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瞬間變臉
葉瑀連連擺手：“不不不，早上跟雷組他們吃過了，證件帶了麽。”
丁廣碩一口叼住三明治，右手摸了下衣兜：“喏，帶了，你這麽急到底咋回事。”
葉瑀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把剛才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跟丁廣碩說了一遍。
“哈哈哈哈……哎呀葉哥……你要不要大清早這麽搞笑。”丁廣碩蹲下身，肆無忌憚的開懷大笑，絲毫沒有注意到此時的葉瑀已經滿頭黑線的看著自己。
“你再笑我就打電話叫雷組過來。”
丁廣碩聞言立馬憋住了笑，然後神情一變一本正經的站起身：“哎別別別，這點小事哪用得著頭兒出馬，等著我去給你報仇。”
“額……廢話少說，趕緊去叫他出來。”葉瑀指了指崗亭道。
丁廣碩將最後一口三明治咽下去後，整了整衣服，擺了個很嚴肅的表情，走向崗亭。
“砰砰砰……砰砰砰。”
“誰啊，大早上就敲敲敲。”剛才的那名救生員很不情願的推開門。
“你有事？”救生員看見人高馬大，表情嚴肅的青年人站在門口，頓時收起了囂張氣焰但還是一臉不耐煩的看著丁廣碩問道。
“你好，我是警察。”丁廣碩邊說邊從衣兜掏出證件，打開在救生員眼前晃了晃。
“喲，警察同誌，我們這裏沒聽說有什麽殺人放火，小偷小摸啊。”那個救生員一改剛才的蠻橫不耐煩，臉上堆滿了笑容的褶子。
“我也沒說你們度假村有案子啊，我是想找你聊聊。”丁廣碩麵無表情道。
“警察同誌，我可是守法公民，我這一天天淨在這裏值班了，沒做什麽虧心事啊……”救生員有點慌張道。
“行行行，我又沒抓你，隻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而已，具體情況，這位先生跟你談。”丁廣碩一側身，指了指不遠處輪椅上的葉瑀。
“喲嗬，原來這位先生真的是警察的人，剛才都是誤會，放心，我知道什麽，就說什麽，完全配合你們警察。”那個救生員很順從道。
“恩，跟我過去，他不方便靠近你這崗亭。”丁廣碩眼色示意了一下。
“我沒騙你吧。”葉瑀雙手環抱，向後靠在椅背麵帶微笑的注視著眼前站著的救生員頗有意味道。
“沒沒沒，您有什麽要問的，盡管問。”救生員看見葉瑀明白了剛才自己得罪人了。
“你多大歲數。”葉瑀問道。
“三十四歲了。”救生員回應道。
“結婚了？”葉瑀打量著救生員。
“結婚十多年了，有個兒子。”
“大哥結婚夠早了。”葉瑀說道。
救生員撓撓頭：“在我們這兒，十八歲之後家裏都催婚。”
葉瑀微微點頭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哦哦，孩子多大上學沒。”
“十歲，小學四年級。”救生員看起來很愛他的兒子，他微笑的臉上皺紋又多了幾個。
“學習應該不錯吧，當班幹部沒。”葉瑀注意到了救生員臉上因為笑容皺紋增多。
“嘿嘿臭小子還行，每次考試都是全班前三名，當了個副班長。”救生員臉上難以抑製的驕傲浮現出來。
“好孩子，好好培養，這小孩很聰明。”葉瑀話鋒一轉問道：“我聽說你們這個人工湖有個打撈水草、垃圾的清潔員，他現在在班上麽。”
“我就是啊。”救生員瞪大眼睛指著自己鼻子坦言道。
葉瑀聽到這句話，眉毛微微皺起疑惑的看著救生員：“你就是，你身兼兩職？”
救生員回答道：“是啊，我剛開始做的是湖麵清潔員，這不前幾年汪經理給我培訓了幾個月後，我就當了救生員，沒事的時候劃船收拾收拾湖麵，這有人落水我就救人。”
