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罪惡蔓延

1

眼前的沈正陽穿著一身警服,雖然臉色略顯疲憊,但是遮掩不住他身上的幹練。高成和沈正陽以前在一次公安廳組織的報告會上見過一次,所以並沒有多少生疏。簡單的寒暄後,兩人便開始進入了案情討論。

根據沈正陽從省廳帶過來的資料,高成分析之前在省廳發生的五芒星案和現在南城出現的事情可以並案,並且高成推測這次的五芒星案子並不是地域性的案件,它極有可能是全國性的蔓延案件。

高成說著拿起筆和紙在桌子上畫了起來,從最初省廳發生的連環殺人案,到後來南城出現的詭異報案者葉紫娟和紅藍殺手張群,再到北川市的殺人案,最後是在木蘭鎮發生的命案。如果把這一切連起來的話,也許可以順出一個大的輪廓。

沈正陽比較讚同高成的看法,他認為這個案子的背景比較龐大,但他們的目的現在還不確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個神秘的五芒星。沈正陽說道五芒星的時候拿出了一份資料,高成看了下,上麵是對五芒星詳細的解釋。

五芒星(Pentacle)在古埃及被作為冥界子宮的符號,而在古代巴比倫則被作為女神伊修塔爾的孿生姐姐尼斐提斯(冥界女神)的符號。在希臘神話中,五芒星是大地女神Kore的象征;凱爾特人將五芒星作為冥界女神摩根的象征,在凱爾特傳說中,太陽英雄加溫為了向女神表達敬意而在自己血紅的盾牌上畫了五芒星。畢達格拉斯學派的神秘主義者也崇拜這個符號,將它稱為“五回交錯的誕生(文字)”。因此,在神秘學中,尖角向上的五芒星代表者“生命”和“健康”,被用作祈求幸福的魔法符號,也被作為守護符和治療傷病的符號。

古代巴比倫人甚至將五芒星繪製在食物的容器上,認為這樣就可以保鮮;而巴比倫的七個印章中,第一個神聖的紋章就是五芒星。猶太教的經典中認為,這些印章代表了神的秘密的名字,五芒星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所以中世紀術士杜撰的“所羅門王的魔法戒指”上也刻有五芒星,也因為如此,五芒星也被誤傳為“所羅門的印章”。而五芒星也出現在天使米達倫(Metatron)的封印上,這個符號包括圓形魔法陣、五芒星和咒語。

宗教信仰中把五芒星從神話傳說裏麵剝離出來,並且加以加工,成為了新的解釋與意義。他們認為五芒星可以一筆畫出,因此古人也迷信它可以防止惡魔和惡靈的侵犯。在神秘學的魔法陣中,圓形魔法陣用於保護魔法師本人,而五芒星則被用於封印惡魔、其線條的五個交匯點被認為是可以封閉惡魔的“門”,可以將惡魔封在五芒星中間的五邊形中。因此,教會將五芒星稱為“惡魔的紋章”、“女巫的十字”、“魔法師之星”和“女巫之足”,甚至宣稱人狼的腳後跟就有五芒星。

五芒星的五個頂點都代表不同的元素,分別是地、水、火、風及象征人類精神力量的第五元素,而五芒星亦是在魔法中是常被使用的符號,因為其整體一看就像一個人的身體,最頂一點為頭部,其餘為四肢。

第五元素在歐洲被人廣泛傳播,很多人堅信人體是世界上最奇妙的物體,說它是神的傑作也未嚐不可。五芒星的圖形正好是一個圓形,人們認為這樣便可以封閉惡魔,但是天主教認為五芒星顛倒過來,象征著惡魔撒旦,又如同墜入地獄的姿勢。所以五芒星如同天使與惡魔的一念之隔。

根據五芒星發生的整個案件來看,凶手顯然在布置一個以宗教信仰為主的罪惡陰謀,從他們最開始的連環殺人案,到後來的一係列事情可以清晰的看出他們一直把五芒星當作標誌,這樣的方式如同告訴世人,每個被殺的人都是死於五芒星的懲罰之下。

