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徒四壁

他筆鋒轉行開始在紙上寫著:不好色,摳門、還是老實巴交少言寡語……

“這些是優點麽,但總覺得不太讓人信服啊。”

這些優點雖然不屬於人人皆有,可以全部集合在一個人身上,但絕非少見,Y市那麽多農民工,肯定有比祝福財更摳門不好色,少言寡語的,如果單單用這些條件來縮小範圍,未免太兒戲了。

“一定有個關鍵點還沒有發現。”葉瑀閉著眼陷入沉思右手卻用碳素筆輕輕敲打著桌麵,他此時此刻陷入了幻想中,他在腦中幻想出來工地案發現場,眼前是躺在血沙中奄奄一息的祝福財,而葉瑀自己卻化身成為手裏拎著兩條人手的變態凶手,他盯著眼前已經昏迷不醒,肩膀斷口正源源不斷滲出鮮血染紅沙堆的祝福財。

“你有什麽可以吸引我?我為什麽要殺你?我看上了你什麽?”葉瑀嘴唇微微閉合接連吐露出三個疑問,但歸根結底答案都是一個,一個實在是想不出的那個埋藏在迷霧裏的關鍵點……

“老葉,老葉!”

迷迷糊糊中,葉瑀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緩緩睜開眼從疲憊中掙脫出來。

“咋還睡著了呢,是不是太累了。”

丁廣碩站在對麵掃了一眼桌上散落著的照片然後將目光落在葉瑀身上關切的問道。

“沒有,隻不過想事情想著想著就眯了一覺。”葉瑀揉了揉眼睛,感覺頭腦因為剛才短暫的睡眠而神清氣爽不少,他朝正在看照片的丁廣碩望去:“你們查完回來了,這麽快。”

“還沒,J鎮的警察來了,帶著祝福財的老婆,雷組和老吳正帶她認領祝福財的屍體,剛才看見屍體情緒激動當場昏厥了,正在雷組辦公室緩著,我這不尋思叫上你去看看,說不定能問出點兒什麽。”

“哦?那趕緊看看去。”葉瑀聞聽此言原本還迷糊的眼睛猛然睜大炯炯有神的推著輪椅往門口走。

“嗚嗚嗚~老祝死了我們一家老小可咋活啊,這可讓我以後咋整啊,哪個沒人性的畜生連我家老祝都殺死,他那麽老實不招誰不惹事,一棍子打不出三個屁的人……”

剛到雷愛國辦公室門外,葉瑀就聽到一陣哀嚎聲從裏麵傳出來,那聲音透著淒涼、絕望、悲痛,每一聲哭號都重重敲打著人的心靈。

開門走進,葉瑀就看見雷愛國辦公室裏,一個中年婦女盤腿坐在沙發上正淚流滿麵嚎啕大哭,不用問這肯定是祝福財的老婆。在場的還有雷愛國、老吳、劉法醫還有一個沒見過的警察,看樣子應該是J鎮公安局的人,這四人都一臉愁苦的望著眼前這個可憐喪夫的女人。

葉瑀停在門口細細觀察著祝福財的老婆,這是一個地地道道農村女人的樣貌,上身穿著一件花格子衫,下身是一條灰色的長褲,不過看衣服的磨損程度,還有那被縫的整整齊齊的補丁和樣式各異的上衣扣子來看,這身上的衣服有一定年頭了並且祝福財家裏很是貧窮,而且上麵依稀可見一些汙漬。

想必是平常在家幹活的衣服,應該是J鎮警察告訴他祝福財的事情,她著急忙活心神未定就穿這一身跟來了,不過家裏死了人,任誰都不可能還有心情和時間換件幹淨的衣服再來。

她一頭枯槁發黃的齊肩發夾雜著些許白發,表現出這是一個日常在家都每日每夜都操心勞作的女人,她焦黃的臉上有幾塊黃褐斑,嚎叫張合的嘴裏清晰的看見一嘴參差不齊的黃牙,這是一個並不漂亮,甚至可以用醜來形容的中年女人,跟她的丈夫一樣,年紀隻有四五十歲,但外表卻如同六十歲的老人一樣,標標準準的勞動人民。

