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驚聖駕瘋婦鬧金殿

征搖窟將軍毀藤甲

卻說憲宗一手抱那孩子樓在懷裏,細看他的神情舉止畢肖自己,不禁喜得眼淚都笑出來,連連呼著:“朕的兒子!”一麵便問那魏宮人:“太子是誰所生?怎樣地你撫養著他?”那魏宮人見問,便跪下奏道:“太子是紀嬪人誕生的。”當吳皇後(憲宗之正宮)為萬妃所讒見廢,退居景寒宮,未幾病歿。退居景寒宮時,紀嬪人尚居西苑,經憲宗臨幸後即有身孕,然恐萬貴妃知道,又要設計墮胎,紀嬪人就推說患的疾,願往景寒宮去服侍吳廢後。萬貴妃見她真個有病,橫豎留著沒有用,樂得做個人情,命與吳皇後去住在一起,病嬪廢後倒也安閑度著光陰。

不期到了十月滿足,紀嬪人忽然臨起盆來,待產下瞧時,居然是個太子。紀嬪人怕風聲泄漏,萬貴妃如其曉得,必至性命不保。以是不敢撫育,要想把太子運出宮外,托親戚哺養。吳廢後聽了,忙阻住道:“今皇上無子,此兒正是嗣續儲君。豈可輕易領出宮外,你(指紀嬪人)既沒有膽力撫養,俺(吳後自稱)是個見廢的皇後,生命早置之度外,等俺撫養著。萬一事敗,無論鐵戳銅砍,斧鉞之誅,俺一個人去承當就是,皇帝的宗祧卻不可不保的。”紀嬪人見吳後說得痛切,便將太子交給吳後撫養,魏宮人是吳皇後的親信宮侍,往來傳遞餅餌,異常的秘密。好在景寒宮是座冷宮,皇帝不去臨幸,太監宮女多半是勢利宮人,所以鬼也沒有上門。萬貴妃隻要憲宗不到那裏去,便不疑心宮中會有嬪妃懷孕誕子的事。紀嬪人把太子與吳後,自己要避嫌疑忙離去景寒宮,去住在碧霞樓中,但不時偷空去覷看太子。

吳皇後盡心撫育,到了太子四歲的那年(成化十年),吳皇後忽攖小疾,漸漸地一天沉重一天,吳後自知不起,便淚汪汪地抱著太子,垂淚對他說道:“我的兒!做母親的今日要和你分別了。可憐你苦命的母親沉恨含冤七年,我兒若將來繼統時,千定不要忘了你母親的仇人萬……”吳後說到了萬貴的名兒,就硬咽著說不去了。又掙了半晌,指著魏宮人和太子說道:“她是你撫養的恩人,你母親死後,你還須倚仗她,快替做母親的磕一個頭。”太子聽了吳後的說話,好似懂得般的呀呀幾聲,撲向魏宮人的懷中。吳後流淚道:“我兒全仗你扶持,我死也是瞑目的。”說罷溘然長逝了。太子象曉得他母親死了,就哇的一聲哭起來,魏宮人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又恐百忙中料理吳後的喪事,進出人的多,把這事漏風,忙去打開暗室藏好了太子,才敢出來做事。那也是天靈相祜,太子獨人坐在黑室裏,終日一聲兒也不曾啼哭的,所以始終沒人知道。內監之中,懷恩是魏宮人的義父,惟他得知魏宮人撫育太子的事。魏宮人繼皇後之誌,小心撫養太子,看看又是兩年光景,聽得萬貴妃賜鴆,魏宮人心裏一喜歡,懷恩在這時便和憲宗直說出來。

