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支穿雲箭

在拉扯之中,狐兒臉的刀掙脫了束縛,他那數次被打斷的一刀,終於實實在在地砍在文若海身上,隨即,趕到的趙紅伊一腳踢飛了狐兒臉手中的刀,再一拳將其擊倒。這一拳,幾乎把狐兒臉的下巴都打了下來,膽敢傷害她心愛的師兄,趙紅伊自然毫不留情。

隻是趙紅伊手中無劍,根本造不成致命的傷害,狐兒臉靠著藥丸的效力,稍一回神,便爬起來與趙紅伊以拳腳對攻。

趙紅伊並非立命境,隻是應天境巔峰,更是從未與人以性命相拚,加上拳腳功夫並非她所擅長,沒幾招,便陷入了劣勢。

她越戰越是心驚,那狐兒臉竟然像不知疲倦痛楚一般。而事實也確實如此,那藥丸的效力,不隻能抵抗聖言,它還能使人極度亢奮,大幅度降低痛感與疲勞感。

文若海依然不甘心地張合著嘴巴,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剛才他想用聖言對付葉富軒的時候,葉富軒剛好把茶壺拍在他的腦袋上,熱茶灌入了他的喉嚨,把他的聲帶燙傷了。

低境界的聖道命師,命力全靠聲音傳遞,想要做到不靠聲音,意隨心動,至少要有不惑境的修為。可憐文若海,明明是在場所有人中實力最強的,卻一點兒都發揮不出來。

葉媚媚機警,上前扶起文若海,說了一句‘相公,我們走’,便扶著文若海奪路而逃。

蔡舉正兩根弩箭都用完了,心中大急,高聲呐喊道:“各位,咱們旗山鎮靠什麽吃飯,雖然大家平時不說,但想必都心知肚明。

如今事情敗露,若那對狗男女跑掉了,所有人,沒一個脫得了罪,那是通敵之罪,要滿門抄斬。”

賓客們本是惶恐而不知所措,聽了蔡舉正的話,隨即有幾個人攔住葉媚媚與文若海。

“可是,他們是我的侄女跟侄女婿啊。”葉媚媚的三舅舅遲疑地道。

“蠢貨,你自己的性命重要,還是侄女與侄女婿的命重要”蔡舉正破口大罵:“她為了那小子,連自己親爹都幹掉了,還會跟你念及親情嗎?”

聽了這話,再看看躺在地上的葉富軒,開始有幾個膽大的拿起凳子、碗筷、盤碟一類的東西逼近文若海與葉媚媚。但是這些人感覺到文若海似乎很厲害,又不敢真的動手。

“誰若敢傷我夫君,我定必與他同歸於盡。”葉媚媚聲色俱厲,大喝一聲:“讓開!”

她的麵容已經扭曲,頭發沒了發釵定型,散亂地披在臉上,形如厲鬼,最可怕的是她手中的那支發釵,還在滴著她親爹的鮮血。

在場的百姓,私通外敵的事情他們多多少少有所參與,但多數不過是打打下手,實際上,這些人全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見葉媚媚如此恐怖,居然不自覺地給她讓出一條去路。

“師兄,救我們!”趙紅伊處於劣勢,她唯一的希望就寄在文若海的身上,沒料到,文若海根本連頭也不回一下。

她的心像被什麽刺了一下,淚流滿麵。

在趙紅伊失神之時,狐兒臉抓住機會連出三拳,把趙紅伊打倒,趙紅伊咬破嘴唇,擦了擦眼淚爬起來,道:“爹十八年前死戰不退,我是他的女兒,我也可以。”

葉媚媚扶著文若海,快步走出人群的包圍圈,眼看就要跑掉了。蔡舉正怒不可揭,大喊:“你們這些蠢貨,他們走了,你們一個都活不了,全部都要死掉。”

有人低聲插嘴反駁:“我們不過是搬貨打打下手,不至於要殺頭吧?”

“愚昧!”蔡舉正指著那人的鼻子罵道:“五年前的遷民令,難道你們忘記了嗎?李醜婦那暴君有多麽殘忍,難道你們也忘記了嗎?”

說罷,蔡舉正叫來衙門的幾個捕快,道:“你們幾個,快去追,宿赤大王已經答應我,交割完這一批貨,就給我一個四品的官,到時候,你們跟著升官發財。”

“可是大人,那文秀才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啊。”捕頭不敢追。

“放屁,他是聖道命師,無法言語便與廢物無異,而那葉媚媚,不過是潑婦罵街,外強中幹,你們根本不用怕她。”

捕快們聽完,將信將疑,追了上去。

隨後,蔡舉正又向其餘的鄉民承諾,隻要聽從他的命令,事成之後,大家都能到大永朝的領地享福。遷民令的恐怖依然曆曆在目,加上蔡舉正的諾言,竟然又有幾人加入他的行列,而餘下的人,想法也開始動搖了。

蔡舉正看清楚情勢,知道趙紅伊快要被狐兒臉打敗,便發號施令道:“大家一起上,先幹掉嶽賦那臭小子。”

嶽賦橫身擋在韓酸身前,猛地抖了抖雙手的鎖鏈,怒喝道:“你們來啊!試試我星雲鎖鏈的厲害!”

