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動機初現

1

黎明的曙光一點一點透進來。

宋飛已經睡著了,發出了輕微的鼾聲。蘇雲從回到車廂便一直在回想剛才的事情,宋飛隻不過是簡單的看了一下現場,便推測出凶手是如何殺死死者的,這樣的推理真的讓蘇雲敬佩不已。雖然那個凶手的殺人方法並不高明,蘇雲也能看出來,但是在第一時間能夠快速推理出凶手殺人的方法,的確需要嚴謹的思維和冷靜的頭腦。

蘇雲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書,那是之前宋飛一直在翻看的書,上麵寫著幾個英文字母,中間寫著四個大字,夢的解析。

宋飛說過,這本書裏麵有很多關於人的心理特征,和中國古代的周公解夢有一拚。不過,這本書更科學理性,通過心理學以及一些客觀實例來解答疑惑,所以深受很多人的喜歡。車窗外,此時天已經大亮,東方露出了魚白肚。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蘇雲把書放到桌子上,重新躺了下來,他知道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到站了。

蘇雲醒過來的時候,宋飛已經起來了,他正在收拾行李,列車廣播正在播放著歡送旅客的信息。

“我們要下車了。”宋飛說道。

蘇雲應了一聲,坐了起來。

林城的出站台不大,但是很長。仿佛是一條走不完的隧道一樣向前無限延伸,宋飛走得很快,蘇雲勉強才能跟上。旁邊的人流嘈雜,都是一些來林城旅遊或者從外地歸來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不同的表情。

終於,前麵出現一個光亮,出站口慢慢出現在眼前。走到檢票口的時候,前麵一個行人突然身體一倒,栽在了地上,身邊的人紛紛圍了過去。宋飛把背包提到肩膀,走了過去。

那個老人大約五十多歲,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衫,頭發梳理得很整齊,左手上還帶著一個價值不菲的手表,隻是此刻他麵色慘白,嘴唇哆嗦,身體在微微顫抖。

宋飛撥開旁邊的人,按住了老人的左手,然後用力掐了一下他的人中,老人身體一震,緩緩睜開了眼睛,嘴裏麵發出了輕微的咳嗽聲。

“你有這種急性病,怎麽一個人出行?”宋飛皺了皺眉頭說。

老人微微笑了笑,感激的看了看宋飛。

“院長,院長,你沒事吧?”這個時候,人群中鑽出一個年輕人來,他大約三十歲,一臉慌亂的看著地上的老人和宋飛。

“我,我沒事。”老人掙紮著坐了起來。

那個年輕人慌忙扶起老人,順便把住老人的左手,仔細停頓了一分鍾,然後臉上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下來。

宋飛看到這裏,轉身拉著蘇雲走出了人群。

“你還真是多麵手,活雷鋒啊!”蘇雲讚許的看著他說。

“急性癲癇症,隻要按住他的人中讓神經收複一會兒就會好,這個誰都會。出門在外,誰都需要幫忙,更何況我們還是警察。”宋飛揚了揚頭說道。

兩人說著走出了站台,向路邊一個出租車走去。

這是宋飛第二次來林城,坐在出租車上,望著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的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澎湃。

第一次來林城,也是這樣一個上午,隻是身邊不是蘇雲,而是宋飛的女朋友依蘭。那時候宋飛還是省城醫學院的一名普通大學生,暑假跟隨導師去省城醫院實習,認識了同樣來醫院實習的依蘭,她是來自林城醫學院。

兩個都是還沒有涉足社會的學生,又是同一個目的,話題自然比較多,再加上晚上兩人經常在一起值班,半個月後,兩人便戀愛了。那兩個月是他們在一起最幸福的日子,宋飛曾經想以後就這樣和依蘭分在一個醫院,兩人一起上班,然後結婚,生子。

有人說過,愛情的初期,男人的感性要比女人更加長遠。暑假結束後,宋飛和依蘭分別回到了自己的學校,但是他們依然每天通過電話、網絡進行聯係。因為距離的遙遠,思念也被無限延長。很多時候,宋飛聽見依蘭在電話另一頭說,宋飛,我想你,我想抱著你。

這樣的愛情是浪漫又痛苦的,那種距離相隔的思念讓宋飛徹夜難眠,但是他又無法拋棄自己的學業。於是,他開始在網上寫日記,那些思念化成文字,變成故事,他希望在畢業的時候把它們當作禮物送給心愛的依蘭。

可是,宋飛沒想到有一天會接到依蘭的分手電話。

“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宋飛問了無數次為什麽,依蘭卻總是沉默不語。那個電話持續了四十八分三十二秒,最終在宋飛追問無果後掛掉了。