高成放下了資料,後麵是一些關於五芒星的其他解釋,內容和之前的大同小異。從資料上可以看出,不但西方很多國家把五芒星當作一種祈福和詛咒的工具,甚至在日本,中國等東方國家也有這樣的說法。

“我想我們有必須在網絡上發布同盟求助了,這個案件根本是個全國範圍的大案件。對了,還有件事情或許你還不知道,葉紫娟,就是那個引發整個案件的南城商報記者,她死於謀殺。”

“你說什麽?”高成猛的抬起了頭,他的眼前頓時出現了宋飛一臉堅持的樣子。

“葉紫娟死於謀殺,是一個叫宋飛的法醫找出真相的。也許這將是整個案件的突破口。”沈正陽沉聲說道。

2

事情從林若離和思琪走後說起,喝得爛醉的蘇雨城,耗子和雷剛並沒有直接回宿舍,他們三人來到了學校的後操場。鬼點子是耗子提起的,他說當初雷剛一個人聽到思琪和杜子淩在爭吵,不如現在三人再去那裏,也許還能聽見其他情侶甜言蜜語呢!

耗子的話頓時引起了其他人的興趣,三個人晃晃悠悠的來到了後操場,然後躺在足球場的草地上。不知道是因為時間太早還是其他原因,三個人在那裏躺了大半天也沒見有人來。

夜風吹在臉上,他們的酒也醒了差不多。無奈之下,三個人站起來準備回去。經過籃球場的時候蘇雨城看見前麵有一個建築樓,黑糊糊的,沒有一絲燈光,便問他們那個樓是什麽樓。

“那是老實驗樓,據說鬧鬼啊!”耗子嘿嘿一笑說道。

“真的假的?”蘇雨城搖了搖頭有些不信。

“什麽鬼樓啊,是座危樓,學校準備拆呢,所以那裏基本沒有人。”雷剛否認了耗子的說法。

“你們知道什麽呀!那就是鬼樓。前幾天我剛聽一師哥說過,以前那裏是咱們學校的解剖室,後來因為出了一件怪事,所以才荒廢下來。”耗子冷哼一下,白了雷剛一眼。

“什麽事啊?莫非鬧鬼了?”蘇雨城問了一句。

“比鬧鬼還恐怖。你們知道吧,每個醫學院的停屍房裏麵的屍體其實都是外麵一些無名屍。據說那天學校剛剛運來了一批供解剖的屍體,有個中西醫的學生害怕考試過不了,於是半夜偷偷溜到了解剖室,想獨自練習下。誰知道一晚上都沒有回來,第二天當其他同學進來解剖的時候,竟然發現那個學生躺在停屍**,本來那具應該躺在上麵的屍體竟然不見了。”

“我靠,真的假的?”蘇雨城聽得一身冷汗。

“切,一聽就是一個俗氣的鬼故事。後麵是不是說那具屍體開始藏在實驗樓,凡是遇見單獨來實驗樓的人便把他殺了。耗子,你一大老爺們,還信這個?”雷剛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你膽子大,你膽子大,你敢去實驗樓嗎?”耗子被說惱了,漲紅著臉說道。

“去就去,咱們一起去。什麽鬼、屍體的,指不定裏麵都是些約會的情侶,咱們就冒充學校保衛科,嚇唬嚇唬他們。”雷剛借著酒勁大聲說道。

“別了吧,咱們還是回宿舍吧!”蘇雨城看了看他們,說出了不同的看法。

“去就去,咱們三個男人還怕什麽鬼怪。”耗子似乎被雷剛的嬉笑激怒了,頭也不回的向前麵走去。

三個人來到了實驗樓麵前,不知道為什麽蘇雨城走進實驗樓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給林若離發了條短信,也許是怕他們三個出事後沒人知道吧。發完短信,三個人一起走進了實驗樓。