嶽賦那鎖鏈,隻是一下,就把那狐兒臉打得差點爬不起來。大家都看到這一幕,被嶽賦這麽一嚇,連連後退。

“你們這些無膽匪類,怕什麽,上啊!”蔡舉正叫嚷道。

“大人,你叫得這麽大聲,你怎麽不上?有本事你上啊!”有人如此揶揄道。

“老夫、老夫……”

說真的,蔡舉正十分清楚狐兒臉的實力,見過嶽賦能一擊擊倒狐兒臉,他還真不敢上。

嶽賦見鎮得住場麵,便更凶曆地叫囂起來:“來,不怕死的來,來一個老子殺一個,來一雙老子殺一雙。”

突然,群眾間又有人大喊:“大家別怕他,那星雲鎖鏈才不到一丈長,保持一丈的距離就沒事。”

嶽賦頓時罵了一聲‘媽的’,他倒是要看看誰在拆他的台,一看之下,居然是那鐵匠大叔。

鐵匠知道嶽賦發現了自己,內心有些愧疚,道:“是我對不起你,可小哥你別怪我,我們父子倆好不容易活到現在,也想過幾天好日子。”

有了鐵匠這話,鄉民們的膽子便壯了起來,一開始,是一個彪悍的農婦扔了一個碗,嶽賦揮舞著鎖鏈把碗打了下來,卻無法反擊。

他的鎖鏈,真的夠不著啊!

大家見農婦沒事,便紛紛拿起宴席上的碗碗碟碟之類的扔嶽賦,嶽賦隻好雙手揮動著鎖鏈,拚命阻擋飛來的雜物。

幸好,嶽賦最近修行下了大苦功,體力耐力都強了許多,支撐一時三刻,應該沒有問題。

“大家拿磚頭砸!”

有人見丟些碗碗碟碟沒效果,隨即號召大家拆牆壁,拿磚頭扔。

如果隻是碗碟,嶽賦還撐得住,雖然碎片已經在他身上留下了幾十道口子,但那些都是皮外傷,可磚頭就不同了。

磚頭重,一塊磚頭就能讓鎖鏈慢下來,兩塊鎖鏈就動不起來了,揮舞的鎖鏈停下來,嶽賦的‘回旋防禦’便徹底崩潰。

再無他法,鄉民又人多勢眾,嶽賦隻好把韓酸壓在身下,用身體抵擋砸過來的磚頭。韓酸看見嶽賦滿頭滿臉,全身上下都是血,她大聲嚎哭了起來。

她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麽往日善良老實,和藹可親的鄉親們,會突然變得如此窮凶極惡。

嶽賦咬緊牙關忍著劇痛,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趙紅伊擊敗狐兒臉。

隻是,希望與現實,往往是背道而馳。就是所謂的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趙紅伊,敗了!

其實,在文若海落跑,她心神失守的那一瞬間,她已經敗了,後續的戰鬥,她不過單方麵被毆打,隻是靠著意誌,與及對父親崇拜的狂熱支持到現在。

狐兒臉轉身走了幾步,撿起那把被打飛的刀,回頭想要一刀了結掉趙紅伊,正在此時,又突生變化。

一個高瘦的老頭兒,拿著一個破麻袋,從外頭衝了進來,口中大喊:“魔蠻妖人,可敢與老夫一戰。”

此人,居然是那市集上擺地攤的王老六!

在狐兒臉與嶽賦等人剛開戰的時候,王老六便偷偷離開了婚宴的現場,隻不過像他那般沒什麽存在感的跑龍套,走了也沒有任何人發覺。

對王老六來說,嶽賦有還他清白的恩情,是恩人。而他又非常欣賞這個年輕人,覺得嶽賦天賦異稟,是一等一的天才,死在這裏太可惜。

況且,他王老六一輩子行得正站得正……嗯,其實也不算行得正站得正,隻不過,他這五年來,都是在市集裏擺攤,跟私通外敵的走私生意沒半點兒關係,就算被官府抓住了,也就告他詐騙,打他幾十大板而已,因此,他完全沒有理由站在蔡舉正這一邊。

他靜悄悄地離開,不是逃跑,而是回家抄家夥,打算找狐兒臉拚命了。

“看我王老六的懾音震天雷!”

王老六說罷,扔出了一個圓形的金屬球體,這是他曾經給嶽賦推薦過的法器,特價隻售八兩八的那件。

別因王老六現在這副德性就看遍他,他年輕的時候也是滿懷理想的命力修者,以術法入命。隻不過他悟性極差,修了一輩子都無法構築命運蜃景,始終停滯在應天境的初期。

可初期也是應天境,他也是能夠使用命力的!

懾音震天雷,威力極強,為陰風屬性的一次性法器,與王老六修煉的術法屬性完全一致,這可是他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殺手鐧,非生死存亡之際不會輕易使用。

“魔蠻妖人,受死吧。”

王老六怒喝一聲,匯集多年不曾修煉的命力,把懾音震天雷扔了出去。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