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疑山迷水
1
高成又一次撥出了蘇雲的電話，依然是冰冷的關機聲。
距離蘇雲失去聯係已經快半個小時了，南城的夜色已深，沈正陽和羅明坐在沙發上沉默著。
陳娜和其他警察已經去南城墓園尋找蘇雲，剛才打來的電話讓高成本來就陰沉的心更加失落。
蘇雲出事了。
這是個不好的預兆，蘇雲進入警隊也有兩年多了，說起來也算是個老刑警，怎麽會出事呢？現在高成忽然覺得五芒星的背後要遠比自己想的可怕。
“砰”，門開了，陳娜和其他警察回來了。她的臉上帶著失落與絕望，不用說這次的尋找一無所獲。
“高隊，你記我過吧，都怪我，都怪我。”陳娜咬著嘴唇，眼淚落了下來。
高成擺了擺手，他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我說過，五芒星的背後絕對不可小覷。看來我們應該重新調整一下方案了，蘇雲被他們抓去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我建議我們對南城墓園再來一次搜尋。還有那個叫趙向東的老人，他為什麽能得到左軍的照顧。雖然蘇雲失蹤了，但是我們的調查不能停下來。”沈正陽站起來說話了。
高成點了點頭，沈正陽說得沒錯，蘇雲失蹤了，但是整個案件調查並不能停滯。回到案件的最初，葉紫娟的秘密究竟是什麽？還有左軍背後的秘密？這兩點必然是打開整個五芒星案件的鑰匙。想到這裏，高成走到了辦公桌旁邊開始重新布置任務。
晚上九點半，整個計劃布置完畢，大家離開了辦公室。高成沒有走，他坐在椅子上默默抽煙，他依然在擔心蘇雲。
“高隊，還沒回去？”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是宋飛。
“哦，宋飛啊！”高成回過了神。
“我發現一個線索，想著和你交流下。”宋飛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個U盤，插到電腦上。
宋飛點了幾下鼠標，找到一個視頻文件，然後雙擊了一下，文件開始播放。
畫麵有些粗糙，但是還是能看清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在畫麵裏麵走過來，然後敲開了一個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幾分鍾後，那個男人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雖然畫麵不太清晰，但是高成還是看出來畫麵裏的地方正是溫婷婷死亡現場。他沒想到宋飛竟然找到了當時的拍攝畫麵。
“對麵正好有個孩子拿著手機在亂拍，拍到了這個畫麵。也成了整個案件唯一的目擊證據。可是畫麵像素太低，根本看不清樣子。”宋飛解釋道。
高成沒有說話，畫麵上的人讓他想起了在木蘭鎮遇到的那個人，他也穿著黑色的衣服，還有北川市殺害劉美麗的凶手，他們統一穿著黑色的衣服。雖然眼前這個畫麵不太清晰，但是至少可以證明一點，五芒星案件的背後是一個組織，他們有統一的衣服，並且作案手法非常相似。
“並且，我還發現一個疑點。”宋飛說著又打開了一組文件，那些全部是JPG的圖片文件，上麵全部是屍體的照片。
“我找到了所有五芒星受害人的法醫鑒定圖，你看他們的傷口。”隨著宋飛一點一點放大，高成看見那些傷口的分布密集竟然全部是十字形。“他們的刀口應該都是十字點的，因為傷痕過大，所以普通人根本不會注意到。我查了一下資料，十字在西方和五芒星一樣，有著特殊的意義。”
這一點高成知道，基督耶穌人釘在十字架，同樣十字在西方是一個古老的傳統符號，在天主教裏麵十字也被教徒供奉。他們認為曾經耶穌從十字架上麵重生，那麽十字猶如一個可以引導靈魂的符號。
“我認為，這個五芒星案件是個典型的宗教案件，他們無論是殺人還是動機，都充滿了特殊的意義。還有一點，我覺得省廳的同誌並不信任咱們，他們很多資料都不與我們分享。”
