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請魂來
聽烏圖說到這裏,我看著那桌子上的兩尊泥塑說道:“乖乖,這上麵是胡老爺子的血啊,怪不得他們會流出血淚來。”
烏圖點點頭:“對,但是當時拿到家的是三尊泥塑,除了這福祿,還有壽星。胡老爺子十分珍惜這三尊泥塑,供奉起來,很是虔誠。因為這泥塑不但救了自己的兒子,更是他婆娘的命啊。但是在動遷的時候,老頭並不在家,胡二見這泥塑不起眼,又不值錢,看著還邪乎,就把泥塑給埋在了院子裏。”
我憤憤然說道:“這不是畜生嗎?那泥塑是他們親媽的命啊,自己怎麽活過來的不知道嗎?”
烏圖說道:“誰說不是呢?等老頭回來發現泥塑沒了,再去那埋下泥塑的地方去挖,卻發現泥塑不翼而飛。”
“泥塑沒了?”我驚問道。
烏圖點點頭:“對。沒了,埋在地下的泥塑,自己跑了。知道內情的人,都說三星神像怒了,孩子娘也生氣了,不再保佑胡家了,胡家的人要遭殃了。”
二叔聽了也說:“像這種血祭的確是很邪的一件事,看來胡老爺子的死就和這三尊泥塑像有關了。後來這兩尊又是怎麽找到的呢?”
烏圖接著說道:“後來胡大和胡二把老爺子接到家裏,讓老爺子去住。一直到這裏開工開始蓋房子,胡老爺子就像失了魂一樣,經常在工地轉悠,大夥都說他是想找回那三尊泥塑。別人問起他,他就說婆娘還沒走哩,他要把她帶回家,瘋瘋癲癲的,後來連工地的人都懶得攆他,任由他一趟又一趟地轉悠。”
我點點頭說道:“對了。後來小區建成之後,胡大和胡二不是也說,老爺子喜歡傍晚繞著那人工湖轉圈嗎?難道那就是想找回這三尊泥塑?”
烏圖說道:“現在看,這應該不會錯。不然沒法解釋。”
我盯著那兩尊泥塑,嘀咕道:“難道,這泥塑還真讓他找回來了?”
二叔說道:“有這個可能,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那上麵有老頭的血呢。也許老頭思念老伴,再加上有自身的血在上麵,血魂相通,指引他找到這泥塑了。”
烏圖搖頭說道:“後來大家陸續搬到這個碧湖苑的新小區,就不再像以前那麽總見麵了。至於怎麽找到的這泥塑,那個老街坊就不得而知了。後來見他也提供不出來什麽線索,我也就離開了。”
二叔點頭說道:“我估計老頭應該就是找到了這兩尊泥塑,那個壽星他並沒有找到。這福祿二星,栓的是胡大和胡二,而那壽星,神婆雖然沒指是誰,按照正常的邏輯,應該就是指老頭自己。所以丟了壽星,就相當於丟了壽,所以老頭一直鬱鬱寡歡,想要找回壽星。”
我問二叔:“你是說,老頭一直都沒找到壽星?”
二叔點頭:“這是我的猜測。”
“那怎麽壽星會突然吊在了樹上呢?這和老頭的死有什麽關係嗎?”
二叔說道:“當年那個神婆應該是有些手段。這福祿壽三星和胡家父子三人血氣相連,所以彼此之間的變化也是相通的。老頭一方麵因為找不到壽星,心裏有了一定的忌諱,再加上離開了老房子,被兩個兒子這麽一氣,想不開就上吊自殺了。而那個壽星,也在老頭死去的時候,同時出現,吊在了樹上,也算是和老頭同血同命了。”
烏圖說道:“會不會是孩子娘的魂魄還在泥塑裏,壽星上吊,也是她搞出來的?”
二叔點頭:“極有可能是這樣。這個我們可以來驗證一下。”
二叔去衛生間把鏡子摘了下來,立在了床頭中間的床頭櫃上,說道:“你們倆躲到**,別蓋被子,蓋床單躲起來,別直接往這邊看,可以用鏡子反射來看,我試試能不能把這兩尊塑像裏的魂請出來。”
說著,二叔抬手把酒店的窗簾給檔上了。酒店的窗簾是那種遮光簾,擋上了之後,屋子裏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二叔點起了兩根蠟燭,把兩尊泥塑擺在了桌子的內側。這樣兩根蠟燭的光,剛好可以把泥塑的影子投射到了牆上。
同時二叔又點起了三根佛香。香煙繚繞,屋子裏頓時傳出了濃濃的香火味。
我和烏圖躲在床單下麵,不敢吭聲,齊齊盯著床頭的那麵鏡子,不知道二叔在鼓搗什麽。
二叔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我們倆說:“請神香,神佛喜歡,鬼魂更喜歡。”
說完,二叔就直接盤膝打坐在地上。
我和烏圖盯著那嫋嫋升起的香煙,飄散在空中。開始的時候沒有什麽異樣,二叔突然又嘟囔了幾句:“情深緣淺,不請自來。清魂上路,府門洞開……”
二叔念叨完,就看見那三道向上的香煙,突然在空中改了個方向,聚集在一起,又朝著兩尊泥塑飄了過去。
兩尊泥塑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吸食著佛香生出來的煙氣。
而在牆上泥塑的影子,也有了變化。泥塑沒有動,那影子卻動起來了。
投射到牆上的兩道影子也漸漸融合在了一起,那影子分明就是一個人,在貪婪地吸食著煙氣。
一直等到三炷香燃盡,那影子似乎意猶未盡,在牆上晃了晃,似乎還在尋找著什麽。
二叔手掐法訣,一指那泥塑,喝道:“****遊魂,此地不存,招魂附體,歸還本身,速退!”
