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捕獵開始
昨晚偷偷潛入的那棟舊公寓樓外,王誌遠坐在不遠處的一個大遮陽傘下麵,一邊安靜的享受著冰激淩,一邊觀察那扇窗口裏的動靜。
利用一樓的便利條件,開了家超市謀生的老板娘,心中好奇的看向這個古銅膚色男孩,心說他都快坐一上午了,難道是在等女朋友嗎?
時間接近上午十一點時,王誌遠終於站起身,微笑著跟老板娘打了個招呼,轉身向小區外走去。
年輕騎手沒有進出過,或許他昨晚回來後,就一直沒出門?
心裏帶著這樣的疑問,從小區門內側的小路,王誌遠繞到公寓樓的後麵,左右觀察沒人注意後,兩手伸出摸著粗糲的紅磚。
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變化,王樂天重新掌控身體,四肢緊貼牆麵飛快的攀援而上。
窗台上的紅磚長著青苔,稍不注意就會留下痕跡,王樂天手指如鋼筋般,摳住兩塊磚之間的縫隙,及其驚險的探頭向室內看去。
臥室沒有人影晃動,**還是昨晚那樣,被褥根本就沒動過。
身體如一隻巨大蜘蛛,兩腳循著剛才找好的支撐,雙手飛快的交換挪動,王誌遠在半秒鍾的時間裏,騰身而起然後再次穩穩固定,已然來到客廳的窗口外。
房間裏還是沒有人,洗手間的門是開著的,王樂天記得昨天離開時,曾把房門後的廢紙簍按特定角度擺放,現在卻還是保持著原樣。
那小子根本沒回來,難道他察覺到我跟蹤,已經換了個窩嗎?
飛快從窗下攀援著回到地麵,輕輕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的塵土,王誌遠急匆匆邁步向校園的方向走去。
由於快到午餐時間的關係,校門外那條繁華的小巷兩側,各家美食檔口已經人滿為患。
穿著各式外賣製服的騎手,從四麵八方趕來等著取餐,人行道上停放了一長溜的電瓶送餐車。
王誌遠來到這條美食街,一邊吃著美味的炸豬排,一邊信步向前閑逛似的走著。眼神向每一家店的門裏看去,那些騎手的側臉、背影,或者急匆匆走出店裏的容貌,全都被王誌遠無一錯過捕捉到。
那個年輕騎手沒在這兒,他真的逃之夭夭了?還是被同夥除掉了呢?
王誌遠擦掉手上的油漬,把紙巾扔進身旁垃圾桶,繼續盯著那些外送員的同時,飛快編輯發出一條信息。
片刻之後,錢頌怡回複到,“我和她在上課,一切正常,沒有異樣!”
即使這樣,王誌遠仍不敢放鬆,繼續在美食街轉來轉去,不停的尋找那個年輕騎手的身影。
放棄綁架行動這件事,不是幕後策劃者的風格,王誌遠本能的堅持著自己的判斷。
然而,身上仍穿著外賣短袖的年輕騎手,雙手和雙腳被捆的結結實實,正躺在劫匪躲藏的那間公寓臥室地麵上蠕動著,想要掙脫束縛跑出去。
嘴也被膠帶粘牢了,但在年輕騎手不斷努力下,已經稍微有點鬆動。
厚實的窗簾遮擋住陽光,也遮擋住外麵能看到他的角度,以及他起身向外呼救的可能。
嗚嗚,嗚嗚,正在繼續努力扭動身體,急促喘息著的時候。
公寓房門打開了,客廳裏傳來男人們低沉的交談聲。
“給他弄了點這個,絕對能乖乖的聽話,再不會耍花招了!”
“我親自動手吧,來一個人按住他!”,那是他哥哥的聲音。
此時聽上去,卻沒一絲溫情!
年輕騎手喘著粗氣,聽到腳步聲走到門外,臥室的門無聲打開了。
兩個站著的高大身影,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年輕騎手從哥哥的眼裏,看到了自己最擔心的東西,從前對自己關愛的目光,現在徹底變成了恐怖的威壓。
“按住他別亂動,”身上穿著印花短袖,領口露出一隻狼耳朵的男人,語氣裏沒有一點猶豫和不舍。
另一個目露凶光的壯漢,撲上來按住年輕騎手的身體,年輕騎手拚命轉頭看向的哥哥,手裏卻拿著一隻塑料針管,麵色陰沉的走到他身後。
“不要啊,哥!不要!”,年輕騎手想大喊,可是隻發出嗚嗚的聲音。
捆在身後的一隻手臂,傳來針尖刺進身體裏的刺痛感。
但隨之而來的,是迅速席卷全身的無力、惡心,以及天旋地轉的吞噬感。
嘴上的膠帶被扯掉了,捆住手腳的繩子也被解開。
然而年輕騎手雙眼呆滯,耳中傳來的男人們說話聲,仿佛暗夜森林裏猛獸的低吼。
眼中看到的世界破碎了,像是被塗抹過的破碎畫布,在腦海裏拚接成異樣色彩的恐怖畫麵。
“以後他會哀求我們,不要拋下他不管,嘿嘿!再把那個禮物送給他,這樣就更完美了!”
他哥哥毫無表情的說著,那名按住他的矮壯漢子,掏出一柄還帶著血的匕首,仔細擦掉上麵的指紋後,把陷入混沌狀態的年輕騎手的右手拿起,握在匕首散發著血腥味的握把上。
“這東西好漂亮,好美!”
