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銀匕冷光絕舊情 密室森森迫壓力
夜幕降臨，燈紅酒綠的街道，一個纖細可人的身影倚著牆角，微垂雙目。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女，她肌膚如瓷，五官精致美麗，身穿著鑲著小碎花的白裙子，水藍色的披肩軟軟由肩側垂下，雙手交握在身前。
不時有好事的少年們路過街道，吹一記響亮的口哨，朝她擠眉弄眼。
猛地，一陣疾風似的影子把她拉到自己懷中，外套丟在她肩上，把她籠得嚴嚴實實，玄微冷酷的目光逼視嬉皮笑臉的街頭少年們，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壓下心頭火氣。
那些少年被他的目光鎮住，嚇得一溜煙跑掉了。
玄紫清抬頭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終抿了抿唇，一言不發，然而玄微卻沒放過她。
“玄紫清，你穿得這麽清涼，想給誰看？”
他語氣不悅，看見她被其他人覬覦，就忍不住挖出別人的眼睛。
後者抬起頭，似乎下了什麽決定般，她眼底掠過抹陰霾和狠厲，忽然猛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掂起腳尖，就送上一吻。
“紫清……”
玄微如著雷擊，就那麽愣愣地呆在原地，眼底的譏誚瞬時消失無影無蹤。
紫清，她不是一向討厭自己。
怎麽會……
不知怎的，吻著是玄紫清，可他腦海中卻不由自主掠過一張清秀的小臉。藍羽曾對她說，在愷撒古堡中，如果能找到傳說中的銀涯寶石，那麽將得到真愛。
他手心捏著一枚棱角分明的透明寶石，巨大的滿足和喜悅襲上一身。
是銀涯寶石的原因嗎？
紫清終於肯接受他。
“哥哥，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你，你會怎麽樣？”
玄紫清的聲音柔軟中帶著說不出的詭秘，玄微心中忽然掠過一股不好的預感，還不等他反應，玄紫清從淡藍色的披肩裏抽出一個銀製的匕首，猛地紮在玄微的身上，一連紮了數下，她狠狠推開玄微，眼底已然一片寒霜。
“就像現在一樣。”
她的聲音無比冰冷，玄微第一次看見她這樣的表情，才知道冷血原來是血族世代的遺傳，他們骨子裏果然流著同一種血液，冰冷絕情。
看著玄紫清猙獰的麵容，玄微忽然間覺得渾身冷了下去。
……
當日，向來冷酷高傲的玄微受到有生以來最大的背叛及打擊，銀製的匕首在他的身體上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但身體上的傷害遠不及遭到背叛的心痛。
孤寂無人的街道上，黑夜漫長，誰也不知道一隻重傷的蝙蝠正躺在街角邊緣奄奄一息，殷紅的鮮血順著它身上的傷口脈脈流淌著……
看著玄微一直如天般頂立的身軀緩緩倒下，玄紫清忽然駭然失去言語，她丟下手中的匕首，一聲尖叫，轉身拚命地往回跑。
然而，誰又知道玄紫清的卻遠沒表麵那般鎮靜，她的手還是抖了下，不曾刺中玄微的死門。然而，她永遠不會知道，就是這麽小小一個疏忽，給自己帶了怎樣的危難。
“你說什麽？銀製的匕首沒有刺透玄微的死門？”
血族密室，一個驚惶的尖嗓突兀響起，緊接著是深濃窒息的沉默。
“對……對不起……下次……下次我會更用力……”
“Shit！你長著腦袋幹什麽用？錯過這次時機，你以為自己還能傷到他嗎？”長桌被拍得“啪啪”做響，道歉的女孩嚶嚶抽噎。
“夠了，紫清已經盡力了。你厲害，你怎麽不去刺殺玄微？讓一個嬌怯怯的孩子衝在前鋒，這壓根不是血族的傳統！”
“去你的傳統正統！讓玄微那小子卷土重來，我們統統得死！現在怎麽辦？長老院名存實亡！親王在沉睡，沒有人能保住我們！我們是誰？我們是Brujah家族的代政長老！現在卻要害怕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說出去十三大家族都要嘲笑我們！他在反抗我們！他奪了我們的權！血族禁衛軍現在隻聽他一人調遣！他快把我們都逼瘋了！！！”
歇斯底裏的暴吼回**在密室，震得人耳膜發痛，“哦！我想他已經瘋了！”有人小聲咕噥一句，立刻得到一道凶狠殘暴的瞪視，女孩抽噎的聲音越發的委屈起來。
“好了！安靜下來吧，想想該怎麽辦，這需要從長計議。紫清，你確定你的匕首刺中了他的死門？”