“劉大姐,你也不要這麽激動,這不市裏的警察同誌這次請你來就是為了詢問你一些情況,來看看有什麽線索可以抓到凶手。”

那個J鎮警察上前遞上一包紙給劉大姐用來擦眼淚。

雷愛國最見不得這種場麵,他本就不善言辭更不會安慰,他衝老吳使了個眼色示意讓對方展開詢問。

老吳心領神會的張嘴便說:“是啊劉大姐,對於祝福財的事,我們深表哀悼,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抓到凶手。”

祝福財的老婆劉大姐稍微收斂的哭泣,她泛紅的雙眼打量著在場的所有人,接著她顫顫巍巍站起身雙膝一彎衝著雷愛國就跪了下去,抽噎道:“領導啊,你可要救救我們家啊,這老祝死得冤啊,我們是農村人,沒有啥大人物撐腰,也沒錢感激你們,我給你們跪下了,磕頭謝謝你們。”

說罷,劉大姐就雙腿一彎作勢磕頭,雷愛國哪能忍心受得起,他連忙攙起劉大姐:“啊呀,劉大姐你不用這樣,我們是警察不論你是什麽地位有沒有錢,我們都會依法辦理的,放心,我們一定抓住凶手。”

“好好好,領導你們想問什麽,我知道啥就說啥。”劉大姐聽到雷愛國的話,一臉感激的回道。

“你丈夫這個人平常在家怎麽樣有沒有什麽關係不好的人?”雷愛國閑話少說直接問道。

“老祝……人老實得很,不抽煙不喝酒一點壞毛病都沒有。”劉大姐擦臉上的淚水,因為還是忍不住抽泣而斷斷續續的回答:“更不可能跟誰不對付了,我家在村裏一向關係很好,從不惹是生非,別人說啥他都笑嗬嗬的,不信你們可以回村裏問問大家夥。”

劉大姐怕雷愛國認為她說謊,眼神堅定的望著他。

“那祝大哥平常多久回一次家。門口一直沉默的葉瑀忽然開口道。

劉大姐望向說話的葉瑀,目光明顯有這疑惑,她剛才隻顧著哭了,還沒發現門口有個坐輪椅的青年人,不過看樣子倒像是警察的人,一個殘疾人也能當警察?

劉大姐雖然心存疑惑但她不敢怠慢,連忙回答道:“老祝一年也就回來一兩次,春節和中秋,他平常要麽是在外麵跟著建築隊蓋樓,要麽一個人在外麵打零活,家裏窮他是用所有時間來賺錢養家。”

“劉大姐,祝大哥這麽賣力氣肯吃苦,這一年少說也賺的五六萬塊吧,家裏也算富裕的吧。”其實見過祝福財的人再看看眼前祝福財老婆這一身寒酸的衣著就已經對死者家裏的經濟狀況有所明了,但葉瑀故意說錯她家的情況,就是想看看劉大姐怎麽回應。

劉大姐一聽葉瑀的問題,她神情更加黯然失色長歎一聲惆悵道。

“唉,富裕個啥啊,窮的叮當響,我公公婆婆年紀大了一身是病,兩個藥罐子天天吃藥都二十多年了,我兒子前幾年出了車禍半身不遂在家躺著,我成天端屎端尿伺候著一家老小,也就女兒好一點,嫁的遠看不見也就操心不到,這老祝一年的血汗錢都花在家裏兩個老人和兒子身上了,還有還欠下的債。”劉大姐說到這裏眼淚控製不住嘩嘩的流又悲嚎道:“現在老祝死了,這往後的債可咋辦,這倆老的和我兒子可咋活啊。”

葉瑀聞言暗暗點頭,這與他之前的判斷不謀而合,祝福財的家境並不富裕,可以說一窮二白,家裏的經濟來源主要是祝福財,這麽重的經濟壓力令祝福財都不敢花錢抽煙喝酒,更不要說找小姐了。

