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戀手癖

雖說是做皮肉生意的,但不用出賣肉體,隨隨便便回答幾個問題就可以賺到一百塊,這好事誰不做?

店裏三個女子一聽打聽個事兒就掏一百塊,這三人的目光便就都盯著葉瑀手裏的紅票不放。

“帥哥您說,想知道什麽,隻要我們三個知道肯定問什麽說什麽。”黃發女一臉諂笑開口說道。

“這個人你們認識麽?”葉瑀低頭點了點手機把祝福財的照片調了出來,隨後將手機屏幕朝三個女子展示。

“這個……有點眼熟,但想不起是誰。”黃發女眉心微皺,思索著腦中的記憶。

吊帶女盯著屏幕裏的照片細看了看,然後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語氣不屑地說道:“這不是上個禮拜那個老摳麽!”

“對對對,還真是這個人,三位老板找他幹嘛啊。”黃發女似乎被吊帶女這麽一提醒,猛然想起連連點頭。

葉瑀剛準備開口回答,老吳卻插話道:“沒事,這孫子欠我們錢,聽別人說這片兒有他的相好的,想找找有沒有藏在這裏。”

“相好?不能吧。”那個紫發女指著照片上的祝福才語氣鄙夷:“這老家夥一毛不拔哪有錢養個相好,上次跟三哥來這裏,還真以為我們這裏是洗頭房,讓我們給他剪頭洗頭,等弄好後,人家就給十幾塊錢打發我們,還說什麽,早知道是雞窩就不來了,他可不想把錢花我們身上,我呸,裝什麽清高,要我看啊,這老犢子肯定是功能不全,怕出洋相。”

紫發女說完還臉上露出嘲笑的表情,另外兩個女子一聽這話毫無遮掩的笑了起來。

“三哥?你說的是那個長得跟猴一樣的袁金強?”老吳一聽三哥兩個字,他立馬聯想到工地裏的那個袁金強。

“對對對,你也這麽覺得是吧,我們背後叫他猿猴。”

葉瑀對這紫發女的笑容心生厭惡,畢竟對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說這種話實屬不敬,不過人家不知道祝福財已經死了,他隻好麵無表情的繼續問道:“那他之後沒有再來過?”

吊帶女表情譏諷道:“哪能來啊,甭說我們這店了,就是別的店我都沒見他出入過,肯定是兜裏沒錢不敢來,用網上那句話就是,‘空虛寂寞全靠手’。”

“嗬嗬,看起來是個窮光蛋,行吧,這一百塊就賞給你了。”葉瑀附和一句,把那百元大鈔給了吊帶女。

吊帶女接過紅票,那本就媚笑的眼睛瞬間就因為心中歡喜而笑成一條縫。

黃發女和紫發女見狀撒嬌討錢:“老板,你可不能偏心啊,我們也說了不少呢。”

“這個……我沒有了,你可以問問我身邊這兩個。”葉瑀兩手一攤,眼睛朝丁廣碩和老吳看了看。

紫發女和黃發女見狀,立馬把含情脈脈的眼睛對焦在丁廣碩和老吳身上:“大叔/小哥哥,賞給奴家點銀子吧。”

“要錢當然可以。”老吳保持微笑看著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不過我也沒帶錢,要不然跟我去公安局取一趟?”

老吳邊說邊從衣兜裏掏出證件,與此同時丁廣碩也從拿出證件向紫發女亮明自己的身份。

三個女孩一見這一老一小是警察當時就被嚇傻下意識彼此向後退,靠攏站在牆邊紫發女見眼前這情景表情已經石化了,還是黃發女反應快,她趕緊咧嘴賠笑,還一個勁兒衝吊帶女使眼色:“額……不了不了,二位警察同誌都是誤會,我們可都是好公民,錢不要了,小爽把這位大哥的錢趕緊還給他。”。

吊帶女心領神會把一百塊還給葉瑀,還淚眼婆娑表情可憐兮兮:“幾位警察大哥,饒了我們吧,我們也是養家糊口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啊,全家就靠我養活了……”

“拿著吧,這錢就當是剛才問話的小費。”葉瑀把錢遞了過去打斷吊帶女的話。

“這……”吊帶女拿著一百塊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身邊倆姐妹,又看了看對麵三個男人,這錢揣也不是不揣也不是。

“我們不是掃黃大隊的,不釣魚執法。”老吳看出了吊帶女的顧慮,以前掃黃大隊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風塵女子手拿嫖資才算黃色交易,才可以實施抓捕定罪。

老吳收回證件揣兜,見吊帶女還是畏畏縮縮的抓著那一百塊,不耐煩的嗬斥道:“給你就拿著,在不收著我就放消息出去,說你們是警方釣黃色交易的魚餌,磨磨唧唧什麽,你們仨分了吧!”

吊帶女一聽這話連忙把錢裝進兜裏,這要是眼前這個老警察真的如他所言那麽做了,那她們仨日後在這條街上可就徹底沒生意了,甭說新顧客了就是以往的老顧客都不一定敢來了。

……

“事情就是這樣,我們從風塵街上了解到的情況就是祝福才這個人並不像袁金強那樣好色,他隻去過一次那種發廊,結果還真是剪個頭發洗個頭,相反他很節儉甚至可以說是吝嗇,為人老實,按道理這種人不應該有仇家。”

葉瑀在刑偵局會議室裏敘述起今天上午在風塵一條街上所查到死者線索,他不止去了那個洗頭房,後來又走了三家按摩店和發廊,都說沒見過這人。

“恩,跟我調查到的情況差不多。”雷愛國表情沉思微微頷首然後拿出在工地詢問的筆記順著桌麵滑向葉瑀:“上到建築隊的包工頭,下至一個棚舍的工友都說這個祝福財老實巴交,平常話少但賣力氣肯幹活,他昨晚之所以去工地,是因為要建築隊隊長告訴他要讓他去點數沙子還有多少,怕第二天不夠用,後來就一去無歸,同一棚舍住的工友還以為他是去泡小姐去了就沒多想,等第二天袁金強報警一鬧,那些人才知道祝福才死了。”