憲宗宣到了魏宮人,見太子果肖自己,但不知是誰生育的,給魏宮人一提,憲宗憶起了臨幸紀嬪人的事來。那時紀嬪人在西苑,工詩好吟詠,憲宗喜她溫婉宜人,在西苑的翠雲樓上臨幸過一次,不期竟誕下一個太子。憲宗一麵想著從前的事情,便傳喚彤史首領太監把冊籍取來,打開一查,成化七年的二月裏錄著皇帝在翠雲樓幸嬪人紀氏,初五日,太監在下麵署著名。憲宗計算日期,和太子誕生的年月日一點兒也不差的,不覺眉開眼笑。再看太子的頭上,雖然六歲的孩子,依舊是胎發蓬鬆,乃知當時因懼怕萬貴妃,並太子的胎發也不敢叫內侍剃去。憲宗想起了萬貴妃,便頓足憤恨起來。又把魏宮人誇獎一番,加封為聖姑,仍命保護太子。令內侍往碧霞樓宣召紀嬪人,隨即冊立為淑妃。憲宗又深悔聽信萬貴妃廢了吳皇後,此時就追封吳皇後為聖德慈仁純孝皇後,命改葬在皇陵。又選於吉日,憲宗親抱著太子叫宮女就在膝上替他梳洗好了,父子乘輦,同赴太廟祭祀,由禮部定名作祐樘。憲宗行禮既畢,回輦進乾清門,升奉天殿,冊立祐樘為東宮。

儲君已定。大臣紛紛叩賀,憲宗也令賜王公及內外臣工筵宴。這時兵部郎中黃信,從午門帶進一個壯士來,三呼舞蹈見駕。正在這當兒,猛聽得奉天殿後麵,震天價一聲響亮,內監們一齊往外奔逃,大臣們都昂首向內瞧看,綠衣侍衛立時排班,在駕前護住,錦衣校尉握著手中器械,一字兒列著準備捍禦。

奉天殿上,霎時人聲雜亂,文官驚避,武官攘臂如臨大敵。陡見錦屏後腳步聲雜亂,一蓬頭赤足的婦人手拖著兩名宮女,似旋風般搶將出來,到了殿庭正中,便舉起兩個宮女飛身狂舞,那兩個宮女好似殺豬般喊起來,喊得婦人性起,把兩個宮女向人叢中拋擲,眾大臣定睛細看那婦人,認得是新經賜鴆毒死的萬貴妃,大家疑是冤魂出現,便呐喊一聲,也顧不得什麽朝儀,各自棄了牙笏,撩袍逃命。憲宗瞧得清楚,不覺也大吃一驚,慌忙推開禦案,跳下寶座逃遁。那些近身侍衛和錦衣衛大都認識萬貴妃的,見她的魂靈作祟,誰敢抗拒,都嚇得手鬆腳軟,連器械也掉在地上,錦衣衛仇誠失足仆地,眾人急於逃命,不管地上有人沒人,一陣地踐踏把仇誠踏作了肉餅。憲宗幸得那個見駕的壯士膽力較壯,死命地擁護著逃出了奉天殿,向西往太和殿中暫避。

殿上那婦人卻大鬧大叫,把禦案推翻,寶座打折,座後的屏風都吃推倒。殿外的甲士執著戈矛,見殿上鬧得落花流水,頗有躍躍欲試之概,隻是未奉詔令不敢擅入。內外武官都認萬貴妃是鬼魂,以是所向披靡,沒人敢上前打鬼。幸得萬雲宮的內監自後直奔出來,向外麵的侍衛等說道:“萬貴妃瘋了,你們快捉她。”說完了這句話,怕萬貴妃把他抓住,就忙忙地逃進去了。