分手後的那個晚上,宋飛第一次拿起了香煙。他想起一個月前還和依蘭坐在林城遊樂園裏的旋轉木馬上,兩人抱在一起拍照微笑,幸福甜蜜。

奔馳的木馬,讓你忘了傷。

那天晚上,宋飛的眼淚糅合著煙霧,低到了塵埃裏。

從此以後,宋飛開始拚命學習,把所有的悲傷都用到了學業上,他成功的考到了美國加州大學的醫學研究生,然後順利出國。

唉,宋飛歎了口氣,回憶結束,望著車窗外的風景,宋飛忽然想此刻的依蘭是不是還在林城?也許她已經結婚生子,曾經年少的愛戀,總會在現實生活中走向平靜。

這個時候,出租車停了下來,旁邊是林城第一人民醫院,此刻醫院門口圍滿了人,穿過人群還可以看到幾個身穿白孝的人站在醫院門口,他們舉著條幅,上麵寫著一些紅色的大字。

“這是怎麽回事?醫鬧?”蘇雲望著那些人問。

“什麽醫鬧,唉,都是些老百姓。妻子懷孕住院,結果一屍兩命,要錢沒錢,打官司沒有門路,隻能堵在這裏。”出租車司機搖搖頭說道。

“每個城市都有這樣,醫療事故在所難免。有時候,醫生也很難做。”宋飛歎了口氣,他想起之前在省城醫院實習的時候,一個醫生因為用錯藥造成病人出事,最後被開除,落得身敗名裂。

“這個壓根就不怨醫生,我聽說是醫院院長非讓加什麽藥,加了藥才出事故的。這已經不是第一起了,之前就有人因為這個出事,不過後來醫院私下了結了。”出租車司機說道。

前麵的車開始動了起來,出租車司機不再說話,發動車子向前開去。

2

高成沒有想到會卡在半路。

從南城直接到木蘭鎮的大路現在因為前麵塌方,被豎起了禁止通行的牌子。前麵的車一輛接一輛,所有的車都在盼望前方能快點修好,但是這個願望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高成剛剛看到前麵經過一輛挖土車,上麵是一些剛剛從塌方處拉過來的廢渣。

思來想去,高成準備掉頭離開,他隻能繞道小路。隻是這樣時間有些長,並且需要在夜裏趕路。最近,高成感覺自己身體明顯差了很多。很多時候他都需要香煙來提神,這樣的做法無疑是以紙救火,但是他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來。

車子好不容易才從擁堵的車流中抽了出來,然後高成拐頭向前麵開去。他現在爭取能早點到達木蘭鎮。

天色已經全黑了,眼前依然是沒有盡頭的高速公路。高成的右腳幾乎要麻木了,要是前麵有紅燈的話,他真懷疑自己能不能及時踩住刹車。幸運的是,高速公路沒有紅燈。

在高速公路上奔馳了一個多小時後,高成終於看見了一個左轉路口,上麵的路標清晰的寫著左轉之木蘭鎮,他踩了一下刹車,轉過方向盤,向旁邊的路口轉去。路麵有些崎嶇不平,之前高成從這條路走過一次,但那時候是白天,現在是晚上,路麵顛簸,車燈亂晃,這樣的情況和第一次走沒什麽區別。

車子顛簸了很久,大概到午夜時分,高成終於看見了前麵一片茂密的樹林。高成記得穿過這個樹林,沒多遠就是木蘭鎮了。看到這裏,他的心情不免有些興奮,加大油門向前麵衝去。可是,車子行駛到樹林中間的時候,突然熄火了。

真是邪門了?上次回來就是在木蘭鎮,車子出問題,現在又出問題了。高成試著發動了幾次,車子就像一個累趴下來的老牛一樣,光哼哼不動彈。

“暈。”高成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盤,氣呼呼的喊道。

此刻正是午夜時分,望著外麵黑漆漆的樹林,風吹著樹葉嘩嘩作響,在這樣一個荒郊野地,沒有人氣的地方,饒是高成膽子大,心裏還是毛毛的。幾分鍾後,高成從車子裏麵拿出強力電筒,下車打開了車蓋。

以前在警隊的時候高成學過汽車修理,但是經過這幾年的衝洗,早忘了個精光,看著車蓋下麵那些複雜的東西,他不禁歎了口氣,重新合住了蓋子。

回到車裏,高成拿起電話找到孫偉的號碼撥了出去,但是電話裏卻傳來了一個冰冷的女聲,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現在,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了。看來今天晚上得一個人守著這個車在這個荒野樹林裏麵過一晚上了。高成把電話扔到一邊,剛準備把駕駛座放到後麵,卻無意中看見外麵閃過一道光亮,似乎有人過來了。

