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善惡抉擇
斜陽落到地平線下,天色變得更加昏暗了,車燈和街燈先後亮起,照亮了黑暗籠罩的都市夜空。
現在是晚上八點剛過,萬家燈火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小區裏每棟樓都不時傳出孩童的嬉鬧聲,以及家長督促寫作業的怒吼聲。
負責聯絡的年輕警員,正躲在路邊的轎車裏,透過防偷窺的車窗,盯著王誌遠說的那間公寓。
頭仰的都有些酸了,剛要用手揉揉脖子,放鬆一下緊張的肌肉,忽然電話震動聲響起。
年輕警員伸手從駕駛台拿起手機,接通王誌遠打來的電話,“我在盯著呢,那小子還沒回來!”
“那就辛苦你了,如果看到他回家,馬上通知我。”,王誌遠的聲音很低,似乎在不方便講話的地方。
年輕警員剛要出聲詢問,卻聽到王誌遠繼續說道,“我在那小子的房間裏,已經找到新的線索了,你在樓下盯著就行。”
隨後手機就掛斷了,年輕警員聽著話筒裏傳來的嘟嘟聲,心中震撼的看向破舊公寓兩側,“”剛才從這裏經過的人,根本沒有王誌遠啊,他是什麽時候溜進去的?“”
窗台旁的書桌上,擺放著一台二手電腦,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那名快遞騎手的網易郵箱。
唐俊峰送給王誌遠的那部手機,就隨手放在鍵盤旁的桌麵上,一根數據線連接著手機和電腦,手機屏幕顯示出模擬登陸郵箱的界麵,破解後的密碼準確無誤。
郵箱裏已發送的信件裏,劉燕妮老媽的秘書收到的警告信,還沒有被刪除和粉碎。或許年輕騎手認為,沒有人會跟蹤他,甚至侵入郵箱吧。
點擊鼠標把郵箱關掉,王誌遠在電腦裏翻找著,確認沒有其他線索後,才起身關掉機箱電源。
房間裏因為沒有開燈,頓時變得更加昏暗了,把桌麵上手機的解碼程序退出,點擊一個眼睛形狀的圖標。
王誌遠拿著的手機閃光燈,居然發出了淡紫色的熒光。舉在手中向四處照去,年輕騎手經常觸碰的地方,所有指紋都顯示的一清二楚。
可以清晰顯現指紋、血漬、甚至精斑的紫光燈,是這部手機另一個強大的作用。
哢嚓,哢嚓,把這些指紋拍成照片。
王誌遠輕聲邁動腳步,細心的在房間各處認真搜查,即使是牆角擺放的垃圾桶,也把廢棄物倒出來看過後,才重新盡量恢複成原樣。
“那家夥還沒回來,莫非今晚就會行動?”
確認門外沒有人經過,飛快閃身溜出公寓,王誌遠狸貓般輕聲下樓,低著頭跑向路邊的轎車。
哢嚓一聲輕響,人已在車裏。
年輕警員驚訝的轉頭,看向已坐到副駕駛的王誌遠,“你是從哪兒進去的?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我從樓後爬上去的,這個就不用申請了吧,如果讓你們的人來,恐怕會打草驚蛇的。”
“這倒也是,手續太麻煩,簡單暴力的辦法,還要你這種更有效。找到有用的線索了?”
“現在百分百可以肯定,這小子跟劫匪是一夥的,不過他們還有個窩,得進一步偵查才行。你先送我回湘南大學,我擔心劉燕妮今晚,可能會有危險!”
轎車啟動疾馳出小區,爭分奪秒的向校園方向駛去。
“要馬上呼叫支援嗎?”,年輕警員開著車,大聲問王誌遠。
王誌遠看著手機上跳動的信號,搖搖頭沉聲說道,“現在還不需要,或許是我多疑了?”