眾侍衛聽了那內監的話,才知道萬貴妃還是個人,膽子就此大了,於是吆喝一下,各仗器械上前,滿心想把萬貴妃打倒。誰知萬貴妃的氣力異常凶猛,她獨人在殿上亂嚎亂叫,見侍衛等持械對著她,便大吼一聲,似猛虎般地撲將過來,兩手亂舞亂撥,槍刀都吃她打折,侍衛們和潮湧似地倒退下來。那時武臣中,惱了撫寧伯朱永,搶過一口镔鐵的大刀,奮力向萬貴妃劈去。幾個翻身刀已被萬貴妃奪住,向著裏隻一拖。朱永捏不牢刀柄,兩手一脫,一個倒栽蔥直跌到丹墀下,許多武臣都暗暗吃驚。萬貴妃也不追殺出來,隻把那口镔鐵大刀連柄折作了四段,望著人多的地方擲來,安遠侯馬靖的額角給斷刀柄擲傷,鮮血流了滿麵。這樣一來,大家知道了厲害,武臣多袖手不敢嚐試。還是朱永,從階下爬起身來,招呼外殿的勇士和幾十個錦衣衛士,全仗著家夥四麵圍將上去。其時後宮的內監也各人槍的槍,棒的棒,木棍的木棍,一窩蜂地從後麵打將出來。一班勇士及錦衣衛等見雙方夾攻,頓覺有了威勢,便大喊一聲前後並力擁上。刀槍棍棒同雨點一樣,向著萬貴妃打去。不防萬貴妃奔到了殿上,舉起蟠龍寶座當作軍器,在大殿上團團飛舞,舞得風聲呼呼,但見滿殿盡是寶座影兒,瞧不見萬貴妃的人在哪裏。最好笑的是勇士和內監們,手中的器械不是被萬貴妃的寶座打落,便是折作半段,不到一刻工夫,早被萬貴妃打得七零八落。

撫寧伯朱永在殿上指揮眾人,眼見得這許多的勇士竟敵不過一個婦人,朱永心裏很是詫異,呆立在殿前發怔。哪裏曉得萬貴妃已打退了眾人,順手將朱永一把抓住,這一下嚇得朱永魂飛天外,大喊:“快來救人!”眾勇士沒命地上去攫奪。萬貴妃一手提著朱永,一手把寶座掃將過來,眾勇士和排山倒海地跌翻在地,萬貴妃乘勢拿朱永向人堆裏一拋。靖遠伯趙遜,武進伯丘成兩人齊出,總算接住了,朱永不曾摔傷的。但朱永已給她轉得頭昏目眩,立時嘔吐起來,口裏隻叫:“厲害!厲害!”這時文武官員、侍衛校尉、內侍太監凡有幾分氣力的,都吃過大虧,又弄得無人上去,殿上隻剩下萬貴妃一個人,兀是把寶座大舞特舞。舞了一會,見沒人和她敵對,索性棄了寶座,牛衝虎撞地搶進偏殿中來。眾官慌著逃跑,侍衛忙閉上了殿門。萬貴妃在門外,把門打得雷鳴似的,忽的盡力一推,天崩地塌的一聲震動,偏殿門倒了下來。萬貴妃從門上跳將進去,眾大臣與侍衛武官早逃進了光明殿中,大家商議著,趙遜說道:“可取絆馬索把她絆倒了,拿鉤並力搭住,然後一擁而上,那瘋婦不難受擒了。”眾人聽了,齊說妙計。由內監去備了繩索拿鉤,暗暗布好了絆索,十幾名太監掌著拿鉤,候萬貴妃倒下時奮力搭住。

布置已畢,武官前去誘萬貴妃進來,絆馬索齊起,萬貴妃翻身跌倒,太監的拿鉤方要搭著,絆馬素都已被萬貴妃扯斷,霍地跳起身兒,舉手向眾人亂打,眾太監慌得丟了拿鉤便走,眾人也回身狂奔,一群人望著太和殿的偏殿上擁進去。