也許是廢棄太久的緣故,實驗樓裏麵的溫度有些低,四周黑漆漆的,隻有些許光亮從外麵透進來,蘇雨城感覺一股莫名的冷氣從後背爬上來。耗子和雷剛走在前麵,蘇雨城跟在他們後麵。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實驗樓的中間,停在了一個房間麵前。

“這裏就是以前解剖室,我們進去看看。”耗子說著一下推開了門。

雷剛打開了手機的光亮,猛的看去,眼前的房間如同恐怖電影裏麵的場景一樣。房間大約四十平方,前麵有一個十平方左右的池子,應該是以前的屍池。

“鬼,鬼在哪兒?”雷剛衝著房間喊了幾句,他學著《天下無賊》裏麵傻根的聲調,聽起來卻非常別扭。

“咚”,突然,房間外麵響了一下,似乎有什麽人撞了門一下。

“誰?”耗子驚聲轉過來頭,他看了看蘇雨城然後一把拉開了門。

昏暗的走廊上,根本沒有一個人影。就在耗子剛想回身的時候,突然一雙手從背後扼住了他的脖子,然後往旁邊的角落拖去。

蘇雨城和雷剛頓時驚呆了,等他們追過去的時候,耗子已經不見了。雷剛剛才的豪放消失不見了,他甚至扔下蘇雨城一個人向前跑去。蘇雨城想拿起電話求救卻發現電話竟然沒有信號,無奈之下他隻能沿著進來的走廊向前走去。不知道是心裏太過緊張還是迷失了方向的緣故,蘇雨城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出去。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了一個黑衣人,借著外麵的光線蘇雨城看見那個人竟然是他在火車上看到的通緝犯,他心裏頓時涼到了極點。如果耗子是被他拖走的,那麽耗子很有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

就在蘇雨城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那個男人走進了前麵一個房間,接下來前麵竟然走來了穿著睡衣的思琪,更讓蘇雨城沒想到的是,林若離竟然也跟了過來。於是蘇雨城便隱在一邊,當林若離無意驚動了裏麵的人時,他慌忙過來捂住林若離的嘴,把她拉到了一邊。

“你說秦朗是通緝犯?”林若離疑惑的問道。

“你認識那個男人?”蘇雨城呆住了。

“我們在火車上認識的。”林若離點了點頭。

“我也不能確定是不是他,不過他和通緝令上的畫像非常像,再加上他出現在這,反正應該不會是什麽好人。”蘇雨城皺著眉頭說道。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林若離張望了一下外麵,聲音顫抖的說道。

“等,等天亮了再出去。”蘇雨城緩緩地吐出了一句話。

3

葉紫娟的死讓宋飛疑惑的地方一共有兩個,一個就是她在死前竟然洗了自己的衣服;另外一點便是她的死亡現場有些別扭。所謂的別扭就是太過正常。這一點宋飛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如同他在進修的時候導師對他們說的一樣,每個犯罪現場都代表著犯罪人和被害人的心態。

殺人有動機,殺人的方法也是多種多樣,但是卻會因為一些道具和習慣留下痕跡和證據。所以法醫的工作除了從屍體上找出線索和發現,最主要的是要從現場找出線索。

雖然高成強烈的否認了葉紫娟屬於他殺的判斷,但是宋飛卻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他在第一時間對葉紫娟的屍體進行解剖,通過鑒定他發現葉紫娟的胃裏麵竟然有些許嗎啡成分。這樣的結果讓他更加堅定葉紫娟的死有重大疑問。

葉紫娟是一名記者,她在出事前曾經接到過一個關於風俗的采訪任務。而她正是從木蘭鎮回來後變得有些反常,把自己關在家,無論誰找她都不見,後來她給高成打去了那個神秘的電話,跟著便死在了家裏。