“那你救過幾次人？”丁廣碩開口問道。
救生員神情一變滿不在乎說道：“嗐，一個都沒救過，根本就用不著救生員。”
“用不著，為什麽？”葉瑀聽到救生員這麽說，納悶道。
救生員聽到葉瑀這個問題立馬來了精神說道“我跟你們說，這人工湖最淺地方還不到膝蓋，最深的湖中心也就一米七多點，這位警察小哥的個頭要是走進湖裏根本淹不死，更何況誰會閑的沒事往這湖中心走。”
葉瑀一聽有戲，引導性的又問道：“是麽？可我聽說，你們度假村曾經淹死過人啊。”
“哦，你說的是去年淹死的一個姑娘。”救生員恍然大悟道:“不瞞您說，那個女孩還是我撈上來的呢。”
“所以你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葉瑀問道。
“可不嘛，我每天早上三點開船在這湖裏轉悠撈那些塑料袋、飲料瓶之類的，那天那可真是嚇死我了，望遠一看我還以為是誰扔的一個大的塑料泡沫板，一大塊白色的在雜草裏，可是靠近一看。”
救生員表情很誇張眼珠子變得跟水煮蛋大小手舞足蹈著說：“我用那個棍子一扒拉，一個屍體，那當時把我嚇得，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差點翻船。”
救生員舔了舔嘴唇喉嚨動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似乎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令他毛骨悚然，恍若昨天發生：“我就看見了一隻人手，然後我緩了幾分鍾，拿棍子又勾了勾，扒拉開周圍的水草，我就看見一張人臉，一頭長發順著頭皮混雜水草漂浮在人臉周圍，你們能想象到那種黑色的頭發和深綠色的水草之間還摻雜著人們丟棄的垃圾，尤其是她的臉浮腫，慘白，比她的裙子都白。”
“這哥們兒剛才的形容讓我想起海帶豆腐湯。”葉瑀瞬間腦補了一個畫麵，有些反胃的感覺心裏嘀咕著。
“然後你就把她打撈上岸，報了警？”丁廣碩說道。
“沒錯。”救生員點點頭眼神肯定說道，“我報完警就去找汪經理告訴他發現屍體的事，汪經理就派了幾個保安把湖岸圍了起來，說什麽保護現場。”
“你剛才說這個湖根本不需要救生員是因為其湖水深度淹不死人，那這個姑娘是咋死的呢。”葉瑀左邊眉毛微微一挑，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向救生員拋出了一個話引子。
“因為那個姑娘跟你一樣啊。”救生員看著葉瑀一激動脫口而出，後來想起來眼前的兩個人是警察，自己剛才那句話很可能得罪人，“呀，那個先生、警官，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
“你把話說清楚就沒事，怎麽就一樣了！”葉瑀心裏明白裝糊塗的瞪著救生員麵露不悅。
救生員被葉瑀的假生氣嚇一跳，戰戰兢兢地說道“我的意思是那姑娘沒腿，也是個坐輪椅的，我們有個同事在那個姑娘落水沒多遠的湖岸就找到了個輪椅。”
“您二位說奇怪不奇怪，這女孩衣著樣貌，死之前也是個俊俏姑娘，可咋就冷不丁的掉湖裏死了呢，一個坐輪椅的咋就那麽不小心。”那個救生員還有點憐香惜玉，然後揚了揚下巴衝著人工湖“也怪她倒黴，這湖在她死之前哪淹死過人啊，就不到一米八的深度，偏偏她沒腿還不會遊泳，可不就要淹死麽。”
“當時她屍體漂浮的地方，還有輪椅所在的地方，周圍沒有其他的可疑東西麽。”葉瑀沒有理會救生員的那些話。
“可疑的？”救生員眉毛皺緊眼睛一撇頓了頓“沒有，當時也就屍體和輪椅。”