夜色中的女生宿舍,明亮的燈光從每個窗口照射而出,女孩們的身姿若隱若現,吸引著從樓旁經過的單身狗們。
“哎呀,小心點,別被偷看咯!”,一名女孩嬌笑著,把窗簾飛快拉上。
劉燕妮和錢頌怡還有三名室友,正在維多利亞的秘密音樂聲中,嬉笑著穿著內衣走台步,盡情展示各自環肥燕瘦的青春曲線。
如果窗外的男生看到,恐怕都會鼻孔竄血,卻舍不得離開吧。
窗簾後的那個手辦,閃爍著淡淡的綠光,像是停在那兒的一隻螢火蟲,根本沒人會察覺。
樓下的轎車裏,王誌遠收回目光,凝神皺眉思考了片刻,“她們目前暫時安全,我陪你在這兒盯著吧,有情況馬上震我一下。”
說著話王誌遠推開車門,迅速消失在校園的夜色裏,不知躲到哪個隱蔽的角落了。
年輕警員再次無言以對,“不是說陪我嗎?怎麽又隱身了?我一個人總感覺,有點孤單寂寞難熬啊!”
警覺的向車窗外張望,觀察著四周所有的動靜,年輕警員的眼睛隨著夜色,漸漸有些疲憊的抖動了起來,睡意幾乎無法控製了。
王誌遠仍沒有從藏身處現身,即使年輕警員使用望遠鏡的夜光模式,也根本找不到他的身影,隻好繼續享受孤獨安靜的夜晚。
樓上女孩們的宿舍,早已熄燈就寢很久了,沒有任何鬼祟的身影接近,也沒有人從樓前出入。
似乎這一晚,王誌遠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
黑暗中,那雙冰冷肅殺的眼睛,不時和閃著智慧光芒的眼神切換,兩個靈魂分時間掌控身體,消除精神上無法抗拒的疲憊。
夜深人靜的後半夜,時鍾指向淩晨一點半,東方馬上就快破曉時。
某處居民小區的一間公寓,那名年輕騎手輕輕起身,傾聽著另兩個房間傳出的響亮鼾聲,確認大家是在熟睡狀態之後,才邁步跨過地上睡著的一個男人,躡手躡腳的向門外客廳走去。
幾乎是完全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年輕騎手從液晶電視旁的盆栽後麵,窸窸窣窣的摸出一隻錄音筆,小心塞進快遞製服褲子的臀後口袋裏。
當啷一聲輕響,剛要轉身偷溜向房門時,腳尖卻碰在茶幾旁的啤酒瓶上。
年輕騎手臉色煞白,緊張的蹲在地上,用手扶住啤酒瓶,轉頭觀察著兩間臥室裏的動靜。
呼嚕聲依舊,似乎沒有人醒來!
年輕騎手心髒砰砰砰的亂跳,兩條腿都快麻木了,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站起身繼續向門口溜去。
“大半夜的,有單子接嗎?”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年輕騎手頓時呆傻著不敢動了。
那張稚氣未脫的臉,絕望的閉上雙眼,仰頭深呼吸著,眼中流出兩行淚水。
“放心,你是我親弟弟,我不會殺了你的!隻不過別再做傻事了,否則他們兩個想做什麽,我是沒辦法製止的。”
身後的男人輕聲說著,伸手把年輕騎手臀後口袋的錄音筆掏出來,一下子掰折成了兩半,然後彎腰塞進半瓶沒喝完的啤酒裏。
“哥,別幹了,我們逃吧!”,年輕騎手垂淚轉身,看著自己的親哥哥哀求。
上半身坦胸赤膊,胸口文著一顆狼頭,麵色陰沉的二十多歲青年,用力夾住弟弟的脖子,無比凶狠的咬著牙說道,“逃?你是傻子嗎?我跟兄弟們好不容易得到這次機會,得手的話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你居然勸我逃?”