憲宗卻避在太和殿正殿上,見眾大臣和內監侍衛逃進來,嚇得又要溜腳,那壯士卻氣往上衝,大喝:“瘋婦休得猖狂,看俺來擒你了!”說罷,大踏步上前挺身攔住去路,萬貴妃也不管好歹,一味揮拳打來,那壯士見她來勢凶惡,就引身避過了,忽地躍在萬貴妃的背後,施展一個泰山托頂,右頭叉進萬貴妃的小襠裏,隻向上順勢往上一托,把萬貴妃從偏殿中直摔到正殿的丹陛上麵,把個萬貴妃跌得發昏章第十一,滿臉都是鮮血,眾侍雖見壯士得了便宜,到底和打慌狗似的還不敢上前。隻見萬貴妃從地上爬起來,目光閃閃地找人廝打,那壯士已在偏殿裏奔出來,萬貴妃瞧見,飛步搶將上去,盡力一頭向壯士撞來,那壯士不慌不忙地挺著肚皮迎她的頭顱,隻聽得“啪”的一響,兩個裏撞個正著,萬貴妃的頭被壯士運內功吸住,當不得萬貴妃的蠻力如虎,狠命地一頓亂撞,那壯士怕氣力不敵,將肚子一收一放,又把萬貴妃跌出在兩丈之外。萬貴妃惱得吼聲如雷,這一番來勢可不比前兩次了,隻見她瞋著雙眼,惡狠狠地舉起左右手,拳頭似驟雨相類,看著壯士亂打,那壯士見來得太凶,隻偏身避她。萬貴妃打了半晌,一下子也不曾打到,怒氣幾乎衝破腦門,便覷個空兒,又是奮力把頭向壯士的胸口撞去。那壯士疾身閃過,隨著一路餘勢,瞧準萬貴妃的穀道上一腿飛去。踢個正著,萬貴妃立不住腳步,往前直撞過去,一頭恰好磕在階前的石龍柱上。磕得眼珠迸出,腦袋分裂,花紅腦漿一齊流出來,這才一交倒在地上。侍衛等方敢擁上,萬貴妃還在地上亂滾,五六個侍衛不能近得她的身。那壯士趕過來,在萬貴妃的小腹上踹了兩腳,算把萬貴妃踹的動彈不得,喉嚨裏的氣息依舊牛喘似的,好一會才得氣絕。

憲宗見萬貴妃給壯士打死,心神略定,由內侍扶持著升了太和殿,大小臣工都來跪請聖安,武臣皆自愧無能,俯伏請罪。憲宗受了驚恐,臉上還沒有轉色,良久才徐徐地說道:“萬氏朕已賜鴆令其自盡,此時始知她還活著,這是朕的失察,不幹眾卿之事。”說罷,命宣那壯士上殿。當時因慌忙中未曾將姓名奏聞的,於是由兵部郎中黃信跪下奏道:“其人就是陛下詔召進京的韓起鳳,今日自應天趕至投到兵部,臣特帶領起鳳進朝覷見陛下的。”憲宗點頭,黃信起去,韓起鳳上殿俯伏丹墀,自稱罪民。憲宗好言慰諭道:“朕聞你武藝甚好,召你麵試,不料第一遭便立下救駕的功績,那瘋妃子闔朝武臣沒人能製服她,你倒把她打死,本領自然不差了。”憲宗說著,便授起鳳為殿前都指揮。起鳳謝恩,退立武臣班中。

憲宗又命傳那日賜鴆酒的太監汪旋上殿,汪旋是汪直的侄兒,這時戰戰兢兢地跪上丹墀,自承粗心,誤取了瘋魔大力酒,致萬貴妃飲了發狂。這瘋魔大力酒本是蒙古鄉民所製蠱毒的一種,性質非常猛烈,人若飲了一杯,立即中了蠱毒,就要發瘋和猛獸般的噬人。又經喇嘛鍛煉一番,製成了藥酒,毒也愈烈,不但飲的人發狂瘋,而且力大猶如猛獅惡豹,雖幾百人不能近身。此酒係元朝順帝所遺,當初喇嘛進獻順帝,將酒飲一班諫臣,令他們自相鬥毆,至力盡並死。順帝在旁看了,以為笑樂,又飲失歡的宮人,著赤身空手去和猛虎或蒙古野獸廝並。結果,打死了幾隻野獸,力盡被野獸吃了,順帝詫為奇觀。明兵攻打京師外城時,順帝把藥酒飲了兵丁,出陣時以一當百,銳不可當。徐達嚐大敗一陣,便留心瞧敵人的兵丁,被徐達瞧破機關。原來這班瘋兵隻知上前打人,卻是不受約束的,及得了勝仗,各人往四處亂走,兀是持著器械在那裏尋人廝殺。經元營的主將用白布四周圍起來,那些瘋兵知識聰明的孔竅已閉,見了白布當作是牆壁走不通了,總算給他們攔入營中。

