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士急馬行田
蔡舉正的道理,總結起來說便是:
我不管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無論因此傷害了誰,我都是被逼的,都不是我的錯,錯的是社會,要怪也是怪其他人。
這顯然是歪理,完全是在編造借口美化罪行,跟漢奸找借口掩飾自己的罪行,如出一轍。其實他的說法還不夠高明,比起‘曲線救國’之類,差得遠了。
嶽賦知道有‘屁股決定腦袋’的說法,當他明白到蔡舉正的立場本來就有問題,那麽其餘的事情,便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
比如那些孤兒,他如果不是要籠絡某些有特殊愛好的大人物,養著這麽多美少男美少女幹嘛呢?
比如他把私通外敵的事情告訴嶽賦,又為了什麽呢?他自己明明心裏就有答案,為何要假惺惺的求別人解惑呢?
再比如,他要殺掉嶽賦,該是很容易的事情,就在方才便有機會,為何不敢動手,是什麽讓他如此忌憚?
如此逐條逐條細細想來,一切便慢慢清晰起來,所有事情都能夠串聯解釋得通了。
蔡舉正是幕後黑手,葉富軒不過是明麵上的傀儡,背後隱藏著某位有癖好的大人物,這些嶽賦都能想到,而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知道蔡舉正要殺他與文若海!
事情的真相,其實是這樣的。
嶽賦與文若海,二人都是無親無故,在最近半年突然出現在旗山鎮,同時,二人都有一定的命力修為。
像他們兩個這樣的人,是密探的可能性極高,隻是一個人,蔡舉正還會覺得是偶然,兩個人他就不得不警惕了。
事實上,早在嶽賦嘴炮救文若海,促成入贅的那個晚上,蔡舉正就想著要鏟除此二人。
狐兒臉受命,一直在尋找機會,卻駭然發現,這兩個人居然極其狡猾,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分頭行動,難以一並鏟除。殺了一個,另一個就可能聞風而逃,隻有狐兒臉自己一個,實在分身乏術,不好下手。
然而,嶽賦與文若海哪裏是狡猾,完全是因為他們互相不爽對方,所以盡量避免見麵而已,就算不小心碰麵了,也是假惺惺問句好便轉頭就走。
狐兒臉找不到一舉消滅二人的機會,蔡舉正隻好分別請二人吃飯,旁敲側擊試探一番,若果能排除一人,事情就好辦多了。
隻是他兩次家宴下來,卻依然無法拿定主意,隻好命狐兒臉繼續伺機而動,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再出動峽穀中的宿赤軍。
至於韓酸與趙紅伊,蔡舉正斷定她們不過是掩飾之用的花瓶,兩個小女娃兒,不足為慮。
嶽賦並沒有想到這麽多細節,也想不到峽穀中還有一支宿赤軍,但是蔡舉正要把他跟文若海一鍋端,卻又礙於人手不足不敢輕舉妄動這一點,他是想得再明白不過。
可問題是,他該怎麽做呢?
在嶽賦麵前,是個三岔口,第一條路返回葉家大宅,第二條路是通往鎮外,還有一條路,便是折回市集。
第一個選擇,嶽賦可以回去葉家,把這事情告訴文若海,讓他立刻調集龍衛鎮撫司的兵馬前來,徹底消滅蔡舉正一夥。
問題是,文若海那家夥靠得住嗎?
一旦這樣做,便會打草驚蛇,文若海想要釣背後的大魚就不可能了。嶽賦覺得,按照文若海的性格,那混蛋甚至有可能為了避免走漏風聲,先殺掉他。他為了救文若海,反而要被文若海殺掉,這又何苦呢?
嶽賦排除了這個選擇。
第二個選擇,就是帶著韓酸離開旗山鎮,不再管這件事,但問題是,從旗山鎮到下個城鎮,有一段很長的路程,路上都是荒山野嶺,難保蔡舉正的人,不會趁這個機會殺他,這一條路也很可能是死路。
至於找趙紅伊幫忙……嶽賦隻是稍微想了一下,便不住地搖頭,就趙紅伊那暴脾氣,她除了立刻操家夥找蔡舉正拚命,還會幹什麽。
想來想去,嶽賦決定回頭,走第三條路去市集,他選擇靠自己。
韓酸見嶽賦突然原路折回,疑惑地問:“少爺少爺,我們不是回葉家嗎?”