“那當時圍觀的群眾有沒有特別激動的，想衝過去看看死者。”葉瑀忽然想到什麽問道。
“這個嘛……”救生員拖了長音回憶當時的場景，片刻後右手食指在空中晃動想起來什麽。
“有幾個小年輕的是挺激動，我記得是一個男人，還有兩個女孩，那兩個女孩看樣子不是正常人其中一個女孩沒胳膊。”救生員說著還摸了摸自己的兩個衣服袖子“那個男人也是，戴了副墨鏡，手裏拿著那種瞎子棍，他當時還想衝到警戒線裏麵去，那警察哪能讓他搗亂啊，所以就找人把他拉走了。”
救生員說到這裏，特意壓低聲音神情神神秘秘：“看那樣啊，這個男人跟淹死那個女孩，肯定有一腿。”
“行了，我們是警察，不是娛樂狗仔隊。”葉瑀一拍輪椅扶手雙眼怒視，語氣嚴厲。
“是是是，我這人平常就這點毛病。”救生員見狀嬉皮笑臉道。
“聽說你們度假村跟福利院有聯誼關係是麽？”葉瑀收斂了剛才的情緒問道。
“對對對，那個掉水裏淹死的女孩，還有那三個年輕人都是北山福利院的。”救生員頻頻點頭回應。
“後來警方找過你問過這件事麽，之後度假村生意咋樣。”丁廣碩問道。
“問過啊，後來聽說是判的意外落水而死。”救生員說道，“有一個多月度假村基本上客流量少了一大半，後來才慢慢恢複了，就連經常來的幾個大客戶都是過了好幾個月才來的。”
“看不出來你們度假村恢複挺快，這要是小酒店，死個人估計就關門大吉了。”葉瑀有意無意的說道。
“行了，沒什麽要問你的了，你回去睡覺吧。”葉瑀對救生員嘴角上揚微笑的說道。
“警察同誌我有個問題。”救生員麵露難色，看著葉瑀和丁廣碩。
“哦？說說看。”丁廣碩和葉瑀互相對視，然後丁廣碩開口道。
“你們既然都是警察，為什麽不去問當地的公安局呢，我平常就喜歡看無間道什麽的，是不是你們在調查大案子啊，這個淹死的女孩有什麽背景啊。”救生員又開始八卦之心浮現，一臉的好奇。
“你看電視劇看多了，我們隻是每年例行翻看以前的案子，做確認，這樣也可以讓縣級公安局不敢怠慢工作而已。”葉瑀開始胡謅八扯的一通忽悠，“我們是市局的，每年都有這個任務，今年很湊巧就查你們青山鎮了，而且這個案子簡單，容易交差。”
葉瑀嘴一咧露出一個壞笑的樣子，一挑眉表示你懂得：“不過這件事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傳出去我們就沒辦法工作了。”
“明白放心吧，我這個人嘴最嚴呢。”救生員一拍胸脯說道。
“那就這樣吧，我們還有事情要做。”葉瑀神情立馬變成一塊鐵板，冷冰冰看著救生員走回崗亭。
……
丁廣碩和葉瑀慢條斯理的走在人工湖邊，沉默了幾分鍾後，一直低頭沉思的丁廣碩張口道“葉哥，難不成這個案子跟蘇清建還有那四個女孩有關係？”
“你跟我想一塊去了，現在就要搞明白司馬靈珂的死，跟張秀蘭還有鄭康全有什麽關係。”
“有沒有可能是鄭康全和張秀蘭聯合把司馬靈珂推下水淹死的呢。”丁廣碩推測道。
“沒道理，你忘了昨天老鐵說的了嗎，還有剛才那個救生員，現場隻有司馬靈珂的輪椅和車輪印，並沒有腳印之類的痕跡，再說了，兩個大活人在湖邊淹死一個殘疾人，太容易暴露，被人發現。”葉瑀說著停下了輪椅，向左轉九十度，閉眼麵向人工湖。
感受到徐徐清風拂麵，依稀還能聽到在湖岸周圍熙熙攘攘的人聲，“或許她真是自殺。”
葉瑀睜開眼，眼神沒有絲毫的神色，隻是一動不動注視著波光粼粼的湖麵。
“自殺？那理由是什麽呢，忍受不了因為車禍雙腿被鋸而導致自己無法跳舞的事實麽？”丁廣碩雙手交叉於胸前右手抵在下巴處回想起前兩天看到的病曆以及報紙新聞。
“你知道麽，殘疾人分為兩種。”葉瑀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