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弱殘兵來相見

就啞炮了唄。

一開始,鄉民們見王老六氣勢如此強盛,那法器的名字又如此剛猛,他們還以為王老六真的留了一手,很多人都蹲下來抱著腦袋捂著耳朵了。

可等了一會兒,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他們才想起,王老六是旗山鎮最著名的騙子,紛紛破口大罵。

“閉嘴!”王老六惱怒得滿臉通紅,又自然自語道:“明明是真貨,怎麽就不響呢?”

懾音震天雷是真貨,這沒問題,王老六地攤上的東西,全部都是真貨,這都沒問題。問題是,東西實在已經放太久了,早就失效了。

自從王老六被高手指認為騙子,他就買了這一麻袋的東西,開始擺地攤騙錢,呃,也不算騙錢,總之就是用特殊的手段推銷《無敵神功》,這些東西,都已經在地攤上擺了幾十年,雖然表麵上保養得非常不錯,但內裏,早就壞了。

震天雷啞炮,王老六一下子就急了,一股腦把麻袋裏的東西倒出來,乒乒乓乓的,他看了幾眼,卻發現沒一件合適他用。

幸好,他在回來的時候,多留了一個心眼,到嶽賦的房間裏,找回了他送給嶽賦的那把劍。

他知道,嶽賦非常喜歡劍,既然喜歡劍,多半就是用劍的行家了。

不會用喜歡來幹嘛?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於是乎,王老六把劍扔出去,大聲叫道:“少俠,接劍!”

“謝前輩。”

王老六的炮雖然啞了,可若不是這個啞炮,嶽賦根本就無法在鄉民的圍攻之中站起來。此刻他接過劍,隨即整個人的氣勢都完全不同了。

狐兒臉拿著刀,看了一眼嶽賦手中的劍,狂傲地笑了起來,道:“你一個修術法的,又傷得這麽重,難道還要跟我比刀劍?”

嶽賦確實傷得極重,被一群人拿著磚頭砸,他又沒練到銅皮鐵骨的程度,傷不重就怪了。然而,狐兒臉並沒有好到哪裏,他接連受到了嶽賦、文若海、趙紅伊的輪番攻擊,早已遍體鱗傷。隻不過,因秘藥的作用,在他的生命力消耗完之前,他幾乎可以無視任何傷痛與及疲勞。

麵對狐兒臉如此挑釁,嶽賦一言不發,眼中似是燃著火焰,隨後,他非常自然地,非常流暢地做出了一個極度帥氣的持劍姿勢。

自嶽賦兒時玩過仙劍奇俠傳,他便夢想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劍聖,這一個姿勢,是他腦補出來‘神之一劍’的起手式。

在年紀還小的時候,他有事沒事就會拿東西靠腦補‘施展’下這一劍,比如家裏的雞毛撣子,或者教室裏老師的教鞭,又或者是值日衛生時的掃帚。隻要是長條狀的東西,他都能拿來施展想象中的神之一劍。

當年歲漸長,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早已不再做如此中二幼稚的事,但是,這神之一劍的每一個動作,他不知重複了多少次,早已深入到靈魂之中。

當嶽賦拿起劍,他完全沒有經過思考,也根本不需要思考,他自然而然便擺出了這個架勢。

一個小孩子腦補出來的招式,自然上不了台麵,在狐兒臉眼中,那根本就不值一提,完全是個花架子。

“你這樣,也要跟我打?”狐兒臉冷笑,嘲諷道:“你真的要用劍?或者說,你真的會用劍?”

嶽賦點點頭。

“我不信!”

“那試試?”

“好!”

二人隨即發動,一個持刀,一個持劍,衝向了對方,一刹那身形交錯。

其後,狐兒臉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狐兒臉極其痛苦地說出最後的遺言:“竟然真的用劍……”

“我可是要成為劍聖的男人!”嶽賦一臉認真。

狐兒臉一直以為,嶽賦用劍不過是疑兵之計,故布疑陣,真正的殺招是那兩條鎖鏈。所以,在二人身形交錯的一刹那,他一刀斬斷了那兩條鎖鏈。

但是,嶽賦真的用劍。

他每天天沒亮就開始訓練,天黑了還沒休息,如此努力,憑什麽他就不能用劍呢?

他的蜃景裏,有三戶代表武技命力的野人,雖然少,但那也是武技命力,憑什麽他就不能用劍呢?

他一心向往劍道真諦,比任何人都要認真、努力、虔誠,憑什麽他就不能用劍呢?

憑什麽!

嶽賦耗盡了體內僅有的丁點兒武技命力,用盡了全身上下所有力氣,施展出腦補多年的‘神之一劍’,一招斃敵!

那麽,結果是不是,狐兒臉說完遺言,然後身體從臉部開始,平整地分開兩邊,最後才飆出大量鮮血?

不是的,真正的結果才沒那麽美好,嶽賦這一招根本就沒有任何可取之處,出劍的一瞬間,劍鋒就偏了,劍路還非常不科學,最後攻擊到狐兒臉身上的時候,用的竟然不是劍鋒,而是劍身。

嚴格來說,狐兒臉是被嶽賦用劍砸死的,靠的完全是蠻力,以及狐兒臉自身的虛弱。嶽賦用出這麽一招,能贏已是萬幸中的萬幸。

隻不過,在那時那刻,這一招,已經是嶽賦最擅長,最有把握的一招。

因為,他根本就沒學過劍法嘛。

問題是,如此生死關頭,中二病突然發作,真的好嗎?

