小骨連手機都被人剝奪了,這個韓真真,不僅水性楊花,居然還喜歡掌控別人。

對方掛斷。

她把手機丟給我氣哄哄的說:“韓真真那個妖女,蜘蛛精,爛女人。”

我看到莫白頭抬起來看著蔣冪,目光冰涼,我趕緊阻止蔣冪犯下彌天大禍,捂住她的嘴,莫白又低著頭,繼續寫習題。

我心想蔣冪啊蔣冪,我剛才是救了你一命你知道不?要不然你怎麽死的,我都很難預測。

莫白總給我一種無法預測的感覺,好像會為了愛搭上自己性命也不惜。

這種力量太可怕,可以摧毀一切。

[9]夏時的改變不是因為我

中午一放學,我飛速收拾東西,我要直奔3號窗口去打我最愛吃的牛肉雪菜飯。蔣冪說:“唐雲朵,每次一到放飯的時間,你就奔得比誰都快。”

“吃才是生活最大的樂趣。蔣冪箴言第四句。”我和蔣冪都是愛吃的人,我們曾經創下“哪裏有好吃的,哪裏就有我們的身影”這樣宏偉的成績。

剛走出教室門口,看到夏時站在外麵看著我,我好幾天沒看到他了,他換了幹淨的白衣服,深黑色的褲子,頭發長長了一點,碎碎的遮住眼角的幽暗。始終保持冰冷的麵部表情,蔣冪曾經說過,你哥哥如果不是長得帥,就像個討債的,隨便放路上,所有人立馬抱頭鼠竄。

“哥。”我喊他。

他揉我頭發:“哥給你做了便當。”他搖搖手上的飯盒。

“夏哥哥,你有沒有做我的份?”蔣冪湊過來。

夏時從包裏拿出另一個飯盒給蔣冪:“握壽司。”

我有點驚訝的抬頭看夏時一眼。

“夏哥哥你真好。”蔣冪歡快的拿過飯盒高興的像隻麋鹿,“夏哥哥,你幾時缺女朋友了,隨時找我,我是你最堅固的候補。”

我瞪蔣冪,蔣冪識趣的說:“那你們聊,我先撤了。”

我看著夏時,莫名有一種緊張,手心像潮水微漲的感覺,一點點的冒著汗。夏時過來握我的手說:“陪哥吃中飯好嗎?”

夏時的口氣,是婉轉又低沉的,還有一點點的期望。

我望著他說:“哥,我們去小山丘上吃飯吧。”我想起那個在學校後麵的小山丘。

夏時點頭。

到小山丘了之後,我打開夏時給我帶的飯盒,我愛吃的大排,雞丁,豌豆,還有兩顆雞蛋水餃,夏時又從包裏掏出一盒給我:“握壽司,你喜歡的三文魚口味。”

我扭頭看夏時,他隨意的吃自己飯盒裏的飯,故意岔開我的目光。夏時是個很傳統的中國人,唐欣喜歡西式料理,他並不,我每次都要求他給我做握壽司,他也不肯。好幾次因為這個事,我都和他鬧得不開心,他每次都哄我:“雲朵乖,哥哥給你做麵,給你做雞蛋水餃。”

那時候我覺得他固執,一層不變。但是今天,他學了握壽司,還做得那麽漂亮,嫩肉色的條紋三文魚安靜的躺在白飯上麵,一個一個都玲瓏可愛。我把它們通通塞進嘴裏,嘴巴鼓鼓的。

“雲朵,曲方歌找你做什麽?”夏時突然問。

我滿嘴都是食物,沒有空隙回答他。

“他是顏若的前男友你知道嗎?”夏時又問。

“我們不要和他扯上任何瓜葛,要不然大家見麵之後會很尷尬。”

“你怕尷尬的人是傅顏若吧?”我站起來,剛才所有的感動都不見了,難怪他今天破天荒的做了握壽司,搞半天還是幫女朋友來說項來了。

“怎麽的,現在交女朋友了,就把妹妹地位下降了?你這個重色輕妹的壞哥哥。”我朝夏時喊。

夏時拉我:“雲朵,哥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

“我沒誤會。”我甩開夏時的手,衝下小山丘,跑回學校。我恨死夏時了,他每次一提到傅顏若,那眼睛溫柔的都能掐出半杯水來。

回去之後我氣哄哄的坐在位置上,蔣冪吃好飯過來說:“親愛的,你和夏哥哥怎麽了?”

