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負罪孽火鳳焚天 吃飛醋鳳靈怒起
他不再是當年身負罪孽的天煞妖子，她不再需要為了他奔波勞碌，封印已經解開，而今即便離了這靈界殿下的身份，他依然有足夠的實力保護她，讓她幸福！
這副畫麵讓殿內的侍女們一個個臉紅心跳，春心萌動，一個個識趣地退出了大殿。藍羽卻分毫未覺異樣，依然手足齊舞地想離開他懷裏，她心裏滿是驚恐，生怕什麽時候鳳靈殿下忽然發難，自己屍骨無存。
感受到她在自己懷裏亂動，他渾身肌肉驀地一緊，忍得渾身發疼，“你在幹什麽？”
“呱呱！少主子，我同情你！”
看了大半天限製級畫麵的靈鴉終於搖搖晃晃地在吊燈上開了尊口，打破沉默，感歎出聲。
鳳靈狹眸淡淡掠過吊燈上的偷窺者，仿佛是在怪它多話。後者渾身一個冷顫，險些從吊燈上載下。
好半天，鳳靈輕歎一口氣，無奈放開懷中的藍羽。
“笨烏鴉，這是鳳靈殿下，可不是若雪弟弟，你眼鏡近視的也太厲害了吧！”藍羽一跳下來，立刻生龍活虎，貪婪地呼吸著自由的空氣，還不忘狠狠嘲笑一番吐槽的家夥。
“白癡羽！不要說你認識我！”
“你找死……”
靈鴉剛要嘲笑，隻聽鳳靈一聲責備，分明是護著藍羽：“還不下來，許些年不見，機靈討喜沒有學會，倒越發的油嘴滑舌、怠惰無禮，當年我是怎麽交代你的？”
好熟悉的語調，久違了的語調。
忽聽到這一句，藍羽渾身猛地一顫，記憶中有一個精致如初雪的小男孩也會用這樣的語氣怒斥靈鴉，不管是她對還是她錯，但凡和靈鴉拌嘴，他責備的永遠不會是她。
那個痼疾纏身的孩子，他是那麽的漂亮，那麽的乖巧。一想起他，她心裏還是會撕心裂肺似的疼。那樣的初雪銀川遍地寒的日子裏，他躺在她的懷裏再也無法軟軟地叫她一聲“姐姐”。
天空藍的讓她眼眸酸澀，她一度的以為那已經是瀕臨極點的痛，隻要一片羽毛也能將自己擊潰。可是後來她才明白，隻要想起，心依然會狠狠地揪痛，並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有分毫改變。
若雪！若雪！
淚在她眼眶中打轉，眼前的少年風華絕代，就連春風料峭後初綻的第一枝桃花也及不上他的半分風采。
那樣的光風霽月，讓人不覺中已是自慚形穢。明明相似的麵容，卻是絕不相同的兩人。
“姐姐，你真的忘了若雪嗎？我是若雪啊！”
是恍惚嗎？
為什麽她會聽見若雪喊她的聲音？
靈鴉乖巧地泊在鳳靈的肩上，紅寶石般的眼眸中是一弘清潤的波光，鳳靈金色的長發垂至腰際，麵容俊秀的不可思議。
內殿靜的連羽毛落地的聲音也能清晰可辨，藍羽深吸一口氣，她慌忙垂眸，眼淚轟然砸落在腳麵。
“殿下說笑了，怎可拿自己和天煞妖子相提並論？”
藍羽胡亂地擦去眼淚，她強作笑容。自從若雪死後，長老院禁止談及藍若雪，這已經成為了靈界的禁令，仿佛隻要談到這個名字，就會為靈界帶來災禍。
“天煞妖子？你……是這樣去想他的嗎……”
鳳靈黯然背轉身軀，修長的手指緩緩解帶，鑲著龍紋金邊的白色戰袍輕褪而下，白瓷似的肌膚一寸寸暴露在空氣中，他的身形看來纖瘦，卻肌理分明，結實而有力。
緩袍褪至腰間，一抹燃燒的鳳凰赫然印入眼眸，囂狂大氣，轟然燃燒一切似欲貫穿九重雲霄，藍羽倒抽一口冷氣，隻覺呼吸猛地一窒。
他聲音清軟，攜著淡淡的憂傷。
“鳳凰焚天，九天盡顫。巫族認為這是不祥，必須火焚，讓其永遠消失！姐姐，你忘記了嗎？當年是你決定守護我，才留住了若雪，難道……你不要若雪了嗎？”
正說著，他腰間忽地一緊，一雙手臂輕輕纏了上來，藍羽的眼淚轟然決堤而下，“不是的！才不是那樣！”她哭道，一張冰涼的小臉緊緊貼在了他後背的火鳳凰，灼熱的淚火燒火燎似的順著他的後心流淌而下，她啄吻著他後背的鳳凰，一如兒時般安慰他。
“若雪難道忘記姐姐怎麽說的嗎？那是他們嫉妒你有這麽漂亮的鳳凰才會說那些話……我們若雪是最棒的！”