“……是，是的……血！好多的血……哥哥……哥哥流了那麽多的血，他……他在笑……他一定很痛……可是卻安慰我說不要緊……我的心，好難受……”想到那一幕，女孩捂著臉哭泣著，哥哥遇刺後的一幕幕如閃電般掠過腦海。
“你果然動手了……我的紫清長大的，有力氣拿起匕首來反抗……”
“……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這是眼淚嗎？為我流的淚……嗬嗬……傻瓜，為什麽要哭？……至少，你讓我知道……你寧願玉石俱焚，也不願和我在一起，這……就夠了……”哥哥指尖冰涼，溫柔地擦去她臉頰上的淚，金色的瞳仁中掠過的卻是心灰意冷的傷痛。
他指尖的溫度依稀留在臉頰，她的心好痛，耳邊又炸響長老的咆哮聲，“你開什麽玩笑？你怎麽可以為他心痛？你忘記他是怎麽強迫你的！你們是兄妹！親生的兄妹做出苟且之事，他荒唐，你怎麽可以和他一起荒唐！？”
她茫然，眼淚大滴大滴地透過指縫流下。
為什麽？為什麽是親生的兄妹？為什麽要負擔這一段無法背負的禁忌之愛。動手後的那一刻，她好象愛上了自己這個同父同母所出的哥哥。
可是，她喜歡的不是一直是鳳靈殿下？
她厭惡哥哥，因為他害她無法嫁給心愛的男人，於是鬼使神差同意了長老們的提議，在暗夜刺殺玄微，她怎麽可能喜歡上自己的親哥哥！
“對哥哥心存手足之情那是很正常的事兒，她還隻是個孩子！”
“好！你說現在怎麽辦？”
“沒什麽大不了的，既然紫清的匕首刺的是他的死門，那麽現在的玄微一定是最虛弱的時候，我們不等他恢複生息，就在這個時候，上天下地也要尋到他，斬草除根！”最後四字鏗鏘有力地吐出，似一個催命咒，轟然砸下。
“阿嚏！阿嚏！”俗話說的好，一想二罵三念叨。掰掰手指，暈，不會那麽巧吧，剛好兩個！誰那麽沒事找事，居然背後在罵她！
藍羽從鳳靈的古堡中出來，走在街道上一連打了兩個噴嚏。
小妮子狐疑地四下瞅瞅，分明是夜深人靜，為什麽她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剛才從大路走，大批大批的吸血蝙蝠從鬧市中呼嘯而過，該不會是集體出洞，開始大肆血宴狂歡吧。
想到那種可能，某女巫禁不住一個寒顫。
創世女神啊，藍羽一直一直很信你的，你可千萬不要在這麽個節骨眼兒上弄這麽個大事丟過來，到時候死神古堡的留言還沒解決，鳳凰城就先嗝屁了，她藍羽也就可以洗洗幹淨，不用等年後宰割了，直接生祭祖先得了！
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這話擱藍羽同學身上，絕對是08年最具代言性的一則廣告標語了。
街角，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緩緩地彌散……
“啊，鬼啊——”
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貫穿雲霄，廢棄的街道灰塵簌簌掉落，即便是離著數裏之外，依然餘音不絕，成功地驚擾了兩隻吸血鬼。
“不會是長老們讓我們尋的……”
“說你笨，你還真蠢！聲音從哪裏傳來的，西街啊！那除了靈界的女巫還會出沒，早就沒人煙了！長老說少主受了重傷需要吸血，我們在鬧市找不會有錯的！”
吸血鬼各走各路，繼續大規模地尋找玄微少主。
西街，藍羽驚得倒退三步，目瞪口呆看著街角這隻重傷的血紋金邊吸血蝙蝠。天啊，她看到什麽了？居然是一個傷到無法維持人形的的吸血鬼！
救，還是不救？
救了的話，夥食費誰負責？救敵人，長老院絕對不會給她報銷的！那她可不可以當沒看到，然後轉身就走？可是……可是，女巫的職責之一不就是救死扶傷嗎？
不覺中，她已經選擇了後者，上前兩步，她想捧起重傷的蝙蝠，隻聽吸血鬼虛弱的清嗓拒人千裏之外，“不想死的話，給我滾開！”
“媽媽咪呀，蝙蝠說人話了！”
一聲尖叫，某女巫猛地一嚇，手一抖，捧著的蝙蝠砰地被她扔到老遠。蝙蝠滾落在地，揚起撲簌的灰塵，直嚇得她心裏又是一驚，慌忙倒退一步，刷地伸出倆爪子捂住眼睛，嘴裏不停念叨著：“天靈靈！地靈靈！……不關我的事！”
“Shit！”
一個低聲的呻吟，某吸血鬼隻恨不得當場撕碎藍羽。他渾身火燒火燎似的疼痛著，寂靜的街道中驀地一陣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