“沒事。”我趴著,拿課本蒙住腦袋,我突然想起曲方歌那張欠揍的臉,今天晚上市藝術中心三樓。好的,我決定前去。

[10]琴房裏和曲方歌擁抱的少女

我本來還在思考放學要怎麽和班主任說不上晚自習的事,結果班主任在下課鍾一敲之後就衝過來對我說:“唐雲朵同學,你怎麽還在這坐著?晚上不是要去幫曲方歌同學伴奏練習的嗎?快走吧。”

“你怎麽知道?”我錯愕。

“校長昨天特意給我打電話說了這個事,還囑咐我要提醒你。快去吧,自習課不用上了。”

大家集體一愣,我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緩緩走出教室,不去也不成了,學校不給我容身之地。我長歎。

我一看時間,才五點半,先去吃個飯,順道拐進我們四人的“老地方”——牛肉麵店。

“招牌牛肉。”我衝老板喊。

過一會,牛肉送到了,外加了一籠蒸餃:“我沒點啊,老板你送錯……”我邊說邊抬頭,立刻驚訝的說不出話,老板換了,換成了阮小骨的老爸。阮叔叔那張樸實憨厚的臉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叔叔送你吃的,別客氣。”他笑,坐下來。

“這?”我不解。

“叔叔半個月前把這個店盤過來了,原來那個老板被兒子接到國外去享福了。”

我一看,店沒改變,但是菜單上多了瓦罐湯類,這是阮叔叔的拿手菜,阮叔叔坐在我的對麵問我:“最近過得好嗎?你媽媽,對你好嗎?”

我笑:“好啊,媽媽就是常不在家,一回來就給我做好吃的。”

阮叔叔搓著手:“她對你好,我也就放心了。”眼神裏,夾雜許多複雜的情緒。

讓我的心裏,微微的一震,不知是何由來。

我記得阮叔叔第一次在長樂看到我的時候,好像看到失散多年的孩子,一直問我過得好不好,吃飽沒有,睡得怎麽樣?說著說著,眼眶紅了一圈又一圈。阮小骨在旁邊一個勁的吃醋說:“老爸,這不是你失散的女兒,你正牌兒子在這裏。”

可是很奇怪,每次我看到他的時候,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裏,有千言萬語,還有一絲絲,難以察覺的愧疚。

夏時說是我多想了,他讓我要改掉胡思亂想的毛病。

吃完飯,和阮叔叔道別,他給了我一把傘,怕一會下雨,他對我像對阮小骨一樣的好。

我拿著傘打車去市藝術中心,到的時候發現塵土飛揚,藝術中心正在忙裝修,四處都是木屑和油漆的味道,我坐電梯上樓,沿著長長又寂寞的走廊挨間房找尋曲方歌的身影,夜裏的風從廊外鑽到我的脖子,我縮了縮頭,看到了一個半掩的門。

一個女生背對著我,身材姣好,個字頗高,腳上是一雙光亮的藍色皮鞋。那個背影,我覺得是傅顏若,腰細如柳,腿白如玉。她和曲方歌在說話,說得極小聲,曲方歌靠在牆上,嘴角保持上揚的弧度,微微的看著她,眼若桃花的笑容裏看不出他的情緒。

突然女生上前摟住他脖子,他的頭就在女生的肩膀上,可是他還是在笑,他很鎮定,滿目把玩的神思。他看到我了,衝我微微眨眼,嘴角斜斜露出他邪氣的笑。琴房的燈拉開幽暗的冰藍光,磨砂荷葉吊燈露出粗糙的白色光線,迷離細碎,襯出兩個人妖冶的身影。

我第一次撞見別人擁抱的畫麵,感覺有些僵硬的氣氛,我不想打擾他們,準備轉身離開。

“跳跳糖,你來了?”曲方歌慵懶又迷人的聲音突然叫住我。我對他擺了個臭臉,心想這小子腦子是壞掉了吧,給你機會還要破壞機會。

抱住他的女生脊背一驚,鬆了手,緩緩轉過身來。

燈光幽暗,藍光迷蒙,幾步之遙的一條藍白色光線打在她白淨的臉上,清楚的照出她漂亮的五官,我驚訝的捂著嘴,那個人不是傅顏若,而是——韓真真。

頻頻出現在我生命中的小妖精——韓真真。

此刻她的綠色眼影在眼皮上打成濃密的色彩,明亮的眼睛正錚錚的盯著我看。

一時間,我不知如何應對。

雲朵上的歌

文 張芸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