年輕騎手的脖子被卡住,呼吸漸漸困難起來,嘴唇發紫眼睛都翻白了,可那人卻沒有鬆手繼續說道,“再做破壞行動的事,就別怪我這個當哥哥的心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這番話說完,強壯的手臂鬆開,年輕騎手跪倒在地上,貪婪的呼吸著空氣,臉色才慢慢恢複正常。
客廳開著的窗戶,吹進一股詭異的微風,嗚嗚作響。似乎是死神沒收到獻祭的生命,無奈離開的歎息聲。
那名狼頭紋身青年轉身走回臥室,重新躺到地鋪上,側頭目露寒光的輕吼,“還不滾回來,睡覺!”
聲音裏毫不掩飾的殺氣,宣告兄弟情的徹底斷絕。
年輕騎手行屍走肉一般,垂著頭回到床邊,低聲的啜泣著躺下側身睡去。
隔壁房間裏,另外兩人凶狠的對望一眼,放下手中早就準備好的匕首,也再次合眼進入夢鄉。
利用黑夜掩護的罪惡,還在悄悄醞釀準備著,不知何時才會出手。
湘南大學的女生寢室裏,劉燕妮在**的豪放睡姿,顯然已把收到警告的事忘得一幹二淨,就連做夢都沒有夢到過。
真是個沒心沒肺,個性獨特的傻姑娘啊!
錢頌怡躲在窗簾後,跟王誌遠發了個短信詢問,確認目前情況還是安全的之後,才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覺。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明天就聯係老爸,把那個嫌疑人拘捕起來審問吧,王誌遠不分晝夜的保護,很快就會受不了的。”
女孩擔心著自己的男朋友,胡思亂想的腦海中,浮現出陽光般微笑的大男孩,直到這一刻,錢頌怡的心才平靜下來,終於慢慢幸福的沉睡了。
當當當,當當當!
有節奏的敲擊聲。
駕駛座上仰頭大睡的年輕警員,被敲擊聲猛地驚醒,轉頭向車窗外看去。
王誌遠晃了晃手中打包的早餐,彎腰放在車旁的地麵上,然後迅速邁步離開這裏。
天邊剛升起朝陽,學生們大多沒起床呢,剛才經過仔細觀察瞭望,他才敢做出這樣冒失的舉動。若是被劫匪發現他倆的舉動,綁架計劃恐怕還會更加隱秘而殘忍吧?
躲在不遠處的樓角,再次謹慎的查探周圍,直到目光搜索完每一處能看到這裏的窗口,王誌遠才放心的轉身離開。
不知道錢頌怡起床沒,要不要也給她們帶份早餐呢?心裏習慣性的想著,但隨後自己就否決了,這樣不就被發現彼此的關係了,還是安心當一段時間單身漢吧。
“胡鬧,你的建議我不批準,完全是胡鬧!”
寢室走廊的僻靜角落,錢頌怡靠著陽台給老爸打電話,結果卻聽到錢啟陽的怒吼聲。
“為什麽啊?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那家夥就是發警告的人,直接審訊他問出綁匪不行嗎?”
“就算他肯開口,可是沒有證據,也不能拿綁匪怎麽樣!你既然主動攬下這個任務,就不要心疼你男朋友,真是亂彈琴!”
電話嘟嘟嘟的掛斷了,錢頌怡氣的一跺腳,嘟著嘴返回了寢室。
車門打開,探出一個亂蓬蓬的腦袋,年輕警員撿起地麵上的塑料袋,然後又飛快縮回到車裏麵。
四個包子、一杯豆漿,熱乎乎的有些燙手呢。
可嘴巴裏不是味道,還是先洗漱再吃吧。
“咦,這是?”
年輕警員從打包袋裏,拿出一張折疊的紙條,打開後看到上麵寫了一行字,“上午幫我請假,我去繼續跟蹤那小子,錢頌怡就拜托你了!”
抬頭望向車窗外,王誌遠在樹蔭小道上的身影,除了難以捉摸的強悍之外,竟然有種讓他想膜拜的感覺。
隻是個還沒畢業的學員,可這家夥怎麽會有,組長身上那種氣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