“這個我知道。”宋飛的話沒說完便被高成打斷了，“省廳的同誌畢竟想依靠自己的能力把案件調查清楚，你可以想如果案件被我們偵破了，他們回去多沒麵子。當然，這個案子領導的指示就是讓我們協助他們。小宋啊，我們警察的職責是杜絕犯罪，幫助人民群眾，至於誰的功勞，那都是虛名。”
“我不是想要功勞，我覺得大家既然統一破案，就應該資源共享。反正我是想不通，我覺得這個案子我們一直在走盲區，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們中間的客套性太大，大家放不開手幹。”宋飛努了努嘴說道。
“沒辦法，誰讓這是合作案件。現在我最希望的是快點找到蘇雲，我不想在案件沒有偵破前有任何人出事。”高成歎了口氣。
宋飛沒有再說話，隻是把電腦上的一些圖片關掉。
“滴，滴”，突然，電腦上的QQ響了起來，有人發QQ消息給高成。
“高隊，你還玩QQ啊。”宋飛嘿嘿一笑說道。
“那個不是聊天的，是有時候向我朋友谘詢一些事情用的。”高成說完坐到了電腦麵前，看到上麵QQ的信息，他的臉頓時沉了下去。
“高成，收到你的消息我馬上進行了查訪，現在南城發生的案子和一年前林城發生的案子如出一轍，他們的情況非常相似，我相信現在南城的案子正是一年前林城‘不死族’的延續。
我已經把“不死族”的情況發到你的郵箱，你可以仔細看一下。如果有什麽需要，我一定會鼎力相助。”
“果然是不死族的案件延續。”高成看完那個消息，深深歎了口氣。
“什麽不死族？發消息的是誰呀？”宋飛愣住了。
“你不知道？”高成愣了一下，繼而點了點頭，“也難怪，你那時候還在國外。一年前，林城發生了一個詭異的不死族案件，負責調查案件的是便是發消息給我的這個人——林城刑警隊隊長關風。”
“關風？”宋飛凝住了眉頭，輕輕念了念這個名字。
2
這是他們第二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對方。
一個是清秀單純，一個是帥氣憂傷。
他們擁有共同的秘密，故事不再像之前一樣純真，多了幾分猜疑，多了幾分警惕，更多了幾分失落。
林若離坐了起來，這是一個不到十平方的空間，空氣有些壓抑，讓她有些透不過氣。眼前除了一張鋼絲床，再無其他東西。
“思琪是不是你殺的？你到底是什麽人？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想幹什麽？”林若離脫口問出了幾個問題，聲音犀利而尖銳。
“還記得在火車上我給你講的故事嗎？現在，我繼續講下去。”秦朗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徑直講起了後麵的事情，“阿蘭死後，我把她的屍體送回了木蘭鎮。我無法麵對阿蘭的父親，雖然他並不怪我，但是我卻無法原諒自己。我在木蘭鎮的祠堂哀號，發怒，我發誓我要為阿蘭報仇，可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就是在這個時候，他來了。”
“誰？他是誰？”林若離眉頭一緊。
“Father。”秦朗的聲音頓時變得肅穆起來，整個空間因為這個名字顯得逼仄而陰沉，仿佛有什麽不可侵犯的氣息從外麵飄進來。
“父親？”林若離越發疑惑了。
“暫且這麽說吧，他帶我離開了木蘭祠，並且帶我去了一個神秘的地方，那個地方我一輩子都不會忘掉……”秦朗的瞳孔陡然變大，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條神秘的走廊之內，不，確切地說，那是一條洗滌之路。
Father牽著他的手，如同慈父帶領兒子走向人生第一步一樣。四周是寒冰一樣的氣息，仿佛毒蛇的信子，深深竄進每一寸肌膚。
“世人皆有罪惡，每走一步便是洗去你人生罪惡一步。神用溫和的目光感恩世人，世人卻用陰險，毒辣，殘忍，貪婪，**賤，自私，邪惡，醜陋一切盡可能的惡意來回饋於神。曾經，上帝發怒，洪水淹沒世界，神眷顧萬物，造下諾亞神舟，以示慈悲。多年以後，萬物衍生，唯有人類源遠流長，但是曾經的惡習又一次重演。這一條名為洗滌之路，就是洗盡你在人世的所有罪惡，換來一副聖潔的軀體。從此以後，你是神的使者，你所有的一切不再屬於自己，你是神的化身。”