為了查清葉紫娟到底經曆了什麽,宋飛一個人去了木蘭鎮,並且找到了當時接待她的村長趙天德。從趙天德的嘴裏,宋飛知道當時葉紫娟為了收集木蘭鎮以前的資料,曾經在木蘭祠呆了一晚上,後來便直接回了南城。

回來後的宋飛百思不得其解,他查閱了很多資料,對於葉紫娟的死重新進行了鑒定。葉紫娟的死亡原因是心肌梗塞,這樣的疾病範圍性太大,根本無法定義,再加上通過對葉紫娟的調查她根本就沒有這類疾病。

為了尋找葉紫娟的死因,宋飛把自己關在鑒定科三天沒有出來。他怎麽也想不通葉紫娟的胃裏怎麽會有嗎啡?當然他明白,這些嗎啡必定是造成葉紫娟死亡的工具,可是凶手是通過哪種方式讓葉紫娟吸食嗎啡呢?

就在宋飛想破腦袋準備放棄的時候,他看到了南城商報上記者同事悼念葉紫娟的文章,上麵的一段話吸引了宋飛的目光——

葉紫娟是一個辦事效率非常高,她吃飯、走路非常快,簡直就像一個雷厲風行的男人一樣。特別是工作上的事情,葉紫娟要求非常嚴格,不但對自己克勤克儉,對同事和下屬更是嚴格要求。尤其是對那些慢條斯理,不緊不慢的人,她最厭煩。

猛的,宋飛想起了一件事情,葉紫娟的性格屬於典型的A性格。這個性格的人大都是成功人士的主要人群,當然他們因為壓力大,極其容易患上一些快節奏的疾病。宋飛翻閱了一下資料,終於找到了葉紫娟致命的原因。葉紫娟胃部裏麵的嗎啡應該是她自己吸食的,因為壓力或者精神負荷太大,所以葉紫娟才會吸食嗎啡來緩解壓力。根據對葉紫娟家裏以及她同事的調查,葉紫娟以前並沒有吸食嗎啡的前科,並且在對她進行屍體解剖的時候也沒有大的發現。

所以,可以確定葉紫娟是在從木蘭鎮回來後才吸食嗎啡的。確切的說是那個給葉紫娟吸食嗎啡的人間接的殺害了她,當葉紫娟吸食嗎啡的時候,她的性格和嗎啡的麻痹作用進行抗衡,這樣反複幾次,最終讓葉紫娟心肌梗塞死去。

聽完宋飛調查葉紫娟的事情,高成簡直無法相信,雖然說這種謀殺方式從官方上來講並不成立,但是卻也不能不承認。國外有很多利用心理謀殺的案子,國內也曾經發生過一些,隻是因為條件不太符合,所以讓一些看似離奇的案子並沒有條件發生。但是從醫學上來說,隻要條件符合,這並不是不可能的。

“我覺得宋飛的分析非常有道理,葉紫娟是我們的突破口,我們必須找出殺害她的凶手。或者說,我們應該找出讓葉紫娟恐懼到自殺的原因,相信這個原因一定和五芒星有關。”高成說道。

“你還是不太相信宋飛?”沈正陽笑了笑說。

“不是不相信,我們必須做好兩手準備,我有個想法,恐怕得你點頭啊!”高成說道。

“什麽想法?”

“或許我們的調查組應該再加個新人。”高成微笑著說。

“宋飛?”沈正陽一愣。

高成沒有說話,微微頷首。

4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

有人說過,真正的恐怖不是麵目猙獰的鬼怪,也不是血腥的場麵,而是死一樣的寂靜。以前林若離和同學去過公園裏麵的鬼屋探險,坐在簡單的滑道車上,麵對黑漆漆的前方,時不時有詭異的怪叫聲從角落裏麵傳出來,或者突然有東西從頭上飛過,迎麵撲來,這些林若離並沒有顯示出多害怕,直到車子走進一片黑暗中,大約有五分鍾的路程,全部是黑漆漆一片,一直到車子走出鬼屋卻什麽也沒有出現。這樣的經曆讓林若離心裏害怕到了極點,真正的恐懼是死一樣的寂靜,是不知道會有什麽出現的寂靜。

