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缺失的手臂
“老吳,你認識袁金強?”
葉瑀感覺老吳對這個袁金強好像並無好感,剛才的動作和表情都透著一股子厭惡和鄙夷。
“這王八羔子不是啥好鳥!”老吳聽出了葉瑀話中的疑惑衝著袁金強原來站的位置啐了一口痰。
“我之前給過他一根煙,這老王八從褲兜裏拿出個打火機,你們猜怎麽著?”
丁廣碩被老吳的話勾起了好奇心,他連忙回應道:“咋的了?”
老吳表情有些憤怒道:“這癟玩意兒的打火機印著‘桂花足療按摩店’我呸,還足療按摩,我就不信他有那閑錢去按摩,那地方就是個雞窩,這王八羔子拿血汗錢去泡小姐。”
“額……老吳,那你也不至於生這麽大氣啊。”丁廣碩見狀心中不解,平常老吳挺沒心沒肺的,脾氣好的沒話說,對誰都是笑嗬嗬的,怎麽一個農民工去找小姐就這麽動怒。
“唉,小丁啊你是不知道。”老吳長歎一聲,目光望向遠方,用充滿同情的口吻回憶道:“我出身農村,我們村裏就這種外出打工的人多了去了,一個家裏,男人出去打工賺錢,女人在家種地照顧老人孩子,都說男人苦男人累,可守在家裏的女人更苦,家裏沒男人,那女人就是頂梁柱,髒活累活都是她,白天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喂豬養雞;晚上伺候老人照看孩子,還天天像個望夫石一樣盼著城裏的丈夫打完工回家一家人團聚,可那些外出打工的男人,一年的血汗錢有好很多砸在那些洗頭房按摩店,甚至有的被那些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人都不回家,也不寄錢回家。”
“老吳,你對這種事怎麽這麽清楚。”葉瑀聽到老吳言之鑿鑿義憤填膺,不免心生好奇。
“我們村有個瘋婆子,就是老公在外麵養了個破鞋,後來跟她離了婚,她一時接受不了精神受刺激就瘋了,多好的女人啊,吃苦耐勞,賢惠持家,就這麽被活活逼瘋了,婆家人也不管,娘家人也不認,就一天到晚在村裏跟個魂兒似得遊走,這村裏人可憐她,就時不時的給口吃的,給個舊衣服。”
“這特麽也是人,自己結發妻子都不管不顧,拋妻棄子,簡直是畜生!”丁廣碩聽完老吳的一番話,惡罵道。
“行了,我們改變不了這些現象,不必動怒,還是查案要緊。”葉瑀安撫丁吳二人的情緒,雖說他也心中有些波瀾,但這種事自己根本管不了,社會就是這樣充斥**和墮落,你我隻是一片落葉,沒有渡人披荊斬浪的能力,那就自保不被惡浪洪水所吞沒吧。
來到祝福財屍體所在地,在拍照取證後,屍體早已經被劉法醫裝進屍袋帶回法醫室了隻有一個染紅了的沙堆安安靜靜的呆在那裏,隻留下雷愛國和幾個技術科的警察在尋找線索。
“雷組有什麽發現。”葉瑀剛看到雷愛國就直接詢問道。
“屍體的胳膊被人截了,不過法醫說這次是用刀從肩膀頭一點點切斷皮肉的。”雷愛國右手並攏成手刀指著自己的左肩比弄道。
葉瑀望了一眼沙堆,從沙堆中飄出絲絲的血腥味,鼻子皺起,將目光收回在雷愛國身上:“兩隻胳膊都沒了?”