那些詞語與教導，雖然隻有一遍，卻像是刻在秦朗心裏一樣，直到現在他依然能夠清楚的記得每句話。
那天晚上，他從人間走向了地獄。
他所仇恨的人被神殺死，同樣，他接到神的任務，殺死應該殺的人。他的第一個目標是一個女人，並且是北川市。
他拿著Father給他的計劃書和錢來到了北川，那個女人每天都會去健身房練習瑜伽。他在幾次踩點後確定自己的目標，然後參加了同一節瑜伽課，終於找到了機會，他把女人帶到休息室，用刀割裂了她的喉嚨。
他曾經問過自己，如果真的殺人了自己會怕嗎？可是，當他拿刀割破女人的喉嚨時，竟然沒有害怕。後來他明白這是為什麽，因為那個女人該死，她破壞了別人的家庭，她毀了別人本該幸福的生活。就像謝天文一樣，他侮辱了阿蘭，他改變了阿蘭的人生，同樣也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一念之間，佛魔變幻。
“思琪也是你殺的，對嗎？”林若離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了。
“不，她是自殺的，她的死是為了能讓你活著。我的第二個任務便是思琪，可是在火車上我認識了你，並且我在林城醫學院的門口看見你和思琪在一起，那一刻，我決定了。其實，從殺死那個女人開始，我就想退出了，可是我找不到離開的理由。我不想成為神的殺手，哪怕讓我死去，我也願意。
Father說過，他在尋找五位神的使者，他們分別是金木水火土，如果這五位使者找到的話，神就會回來。不死之族便會重現人間。思琪本來是水使者的候選人，可是她拒絕參加，所以才會被Father下了殺手。”
“什麽金木水火土？什麽使者候選人？我聽不懂，我隻想知道為什麽是我們？為什麽我的朋友們都死了，我們究竟是哪裏得罪了他們？”林若離憤聲問道。
“所有的原因都是因為你們在懺悔堂許願台許下的心願，周成不是告訴你了嗎？你們許願給神，神幫助你們實現願望，但是卻要讓你們成為他的使者。你也許不知道，周成也是神的使者，他是木使者，他之所以活著是因為他同意做神的使者。他一直在勸思琪，這一切都是思琪告訴我的。”秦朗說道。
“這，這怎麽可能？思琪，思琪因為這個自殺嗎？”林若離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離奇。
“思琪自殺的最大原因是因為杜子淩，因為她在許願台許下的心願實現了，她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杜子淩。即使我們不逼她，她也會在杜子淩的生日自殺。當時我想攔她卻根本來不及。”秦朗說到這裏歎了口氣。
“你現在對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莫非你不願意再跟著他們了？”林若離問道。
“不錯，那個晚上Father把我從人間帶到了地獄，現在我想從地獄重回人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林若離驚呆了。
“不錯，我曾經以為這個世界上隻有阿蘭可以讓我放棄一切，可是你的出現讓我明白，我的生命中除了阿蘭，還有你。我知道也許這樣的話有些不負責任，但是我真的愛上了你。”秦朗的聲音微微顫抖，似乎每一個字都害怕音調不準，失去了真誠。
“可是，可是……”林若離正不知道該怎麽說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尖銳的鈴聲打破了尷尬沉默的氣氛。
電話竟然是蘇雨城打來的，麵對這個電話，林若離更加束手無策。
“誰打來的電話？”秦朗問道。