徐達看在眼裏,次日出兵,見元軍又驅瘋兵過來衝鋒,徐達令神機銃當先,砰砰蓬蓬地一頓亂放,一班瘋兵聽了,不知是什麽東西,嚇得回身就逃,見了自己人也分不出來,隻知互相殘殺,這一場殺得元兵血流成渠,屍積如山。都是自己殺自己的瘋兵。元順帝以一次失敗,心還不死,又要想行第二次時,那兵士們見同伴死得慘苦,盡願身犯軍令,不肯飲那藥酒,主將吧噠八黎沒法,抽刀選殺兩個頭目,兵士憤憤不平,大家發聲喊,一倡百和,殺了主將全軍嘩變了。順帝聽得此計又不成,知大勢已去,到了晚上,悄悄地偷出京城逃走了。這段話是曆史野乘所遺漏的,按下不提。

當時憲宗聽汪旋說錯把瘋魔大力酒當作了鴆毒,不禁勃然大怒道:“你這一誤,幾乎連朕也被你害了,要你這種糊塗東西何用?”喝令侍衛推出去腰斬了,隨即起駕回宮。眾臣也各自退去。

做書的趁個空兒,把萬貴妃發瘋的情形敘述一遍。要知嬪妃賜死,司儀局會同千秋鑒便去驗屍收殮的,何以萬貴妃卻挨了多日呢?因萬貴妃飲了鴆酒後,隻有閉目待死,誰知睡在**,已過了半天,司儀局太監來檢驗見還有氣息,不敢收殮。依宮中的規例,人生隻有一死的罪名,如鴆死後再轉來,得向皇帝宥死的。為了這個緣故,萬貴妃奄臥了三天,宮人們見她不曾氣絕,就不許司儀盛殮。這樣到了第四天上,萬貴妃忽然直跳起來,好似發瘋一般。宮女見她複活,要待去奏知皇帝,正值憲宗獲著親生的太子,滿朝裏都是歡慶之聲,誰敢把死人的事去打擾他的高興。這樣地一天天挨下去,萬貴妃的瘋也愈發愈厲害了。大約這藥酒年代多了,性質遲緩了,所以慢慢地發作。

萬貴妃的瘋病一天不如一天,起初宮女們還關得住她,後來已有些製不住她,到了冊立太子的那天,便推倒宮門往外麵直打出去,險些兒把聖駕也驚壞了。憲宗受了這一驚,就此聖躬不豫,足有一個多月才能臨朝。

其時忽接湖廣總督李震的奏牘,謂廣西猺眾猖獗,連破了高雷、電白、化縣諸地,官兵屢敗,要大兵往援。憲宗看了,和群臣商議,眾大臣多舉韓起鳳。憲宗便下諭旨,命撫寧伯朱永為行軍總兵官,韓起鳳為都督,朱英、王強兩指揮為先鋒,即日出兵往征苗猺。

韓起鳳奉諭,擇個吉日,全軍披掛,帶了他的門徒王蔚雲和朱永等同赴校場,點起十五萬大軍,浩浩****地殺奔廣西來,不日到了雲川。總督李震率同布政司寇淵深、按察使墨、參政劉知真、副使馬錦秀、副將王藺如、遊擊江劍門及高雷總兵雲天彪、參將何旭、都指揮墨貝,常冠軍等親迎接大軍。朱永、韓起鳳、朱英、王強並王蔚雲等各人都相見了,李震說起苗猺狡猾異常,官軍往征,此出彼沒,十分棘手。猺眾首領牛鼻子,又是驍勇善戰,官兵常吃他的敗仗。原來猺眾的兵卒,身上多穿的藤甲,一刀槍不能傷他,以是往往吃虧。韓起鳳聽了暗暗點頭。第一陣見仗,起鳳卻襲了諸葛武侯火燒藤甲的故智,把猺眾燒得抱頭鼠竄,次日就克複高雷。猺酋牛鼻子聞知大怒,便親自領猺兵來戰。不知韓起鳳怎樣征服苗猺,再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