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紙人駕到
這綹頭發明顯多了不少,二叔遞給我:“這個你來做。”
我接過那頭發,問我該怎麽做?
二叔說很簡單,拿膠水粘到紙人的身上,有了毛發,就多了人氣,這樣會讓她更像是一個生人。
我點點頭,拿了一瓶膠水走到紙人的近前。
仔細觀察我才發現,這紙人除了不會說話,其他的地方真的和活人沒什麽區別。她身上的那身衣服,竟然不是畫上去的,而是真正的衣服。怪不得我看著那麽逼真。
我問二叔:“都往哪粘?”
二叔瞪了我一眼:“這也問我?身上哪裏有毛發,就往哪裏粘。”
我應了一聲,將那綹頭發分別粘在頭頂,眉毛,以及腋窩上。
我感覺自己想的夠周到,沒想到二叔看了看,指著紙人的下麵:“還有那裏。”
我一聽,“啊?那裏也粘啊?”
“廢話,有毛發的地方都要粘。一個紙人,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快點。”
我隻能硬著頭皮,把那紙人的褲子小心翼翼地脫了下去。
雖然是在脫一個紙人的褲子,但是我的感覺也是怪怪的。
我把最後一點頭發粘到了紙人的私處。
還剩下最後一綹頭發,二叔把那頭發仔細切割,最後都用紅線固定在一根桃木筷子上,做成了一杆簡單的毛筆。
手裏有事情做,時間過的就快。
等我們忙活完這個紙人,看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五點了。
二叔拿過來兩碗泡麵,說將就一下,等把這個房子處理了,請我吃大餐。
我身上的鬼氣沒解決,哪有心情吃飯,不過還是被二叔逼著吃了一碗泡麵。
這時天就快要黑了,二叔讓我扛著紙人,他帶著相關的東西,再一次去了那棟別墅。
好在這次二叔說和我一同進去,不然我自己肯定是不敢再靠近這棟凶宅了。
我扛著紙人,和二叔走進大廳。
在靠近門口的位置,二叔讓我把那紙人立住。
我以為二叔會再布置個什麽牛逼的陣法,像我那天的五行陣一樣來對付那兩個鬼。誰知道二叔進來之後,就靠著門口坐在地上,點了一根煙,慢慢抽起來。
我問他就這麽幹等著?
二叔吐了口眼圈,說道:“著什麽急,先坐下。等著這婆娘的人氣慢慢擴散到整個別墅,逼出那兩個鬼來,到時候咱們再出手。”
看二叔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也隻好跟著他坐在地上。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二叔隻在一邊的窗台上點了一根陰燭。微弱的光不足以撐起整個大廳,讓客廳顯得陰森森的。
再加上那個站在旁邊的紙人,我一看到她那空洞的眼睛,心裏就發毛。
我問過二叔為什麽不給紙人點眼睛,他說還沒到時候。
二叔抽完了煙,竟然靠著門框睡著了。
這個時候他居然能睡著,我也真是服了。不過現在房子裏沒什麽動靜,我們又處在門口的位置,所以我也不是很害怕。
眼見著時間到了午夜,陰燭我也換過了兩根。終於我發現,這屋子裏不知不覺出現了淡淡的霧氣。
來過這房子幾次,幾乎每次都有不同程度的霧氣出現。正常的霧氣,大多會在清晨的曠野出現。出現在房間裏的霧氣,肯定就是不正常的。
我看了一眼窗台上的陰燭,果然那火苗已經變成了藍色。
我趕緊推了推二叔,二叔猛地醒過來,嚇了一跳。
我指著那些霧氣,二叔擺擺手,低聲說道:“這是鬼霧,那個潑婦的人氣已經散出去了,鬼霧出現,說明那兩個鬼已經受到驚動了。再等等……”
我們倆瞪著眼睛盯著屋子裏彌漫的霧氣,霧氣越來越重,最後幾乎達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這時,二叔突然拿出隨身攜帶的那杆用潑婦頭發做成的筆,在朱砂盒裏蘸了蘸,猛地在紙人的兩隻眼睛上,各自點了一筆。
說來奇怪,就在這兩隻眼睛成形之後,在紙人附近的那些霧氣,突然開始往四周散開去。
在紙人的周圍,形成了霧氣的真空。就像是那些霧氣在避著紙人一樣。
而且,彌漫在屋子裏的霧氣,像是被風吹著一樣,開始劇烈地流動。
流動的霧氣之中,夾雜著陰風的呼號,其間還隱約能聽到孩子的啼哭聲,還有女人恐懼的叫喊聲。
這聲音我昨天就曾經聽到過,這時候聽起來更是淒慘,像是遇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呔!”這時,突然在我身後傳來一聲大喝。