“我，我男朋友。”不知道為什麽，林若離竟然脫口說出了男朋友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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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廳，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盯著前麵的投影機，一點一點看著關於“不死族”的資料介紹，很多人被眼前的資料帶回到了林城的那一場血雨腥風中。
林城距離南城有三十公裏，前麵依靠一條臨水河，後麵依靠著林公山，因為這種地理關係，林城政府經過改造在林公山腳下修造了一個風景區。最開始隻是一個簡單的設想，但是後來被人越傳越遠，現在的林城已經成了附近城市典型的旅遊城市，遊客的增多讓政府不惜花費重金打造風景區，於是，一個遠近聞名的遊樂園就此誕生。
關風是林城刑警隊的隊長，9月13號那天，他像往常一樣和同事黃明偉在局裏值班。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局裏的電話響了，電話是110調度中心打過來的，在林城遊樂園發生了一起命案，現在110巡警已經把現場控製住。
掛掉電話，關風和黃明偉直接向案發現場趕去。
林城遊樂園分為兩次遊玩時間，一場是早上九點到下午五點半，另一場是晚上六點到夜裏十點。因為裏麵項目繁多，再加上門票合理，所以幾乎每天都是人群蜂擁。這一次，出事的就是在最受歡迎的活動項目——過山車。
根據工作人員介紹，出事的時候他們按照規則向每位遊玩的旅客介紹安全意識，並且正常操作機器，出現這樣的事情他們也很無奈。
過山車這種遊戲本來就是挑戰人體機能和極限的一種危險遊戲，在遊戲規則裏麵清楚的寫著禁止一切患有心理疾病以及身高體重過於突出的人參加。
二十四個參加遊戲的人全部被警察控製了起來，除了那個已經死去的當事人。關風和黃明偉趕過去的時候，當事人的資料已經清楚，他叫陳強，是一名保險公司職員，這一次他和公司同事一起遊玩，誰知道在過山車剛開始走到高點的時候，他便大聲哭喊起來，因為車子距離安全控製點太遠，所以根本沒有人聽見。隨著過山車猛的向下駛去，所有人都驚叫起來，眾人的驚叫壓住了陳強的聲音，接下來的幾個三百六十度轉彎和倒旋，讓整個過山車的刺激達到了極點。等到過山車平穩的駛到控製點的時候，坐在陳強後麵的同事才發現他歪著頭，身體寂寂不動。等到工作人員扶起他的時候發現他竟然已經沒了呼吸。
其實，在關風看來，這就是一起簡單的事故命案，110就可以直接處理，根本沒必要驚動刑警隊。對於這樣的看法，110巡警非常苦惱，因為陳強的身上還背負著幾個重大客戶的資料，所以他的死讓保險公司承擔了很大的責任，所以保險公司要求遊樂園負責所有責任，並且保險公司認為陳強的死就是遊樂園造成的，因為陳強的身體很健康，過山車的遊戲規則上禁止遊玩的條件，陳強都不符合。
這件事情關風並沒有在意，他讓黃明偉留下來配合110巡警調解事情，然後他便回了局裏。
關風沒有想到自己會又一次卷入陳強的案子裏，確切地說，現在他才明白，陳強的死隻是整個“不死族”案件的楔子。
三天後的晚上，依然是關風在局裏值班。一個人神情焦慮的跑進警局，他說自己和女朋友去遊樂園玩，結果走到一個陰暗處的時候，有個男人衝過來把他打倒在地，然後擄走了他的女朋友。
在確定報案人沒有和別人有糾紛的時候，關風打電話向110巡警講述情況，還沒有等他說完，110巡警便給了他一個消息，在遊樂園的確發現了一名女屍，通過她身上的證件知道女屍名叫趙雪。
趙雪，正是報案人的女朋友。
關風立刻帶著報案人和幾名警察趕往遊樂園，他們在遊樂園的一個角落發現了趙雪。她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但是卻沒有一絲生命特征。
經過調取遊樂園的攝像頭和對附近遊客的走訪，關風最終鎖定了一個犯罪嫌疑人，那個人讓關風想起了三天前在過山車發生事故的陳強案，因為那個人正是當時和陳強一起來遊玩過山車的同事。沒有費多大功夫，關風便找到了那個人，對於自己犯下的罪，那個人供認不諱，當天晚上便被警察帶走了。