其實不是,那一刻,嶽賦比誰都要冷靜,比誰都要理性,他完全是考慮了銅條被斬斷,失去韓酸幫助用不了左手的鎖鏈,以及狐兒臉忌憚鎖鏈的心理慣性等等因素,最終作出最合理最理智的判斷。

歸根究底,他戰勝狐兒臉,關鍵是智商。

“還有誰?”嶽賦一劍矗在地上,大喝一聲,無一人敢上前,甚至連動都不敢動。隨後,他扶起倒地的趙紅伊,問道:“應急的傷藥在哪?”

“左邊懷裏。”趙紅伊紅著臉,低聲地回道。

這拿藥的姿勢,嶽賦的臉靠得趙紅伊的臉很近很近,趙紅伊能夠清楚感受到嶽賦的鼻息。嶽賦剛才矗劍喊話,趙紅伊從他的身上看到了趙常烈的影子,那一往無前的英雄氣概,震得她心髒撲通的直跳。

接著……她憤怒地叫了起來。

趙紅伊前一刻還沉浸在嶽賦的偉岸身影之中,意亂情迷,後一刻卻被嶽賦的無賴行徑氣得肺都要炸了。

因為,嶽賦拿了藥之後,居然不是要給趙紅伊喂藥,而是往自己嘴巴裏灌。

“誒,你這個人怎麽能這樣子?”

嶽賦沒有反應。

“你怎麽了?”

嶽賦還是沒有反應。

趙紅伊輕輕地推了推嶽賦,真的很輕很輕,但就是這麽輕輕一推,嶽賦便倒了下去。

這下,趙紅伊才看見了恐怖的一幕。

嶽賦為了隱藏星雲鎖鏈,穿著厚厚的棉襖,此時,那棉襖早就被血染濕了。不僅如此,嶽賦背後厚厚的棉襖,居然被磚頭生生給砸出一個大洞,而他背部的血肉,爛得非常徹底,再沒有丁點兒是完整的。

這一刻,趙紅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泣不成聲。

如此同時,文若海與葉媚媚也被那幾個捕快追上了,那些人忌憚於文若海的聖言,並不敢過於靠近。

如此情形,與鄉民不敢靠近嶽賦的情況同出一撤,而捕快雖然是公門之人,實際上卻與普通的鄉民沒有任何區別,大家在思維方式與及智商的水平上都差不多。

所以,兩者在麵對同樣的情況,想出來的辦法都是一樣的。

他們,決定用石頭砸。

捕快們的準頭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但隻要砸的次數足夠多了,總是會中。

結果,葉媚媚被一塊石頭從側邊打中額頭,跌倒在地。她抬起頭,伸出手,想讓文若海拉她起來,豈料,文若海居然對她不管不顧,自顧自地逃命。

“相公,你不要丟下奴家!”

葉媚媚眼睛紅了,大聲叫喊,快爬了幾步,雙手抱住了文若海的小腿,哭道:“奴家這般待你,你不能忘恩負義。”

文若海很想說‘吾雖負婦人,不敢負天下蒼生也’的大道理,隻不過他嘴巴張張,喉嚨裏卻根本沒有聲音,無法說出這傳頌千古的金句。這樣一來,他便懶得跟葉媚媚廢話,幹脆隻做出了一個嘴型。

‘滾’

葉媚媚極度憤懣,死死抱住文若海的腳,道:“寡情薄幸的畜生,我今日就要跟你同歸於盡。”

文若海急了,抬起另外一隻腳,一腳踹在葉媚媚的臉上,踹得她滿臉是血,再踹一腳,踹得她意識模糊,鬆開雙手。

文若海一甩腳,甩掉葉媚媚的雙手,再飛起第三腳,還帶兩步助跑的,這一下,葉媚媚終於沒有進去的氣了。

她的頸骨,已經折了。

末了,文若海狠狠地冷哼一聲,再轉身朝榮平城逃去。

當一個人絕情絕義,冷血殘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是一件能讓人極度恐懼的事情,那幾個捕快,被文若海嚇住了,根本不敢再追下去。

另一邊。

嶽賦自然沒死,事實證明,他第一時間給自己喂藥是正確的選擇,因為三個人之中,確實是他的傷勢最重。

郡主殿下的救急傷藥,效果非常好,嶽賦昏迷了十個時辰不到,便清醒了過來。畢竟,他受的傷都是皮外傷,主要是失血過多,而那些傷藥,對此療效顯著。

嶽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趴在**,背部跟後腦勺都痛得要命。而不遠處,韓酸那小丫頭,居然也是趴在一張用床板跟凳子臨時架起的**。

韓酸睡著了,口水流了一大灘。她睡得似乎不太好,小眉頭皺得緊巴巴的,嶽賦知道,她肯定又是擔心自己會死掉,所以無論如何也要睡在這裏,看守著自己。

韓酸的屁股那裏,鼓起一團東西,顯然是被包紮過。現在,嶽賦終於知道她到底是哪裏中了一箭了。

“原來那丫頭……哈哈!”

嶽賦剛笑了兩聲,牽扯到傷口,痛得他嗷嗷叫。

這時,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