高成心裏不禁愣住了,這麽晚,怎麽會有人過來?他趴到窗戶往外麵望去,那個光亮越來越亮,看起來似乎是火把發出的光芒,並且高成看見在那個火把後麵跟了一群人。那群人越走越近,他們的樣子也清晰的映進了高成的眼裏。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老人,他的手上舉著一個火把,他的身後跟著一頂白色的轎子,轎子有四個人抬著,那四個人穿著白色的戲服,但是卻帶著一頂紅色的帽子。他們走得很慢,似乎是按照什麽節奏一樣,每走一步都要停頓幾秒,前麵那個老人的手裏還拿著一大把紙錢,每走幾步便向天上撒一把紙錢。

高成從來沒見過這樣陣勢,這樣的情景讓他想起以前在潮州見過的當地風俗,午夜娶新娘,眼前這個詭異的場景看起來如同送葬一樣,前麵的老人在撒紙錢,後麵的轎手跟著。雖然高成一直在南城,但是木蘭鎮距離南城並不遠,這樣的風俗即使不知道,也應該聽過的呀!

那些人沒有走過來,而是在距離高成十幾米的時候,轉向了旁邊一條小路。麵對這樣奇怪的情景,高成的好奇心被勾上來了。他打開車門,彎著腰跟了過去。

荒郊野地,夜黑星稀,高成跟著幾個怪異的人一步一步向前走著。他們的樣子就在前麵,仿佛從地獄鑽出來的小鬼一樣,踏著不屬於人間的步調,高成時不時拿起手機在後麵拍幾下,就這樣一直跟著他們來到了樹林的後麵,微弱的月光下,高成看見前麵是一片巨大的墳場。

真的是送葬啊!高成心裏嘀咕著,他沒想到木蘭鎮的樹林後麵竟然有這麽大的墳場,怪不得即使白天從這片森林路過都陰森森的。

這個時候,前麵那些人停了下來,那個老人手裏的紙錢也開始越撒越快,他嘴裏甚至開始喃喃自語。那幾個轎手站在一邊,如同僵屍一樣一動不動。片刻後,那個轎子裏麵突然鑽出一個人來,從背影看,似乎是個女人,她穿著一件大紅霞衣,頭上還戴著以前古代女子的鳳冠,那個女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旁邊的轎手緊緊的跟在她後麵。

“嗡嗡,嗡嗡”,突然高成的手機震動起來,他一愣,低頭看了一下電話,竟然是孫偉打來的。現在他可顧不得接電話,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剛才站在前麵的幾個人竟然不見了,隻剩下那個轎子孤零零的留在那裏。

怎麽回事?高成驚呆了,隻是抬眼的功夫,那幾個人竟然不見了,前麵不過是幾個墳地,一眼就能看到頭,那些人去了哪裏?

“嗡嗡,嗡嗡”,電話又動了起來,這次高成接通了電話。

“高隊,給我電話有事嗎?”孫偉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

“我在木蘭鎮外麵的樹林裏,唉,車子又壞這了。”高成不知道該怎麽說。

“哦,好的,我馬上過去接你。”孫偉沒有多說什麽,然後掛掉了電話。

高成還是無法理解剛才看到的事情,他不禁走過去圍著那頂轎子轉了幾圈,然後撩開轎簾,裏麵空空如也。轎子的前麵是一片墳頭,剛才那幾個人在轉瞬之間去了哪裏呢?高成實在想不通,他圍著那個轎子足足呆了二十分鍾,然後電話又響了。

“我看到你的車了,高隊長,你在哪?”孫偉問道。

“往前走,前麵有個墳場,我在這裏。”高成說道。

很快,孫偉和一名警察趕了過來,看到高成和眼前的轎子他們也顯得很驚訝。

“你們這邊有這種風俗嗎?”高成把剛才見到的情景跟他們講了一下。

“沒有,不過我知道這個事情可能和最近在木蘭鎮發生的幾起失蹤案有關係。”孫偉搖了搖頭說道。

“失蹤案?”高成愣住了。

“是的,女性失蹤案,今天剛剛發生了第三起。”孫偉點點頭,“說起來很奇怪,我正想找你請教。”

3

門外響起了一個腳步聲,宋飛和蘇雲慌忙站了起來。

“真不好意思,關隊出去了。”那個先前進去的警察又出來了,他的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