兩天後，就在關風準備結案的時候，趙雪的男朋友竟然來到警局撤掉訴訟，並且要求關風釋放凶手，不但如此，就連趙雪的家人也是一再要求。不明原因的關風無奈之下隻能一麵穩住趙雪的家人，另一麵派人偷偷跟蹤他們。
當天晚上，關風收到警員的消息，他們在趙雪的家裏竟然看見了活著的趙雪。
詭異的事情就是從這裏開始，不但如此，幾天後，關風在路過保險公司的時候竟然看見了前一段時間在過山車上死去的陳強。與此同時，城市裏開始不停發生一些意外，總有人死於意外。
關風沿著所有的意外追查，最後竟然驚奇的發現，所有的意外如同一個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推到一個。陳強死後，他的朋友殺死了趙雪，然後陳強又活了過來，接著趙雪的男朋友又找到下一個人出了意外，趙雪複活了，以此類推。
這樣離奇的事情讓關風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恐怖故事，他沒想到現實中竟然還會有這樣詭異的事情發生。隨著調查的進行，他們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他們發現每次當有人出現意外的時候，便會有一個神秘人出現來通知那個意外死去人的朋友，然後讓他通過殺死另一個人的方法讓朋友複活。
這個突破口像是一條線頭，在關風和同事的努力下瞬間撕開了整個缺口，他們在一次追捕行動中，終於抓住了那個神秘人。他的身份竟然是林城一家製藥公司的老板，所有的一切也被抬到了桌麵上，真相浮出水麵。
作為一家研究藥品為生的公司，老板賈昊無意中從一個陌生人手中買到一個秘方，可以讓人短時間死去。為了製造這個藥品，賈昊不得不想出一些方法來試驗，林城發生的這一係列案子都是他一手操作的，當然案子越深，他的藥品成功率也就越高。
無論是陳強還是趙雪，都是服了他的藥品，出現了假死。等到幾天後，當他們的朋友按照賈昊的要求製造下一個受害者後，他們自然就蘇醒過來。
因為這種藥名叫“不死藥”，據說流傳於不死族，所以這個案子被定為“不死族”案件，雖然那個老板被抓，藥方也被找到，但是提供給老板藥物陌生人卻並沒有抓到。
關風和高成之所以認為這個不死族案件和南城發生的五芒星案件有相似點，最大的原因是因為當初抓住那個老板的時候，他提供的陌生人的樣子和現在五芒星犯案的罪犯們一模一樣，穿著黑色的大衣，他的右手臂有一個五芒星文身。
當然，還有一點是他們最大的特點，那就是凶案的發生迭出不窮，一件接一件，雖然現在南城的案子還沒有什麽大的發現，但是無論是從凶案的時間還是方法來看，都和一年前的林城不死族案件風格非常相似。
高成有一種感覺，如果說之前林城的案子和省城的案子都隻是一點小雷的話，那麽南城這次的案子迎來的將會是他們之前醞釀的整個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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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仿佛結了冰，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林若離看著蘇雨城的電話在上麵不停的閃爍著，悠揚的音樂此刻聽起來非常順耳。最終，林若離掛掉了電話。
“你，你有男朋友？”秦朗的聲音仿佛隔了幾個世紀一樣遙遠，緩緩的鑽進她的耳朵裏麵。
“我，開玩笑的。”林若離本想說是，可是話說出口卻變了樣。
“你有愛人的權利，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愛你已經足夠。其他的，我無權幹涉。從這裏向前走，左轉便可以出去。”秦朗說完閉上了眼睛，不再理她。
“你有什麽打算？”林若離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明天我就會死去。反正，我已經是個死人。”秦朗閉著眼睛說道，他的聲音很低沉，仿佛一個垂死老人的臨別留言。