時間是淩晨四點半。

整個實驗樓一片漆黑,房間外麵沒有任何聲響。林若離靠在牆邊,她能感覺到對麵的蘇雨城正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我們真的要等到天亮嗎?”林若離問道。

“對,如果對方並沒有走,就在外麵,我們會有危險的。”蘇雨城說話了,黑暗中林若離看不見他的表情。

林若離想起了自己以前看的一篇恐怖小說,男孩和女孩被困在一個黑暗的房間中。兩人從互不相識到後來了解,他們互相鼓勵著,後來他們驚奇的發現以前兩人竟然遇見過很多次,並且男孩告訴女孩他曾經暗戀過女孩,兩人聊了不知道多久,他們覺得越來越熟悉,甚至準備獲救後結婚。終於,當救援的人們趕來的時候,女孩發現男孩早已經死去。

這個故事,林若離不知道為什麽一直記得,很多時候她都在想那個和女孩在黑暗中對話的究竟是不是男孩的鬼魂?她曾經在圖書館查過很多資料,世界上有很多這樣的例子,如同生活中的慣性行為一樣,這些情景也經常被人寫在鬼故事裏麵,有的人明明已經死了,卻不知道。

“滴,滴”,突然,對麵蘇雨城的手機響了起來,在寂靜的房間內顯得特別響亮。蘇雨城一把按住手機,瑩藍色的手機光亮映出他沉重的臉龐,他盯著手機臉皮急劇的顫抖著。

“怎麽了?”林若離試探著問了一下。

蘇雨城沒有說話,把手裏的手機遞給了她。林若離接過手機看見上麵是一條短信,發信人是雷剛。

“我見鬼了,我見到杜子淩了。”

林若離感覺自己渾身冰涼,呼吸似乎都要結冰。這個晚上遇見的事情讓她無法相信,那個神秘的秦朗,還有思琪,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秘密?秦朗說的辦法是什麽,竟然可以讓杜子淩複活?現在雷剛又說見到了杜子淩,難道秦朗說的是真的?

“也許,也許我們應該離開了。這條信息很有可能不是雷剛發來的,要知道我剛才試過,這裏根本沒有手機信號。”蘇雨城說著站起來,輕輕打開了門,然後回頭看了看林若離,閃身鑽了出去。

蘇雨城走在前麵,每走一步都顯得非常謹慎。林若離緊緊跟著他後麵,生怕一不留神眼前的人就沒了蹤影。雖然以前在電影裏見過這樣的情節,但是真的自己經曆,林若離還是感覺萬分恐懼,她的心似乎都要從嗓子眼裏麵跳出來一樣。

終於走出了走廊,蘇雨城回身拉住了林若離的手,然後輕輕對她說:“別怕,有我呢。”

林若離感覺一股暖流從蘇雨城的手心裏麵傳出來,瞬間彌漫到全身,剛才的恐懼也跟著消失了一半,她抿了抿嘴,點了點頭。

經過前麵一個房間的時候,蘇雨城忽然停了下來,他皺著眉頭看了看,那個房間閃了一條縫隙,從裏麵傳來一個輕微的呻吟聲。

蘇雨城和林若離對視了一眼,然後把眼睛貼到門邊望了進去,他看見一個女孩躺在地上,竟然是思琪。

林若離一把推開了門,衝了進去。

思琪躺在地上,她的心口插著一把尖刀,鮮血已經染紅了胸前的衣服。看見林若離,思琪一下變得緊張起來,她伸手拉住林若離的手,嘴角蠕動著,似乎想說什麽。

“你怎麽了?誰幹的?是誰啊?”林若離的眼淚流了下來,看見思琪的樣子,她的精神徹底崩潰了。

“杜子淩,是杜子淩來找我報仇。若離,若離,你去救周成,你去救周成啊!回南城,南城……”思琪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東西想要交給林若離,抬手到一半的時候卻一下垂了下來,身體寂寂不動。