“我們是南城……”蘇雲的話說了一半,旁邊的宋飛拉住了他。

這次出來高成讓宋飛他們私底下找關風,不能以工作的名義。沒想到,關風竟然不在。宋飛拉著蘇雲走出了林城警局。

“怎麽不告訴他們我們是兄弟單位啊!”蘇雲有些生氣的說道。

“咱們調查的這個案子本身和林城沒多大關係,高隊在我們來的時候特意交代讓我們找關風,說明不想讓林城這邊知道。你怎麽不服從命令?”宋飛厲聲說道。

“可,我們怎麽找關風啊?難不成去他家蹲點?”蘇雲不甘心的問道。

“我自有辦法。”宋飛說著指了指前麵一個街頭電話。

五分鍾後,宋飛撥通了林城警局的電話。

“喂,你好,找哪位?”電話裏傳來了剛才接待他們的那個警察的聲音。

“我是關風的哥哥,家裏出了點事,我打他手機也打不通,你們能聯係他嗎?”宋飛壓著嗓子說道。

“哦,關隊他去第一人民醫院了,你去那裏找他吧。”那個警察一聽關風的家裏出事了,馬上說出了關風的下落。

“好的,謝謝你。”宋飛輕笑了一下,掛掉了電話。

“真有你的。”蘇雲拍了一下手,“你怎麽知道關風的電話打不通?”

“那個警察一聽是關風的家裏人,肯定不會懷疑,再說,警察外出執行任何,有時候場所難免會關機,這很正常。這是心理戰術。”宋飛揚了揚眉毛,揮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林城第一人民醫院。

此刻,擁堵的人群要比之前宋飛和蘇雲在出租車上見到的更多,人群後麵甚至有幾個交警在維持秩序。

蘇雲和宋飛站在後麵,看著前麵幾個身帶白孝的人在大聲咆哮著,他們的手上舉著幾個條幅,上麵寫著:血債血償,殺人償命,無良醫院,天打雷劈。

旁邊的人們個個義憤填膺,紛紛跟著前麵的人呐喊附和。

“老鄉,怎麽這麽大動靜啊!”蘇雲問了下旁邊的人。

“你們是外地來的吧?怪不得你們不知道,這個醫院喪盡天良,拿著孕婦做實驗,結果造成一屍兩命。你說他們是不是該千刀萬剮。”旁邊一個女人開口罵了起來。

“就是,就是,這個醫院的院長就該被槍斃,醫生是救人的,這裏成害人的了。老百姓以後該怎麽辦啊!”另一個男人跟著說道。

“出來了,無良醫生出來了,給我打。”突然,前麵傳來一個響聲,那些戴孝的人們如同瘋了一樣向前湧去,後麵的人也叫了起來,整個場麵頓時亂成一團。站在身後的那些交警想攔卻攔不住,那些人像水一樣向前漫去,透過人群可以看見幾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正拚命向前麵跑去。

“我的天,這真是惹了眾怒。”蘇雲望著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砰”,突然前麵傳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讓宋飛和蘇雲身體一震,因為那是槍聲。果然,本來沸騰起來的人群因為這個槍聲,頓時停住了。

人群前麵,一個身穿警察的男人右手朝天,那個剛剛放出聲音來的槍,此刻還冒著白煙。

“都給我回去。”那個警察的聲音不響,但是卻帶著說不出的威懾力。

“警察想殺人嗎?有本事把我們都打死,都打死。”前麵一個男人一看這等陣勢,不禁撒起潑來。

“你以為我不敢嗎?”那個警察猛地把槍指到男人的頭上。

人群往後退了起來,這陣勢連蘇雲和宋飛也有些眩暈,要知道一個警察在公眾麵前如此形象,要是被媒體拍到,絕對會被撤職。

“第一人民醫院這件事,政府和警察局正在調查,你們這樣胡鬧隻會讓事情更加複雜。警察辦案不需要你們督促,如果想要清白,那麽我答應一定辦到。你們要相信警察,相信政府。你們這樣鬧會有什麽結果?死者會複活嗎?”那個警察站了起來,然後衝著人群喊了起來。

人群安靜了下來,甚至有的人開始悄悄離開。顯然,這個警察的話讓現場的人感覺到了震懾。

“這個警察挺厲害的,這種情況下果斷的抉擇開槍,還有對人們的勸告,看來是個老刑警啊!”宋飛由衷的讚許道。

“林城神警關風,哪是一般人物。在林城,隻有他關風敢這樣做,換個警察早被警局開除了。”旁邊一個人接口說道。

“原來如此,他就是關風啊!”蘇雲看了宋飛一下,恍然大悟。

眼前的人群漸漸散開了,那幾個為首之人也離開了。現場隻剩下幾名維持秩序的交警和關風。宋飛和蘇雲走了過去。

“關隊長,我們是高成的下屬。”宋飛開門見山,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南城來的?”關風皺了皺眉頭。

“是,我們想私下找你了解點情況,不知道方便嗎?”宋飛點點頭說道。

“現在不行,這樣,你們先找個地方住下,晚上我聯係你們。”關風說著拿出手機記下了宋飛的電話。

深夜的林城,熱鬧非凡。距離宋飛和蘇雲住宿的賓館五米開外是一條夜市街,根據賓館服務員的介紹,那裏一到晚上幾乎便聚集了大半個林城的人。所有從外地來旅遊的人,導遊都會介紹他們來這裏品嚐小吃,這裏已經成了林城的一條夜晚風景線。

此刻蘇雲和宋飛正坐在一個包子鋪等待,旁邊桌子上坐著兩個女孩,她們已經吃了四籠包子,雖然包子不大,但是能讓兩個女孩吃這麽多,看來這個包子的確很有**力。

宋飛拿著一雙筷子輕輕敲打著桌麵,剛敲了幾下便頓住了,他想起曾經在同一個地方,依蘭瞪著他說,你敲筷子,人家會以為你是乞丐呢?