我嚇了一哆嗦,差點坐到地上。
回頭一看,我身後的二叔突然變了一身行頭。他的頭發散亂,跟亂草一樣。同時他身上也多了一件袍子,手裏提著那把黑不出溜的劍。
“拜請上仙諸神,降下人間天地巡,小仙祭飛劍,誅殺惡鬼命無存,吾奉掌牌老祖敕,急如律令爾等聽真……”
二叔站在那裏,朗聲念出一連串的說詞。這段說詞說的正氣凜然,擲地有聲,聽著十分給力。
與此同時,那在風中傳出的嬰孩和女人的哭喊聲,就更劇烈了。
二叔此刻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逐漸進入了癲狂的狀態。
他的頭發根根豎起,臉上紅光爆現,身體在門口一左一右來回遊走,手中的那把劍,在空中揮舞得呼呼掛風。
“蠻亙野鬼,惶惶失身,賦以冤報,萬惡皆空,度化則個,焉可無識……”
二叔說的話,我一句也沒聽明白,而且我感覺他的聲音好像也都變了。
我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而就在這時,二叔突然又大喝了一聲:“馬尚,把那紙人燒了。”
我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好。”
轉而一想,不對啊。這紙人不是我們千辛萬苦才弄來對付那鬼的嗎?怎麽就給燒了?
我正猶豫,二叔又是一聲:“快點。”
我趕緊手忙腳亂地從身上摸出了個打火機,三步兩步跑到了那個紙人的前麵。
我啪地按著了打火機,火苗騰地點起來了。
借著打火機的火光,我看到那個紙人的兩隻眼睛,本來被二叔點上了朱砂,但是現在從那兩隻眼洞裏,流下了兩行血淚。
這下把我嚇得不輕,腦袋嗡了一下。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我腦子裏。二叔為什麽要讓我燒掉這個紙人?
不對,這不對勁。
我猛回頭看向二叔,這時的二叔青筋暴露,聲嘶力竭,聲音也已經沙啞了,他不斷地催促我燒掉紙人。
我咬了咬牙,指著二叔喊道:“你是假的。快還我二叔來。”
這一聲,我是冒著極大的勇氣和風險喊出來的。我在想,如果我們有燒掉紙人的這一個環節,二叔不可能不提前跟我說。
如果我猜錯了,我可能就壞了大事,我們之前所做的準備全都功虧一簣了。
我這一聲喊出來,我看到二叔正在來回跳動的身體,猛地停住了。
而這屋子裏的霧氣,像是被抽風機抽了一樣,開始向一個方向集中了過去。
而那個方向,就是我旁邊的這個紙人。
那嬰兒和女人的哭喊聲,隨著霧氣的減少,越來越輕,最後一點一點地消失掉。
屋子裏的霧氣,短短幾分鍾,就被那紙人盡數吸了進去。
我不知道這情況是福是禍。
“馬尚。”二叔又喊了我一聲。
我一回頭,就看到二叔的身體直直地向地上摔了下去。
“二叔。”我驚呼一聲,趕緊兩步邁過去,扶住了他的身體。
二叔的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看著十分虛弱。嘴角還流出了一絲血來。
“媽的,差點中了他們的道兒。”二叔吐了一口嘴裏的血水,罵了一句。
從這句話來判斷,這的確是我二叔無疑。
我指著紙人說:“二叔你剛才讓我燒那紙人,現在怎麽辦?”
二叔站了起來,來到紙人麵前,啪地一張符紙拍了出去,正貼在紙人的腦門上。
“二叔,剛剛的咋回事啊?”
二叔呼出一口粗氣:“媽的,剛才我被人上身了。多虧你機靈,如果燒掉這紙人,咱們倆現在都完了。”
“上身?鬼上了你的身?是那個女鬼,還是那個小孩?”
二叔搖搖頭:“都不是。”
“都不是?那……”
二叔提醒我道:“你還記得這屋子裏一共死過幾個人?”
“三個。啊……那個流浪漢?”
我想起來,當時二叔告訴我這凶宅的情況,除了死過母子二人,後來還有一個流浪漢死在這裏,幾天後才被人發現屍體。
二叔點點頭:“就是他。我們一直考慮的這母子二人,竟然沒考慮他,而他這幾天確實也沒露麵。我以為他死後早就去投胎了,沒想到差點被他鑽了空子。多虧你喊了一聲,我又咬破了舌頭,才把他從我身體裏逼出來。”
“他出來了?在哪?”
我急忙往周圍看,感覺他就站在我的身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