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縣野誌

二叔罵道:“草,命都要沒了,還講個屁衛生,你窮講究個啥。你剛才的無頭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別提了,嚇死我了。我剛才碰到一個老頭,非拉著我下棋……”

二叔一愣:“下棋?你是真瘋了,誰大半夜的能跟你下棋,鬼啊?”

我擺擺手:“開始我也以為是鬼啊,可是我看了,他在月光下有影子啊。”

二叔搖搖頭:“正常來說,鬼是沒有影子的。但是不能說有影子的就肯定不是鬼。另外日光下的影子和月光下的影子也不同。有些鬼是可以在月光下出現影子的。因為月光至陰,照出來的影子也是鬼影。”

“不會吧?”聽了二叔的話,我感到一陣陣後怕。

二叔從身上摸出了幾張照片,拿給我看:“你看看是不是這個老頭?”

我接過照片,前麵的幾張是個上了歲數的老頭,我沒太在意。但是我看到下麵幾張,驚異地發現,那照片上就是和我下棋的那個老頭。

我看著二叔說道:“對,就是這老頭和我下的棋,他是誰啊?”

“他就是胡老爺子。”

“啊?”二叔說完,我嚇了一哆嗦,趕忙就把那幾張照片又還給了二叔。

我瞠目結舌:“這……這……怎麽可能?胡老爺子不是已經八十多了嗎?和我下棋的是個老頭不假,不過看著多說也就六十多歲啊……”

二叔指著照片上的人:“這是老頭年輕的時候,我在他們家櫃子裏發現的,如假包換。”

“我的天啊。可是,他死了,怎麽還年輕了?”

二叔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知道有些時候,人死之後,是可能出現時光錯亂的。這也就是有的人死後出現在親人的夢裏,往往不會是死前的形象,而是更早時期的形象。不過這老頭還挺在乎自己形象的。”

我抹著腦袋上的汗,想到老頭曾經和我說過的話。他說,老子不怕鬼,老子就是鬼,誰怕誰?而且現在我想到了,他穿的哪是什麽唐裝啊,分明就是一件壽衣,跟安壽堂九爺的那件差不多。

這尼瑪,人家都明明白白告訴我了,他就是鬼,我還屁顛屁顛跟人家下棋,死了都怪不了別人。

二叔又問道:“老頭除了找你下棋,還做什麽了?”

“棋沒下完,就有人推著手推車過來了,然後老頭就上了車,我跟過去,發現那推車的人居然沒有腦袋,而且……那車上裝的也全都是人頭……媽的嚇死我了。這是什麽小區啊?怎麽都是這些東西?”想到那場景,我依然是驚魂未定。

二叔沒接我的話,隻是說今晚應該不會有什麽了,先回酒店再說。

我巴不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趕緊和二叔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之後,我依然在冒冷汗。

二叔把那個屍油燈拿出來點著,讓我提著。

那屍油燈原本還是黃色的火苗,但是到了我手裏,突然就變成了熒綠色。

二叔說這說明你身上還殘留著陰氣,應該就是胡老頭留下來的。

我趕緊把那燈給滅了,看著那玩意就讓我心悸。

二叔拍著我的肩膀,說道:“你知道我白天去檔案館幹什麽了嗎?”

我搖搖頭。

二叔接著說道:“我去查了一下蘇安縣的野誌。”

我沒明白二叔的話,反問道:“野誌?什麽意思?”

二叔解釋道:“一般來說,縣以上的城市,都會有本市的一本縣誌或者是市誌,記錄著本城市的一些著名史實,但是這些入冊的都是官方的一些記錄。而我想查閱的,是那種不宜寫進官冊的東西,特別是那種鄉村野史,而這些東西,隻能記錄在野誌裏。所以這種野誌更像是一個城市的靈異檔案。”

“檔案館還藏有靈異檔案?”我聽著很新鮮。

“是。當然這野誌是不會輕易給人看的,隻是留存。但是查閱野誌,是了解一個城市靈異方麵最簡便的辦法。所以我早就交代了烏圖,讓他務必想想辦法,做做這方麵的工作。”

“那……野誌裏都寫了什麽?”