那個時候,這條小吃街還沒有這麽熱鬧,人也沒有這麽多,都是一些本地的老百姓自己擺的攤子,十塊錢可以吃二十串烤肉,現在景物依然,可是很多東西已經變了。曾經純真的愛情變成了記憶,美麗的女孩也許已經嫁為人婦。

“包子來了。”雖然一聲吆喝,兩籠冒著熱氣的包子放到了桌子上,旁邊的蘇雲搓了搓手,慌不擇及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塞到嘴裏。

“好香,好燙,全是油。”蘇雲邊吃邊說,神情狼狽不堪。

旁邊兩個女生看著蘇雲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別笑,第一次吃。嘿嘿。“蘇雲拿起紙擦了擦嘴角的油,對著旁邊的女孩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們是外地人吧?”坐在左邊的一個女孩接口說話了。

“是啊,我們來著旅遊的,我看你說話口音也不是林城人啊!”蘇雲點點頭說。

“我是在林城上學,後來留在這邊工作的。”女孩說道。

“在醫院工作吧。”這個時候,宋飛忽然插了一句。

“咦,你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去過我們醫院?”女孩好奇的看著宋飛。

“沒有,我們今天第一次剛到林城。”蘇雲搖搖頭。

“那你怎麽知道的呀!我覺得你一定見過小美。”旁邊另一個女孩也說話了。

“哈,我隻是愛好推理和觀察。你們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再加上剛才看你們吃包子的樣子太過幹淨,所以我猜想你們應該是在醫院工作。”宋飛笑了笑,夾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

“這麽厲害,我也喜歡推理的,尤其是柯南,我看了好幾遍。”那個叫小美的女孩似乎被宋飛的話點燃了話題,直接把凳子搬過來,坐到了宋飛和蘇雲的桌子邊。

宋飛沒有再說話,他不覺得柯南是推理,雖然柯南確實讓很多人喜歡上了推理。他的心思依然有些低沉,其實這種情緒從他知道自己要來到林城便有了。他無法忘記依蘭帶給他的愛與傷害,雖然時隔多年,但是記憶一直藏在心裏,無法消除,更無法忘記。

蘇雲和小美倒是聊得甚歡,他們甚至還講起了柯南最新的動態以及一些相同的愛好。兩人聊著聊著便聊到了今天下午第一人民醫院的事情。讓宋飛和蘇雲沒想到的是,小美竟然就是第一人民醫院的護士。

“其實那個女人真的很可憐,這一次醫院的做法的確有些不可理喻。當時我就在產房幫忙,本來麻藥已經夠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主治醫師非要多加一成麻藥。結果導致那個女人麻醉過度,不但沒有搶劫過來,連肚子裏的孩子也死了。我還記得那個女人的肩膀上有一個蝴蝶胎記,人都說肩膀有蝴蝶的人是有福之人,看來也是胡說的。”

“你說那個女人的肩膀上有個蝴蝶胎記,是左肩還是右肩?”宋飛聽完小美的話,緊聲問了一句。

“左邊,那個蝴蝶胎記特別奇特,是天生的,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小美想了想說道。

“她,她叫什麽名字?”宋飛的心莫名的抖了幾下,說話有些緊張。

“杜依蘭。”

聽到這個名字,宋飛手裏的筷子失聲墜落,他感覺一塊石頭重重地壓在身上,身邊的景象和聲音瞬間脫離,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悲痛從心底颶風般卷起,飛快地把他帶到半空,然後重重的落下來。

“宋飛,宋飛,你怎麽了?”恍惚中,他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

“我,我沒事。”宋飛站了起來,他感覺自己似乎走在棉花上,想了千萬種結果,宋飛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曾經希望她過得好,過得幸福,或者遠離林城,又或者出國,甚至落魄,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會死。