感覺到她的眼淚，他心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狹長的鳳眸中掠過抹暗惱。藍羽啊藍羽，為什麽這顆頑固的小腦瓜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心意，害他不得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先改變她對他的懼意，然後再慢慢攻下城池。
弟弟？
他眸中倏地掠過道精光，也許這是個不錯的掩飾身份。泊著吊燈上的某隻精怪無比的烏鴉修煉成精，瞬時明白少主子的心意，“撲拉撲拉”翅膀垂目暗笑。
好半天，藍羽似乎想起什麽般，驀地把鳳靈一推，後者被這忽如其來的變卦搞懵了，呆呆看著她，不知所措。
“鳳，鳳靈殿下，您又準備捉弄我了。我弟弟若雪，明明是人小鬼大，經常說我給他拖後腿，又罵我笨。您怎麽可能是我弟弟，哈哈，您想捉弄我，是不是？”
她一躍退後三步，得意洋洋地瞅著鳳靈。
果然鳳靈請她來沒安小心！
居然裝成若雪的模樣想騙她哦，哪兒那麽容易。
鳳靈哭笑不得，一個毛栗在她腦門落地開花，“藍小羽，你腦袋瓜裏到底裝怎麽是什麽？糨糊嗎？自己朝夕相處十多年的人，你認不出來？”
“藍……藍小羽……你叫我藍小羽？”
藍羽一時沒反應過來，當場石化。
這個稱呼，隻有若雪在氣憤難耐時，才會咬牙切齒的來一句。鳳，鳳靈殿下，莫非真的是若雪弟弟？
可是怎麽可能！
玖月鳳靈，藍若雪。
這兩個人怎麽看也不像啊！
她是不是頭天沒睡好，聽錯了？
冷眼睇著她的反應，鳳靈被她氣得不輕，他雙手懷胸，冷冷嘲諷。
“你當這兒還有第二個姓藍的嗎？笨成你這樣的女巫，幹脆自己撞豆腐了結了吧，免得當米蟲浪費米糧。好好和你說話，你不聽，非要我生氣不成嗎！”
他咬字清晰，一字一字蹦出的話，讓藍羽冷不丁就是個冷顫。
糟了，真的是若雪弟弟，而且若雪弟弟還生氣了！
她從小最怕的就是若雪生氣，若雪一生氣，她就慘了。
明明若雪比她還小兩歲，奇怪，她怕他幹什麽啊？
藍羽板著張小臉，努力想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可目光一觸及鳳靈微眯的狹眸，氣勢立刻弱了三分。
再回想當初相處，藍羽知道鳳靈原來是若雪以後，心裏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高興，反而像吃了個澀柿子般，左右不是個滋味。
若雪沒有死，她當然很高興，可為什麽偏偏是鳳靈？
這感覺，真的好奇怪。
知道自己最喜歡的若雪，竟然是現在最討厭的鳳靈殿下。她應該是喜歡他，還是討厭他？藍羽鬱結地皺緊了眉頭，絞著衣袖，躊躇不定。
或許隻是錯覺呢！
沒準，她一睜眼，殿下依然是殿下，若雪還是沒有回來？
“藍小羽，你又在想什麽？是不是，不打算認我了？”見她躊躇，他語氣清冷，白癡都聽得出鳳靈現在很不爽，偏偏藍羽沒聽出來。
“是啊，你是鳳靈殿下啊，我怎麽可以讓你喊我姐姐。”
她傻乎乎地點頭承認。
鳳靈袖底的拳頭，猛地捏緊，骨節泛出冷白色，他眉梢挑起，麵上籠上一層薄霜，聲音越發冷冽下來。
“所以，你打算裝著不認識我，當做若雪早就死了？”
這會兒，藍羽可算是聽明白一點了，她皺眉搖頭，“若雪才沒有死呢！”
鳳靈麵色稍霽，可藍羽就是有本事一句話，讓他的臉色繼續拉了下來。她狠狠白了鳳靈一眼，咬牙切齒：“若雪好好的活著，你不準說他死了！”
感情她把自己分成兩半，把若雪當成了另一個人！
那他是誰？
鳳靈的火氣倏地就飆了上來：“藍小羽！你看清楚我是誰！”
自己吃自己的飛醋，這是什麽樣個情景？鳳靈氣得幾欲抓狂。能把他氣成這地步的，也非藍羽不行了。
後者一個哆嗦，立定站穩，脆聲回答：“殿下！”
他捏緊的拳，鬆開，又捏緊，如是好幾次，終於鬆開了。