二叔說:“我們想處理這個凶宅,所以我關心的當然是碧湖苑和人工湖那一帶地區。而事實上,那塊地方,還真的有說道。那地方在解放前,叫紅泥窪。以前是日軍侵華時期的一個兵工廠。後來兵工廠轉移之後,就成為了日軍的棄屍場。那個人工湖當時就是著名的萬人坑。後來在文革期間,一隊紅衛兵小將去那裏憶苦思甜,一直待到很晚。夜晚時他們忽然聽到從地下傳出木頭手推車的聲音,更有人在月色之下看到有一架載著一堆人頭的木頭手推車經過,推車的人同樣也是無頭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二叔講得繪聲繪色,我不由得就想到了我晚上看到的那一幕。

我點點頭:“對了,我當時就聞到了一股腥味。原來就是這種放久了的血腥味。那堆滿人頭的木頭車,還有那個無頭人,都和我看到的一模一樣啊。這……外麵這麽危險啊?”

二叔聳聳肩:“這是你自己選的啊?我可沒逼你!”

我瞪著二叔:“馬精忠,你早就去查了野誌,也就是說你早就知道那片地有問題,你還讓我在外麵?”

二叔一臉欠揍的表情:“我是想在外麵啊,你非搶著去,我有啥子辦法?”

我也拿他沒辦法,感覺這次又被他黑了。不過很長時間以後,我才知道二叔明知我天煞孤星的身份,遇到危險也不會致命,所以才時不時地黑我一下。

我想了想,說道:“二叔,這不對勁啊。既然有記錄說那時候就鬧鬼,怎麽還會有人在這裏開發樓盤呢?而且還賣的那麽火?”

二叔笑道:“這是野誌裏記載的,消息當然會封鎖。而且隔了這麽多年了,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這些東西的。”

我又說道:“那也不對啊。當時就有人看到推車,還看到人頭。怎麽這小區裏的人就看不到嗎?怎麽就偏偏我們倆來了,讓我看到了?這不科學。”

二叔擺擺手:“這很科學。這世上能看到鬼的人可不多。如果說有,那就肯定有咱們。你忘了,我們是天煞孤星。天煞孤星的命格,注定會看到很多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你之前看到的鬼霧,看到的鬼影,普通人肯定是看不到的。”

我點點頭:“這天煞孤星,真是掃把星啊。對了二叔你在屋子裏有什麽發現沒有?”

二叔說道:“有。除了那些照片,我還發現了這個。”

二叔從包裏摸出一樣東西擺放在桌子上。

那東西兩尊泥塑神像。每個神像大概有三十厘米高。

細看之下,兩尊神像都是老頭的形象,笑容可掬的樣子,穿著喜興的袍子,腰懸玉帶。

我指著那倆老頭問道:“這是啥?”

二叔說道:“這是福星和祿星啊,傳統的福祿壽三星,你不認識?”

福祿壽三星我倒是認識,隻不過隻是對壽星的形象比較深刻,但是這泥塑裏並沒有壽星。

聯想到胡老頭吊死的時候,我指著那塑像,“那個吊在樹上的壽星,難道那個壽星和這兩個是一套?”

二叔點了點頭:“空出的位置,就是那個失蹤的壽星。”

“這麽說,吊在樹上的壽星是真實存在的,並不像是胡大胡二說的那樣。這三星像,看著有些年頭了,如果是老頭所有,兩個兒子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們為什麽不跟我們說實話呢?”我疑問道。

二叔搖搖頭:“我覺得這裏麵肯定有蹊蹺。要弄懂這件事,還真的不太容易。”

我擺弄著另外的兩尊泥塑,說道:“看來想要弄清楚這件事,必須先把那個壽星找到。我就不信了,這泥塑的神像還真的能自己上吊之後走掉?”

二叔點頭:“明天再說吧。”

我準備把那兩尊塑像放回原位,卻突然發現在那兩個泥塑的底部,似乎寫著什麽字。

我好奇地放到燈下照了照,發現在福星和祿星的塑像底部,都用朱筆寫著生辰八字。

隻不過由於年代久遠,那字跡有些模糊了。在能看清的地方,兩個生辰八字都完全一樣。

我把塑像遞給二叔看:“好像寫著是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二叔接過來看了看,搖了搖頭:“依我看,這不是一個人的生辰八字,而是兩個人的。”

“兩個人的?”經過二叔的判斷,我恍然大悟:“啊?你是說,這生辰八字,是胡大和胡二的?”

二叔點點頭:“雙胞胎的出生日期,時辰都相同,所以生辰八字也就相同了,這並不奇怪。”

“那命理學裏,是以生辰八字來斷命運,是不是說雙胞胎的命運都是一樣的?”我好奇地問道。

“世上就不會有相同命運的人。雞叫一聲生百人,這百人出生時的氣,運,風水各不相同,每個地方太陽升起的時間不一樣,那麽陰陽就不一樣,所以以後的事就更加不同了。雙胞胎也是一樣,他們不可能同時出生,也要分個先後。這先後的幾分鍾裏,風水氣運就不會相同。”二叔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