依蘭——

宋飛的眼淚流了出來,滑過臉龐,燙進心裏。

4

第一個失蹤的女人叫謝曉雲,年齡二十三歲,商場導購員。她家住在木蘭鎮西郊一個名叫東於村的地方,那裏因為緊挨著木蘭山,所以一到晚上便顯得幽遠空曠。根據謝曉雲的家人提供的情況,那天晚上謝曉雲像平常一樣早早的上床睡覺。期間,謝曉雲的父親曾經聽到過幾聲哭聲,但是他並沒有在意。因為謝曉雲剛剛和男朋友分手,心情一直很不好。有時候會一個人關在屋子裏麵大聲哭泣,釋放心情。

大約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謝曉雲的母親看見謝曉雲的房間還亮著燈,便敲了敲門,但是一直沒有得到回應。起先謝曉雲的母親以為謝曉雲出了什麽事情,等到她喊人過來撞開門的時候才發現謝曉雲竟然不在房間。

東於村是一個山村,交通並不發達,每天隻有一班車通往木蘭鎮。它和其他農村一樣,一到夜裏,整個村子幾乎一片漆黑,再加上挨著一個木蘭山,所以晚上基本沒有人出門。

那天晚上,謝家找遍了整個村子都沒有見到謝曉雲,直到天亮,謝曉雲的父親才想起打電話報警。

接到電話的正是孫偉,他在第一時間開車趕到了現場。因為謝曉雲的父親報警說家裏遭了搶劫,女兒被綁架了。當孫偉趕到的時候發現隻不過是一起失蹤案後差點抓走謝曉雲的父親,不過後來他還是沒有那樣做,因為他理解謝曉雲父親的做法,如果不說得嚴重點,警察可能不會這麽急趕過來。

孫偉勘察了現場,沒有打鬥痕跡,床頭燈亮著,旁邊還放了一本沒有合上的書,唯一有疑點的地方便是旁邊那個打開的窗戶。可以確定,謝曉雲是從窗戶裏麵離開屋子的。究竟是什麽樣子的事情讓謝曉雲不從大門出去,而是跳窗戶離開呢?

孫偉立刻想到了私奔,但是很快這個想法被謝曉雲的父親否定,因為謝曉雲剛剛和男朋友分手,根本不可能和人私奔。

這個案子在孫偉簡單了解情況後便被他擱置到了一邊,因為謝曉雲失蹤不超過三天,根本不會立案。這樣的案子以前警局接過不少,但是大都是過幾天便回家,浪費警力。

讓孫偉沒有想到的是,三天後,他又接到了一起失蹤案。這次失蹤案的主角依然是女性,名叫趙繼紅,年齡二十七,是一名出租車司機。她的失蹤同樣是詭異離奇。根據趙繼紅的同事供詞,趙繼紅是在夜裏八點多到公司交車後失蹤的。因為出租車的工作有時候會交班,所以趙繼紅的家人是在第二天才找到公司的,當時距離趙繼紅失蹤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晚上。

兩起類似的失蹤案,引起了木蘭鎮派出所的重視,孫偉被受命調查失蹤案。他去趙繼紅的公司調查了一下監控錄像以及走訪證人,最終確定,趙繼紅交完車後,去了公司的換衣間,然後便沒有再出來過。

就在全城陷入女性失蹤的恐慌的時候,第三起失蹤案悄然發生,這一次的失蹤對象竟然是孫偉的表妹王敏。確切地說,王敏是在孫偉的眼皮底下失蹤的。當時孫偉來王敏家做客,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王敏回屋拿東西,然後便一直沒出來。等到外麵的人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孫偉站起來去喊她,可是無論怎麽喊都沒人回應。等王敏的媽媽拿出備用鑰匙打開門的時候,裏麵的王敏竟然消失不見了。

王敏家是樓房,王敏的房間在三樓,雖然挨著陽台,但是罪犯也不可能從三樓跳進來綁走王敏。這樣的離奇事件,讓孫偉根本無從查起,他隻能一方麵嚴查木蘭鎮的賓館旅社,另一方麵調查三個失蹤女性的社會關係。

也許是天無絕人之路,孫偉在調查中竟然發現失蹤的三個女人都是一個同城論壇裏麵的網友,並且她們都曾經參見過論壇裏麵舉行過的一次活動。那個活動是一個心理谘詢室組織的,目的除了免費讓參加活動的人體驗心理學的奧妙外,更希望能做好廣告效應,招收學員。

孫偉找到這一點,立刻聯係了那個心理谘詢室,遺憾的是,那個心理谘詢室早在一個月前就關門了。今天晚上,孫偉好不容易得到消息,有人在木蘭鎮一個賓館見到了之前那個心理谘詢室的老板,於是孫偉便帶人過去蹲守,希望抓住那個老板,但是他們守了一天也沒見到那個老板。