鳳靈眼底流露出頹敗的神色，此時，連聲音也帶著幾分沙啞，他揮了揮手，頹然道：“你還是沒拿我當若雪，你忘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麽？我……就那麽不值得你信任嗎？隻是失去了一段記憶，重拾時，卻已經物是人非……”
那麽俊秀的少年，縱然是傷心時，也依然美地讓人心疼。
藍羽聽他說那麽多，似懂非懂，撓撓腦袋，隻是幹笑。
他低下頭，狹眸微斂，小扇般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藍羽忽然覺得好象是自己錯了，可是錯在哪裏，她又琢磨不出來，越發懵懂了。
好象她沒錯吧！
可是為什麽鳳靈殿下那表情，好象她欠他五百萬一樣？
話說回來，真要是欠了那麽多錢，她寧願跳海自行了斷，也不要還錢！
其實，這麽看，他又的確很像若雪耶！
她不理若雪時，若雪都會很傷心，就像鳳靈現在這個模樣。
這樣想起來，好象自己真的做錯了。
鳳靈轉身欲走，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到，自己居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一轉臉，就看見她站在自己身後，迷茫地猶如一隻小獸，心下禁不住狠狠一抽。她張著怯怯的眸子，倔強地站在自己身後，扯著他的袖子，和從前闖了禍，他不理她時，一模一樣。
時光仿佛又回到從前，可是他早已不是當年的小男孩。
靈鴉在天空上轉悠了半天，也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笨蛋女巫，你倒黴了還不知道嗎？少主子生氣了，你居然連少主子都不認識了，果然是笨啊！”
“笨烏鴉，閉上你的嘴！”
藍羽大怒。
她左右彷徨了下，終於扯了扯鳳靈的袖子，有些心虛道：“好象你果然是若雪啊……我，我不認識你了，因為王後早就說過你不會是若雪的。可是連靈鴉都說你是……那你就是了！若雪不要生姐姐的氣啊……”
她語無倫次地說，越說越亂。
猛地，鳳靈深吸一口氣，他轉過身，回答她的是一個強而用力的擁抱，用勁的仿佛要把她揉入血肉一般。
藍羽在他懷中忍不住鬱悶起來。
“我知道你生氣啦，可是也不用這樣來害我，我，我快喘不過氣了啊！”
嗚，她是無辜的！
藍羽可憐兮兮地皺起了小臉。
鳳靈哭笑不得，她還是和從前一樣，讓他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嗬！
然而，在光之另一麵。
時間不因某人而停滯，就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裏，靈界與血族的衝突已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鳳凰城內不同的地段，狹路相逢的靈界與血族眾人械鬥不斷，即便是喝茶、聽歌劇，隻要遇上了，不分任何場合，激鬥依然免不了。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是血族的玄微少主，也該為他刻意揭曉靈界極力掩藏的秘密而付出相應的代價。不管是當初的若雪還是而今的鳳靈都不是甘願受人擺布的角色，在他宴請藍羽的同時，精密的部署已經在進行。
玄微既然能擺他一道，在聯姻前夕讓藍羽把手劄送到，他以為借著藍羽可以控製自己，以為他玖月鳳靈是好控製的人，那就真的大錯特錯。
早在藍羽潛伏在T大校園時，他就借著靈犀咒知道玄微最大的弱點，就是他那個分明是吸血族卻厭惡血液的妹妹——玄紫清。於是不動聲色中，便是一計強有力的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