那影子便又分成了兩道,和原來泥塑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二叔收了蠟燭,將窗簾打開,陽光再次照了進來。
我一直控製著自己的呼吸,這下大口喘了幾口氣,問二叔:“剛剛的影子,就是……”
“對,應該就是胡大胡二的娘。她真的一直都沒有投胎。”
烏圖說道:“現在還有一件事沒弄明白,就是先期租住在那房子裏的人說,經常能聽到老頭咳嗽聲還有和人吵架的聲音。這是不是說,老頭的魂魄一直都在那屋子裏?吵架的對象是誰呢?”
二叔說道:“這個我大膽地猜測一下,原來老頭的魂魄是在屋子裏的,他活著的時候,十分想念自己的老伴,也就是孩子娘。由於他找回了兩尊泥塑,所以死後終於能夠見到她的魂魄了,但是卻發現,老伴死的時候還是不到四十歲,而自己卻已經八十多了。所以他就利用時空轉換,讓自己盡量顯得年輕些,所以就不難解釋馬尚見到的老頭,就是五六十歲的樣子。可是即便如此,這老兩口見麵也依然會吵架。我估計是孩子娘埋怨老頭沒保存好三尊泥塑,老頭又說老伴太年輕了等等雞毛蒜皮的事。有時候控製不住,聲音就會被租住的人聽到。”
我看著二叔,很是佩服他的想象力。
我問二叔:“你說的這些,就跟你看見了似的。老頭和他老婆這麽多年沒見了,變成了鬼,見了麵還會因為這雞毛蒜皮的事吵架?”
烏圖笑著說道:“馬尚,這個我覺得可能。不吵架不夫妻,等你結婚了你就知道了。”
我反問烏圖:“烏哥,這麽說你是過來人嘍?”
烏圖說道:“是啊,我家你嫂子叫阿日善,在蒙語裏是聖水的意思。她在我心中就是一捧聖水……”
二叔推了烏圖一把:“你在兩個光棍麵前秀你的幸福,這不太地道啊。”
烏圖不好意思地聳聳肩,不再說話了。
二叔接著說:“現在老頭的魂魄肯定不在那個房裏了。”
我點點頭:“對,我昨晚是在外麵看到的他。”
二叔又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給我們看:“你們看,這是我從房子的門後找到的。白天去的時候,沒注意到。”
那東西,是一張黃符,上麵是用朱砂勾勾畫畫出來的符文。
二叔說這是一道鎮鬼符,但是畫這符的手筆,真是不敢恭維。我猜是鬧鬼之後,兩兄弟去請的符。隻是他這一道符,卻讓他們的爹娘不能同居一室了。這符的威力雖然差了點,但是卻讓老頭很不舒服,所以他隻能遊**在外麵,
不得不說,二叔的想象力,讓我們對這件事理清了很多東西。
說完二叔又問烏圖:“對了,那老街坊說沒說老頭還有什麽愛好?”
烏圖說道:“對對,說了。那街坊說,老頭最大的愛好就是下棋。平時在棚戶區的時候,每天都推著小車,上麵擺著方桌和小凳到門口擺棋,有棋友就和棋友下,沒有就隨便拉個過路的人和他下,他這棋癮還挺大的,和別人也不一樣。別人不願意和水平低的下,他卻不然,無論對方棋藝高低,他都願意下。而且如果當天沒分出勝負,就會約好第二天的局,非分出勝負不可。”
聽烏圖說完,我和二叔對視了一眼,我想到昨晚的棋局,依然是不寒而栗。
二叔盯著我問道:“昨晚……你們分出勝負了嗎?”
我想了一下,說道:“前麵幾局……我都輸了,後麵我們正在下,那推車就出現了,老頭就說時間到了,走了。那一局沒有下完,但是我的棋子被他吃了好多,算不算分出勝負?”
烏圖說:“那你沒被將死,又沒認輸,就不算分出勝負啊。”
“糟了。”我突然想起來個細節,說道:“那老頭臨走的時候,好像是和我約局了,說明天還來找我下,我好像還隨口應了一聲。”
二叔指著我:“那你遲早還得和他下完這盤棋,要不今晚你再去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