後來孫偉開機看見了高成給他打電話的記錄,於是便把電話打了過來。

“你的懷疑沒錯,那個心理谘詢室的老板嫌疑很大。心理學上如果造詣高,完全可以用催眠控製人,在特定的時候讓人做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高成想起在偵破梅花社的案子時,自己在墨寨就曾經被莫望雄利用催眠差點鑄成大錯。

“對了,高隊,你怎麽半夜來木蘭鎮了?”孫偉忽然問道。

“還是之前的案子,有些事情需要來這裏調查。可是南城到木蘭鎮的路在修,我隻能繞道,沒成想車子在這裏熄火了。所以隻能麻煩你了。”

“別,你找我,我求之不得。說實話,最近這個失蹤案整得我是頭昏腦脹,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找你幫忙呢。現在好了,你得幫幫我,要不然到時候我就該挨批了。”孫偉說著一把拉住了高成,一副賴皮的樣子。

“哈哈,就你這賊樣,誰會批你啊!”高成笑了起來,“我可以幫你分析下案情,具體的還得你做,我可不想搶你的功啊!”

這個時候,和孫偉一起過來的警察走了過來。剛才高成和孫偉說話的時候,孫偉吩咐他去檢查墳場留下來的那個轎子。根據那個警察的檢查,那個轎子是仿古物件,這種轎子在很多城市都能見到。隻是這個轎子比較奇特的是在轎身的周邊都布滿了類似於五角星的圖案。

五角星圖案?聽到這裏,高成心裏一震,他不禁又一次走到了那個轎子麵前。果然,在那個轎身周圍,密密麻麻的全部是五角星的圖案,確切地說那應該是五芒星的圖案。對於這個詭異轎子上麵的圖案,高成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大膽的推測,這個轎子以及上麵神秘失蹤的人會不會和南城五芒星案有關係呢?

高成跟隨孫偉回到了木蘭鎮警局,他現在要回去看一下木蘭鎮最近發生的失蹤案的案宗,然後幫孫偉分析一下案情。為了讓高成安心分析,孫偉特意讓其他警察都回去了。偌大的警局就剩下高成和孫偉兩個人,他們從案子的最開始一點一點清理思緒,每個細節都被兩人寫在展示板上。

從謝曉雲到趙繼紅,再到後來的王敏,她們的失蹤都充滿了離奇氣氛。高成根據現場以及整個案情分析,他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三人受到心理暗示,然後自己離開的。因為這有這種方式才會讓她們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家裏,然後造成詭異的失蹤。

孫偉也是持這種看法,隻是他們沒有抓到那個心理谘詢室的老板,所以不敢妄下決斷。

“砰砰砰,砰砰砰”,忽然,門外傳來了一個急劇的敲門聲,孫偉有些慍怒的站起來打開了門。

“是,是警察局嗎?”門外站著一個男孩,大約二十多歲,他怯生生的看著孫偉。

“難道是醫院嗎?你有什麽事嗎?”孫偉瞪了他一眼說。

“我,我朋友失蹤了,他們不見了。”那個男孩急躁躁的說著,一臉焦急的樣子。

“進來說吧。”高成看了看那個男孩,然後拉了拉孫偉。

“你是高成,南城的神警。”那個男孩突然叫了起來。

高成沒有說話,皺了皺眉頭,自從媒體給自己冠上這個名號後,高成覺得很是煩惱,什麽神警,都是些世俗之詞。如果真是神警,五芒星的案子早破了。

“我也是從南城來的,我是南城大學的,我叫蘇雨城。我學的是刑偵。”似乎見到了偶像,蘇雨城先前的焦急一掃而光,他屁顛屁顛的跟在高成屁股後麵。

“你朋友不是失蹤了嗎?到底怎麽回事,別在這拍馬屁了。”孫偉看不下去了,衝著他喊了一句。

5

每個人都會有不同於別人的習慣,比如說思考。有的人喜歡一個人獨處,有的人喜歡吃巧克力或者抽煙。海明威喜歡坐在馬桶上,而宋飛喜歡去慢搖吧,越嘈雜越瘋狂的慢搖吧越能讓他的心沉靜下來。

蘇雲不明白為什麽宋飛會讓小美帶他去慢搖吧,不過蘇雲實在不喜歡那種嘈雜混亂的場所,尤其是聽見裏麵那些尖銳刺激的音樂,蘇雲會瘋掉。所以他吃完飯後,他回了酒店。

坐在出租車上,宋飛凝視著窗外的風景,他的心情依然沒有從剛才的悲傷中脫離出來。小美興致勃勃的向他介紹著林城的風景,殊不知,這些風景宋飛早已經知曉,甚至每個路口都能讓他想起依蘭。那個曾經美若仙子的女子,如今竟然已經成為一具屍體,甚至是一具沉冤待雪的屍體。