林若離一下癱坐到了地上,她看見思琪手裏的東西是一個紅色的諾基亞手機。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蘇雨城一把拉過林若離藏到了門口麵。

“蘇雨城,蘇雨城。”外麵傳來幾個喊聲,是耗子的聲音。

“我在這。”蘇雨城拉開了門,門外走過來幾個人,為首的正是耗子,他的後麵跟著幾名保安。

看到地上的思琪,那幾個保安呆在了原地,半響後有一個保安說話了:“快,快報警啊!”

耗子看著蘇雨城忽然說話了:“雷剛呢?”

“雷剛,我不知道啊!”蘇雨城搖了搖頭,他的話音剛落,便聽見前麵傳來呼喊聲,幾個人慌忙循著呼喊聲追了過去。

5

左軍的眼睛裏幾乎噴出了火,恨不得把前麵坐在咖啡店裏麵的兩個人燒成灰燼,他感覺眼前的世界有些暈眩,他聽見自己的骨骼因為氣憤在吱吱作響。所有的憤怒最終被理智壓了下來,化為清淚滑落臉頰。他轉過身默默離開了。

從民權街到豐收路,不到二十分鍾的路程,左軍走了將近一小時。每走一步他的心都在顫抖,眼前來往穿行的人群,如同從現實中脫離出去一樣,他聽不到看不到,唯一感覺到的是心裏的痛苦與難過。

你相信愛情嗎?

路麵的廣告牌上,兩個明星拿著綠色的飲料瓶子笑容燦爛。左軍看著那個巨大的廣告牌子,他想起了自己和溫婷婷第一次遇見時的情景。那時候,左軍還是這個城市一家工程公司的總監,他剛大學畢業,對於工程上麵的創意獨特又突破,深受公司領導的器重。在一次合作商談會上,他認識了溫婷婷。溫婷婷是一家廣告公司的推銷員,因為一些工作原因她找到了左軍。

幾杯酒落肚,溫婷婷的臉色緋紅,她身上散發著淡淡茉莉香水味,像是幾道魔鬼的觸角,一下一下撩動著左軍的荷爾蒙。

那天晚上,左軍帶著溫婷婷離開了,他們去了一家四星級酒店。那個晚上左軍感覺到了溫婷婷帶給他的**與狂野,溫婷婷的身體如同一個神秘的漩渦,讓左軍徹底陷了進去。他從來沒有感受到過如此完美的愛意弄情,以前左軍曾經接觸過幾個女人,但是沒有一個讓他如此著迷,他甚至在他們離開的時候說要娶溫婷婷。

溫婷婷的目的隻是那個廣告合約。

那天晚上以後,溫婷婷沒有再出現過。無論左軍怎麽打電話邀請,甚至跑到溫婷婷公司,得到的都是失望。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那段時間,左軍幾乎陷入了巨大的失落中,就連工作也連連出錯。他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溫婷婷性感的嘴唇,白皙的皮膚以及吹氣如蘭的嬌喘。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左軍的心漸漸沉寂下來,他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沒有愛情,她們的眼裏隻有利益,她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賣身體,從來不會談感情。溫婷婷顯然就是這種人,她在**熟練的技巧,對男人愛好把捏恰到好處的做法,充分說明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一個適合生活、適合結婚的女人。

就在這個時候,溫婷婷突然找到了左軍。她告訴左軍,她懷孕了。

這個消息對於左軍來說無異於平地一聲雷,他在被震到以後,心裏卻歡喜起來。左軍來自一個農村家庭,他的父親去世的早,母親唯一的期盼便是左軍能早日成家,抱上孫子。現在溫婷婷的出現和懷孕的消息,讓左軍剛剛沉寂下來的心再一次沸騰起來。