年輕騎手傻乎乎的笑著,此時眼中鋒利的凶器,卻如閃耀著光芒的巨大寶石,發出一抹抹妖異的紅光。
“好了,你先休息會,等會老三回來,有更享受的事做!”
狼頭男人用手帕包著匕首,遞給那名守在一旁的壯漢,“按照軍師的計劃去辦吧,千萬別被人看到臉。”
矮壯漢子接過手帕和匕首,塞進一隻運動挎包裏,套上這個季節有些厚的外套,戴著帽子和防塵口罩走出房門。
“喜歡現在這種感覺嗎?從今以後你再也擺脫不掉了,跟我們一起變成壞蛋,乖乖做我最聽話的兄弟吧!”
狼頭男人說著,把注射器扔進垃圾桶,轉身走出臥室關好門。
砰,啤酒蓋子飛出。
男人仰頭咕咚咚喝光,擦掉嘴角的啤酒沫,掏出電話撥出一個號碼。
“情況怎麽樣?”,電話裏傳出嘶啞的聲音。
“已經按您說的辦了,他以後會聽話的!”,狼頭男人看向臥室房門。
“那就好,耐心等待吧,肥美的獵物,馬上就要到手了!”
嘶啞低沉的聲音裏,夾雜著青年男女的交談聲,電話隨後就掛斷了。
一雙鬼祟移動的眼睛,借助正走向食堂方向的人流掩護,遠遠跟在劉燕妮和錢頌怡身後,注視著兩名女孩走上台階。
“必須做到天衣無縫,才能安心享用可口美味啊!”
眼睛的主人收回目光,低頭點開外賣軟件,用虛假的身份和電話號碼,定了四人份的蓋澆飯。
隻是在備注裏,特別寫給店家,要附送張便條,便條的內容是——
那一行字飛快輸入,隨著訂單信息發送了出去,在浩如煙海的網絡信號裏消失無蹤。
校園裏一株大樹下,已經煎熬著又等了一上午的年輕警員,還是沒等到劫匪行動消息,肉體和精神雙重的疲憊襲來,隻好走出車子伸展筋骨,貪婪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身上的短袖連穿兩天,早就快被汗水泡餿了,發出自己都無法忍受的味道。
從身前馬路走過的學生,有些好奇的側目看過來,看向年輕警員胡子拉碴的臉,還有蓬亂如雞窩的頭發,心想要不要告訴學校保安呢?
嗡嗡嗡,急促的電話震動聲,從駕駛座的方向傳來。
年輕警員急忙跑過去,抓起手機電話接通,“喂,頭兒!有消息嗎?”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你那裏還沒動靜嗎?”,錢啟陽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但仍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啊,王誌遠去跟蹤那個騎手了,不知道有沒有進展?他現在還沒聯係我!”
“上午有人送到局值班室一個包,裏麵放著一把染血的匕首,經確認是昨晚一樁傷人案的凶器,上麵查出的指紋就是那名騎手的。”
“傷人案?那名騎手行凶了?有聯防監控拍到嗎?”
年輕警員壓低嗓音,走到大樹下的車身後,避開路上學生們好奇的目光。
“那個地方很偏僻,被傷害的是個男人,警員趕到後進行筆錄,發現有很多蹊蹺的地方。”
“不為財不為色,是臨時起意嗎?該不會是,還未露麵的劫匪嫁禍騎手吧?”
“你猜的沒錯,受傷者交待的基本一樣,他沒被搶走任何貴重物品,所以,我們也是這麽判斷的。”
“這樣說來的話,劫匪已經知道騎手的背叛,準備甩開他單獨行動了?”
年輕警員看到遠處校園門口方向,王誌遠正健步如飛的走來,冰冷的目光毫無疲憊,甚至不遮擋炙熱的陽光。
“這個目前還無法判斷,不過,綁架可能很快就會實施了,你叮囑王誌遠和錢頌怡,一定要打起百倍的精神,確保目標安全的同時,發現不對勁的情況,馬上呼叫支援!”,錢啟陽的語氣格外加重。
年輕警員向王誌遠使了個眼色,低頭繼續跟錢啟陽說道,“明白了,頭兒,你放心吧,保證完成任務。”
掛斷電話,鑽進駕駛室,打開空調吹著冷氣。
心情因為案情的變化,再一次活躍和躁動起來,年輕警員雙眼閃亮,看向車外走過的王誌遠,目送男生走向食堂的方向。
“應該是沒有收獲,那名騎手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車輪飛轉的電瓶送餐車,停在那棟劫匪藏身的公寓下麵。
一名穿著送餐短袖的騎手,拎著四個快餐盒小跑進電梯。
叮鈴叮鈴,門鈴在走廊裏回**。
房門輕聲打開了,一名瘦削的男人探出頭,看到送餐騎手的臉。
“這是您的外賣,拿好了!”
外賣盒遞過去,門隨後關閉。隻是從貓眼裏,一隻眼珠緊張窺探著,走廊裏騎手離開的身影。
窸窸窣窣的聲響,外賣盒敞開冒著熱氣,放在沙發旁的茶幾上。
狼頭男人、肌肉壯漢,還有那名身材略矮的瘦削男人,全都鴉雀無聲的雙眼放光,狼頭男人從餐盒旁拿起的一張便條。
“還有兩天就去釣魚了,養好精神和體力,把魚餌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