雷愛國點了點頭眉毛微皺:“恩,失血過多而死,現場也沒有掙紮打鬥的痕跡,應該是被凶手用麻醉藥深度麻醉後才實施的。”
“又一起截肢案,死者除此之外還少什麽嗎?”葉瑀半閉眼簾仿佛能感受到的案發時的血腥慘狀,沉默片刻抬頭朝雷愛國問。
“沒有,隻有雙臂都沒了,這是屍體照片。”雷愛國把從技術科那裏拿來的照相機遞給葉瑀。
照片中一個躺臥在血沙中的男人一頭灰白發在紅色的血沙中格外突出,臉上的皮膚粗糙黝黑,一看就知道是長年累月在太陽底下暴曬而成,臉上幹枯的血跡底下依稀可見歲月和辛苦留下的溝壑皺紋,身上本就看不出什麽顏色的衣服早已經被血染透,兩側手臂位置空空****。
“除了他什麽地方的人,他的名字年紀,還知道些什麽。”葉瑀看著照片上這個苦命的男人不由得心中惋惜不已。
“正在問他們建築隊的包工頭和工友,看看有沒有線索,不過我覺得跟邰正虎的案子應該是出自一人。”雷愛國話鋒一轉說道。
“恩,有可能,不過這次凶手的手法更為精準了,從電鋸鋸腿,到用刀細心沿著上臂和肩膀連接的地方切下手臂,這如果真的是一個人,那這個凶手有可能在進化啊。”葉瑀順著雷愛國的話往下說,最後歎息道。
雷愛國說出他的看法:“也有可能是電鋸不容易攜帶,聲音太大,容易引起注意,他才用刀一點點切割,不過這樣速度會更慢些。”
葉瑀點了點頭認同道:“雷組說的可能性也很大,這個地方我剛才看了看,四周沒有燈光,又在樓房角落位置,如果是晚上不容易被人發現,倒的確是個截肢的好地方。”
“那就這樣,雷組你調查工地的情況,老吳和廣碩借我用用,我要去個地方。”葉瑀忽然一笑看了看兩旁的老吳和丁廣碩。
“去哪?”雷愛國有些迷糊的望著葉瑀。
葉瑀表情神秘兮兮的回答一句“洗頭房,按摩店。”
……
洗頭按摩一條街,葉瑀、丁廣碩和老吳三人在街上走著,時不時兩側站在店外的衣著十分簡約的洗頭妹、按摩妹笑臉相迎衝著他們招手嘴裏還嬉笑著:“進來洗頭/按摩足療”
“葉哥你幹嘛帶我們來這種地方啊。”丁廣碩很不適應的用餘光瞥了幾眼街邊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還有女人,不敢與她們直視表情很是不自然。
老吳卻跟丁廣碩不一樣,他倒是很敢盯著她們看,不過眼神很是凶狠如虎,讓那些女孩躲閃著他那銳利的目光,不敢張口招呼。
葉瑀無奈的看著身邊這兩個人,他不以為然道:“放輕鬆,這是距離祝福財工地最近的風塵女子工作的地方,我來這裏隻想看看有沒有人認識祝福財,我想看看這個死者祝福財平常的生活是否也是跟那個袁金強一樣不堪。”
“你懷疑凶手在這裏?或者跟這些破鞋的有關係?”老吳偷偷指著其中一個,低聲口無遮攔道。
葉瑀搖搖頭不置可否道:“不好說,我現在隻是想找到凶手為什麽會選擇祝福財為行凶對象的理由,如果說邰正虎被鋸腿,是因為凶手有戀腿癖,那難不成凶手還有戀手癖,可一個農民工的手有什麽好看的,我現在倒覺得凶手可能並非癖好那麽簡單。”
丁廣碩聞言晃了晃手機:“一會兒問問這群破鞋認不認識祝福財,剛才我已經讓在案發現場的同事把他的照片發給我了。”
“恩,走吧我們就去這家。”葉瑀隨手指了一個辣妹洗頭房邊衝那裏走邊對老吳和丁廣碩囑咐道:“你們可不能說自己是警察,我們這次是暗中調查,沒有那個做這種生意的人會對警察說實話的,更何況還是自己的金主,一會兒進去後老吳盡量控製自己的火氣,可別暴走啊”