車子停了下來,在一家霓虹閃爍的慢搖吧麵前停了下來。宋飛跟著小美走了進去,剛走到裏麵便聽見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隻是一瞬間的功夫,宋飛的心便慢慢的落了下來。慢搖吧裏麵人群沸騰,舞池中間是正在跳舞的人們,音樂是水,忽明忽暗的燈光是油,此刻交織成一片劇烈的火花,讓整個舞池一片**。

宋飛和小美在一個角落坐了下來,旁邊的服務生慌忙跟了過來。小美似乎沒怎麽來過這種環境,對於這裏的酒水價格感到非常驚訝。宋飛點了幾瓶酒和幾個點心,然後靠在椅子上,深深舒了口氣,刺激尖銳的音樂聲衝進他的耳朵裏麵,然後蔓延到全身各個角落,他感覺自己先前悲傷的心正隨著音樂一點一點拋離。

宋飛怔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啤酒喝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依蘭的死讓宋飛心情太過沉重,宋飛的酒越喝越多,旁邊的小美怎麽勸都不行,最後小美幹脆陪他喝了起來。讓宋飛沒想到的是小美的酒量非常好,宋飛喝得暈頭轉向了,小美卻一點事都沒有。

“得,我們別喝了。走吧。”小美不由分說拉著宋飛往外麵走去。

音樂聲漸漸遠去,世界回到了眼前。宋飛的眼前有些眩暈,夜風一吹,他清醒了很多。之前的悲傷與難過似乎一點也沒有消退,相反卻更加濃烈。他抱著胳膊,蹲到地上,放聲哭了起來。

“怎麽了?你怎麽了?”小美愣住了,她不知所措的看著哀聲痛哭的宋飛。

“為什麽?為什麽是她?怎麽會是她啊!”宋飛一下抱住了小美,情緒如同開閘的洪水,傾巢而出。

小美看著懷裏痛哭的宋飛,似乎明白了什麽,她沒有掙脫,任憑宋飛抱著她,直到宋飛的情緒穩定下來。

“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態。”宋飛的眼睛依然有些紅。

“沒事,是因為那個死在醫院的女人嗎?”小美問道。

宋飛點了點頭,片刻後他說:“你能帶我去看看她嗎?”

小美頓了幾秒,然後點了點頭。

坐在開往林城第一人民醫院的出租車上,宋飛把他和依蘭的故事告訴了小美,也許是內心壓抑了太久,在講述的時候有很多細節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車子到達林城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宋飛的話也講得差不多了。在小美的帶領下,宋飛來到了值班室,然後給他找一個醫生的白大褂和口罩。

杜依蘭的屍體在太平間,因為她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醫院特別交代不是醫院內部人員誰也不能查看。小美帶著宋飛來到太平間,找到了值班人員老更。小美和老更關係很熟,所以老更沒有說什麽直接讓他們進去了。

“就在這裏,你自己進去吧。”小美指了指前麵一個房間說道。

宋飛點點頭,推開了眼前房間的門。

房間裏麵溫度很低,宋飛對於這種氣氛早已經習以為常,隻是此刻他的心情卻格外沉重。因為躺在停屍**的人是他的愛人。拉開鋪在依蘭身上的白布,宋飛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雖然有些變化,但是他依然能夠看出眼前這個閉著眼睛,皮膚灰白,身體僵硬的人就是他深愛的人,杜依蘭。

青春,曾經人生最美的年華,因為有一個愛人而絢爛。我們誰都無法預料以後的生活,那些愛過的人,愛自己的人終有一天會因為某些原因離開,然後跳到別人的世界。也許有一天,一轉身就會遇見。宋飛仔細端詳著依蘭,歲月已經在她的臉上刻下了些許皺紋,她比之前胖了,這是因為懷孕的結果,臉上一些妊娠斑還沒有消除完畢。這是她人生最後的一個畫麵,凝結的卻不是最美麗的時候。

唉,宋飛深深歎了口氣,擦了擦眼角的淚。就在他準備輕輕地把白布拉回去的時候,突然發現依蘭的胳膊上竟然有一道綠色的痕跡。一個死人的身上擁有的顏色不過是白羽灰,怎麽會有綠色。宋飛不禁有些奇怪,他伸手拉了拉依蘭的胳膊,果然,在依蘭的整個胳膊下麵的皮膚竟然全部是淡綠色。宋飛又看了看依蘭的另一個胳膊以及她的腿部和背部,上麵的顏色全部是淡綠色。

這是怎麽回事?即使是麻醉過度,屍體也不應該會有這樣的顏色。如果是之前的某種疾病,為什麽單單在屍體的背部有顏色,正麵卻沒有呢?

“宋飛,快點,有人來了。”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小美的聲音。

宋飛沒有多想,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找到照相機菜單,衝著依蘭身上的綠色部分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慌忙往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