“也許，你可以和我一起離開。”林若離努了努嘴，低聲吐出了一句話。
“是嗎？”秦朗睜開了眼睛，身體有些微微顫抖。
“我想知道真相，可是我一個人力量太弱，我需要你幫我。”林若離幹脆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準備做什麽？”秦朗問道。
“懺悔堂，我要回去尋找所有秘密的原點。”林若離頓了一下，揚起了頭。
天亮的時候，林若離和秦朗回到了學校。也許是因為秦朗的衣著有些特別，引來了很多早讀的同學的目光，他們沿著操場向前走去。來到女生宿舍樓門口，林若離一個人走了上去，秦朗站在下麵安靜地等她。
這個時候，一個男生從旁邊走了過來，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同時有一些憤恨，他圍著秦朗轉了幾圈，最後停了下來。
“你想做什麽？”那個男生說話了，聲音裏麵全是敵對的語氣。
秦朗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仿佛身邊的男生是空氣一樣。
“你是個通緝犯，你殺了一個女人，你現在在這裏做什麽？害人嗎？”那個男生又說了一句話。
秦朗的身體顫了一下，他抬眼看了看那個男生，眼裏閃過一絲凶狠，隨即一閃而過。
“放心，我不會報警抓你。隻要你離開林若離，隻要你別傷害她，我保證你可以安全離開這裏。”那個男生說道。
“你是蘇雨城？”秦朗吐出了一句話，然後說道，“林若離不喜歡你。”
“你胡說什麽？”蘇雨城仿佛被激怒了，忘記了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個通緝殺人犯，他一把揪住了秦朗的衣領，憤怒的喊道。
“你們幹什麽？”這個時候，林若離從樓上走了下來，看見揪在一起的秦朗和蘇雨城，她叫了起來。
蘇雨城鬆開了秦朗，但是眼神依然冒著火。
“你們，你們怎麽了？”林若離不知道該說什麽，愣愣的看著他們。
“沒什麽，他想和我們一起。”秦朗忽然笑了起來。
“什麽？不行，不行的。”林若離慌忙擺了擺手。
“為什麽不行？若離，你們要做什麽？帶上我。”蘇雨城接口說道。
“好，我沒意見，就怕你沒種跟著我們。”秦朗冷哼一聲，向前走去。
擁擠的火車站，蘇雨城一個人在排隊買票。雖然林若離很不情願讓蘇雨城跟著他們，但是秦朗卻很願意，二比一，沒辦法，林若離隻能答應。再說多一個人也許可以多一份力量，雖然林若離對蘇雨城並沒有戀人那種感情，但是她還是很欣賞他。還有他的朋友耗子雷剛的事情，其實也是這個事情的受害者。
剛才一路上，秦朗對蘇雨城講出了所有的事情，他根本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這一點林若離有些不理解，剛才她問了秦朗幾次，他並沒有回答她。
“蘇雨城喜歡你。”望著和人群擠在一起的蘇雨城，秦朗忽然說話了。
“你胡說什麽？”林若離白了他一眼。
“我說真的，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眼神證明一切。剛才你問我為什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喜歡你，所以他會不顧一切幫你。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幫你就是幫我。”
“你很自信自己的眼睛嗎？你不怕他是Father的人？”林若離反問道。
“我說過，眼神證明一切。”秦朗堅定著自己的理由。
這個時候，秦朗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打開一看，是條短信，上麵的內容隻有一句話，水使者誕生，林城醫學院。
“也許我們現在應該去林城醫學院一趟。”秦朗盯著短信說道。
“什麽意思？”林若離怔了一下問道。