“放心吧,不就是裝顧客嘛,我年輕的時候在掃黃大隊當過魚餌。”老吳一拍胸脯,靠譜的目光回望著葉瑀。
彩鳳發廊裏,幾個衣著性感暴露的女子正在店裏圍成一團打撲克,做皮肉行業的一般白天是沒有活的,隻有到了晚上那些色眯眯的臭男人才會跟夜晚覓食的蒼蠅一樣一窩蜂湧到這條街裏。
一個染了一頭紫發的女子將手中的兩張牌丟在桌上,一臉得意的表情看著眼前的三個女子:“倆二,要不要,不要我可出了。”
“要不起!”一個黃頭發的女孩眼睛瞪視紫發女子,口中憤憤道。
另一個黑發白色露臍吊帶裝的女孩看了一眼手裏的牌,眼中沮喪嘴裏嘀咕“我也不要,這臭牌,都輸了三把了。”
“一個五!哈哈哈來來來一人五十。”紫發女子哈哈大笑絲毫沒有掩飾內心贏錢的狂喜之色,她衝著那兩個女子伸手喊著。
“真是的,我昨天賺的錢都快輸的差不多了。”黃發女子從桌角拿出幾張紙幣遞了過去,然後用埋怨的口氣對白色吊帶女訓道:“你剛才就應該拿三J壓她,你說你,不會出牌就別玩。”
白色吊帶女將一張五十丟給紫發女後,不甘示弱被黃發女訓斥,朝後者反駁道:“誰知道她後麵那麽多順子啊,我還以為最起碼有三A呢。”
一旁正收錢的紫發女無意抬頭看了眼門外,連忙衝正在拌嘴的兩個女子揮手打斷道:“行行行,你倆別吵了,來客人了。”
白色吊帶女和黃發女聞言趕緊站起身,剛才還怨氣橫生的臉霎那間就笑臉如花,轉身朝門口笑迎,隻不過她們那副笑臉的眼神中帶著絲絲詫異。
“喲,還是頭一次見有殘疾人來嫖。”紫發女心中驚訝呢喃,看著正緩緩走來的三個男人中,中間有一個坐著輪椅的青年男人。
但生意歸生意,做這行的隻要嫖客有錢,管他是能走的還是不能走的,隻要錢到位,癱子都可以,而且說不定還能抬高價格。
白色吊帶女第一個撲上去,嬌滴滴的說著,時不時還衝三人中最帥的丁廣碩拋媚眼:“喲,三位老板,這麽早來玩啊,這位小哥哥還害羞了,頭一次吧。”
丁廣碩最見不得這種場景,平常跟艾小暖在一起都會臉紅的人,更何況被這種嫵媚**的女子調情,他低著頭不敢直視吊帶女,隻是下意識的用餘光掃了一眼身邊的葉瑀和老吳。
老吳第一個開口,一臉壞笑的看著吊帶女“怎麽,難不成看我歲數大身體不好麽,一進門就調戲我們老幺。”
“喲,哪的話啊,我就喜歡大叔,有味道。”紫發女最有眼力價,她連忙走上前細聲軟語,搔首弄姿的回應老吳。
黃發女見來的三個客人就剩下葉瑀了,她便將糖衣炮彈對準葉瑀:“我覺得這個哥哥長得就好像港劇《四大名捕》裏的無情,好帥哦。”
葉瑀那裏被人這麽誇過,自己那張臉那是最了解不過的了,雖然不算醜的獨特,但也絕非帥的驚豔,他頭一次來這種地方緊張的心跳加速,但他強裝鎮定,微微眯眼上下打量黃發女:“我看你到挺像女明星的,這身材臉蛋長得像南韓唱歌跳舞的。”
黃發女見葉瑀色眯眯盯著自己,心中大喜有門兒,這是個身殘心色的貨,她暗下決心準備一會兒好好宰葉瑀一筆狠得,她臉上媚笑更濃,用眼睛看了看裏邊的小屋子給葉瑀使了個眼色:“是麽,哥哥我還真的會跳舞哦,想看麽,想看咱倆進屋,看個夠。”
葉瑀擺擺手,從兜裏掏出手機,點開調出一張照片,隨後又從衣兜裏拿出一百塊錢在三個女子麵前晃了晃:“不急不急,跟你們仨打聽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