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計周密手劄到手 金楓林再見導師
第二日，藍羽在斬?無痕的護送下，出了血族，火速回到通天塔。
與以往的森然、冷漠不同，而今的通天塔鍍色鎦金，紅喜張掛，就連古老的青石板縫隙、骷髏魔占骨上也透出絲絲喜氣。從塔底一路而上，這裏充溢著一種緊張而忙碌的氛圍，服侍聖女的仆侍們穿梭在層層塔宇間，她們臉上的笑容安謐而輕靈。
“還有三天，便是殿下大婚的日子。通天塔乃是靈界祈福之所，自然比別地兒都要忙碌些。藍羽！你在幹什麽？快！放下你手中的東西！那是為未來王妃準備王冠，你不可以碰它！”
扔下手中加持魔法的物什，藍染衣原本鎮定的麵色登時大變，她尖叫著拍開藍羽的手，額角在一分分地抽痛。
“你到底來幹什麽？”
藍染衣語音嚴厲，眸中透著疏離冷淡的光，“鳳靈殿下將會娶玄紫清小姐為王妃，我不管你到底用了什麽辦法勾引殿下，而今這個儀式不可被改變，你該知道我藍族的使命就是守護鳳凰城！赫葉勒家族好容易牽了這條線，讓鳳凰城的命運有所轉機，我不會允許你破壞它！”
“我沒有……”
藍羽被她嚇得一縮，慌忙搖頭。
流言！純粹是流言！
她都不知道這流言怎麽會傳到姐姐耳裏，可鳳靈殿下分明拿她當棋子。
她隻是想來借女巫手劄。
想起玄微的條件，她忍不住滿心鬱悶。
不過是一本手劄罷了，玄微居然威脅她，完不成任務就要殺她。
“沒有！？看看這是什麽吧！”
藍染衣厭倦地看著自己的妹妹，虛空抓出一條銀鏈冷冷擲在她身上，藍羽慌忙接穩，銀鏈上雞心吊墜“哢嚓”一聲打開了，露出裏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容貌尚幼，依稀看出正是幼時的自己。
“王族子嗣流傳在外，殿下被尋到時，記憶全失，這是王族祭師為殿下沐浴時，在他身上找到的！你還說自己不知道！”
藍羽捏著銀鏈，頭腦一片糨糊，這和她有什麽關係？
雖然這張舊照片的確很眼熟，很像小時侯的自己。可藍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會照這麽一張照片，並且在鳳靈殿下的手裏。
該不會又是惡作劇吧，誰那麽無聊啊？
藍染衣麵色沉冷，咄咄逼人，“還記得當初的白玉死令嗎？長老院下達的命令，從來言出必行，不可更改。而你接下了白玉死令，分明沒有完成任務，卻依然好端端站在這兒，你知道為什麽嗎？那是鳳靈殿下以王之威勢施壓長老院，命他們收回白玉死令！”
“可是……”
“可是什麽？其餘細瑣我不想說。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勾引殿下的，也不想知道。但是三天以後，王妃定下，我希望你遠離鳳靈殿下，不要給我藍族抹黑！”
藍羽額上滑下三條黑線，拜托！那明明是鳳靈要折磨她好不好，居然連勾引都出來了，她徹底無語了。
“我一定，我保證以及堅決以後見到殿下就跑……那，可不可以把女巫手劄借我看幾天啊？就……就這一個要求。”
在藍染衣狠厲的目光下，藍羽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硬著頭皮把話說完。
玄微可是說了，失敗即死。
她其實也沒辦法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知道啊！遠離殿下，這樣才能平安到老！我了解！”某女巫用力點頭，巴巴等著姐姐一個讚賞，華麗麗地賜她女巫手劄吧！
“胡扯！”
藍染衣一聲冷喝，氣得頭一扭，再也不想和她說話。
是哪位長老告訴她，藍羽勾引王室，導致靈界常倫失序？該死的！這些事情交給其他女巫來說就可以，她何必攬事上身，最後倒是把自己氣得心裏悶氣。
“姐姐，女巫手劄……”藍羽涎著臉巴巴瞅著她。
“塔頂第二個抽屜裏……藍羽，站住！你跑那麽快幹什麽？”藍染衣疾聲大喝，可是某女巫早跑得無影無蹤。
“那就是聖女的妹妹藍羽，據說她天生狐魅，勾引吸血鬼少主不說，還讓鳳靈殿下為她魂牽夢縈、茶飯不思呢！”
“長相尋常，我倒看不出她哪裏出彩，你是不是弄錯人了？”
“怎麽會，那可是染衣聖女的妹妹……”
通天塔侍女們身著素白長袍，手捧著金盤施施然穿梭在通天塔的樓層之中，未施脂粉的素顏俊俏中透著分莊重，卻偏說著些八卦事兒。
說到有趣，銀鈴似的笑聲撒落一地。
藍染衣抿唇，黑珍珠似的美眸中不見情緒波動，就在那兩名說閑話的侍女路過她身邊時，她清冷的聲音淡然擲下：“藍族女巫性子向來清冷，你們聽誰說的這些謠言！”
“聖女息怒！莎莎剛才路過這裏，聽見您在說的……”
“我和妹妹玩笑的話，怎可當真！”
“奴婢知錯了！”見她冰顏冷冽，美眸含煞，兩名捧盤侍女心中一驚，慌忙低頭認錯。