“思琪自殺後，他們選出了另一個水使者，就在林城醫學院，他很有可能已經拿到了思琪的五芒星。我們必須找到他，拿到五芒星。”秦朗說道。
林若離的手上有一個五芒星，是周成留給她的，那個叫沈正陽的警察手裏有一個，另外三個，按照秦朗的說法思琪的手裏有一個，嚴風的手裏有一個，杜子淩的手裏也應該有一個。但是杜子淩和思琪已經死去，他們的五芒星很有可能已經被別人拿走。如果要想知道Father的秘密，隻有找到這五個五芒星。
思琪當時說過那個神秘人把五芒星給她後，她一直放在宿舍裏，當時因為警察看守得太緊，林若離根本沒有機會去找五芒星。現在Father並不知道秦朗已經脫離了他們的組織，所以他們的消息依然告訴秦朗，這樣他們辦事情會好辦很多。
“終於買到了。”蘇雨城擦了一把汗，跑了過來，手裏拿著三張火車票。
“我們需要改簽到林城。”秦朗說道。
“你說什麽？媽的，為什麽不早說？”蘇雨城臉上先前興奮的笑容頓時凝住了。
“剛剛得到的消息，我們得先回趟林城醫學院。要不，我去改簽吧！”林若離說道。
“不，我去，我去就行。”蘇雨城苦笑了一下，轉身繼續向前麵的人群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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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睜開了眼，有微弱的光線透進來，他感覺整個世界開始慢慢清晰起來。記憶緩緩的撞擊到腦部神經，然後刺激到神經末梢，牽連出他暈倒前的畫麵。腦袋猶如被潑了盆冷水，他一下坐了起來。
眼前是一個酒店房間，整齊幹淨的床單被罩，紅色的地毯，液晶電視，還有電腦，甚至床頭還有一個電話。
這裏是什麽地方？蘇雲的頭有些暈沉，他拿起電話響撥號，卻無法撥出，旁邊有一個指示牌，上麵寫著，飛達快捷酒店，下麵的地址是南城梅花巷與人民街交叉口。
“咚”，突然，前麵的電視閃了一下，出現了一個畫麵。
“你好，警察先生。”畫麵裏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來，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音調，畫麵上一個男人帶著一個白色的麵具，看不出任何表情和特點。這種情況，讓蘇雲想起了電影《電鋸驚魂》裏麵的那些受害者。
“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隻是不願意有尾巴跟著。”那個男人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在微笑著說話。
“你們是誰？到底要做什麽？”蘇雲清了清嗓子問道。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地方，陽光無法照耀。有的人犯了罪，但是法律無法製裁他，有的人受了委屈，卻因為種種原因卻無法得到保護。警察是人民的救星，但是因為一些規章製度，很多時候你們卻隻能看著含冤者含冤，真凶逍遙法外。這是曆史的必然，因為有了不公平，所以人們有了信仰，相信惡有惡報，善有善報。我們要做的就是為你們做一些法律規章製度以外的懲治，我們要讓那些犯了錯的人受到懲罰，也許他們有錢可以讓一些貪官為他們開脫，但是卻無法逃脫我們給他的懲罰。”這個時候，畫麵上出現幾個圖像，上麵赫然就是最近幾起因為起訴人擁有特殊關係而被無罪釋放的事情，其中很多一部分都是讓人氣憤卻又無奈的，上麵受害人的萬念俱灰以及旁邊周圍群眾的義憤填膺，讓人唏噓不已。
“可是，法律有法律的規定。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蘇雲無法忘記自己是個警察，所有的罪犯都應該讓法律來懲治。