“家裏經濟狀況極其差,全家勞動力隻有祝福財,經濟來源也全靠祝福財一個,難不成凶手就是看中這一點?”葉瑀心中反複揣摩這句話 似乎想從中參透些什麽。

“那個……警察領導。”劉大姐抹了抹眼淚,眼珠子一通滴溜亂轉然後朝雷愛國看去。

“我家老祝算不算工傷啊,工地能不能給個賠償金什麽的。”

“不好意思劉大姐我是刑警,這種事你最好還是問律師。”雷愛國勉強笑笑回答道,他不太想回答劉大姐,這老公剛死就考慮賠償金的事,未免太操之過急了吧,不過轉念一想死者已矣,人家考慮錢的事也是正常的,畢竟一家四口還要吃飯買藥,雷愛國也就釋然了。

“哎呀領導,我一個農村婦女哪認識什麽律師啊,您警察路子廣,幫幫忙吧,我這一個女人家這一家老小也不好活啊。”劉大姐說著說著眼淚又開始從眼眶滴落,而且還要再次屈膝下跪。

雷愛國見狀哪能讓她再次衝著自己下跪,他連忙大手一攙,在場的J鎮警察和老吳也上前勸說:“大姐你這是幹什麽,趕緊起來起來,有事坐下來說。”

葉瑀此時已經把自己的思維隔離在另一個空間,他默默手推著輪椅走出辦公室,來到走廊盡頭的一處窗口下方,他手撐著下巴,眼神空洞愣愣望著窗外,表麵上看呆若木雞,但腦海裏卻在放電影似得一遍遍閃過所有掌握的資料。

“第一被害人邰正虎,短跑運動員,全國運動會冠軍,國家隊人選,事業上升期,被截肢雙腿從腿根用電鋸齊根鋸斷,腿型修長,肌肉富有爆發力和力量,堪稱完美。”

葉瑀想到這裏感到手臂有些酸麻他換了個姿勢繼續心中默念。

“第二個被害人祝福財,建築工人,被截肢雙臂,從肩膀和上臂連接處齊根用刀切斷,為人淳樸老實,一雙手粗糙形如樹枝,但這雙手飽經風霜手上布滿老繭和幹活時受傷所留下的傷疤,這代表這祝福財靠這雙手養家糊口,全家五口全靠他一人,如果是這樣的話!……”

葉瑀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睛忽然一跳,好像有一絲精光從眼中迸射出來,他似乎打開了思路,從背後的黑色背包裏掏出筆記本和筆開始寫著什麽。

……

“呼~總算是把劉大姐送走了,這一下午跪四次,別說這劉大姐看起來不咋胖,但力氣還挺大。”

老吳一臉疲倦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這安撫個喪夫之痛的女人可不比走街串巷調查線索來的輕快。

“是啊,苦命的女人啊。”雷愛國靠在辦公桌前接過丁廣碩遞來的水,喝了一口感概道,“現在祝福財死了,這一家老小可不好過啊。”

“咯~”老吳大口灌水,打了個水嗝然後皺著眉說:“可不咋的,我估摸著工地鐵定不會賠錢給祝福財家裏的。”

“被人殺害,不是因工死亡,的確賠錢的幾率很低能有個慰問金就不錯了。”丁廣碩靠在牆邊站著也惋惜的點點頭符合一句。

“劉大姐送走了?”葉瑀從門口進來,掃了一眼屋子裏麵色難看的三個大老爺們。

老吳瞧著葉瑀回應道:“剛送走,小葉你剛才幹嘛去了。”

“捋思路。”葉瑀隨口回了一句推著輪椅緩緩走了進來,然後把放在腿上的筆記本,打開一片寫有字跡的一頁放在茶幾上:“這是我剛才根據劉大姐的問話,還有之前邰正虎的對話總結的幾個線索。”

“哦?”雷愛國聞言擱下水杯,三兩步走到茶幾前拿起筆記本,老吳和丁廣碩也湊了上來,三人一起看著筆記本上的記錄。

“我說小葉,你這字草書風範啊。”老吳看了看字跡,對葉瑀開玩笑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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