沒有人知道，就是因為這兩名侍女多嘴議論了幾句，讓藍染衣一時忘記阻止藍羽借閱《女巫手劄》。本該避免發生的事情在無聲中進行著，靈界長老院極力隱瞞的一個秘密即將被揭曉於鳳靈眼前。
神秘的卷軸，泛著古老的氣息。
鳳靈的宮殿坐落在一片茂密的園林裏，風一吹，金黃色的葉子簇擁著，宛如一片浩瀚的海洋，悠波**漾，恍惚間猶在夢裏。
茂密的樹林裏，一個身量瘦弱的小家夥東逛西轉，卻怎麽也找不著北了。
奇怪！宮殿應該是在靠南的方位吧！真搞不懂，這些王族的少爺們為什麽這麽麻煩，光是宮殿都要建那麽奢華！宮殿建得奢華不打緊，好歹也建在一個容易找的地方嘛！每次她找鳳靈，都要找個大半天，遇著個好心的宮女引路還算好，如果遇不上，那就得夜宿野外。
藍羽想起自己的小木屋，酸水“撲哧撲哧”往外冒。她撇撇嘴，用力擦擦額上的汗，一屁股坐在樹下的大青石上，天空那麽藍，她的黴運什麽時候可以到頭啊？不是說，藍族的女巫隻要守護鳳凰城就好了？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爭鬧的聲音。
“都說了殿下不需要近衛軍，你怎麽還不走？把殿下惹惱了，大家誰也沒好果子吃！”
“魔法學院每年都會為靈界培養各種類型的人才，他們畢業以後直接效力於皇家統治機構。今年的這十三名戰士，每一個都是從三歲開始訓練的，十五年來，他們沒有任何的缺點。一個個都是靈界最優秀的人才……”
喀嚓！踩斷枯木的聲音忽然傳入兩人耳中，他們齊齊回頭。一顆茂密的大樹後，一張普通清秀的小臉從樹幹後冒了出來，聲音不大，笑眯眯地打著一個招呼，“嗨，布魯依導師，好久不見。”
“藍羽！”落腮胡的男人布魯依看見藍羽，脫口而出一個名字，他的臉上明顯掠過抹不自然的神色。再回頭時，眼神已經黯淡下來。
“既然殿下不需要近衛軍，那就這樣吧，克萊大人，我先回學校了，再見。”
克萊——玖月鳳靈的貼身侍衛，聽見他的話，明顯鬆了口氣。
藍羽奇怪地拉住他的衣袖：“導師，為什麽要走？每一個皇族都應該有自己的近衛軍，這是靈界傳下的規矩，如果現在就回去，您該怎麽向校長交代？”
在魔法學校，每一個院係都有自己的專長。藍羽學的本來是藥劑，按理來說，當她畢業後，應該分配到巫醫的城堡，實習期滿便可以成為靈界的巫醫，救死扶傷，巫醫本分。人不如天算，誰知道在她即將畢業的時候，居然被開除了。
對藍羽而言，與順利畢業相比較，藍族世代相傳的使命顯然高過一切。為了查明死神古堡浮出人世的真相，她可以答應布魯依導師自動退學，自然也不會拒絕玄微開出的三個條件。
而布魯依今時今地見著藍羽，心裏卻不大自然。“隻，隻是小事，校長不會為難我的……”
“小事？”藍羽皺緊眉頭，她明明記得無法引薦，在學校看來，是非常大的過錯。每一個失敗歸去的導師都被記上了大過，怎麽可能是小事。以布魯依導師這種毛躁的性子，怕是已經累計了兩個大過，再加這麽一條，不是明擺著等著被開除嘛。
在藥劑係，布魯依導師對自己的照顧算不得少。“克萊大人，請等一等！”
“藍小姐要見鳳靈殿下？又迷路了？”克萊微笑看著她，他認得這個迷糊的女巫，每次在金楓林，小姑娘總是動轉西繞，找不到路。如果遇上自己，倒是可以幫忙指引道路。遇不上，這兒人人各安其職，隻能自求多福了。
“不。”藍羽漲得小臉通紅，慌忙搖頭：“我想請克萊大人稍等一會兒，我想……鳳靈殿下或許會改變主意，接受魔法學院派來的近衛軍。”
克萊麵上露出為難的表情。“不是我不幫忙，隻是殿下對近衛軍一直很抵觸。三年來，沒有人能說服殿下改變主意。包括長老會，不止一次地勸說殿下，可統統無功而返。”
他所言不假，布魯依也知道這一點。可是，正如藍羽所料，如果完不成校長的任務，等待他的就是被開除的命運。布魯依這次前來，本來也就是湊湊運氣，可誰想卻看見了當初被自己一念之差，害得不得不退學的藍羽。他心懷愧疚，已經無心勸說。
可藍羽卻絲毫不以為然，她本性單純，根本沒把導師當初的陷害放在心上。“現下靈界和血族一片混亂，九九天劫即將降臨，人世間死神古堡神秘顯現，離奇死亡的人類越來越多。在靈界，殿下的安危不止關乎著他個人，更是整個靈界的平衡的關鍵。我認為殿下或許應該拋棄偏見，接受布魯依導師引薦的戰士們！”
克萊知道眼前的女孩固執起來，誰的話也不聽。不過，他不得不承認，她說的話，字字切中要害。沒想到這麽個迷糊的小姑娘，卻能把玄界看得如此清晰。
他無奈搖頭。
“藍小姐，留於不留，都不是我說的算。我答應你，帶你去找殿下。如果殿下再次拒絕了，也請魔法學院的人承諾，從此以後都不要再來騷擾殿下，如何。”
“一言為定！”他話音未落，藍羽已眉開眼笑截下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