“是的，我們是違法，但是我們不違背良心。即使有一天我們因為這樣要受到法律的懲治，我們也是心甘情願。蘇警官，我們沒有為難你。希望你回去後把我們的意思帶給你們隊長，不要過於逼迫我們，否則，下一次你們的同事再落到我們手裏，可不會如此舒服。”這個時候，蘇雲發現那個人的身體動了一下，他的身後閃出幾個模糊的字，雖然時間很短，字又模糊，但是蘇雲還是清楚的分辨出那幾個字是什麽，林城廣場。由此可見，對方的位置正處在林城廣場的對麵。
沒有多想，蘇雲站起來走了出去。
對方說得對，他們沒有為難自己，他離開酒店打車徑直向警察局奔去。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那個人說的話，他們的話很有道理，蘇雲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向高成匯報這些情況，他覺得很矛盾，也許如同那個人說的一樣吧，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個矛盾體。
推開會議室的門，高成正在和其他人講關於五芒星案子的情況。大家看到蘇雲，都驚呆了，片刻後，高成走過來一把抱住了他：“你，你沒事太好了。”
“高隊，我沒事。”蘇雲點點頭，坐了下來，然後把自己見到的情況講了一遍。
“你是說你被人打暈後便什麽也不知道，醒過來就在飛達快捷酒店？”聽完蘇雲的話，沈正陽問道。
“是的，並且我還見到了對方給我的留言，從畫麵上我看到林城廣場的招牌，我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故意留給我們的破綻，還是無意的。”蘇雲點點頭說。
“我覺得應該是無意的，因為從心理上講，這樣的人比較自信，單從他們打暈你，然後大搖大擺的把你放進飛達快捷酒店來看，就是一種表現。所以錄製的那些畫麵應該也是隨手錄取的，所以林城廣場的招牌也是無意中錄取進的。所以他們現在應該就在林城。這樣也符合了我們之前對林城“不死族”案件的猜測。”宋飛說道。
“好，現在我們分三步走。我們分為三隊來進行調查這個案子，沈正陽和省城的同事負責在南城繼續勘察案子，宋飛，你帶著蘇雲立刻去林城，到時候直接找關風，讓他負責幫你們協調。我今天晚上就動身再去一次木蘭鎮，我一定要找到葉紫娟死亡的秘密。我們現在來仔細研究一下各隊的情況。”高成說著坐了下來。
沈正陽似乎有些不太滿意這樣的安排，不過既然高成這樣分配了，他也不好說什麽，隻是簡單講了幾句便不再說話。倒是宋飛顯得非常開心，也許是因為第一次出去執行這樣的任務，他的神情很愉悅，並且堅信自己可以和蘇雲圓滿完成任務。
一切布置妥當後，高成宣布散會。蘇雲等所有人離開後，他坐到了高成的麵前。
“有什麽問題嗎？”高成問道。
“沒，我，我有些想法。”蘇雲有些吞吞吐吐。
“有什麽就說吧！”高成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今天看的那個視頻。那些人講了一些話，其實我覺得很有道理，他們殺的人都是該死之人，都是一些應該受到法律懲罰卻無法被懲罰的人。我們作為執法者到底是對還是錯呢？”蘇雲的話像是擰開閘門的水，傾巢而出。
“我知道你的想法，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所有的罪與罰都是以法律為基礎，以人性為載體的方式。每個人眼裏的罪都不同，一個殺了好人的罪犯和一個殺了一個罪大惡極的人，他們被判了死刑，人們肯定認為那個幫人們殺了罪大惡極的人應該受到尊敬，甚至不應該被判刑。這就是我們人性，當人性被道德推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如果沒有法律那麽一切都會亂套。也許有些人確實該死，但法律無法懲罰他們並不代表別人可以懲罰他們，如果這樣合法的話，那麽我們警察用來做什麽，也許就隻能是個擺設。不管以什麽樣為出發點的犯罪，都是犯罪，不能因為情感和道德便放低了法律的天平。”高成沉聲說道。
“高隊，我明白了，你說得很對。”聽到這裏，蘇雲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