左軍的理智被溫婷婷的出現徹底打敗了,他在最快的時間和溫婷婷擺了結婚酒席,並且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母親。但兩人並沒有去登記拿結婚注冊證書。

幸福的時光似乎總是短暫的,最開始是左軍的工作開始出現滑坡路。公司領導高層的換屆,讓左軍壓力很大,新上任的領導對左軍的創意持有很大的反對意見。接二連三的創意被否決,讓左軍心灰意冷,甚至忍不住心裏的憤怒和領導當場爭執。最後,左軍摔門離去,辭職回家。

溫婷婷對於左軍的辭職非常不滿意,他們之間開始了劇烈的爭吵。當天晚上溫婷婷便離家出走了,左軍找了她一晚上也沒有找到她的去處。

一直到今天,左軍接到朋友的電話說溫婷婷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最開始他不相信,可是當他看到溫婷婷和那個男人抱在一起,親密無間的樣子後,他徹底絕望了。

左軍覺得他們之間的事情必須解決,他已經失去了工作,不能再失去溫婷婷。至少,至少他們之間還有孩子。想到這裏,左軍再一次撥出了溫婷婷的電話。

“幹什麽?”這一次,溫婷婷接了電話。

“婷婷,回來吧,我錯了。我不該向你發脾氣。”左軍溫和地說道。

“不,你沒錯,是我錯了。當初我就不該嫁給你。我一會兒就回去。”溫婷婷似乎已經不再生氣,語氣也輕緩了很多。

“好,我等你,我們做好晚飯等你。”左軍欣喜的說道。

溫婷婷是在晚上七點回來的,她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同她一起回來的還有個男人。那個男人正是左軍下午在咖啡店見到的那個男人。

麵對桌子上做好的一桌飯菜,溫婷婷努了努嘴說:“左軍,真對不起,讓你白做了這麽多菜。”

“婷婷,你這是做什麽,回來了就好。這個,這個是你朋友嗎?”左軍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顫抖,他咬著牙讓臉上浮現出笑容。

“他是我老公。”溫婷婷得意地看著那個男人說。

“可是,我們,我們都有孩子了。我才是你老公啊!”左軍吸了口氣,語氣有些僵硬。

“孩子?哈哈,左軍,孩子不是你的,是我們的。我本來以為孩子是你的,可是我們昨天剛去做過檢查,孩子是不是你的。反正你工作也丟了,即使孩子是你的你也養不起。我們走了。”溫婷婷說完,轉身和男人走了出去。

“溫婷婷,你這個騙子。”左軍徹底憤怒了,他瘋了一樣衝了過去,卻被溫婷婷的男人一腳踹到了地上。

門被關上了,溫婷婷走了。

左軍感覺自己整個世界瞬間倒塌了。他無法相信事情竟然會這樣,他掙紮著想起來卻沒有一絲力氣,直到他聽到母親房間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響,他像是被打了一針興奮劑一樣,瞬間爬了起來。

推開母親房門,他看見母親的身體吊在房間上麵,身體像是一根僵硬的木頭在眼前晃來晃去。

“媽,媽。”左軍把母親放下來,眼淚落在母親已然僵硬的身體上,他大聲的哀號著,聲音被淹沒在窗外濃墨般的夜色中。

這個時候,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他悄無聲息地走到左軍的身邊,然後拿出一張麵巾紙遞給他。

左軍麻木的接過麵巾紙,甚至都沒有去想來人為什麽會來到自己家裏。

“你恨她嗎?”男人問他。

“恨,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我恨不得殺了她。”左軍麻木的回答著,仇恨讓他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剩下的隻是心裏的憤怒。

“我可以幫你,由此開始,你的生活不再屬於從前。你可以為了仇恨放棄自己的生命嗎?”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磁性。

“我可以,隻要能殺了她,我什麽都願意做。”左軍揚起了頭。

“好,你的人生從現在開始不再屬於你,我會幫你完成你的心願。”男人微微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