“祝福財的底細查的怎麽樣了。”葉瑀邊聽雷愛國講述,邊看著筆記本上的記錄。

“打電話去J鎮的公安局問過了,讓他們調查一下,估計下午有回信吧,還有已經通知祝福財家裏人來認屍了。”

“嗯,我沒什麽疑問了。”葉瑀說完便沉默不語看著會議室裏其他落座的人。

“那我就說一下死者的驗屍情況吧。”劉法醫見葉瑀和雷愛國對話結束,他站起身拿起驗屍報告。

“死者的鼻腔檢測出有乙醚的成分,應該是被凶手殘害邰正虎的方法一樣,用乙醚捂住口鼻致其昏迷之後被凶手用針管於頸部動脈注射過量麻醉藥導致深度昏迷,然後用刀一點點從肩關節處將手臂與肩膀分離,從刀法和傷口來看,凶手手法雖然生疏,但很是細心盡可能的不去破壞上臂,好像生怕破壞上臂完整型,至於祝福才的死因,是失血過多而死。”

“恩,而且那個沙堆就是作案現場,但現場沒有任何的有價值的腳印指紋,凶手應該是帶著手套實施的,而且事後清除了沙堆附近留下的鞋印。”技術科的警察接話補充。

雷愛國聽完兩位的報告後說:“看作案手法可以確定是一個人了。”

“他怕破壞死者的手臂,看樣子他是又帶走了死者的手臂留有他用?”葉瑀埋頭皺眉心中回想著劉法醫的那句‘生怕破壞上臂完整性’他抬起頭朝雷愛國瞧去:“雷組,有沒有祝福財的全身照,最好是上半身能清楚看見胳膊的。”

“這個……我讓人給你找找。”雷愛國聽聞心裏也不確定的回答道,之後他看了看手表,已經13點了:“行了,案件討論就這樣,我們先去食堂填填肚子。”

……

飯後,葉瑀找了一個安靜的辦公室翻看分析截肢案的資料,雷愛國的辦事效率很高,一頓飯的工夫就托人拿回來好幾張祝福財的照片,都是建築隊以往建好樓後拍照留念用的。

葉瑀一張一張翻看著照片,大部分都是祝福財跟工友的合照,照片上的祝福才,知天命的年紀,但長相卻如同六十歲的人,頭發灰白,眼神渾濁,常年勞累使其有些駝背,身形也隻比身邊的袁金強稍顯強壯,皮膚因為多年體力活風吹日曬而形如糙紙,笑起來的臉布滿溝壑,那笑容淳樸、老實、讓人聯想到以前農村父親那種神情樣貌。

這樣一個沒錢沒勢,為人老實巴交,又毫無特點的人,凶手為什麽會對他下手?

葉瑀心中裏回**這個疑問,如果說邰正虎正值青春,事業上升期,長相硬朗帥氣,倒是會引起一些變態凶手,但祝福財,葉瑀左看右看還是沒發現這個扔人堆裏都不會引起注意的人有什麽可取之處。

“他的手,或許就是可取之處?”葉瑀想起邰正虎那兩條肌肉輪廓分明,爆發有力可以稱作為黃金比例腿,可能凶手就是衝這點才隻截肢而不殺人的吧。

葉瑀拜托技術科將祝福財的照片都用電腦放大增強清晰度然後打印又重新拿回辦公室慢慢看。

桌麵上是三張已經放大到一比一比例的手臂照片,手臂並無獨特之處,這雙手臂跟他的主人一樣,飽經風霜烈日暴曬,皮膚黝黑粗糙,甚至還能看見長年累月的受傷而留下的大大小小的傷口散布在手背、手指和小臂上臂上。幾乎兩條手臂都有。

其中有一張是祝福財舉手的照片,經過技術處理後,可以清晰的看見右手五指都有老繭,這是多年體力活所磨礪下的印章,見證了這隻手的主人的勤勞辛苦。

坦白而言,這雙手從所謂的黃金比例來看並不符合,根本不符合一雙美手的最低要求:十指修長,骨節細小,看起來白皙但厚重有力

可祝福財的手簡直巧妙的脫離了所有優點,葉瑀看了看自己這雙手都比他的要好看的多,祝福財的手相比較正常人的五指有些短且粗,手掌有繭子手背有傷疤而不是細皮嫩肉,手指骨節因為多年苦力活而變形看起來粗大,整個手瘦的青筋畢露,再加上膚色整個就是鄉巴佬鹵雞爪。

“凶手這口味未免太獨特了吧,這種勞動人民的手難不成也心有癖好?”

葉瑀不禁啞然失笑輕聲自語,那是一種帶著無奈且不解的笑容。忽然他眼前一亮腦海裏回想剛才說的話。

“勞動人民的手!”

或許凶手就是想找一雙可以體現出勞苦人民的手,粗糙不堪、斑駁繭痕、被生存所**的手,祝福財很明顯都符合!

但他殘害祝福財是偶然為之,還是蓄謀已久?要知道工地上這種手可不缺啊,隨便一個農民工的手都具備這些條件,也就是說凶手除了對手的外表要求,對手主人也是有一定範圍選擇的,可祝福財本人又有什麽特點可以令凶手對他動心?

葉瑀拿著筆快速在筆記本上記下這幾個推導出來的因素,但寫到凶手對被害人的內在也有所要求時卻停筆了,剛剛打開的思路又一下子堵塞了,他想不出祝福財有什麽優點可以吸引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