“回葉家之前……你少爺我要先去打造一件神兵利器。”嶽賦事先調查過,市集裏頭,有一家打鐵鋪。
打鐵鋪不大,手藝卻不錯,據說祖上三代都是吃這口飯的,遷移到旗山鎮之後,便重操舊業。嶽賦在開始琢磨戰鬥手段的時候,便早已盯上了這裏。
“鐵匠大叔,能請你打些銅器具嗎?”嶽賦剛一進門,便直入主題。
“銅盆、銅壺都可以,就是夜香壺也能給你弄出個花來,整個旗山鎮都曉得老子手藝。”鐵匠放下手頭上的工作,拍著胸口說。
“我要求的東西不複雜,就是要一根長的銅條,越長越好,盡量打得細一點,粗了不行,另外,再要兩條鎖鏈,要鐵的,結實些。”嶽賦簡明扼要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鎖鏈有現成的,小哥要求不太高的話,應該能用,至於銅條……”鐵匠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銅軟,小哥要又長又細的銅條,怕是碰一碰就會彎曲變形。”
“彎曲了無所謂,粗細不均勻也可以,我隻有一個要求,明天交貨行不?銀兩一定會給足。”
鐵匠倒是不愁嶽賦不付錢,現在整個旗山鎮,都知道嶽賦是葉家未來女婿的救命恩人,是葉老爺的貴賓。這麽一點兒東西,不至於賴賬。他不過是出於職業素養,從來沒打過那麽稀奇古怪的東西,打聽一下而已。
既然嶽賦不願意說,鐵匠也就不追問了,接著道:“銅條兩丈長夠不夠?”
嶽賦換算了一下長度單位,想了想,道:“夠了。”
交易定下來,鐵匠看了看天,又道:“時候不早了,若小哥不太急,明天中午交貨,早上就要的話,老子要晚上趕工,燈油火蠟的都是錢,小哥可要加點銀兩。”
嶽賦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搖搖頭,道:“大叔好好休息,東西中午交貨就行。”
嶽賦知曉,整個旗山鎮都在蔡舉正的監視之下,他之所以敢這麽光明正大來鐵匠鋪,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銅條有什麽用。可如果他表現得太著急的話,難免會引起懷疑。
況且,明天中午也不遲!
事情辦好,主仆二人回葉家,還沒到葉家大門,遠遠的便看見趙紅伊站在街口候著。
嶽賦上前問個究竟,不料趙紅伊卻飛撲過來,抓住他的手,哭著問道:“你教教我該怎麽辦?”
她的眼睛紅腫,似乎已經哭過一輪了。
“出了什麽事情?你倒是給我講清楚,我才能幫你。”嶽賦問是這般問,但心裏卻清楚,多半又是那個文若海搞出什麽大麻煩來了。
“師兄他,師兄他要成親了,就在後天。”趙紅伊說得眼淚汪汪。
“還以為什麽事,原來是這個而已。”嶽賦沒好氣道:“雖然早是早了點兒,不過,你不是早知道個中因由嗎?假戲而已,不必當真。”
嶽賦聽了這消息,相當淡定。
“他們假戲真做了。”趙紅伊眼淚嘩嘩的流,哭道:“那狐狸精,已經有了師兄的骨肉了。”
“啊?”嶽賦嘴巴張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大吃幾十驚。
“這才幾天啊?老文該不會被綠了吧?”嶽賦根本就不相信,從文若海住進葉家,前後不過十天左右,這怎麽可能?
於是,嶽賦便給趙紅伊分析道:“時日這麽短,不但肚子看不出來,把脈把不出來,就是初期惡心、嘔吐的症狀也不會那麽快出現,就算真的有了,他們也不可能知道,除非……”
嶽賦突然想起了什麽,追問道:“葉小姐每月一次的那個來晚了?”
趙紅伊點點頭,道:“晚了兩天。”
“兩天?兩天而已,或許是她吃錯了什麽東西,所以才不準呢?何必這麽急……”
嶽賦說著說著,越來越心虛,因為他心裏明白,葉媚媚為什麽這麽急。
這種事情,在這異世裏是大醜聞,葉媚媚居然把事情告訴趙紅伊,宣示主權的意味十足,明顯是衝著趙紅伊來的。
若不是嶽賦給葉媚媚說過,文若海跟趙紅伊藕斷絲連,葉媚媚也不會急於把生米煮成熟飯,這種情況下,不管有了沒有,都要一口咬定說有了,在原來的世界,假裝有孕逼男友結婚的大有人在。
因此,葉媚媚急著要成親,其實罪魁禍首就是嶽賦!
不過,一切都得有個前提,首先,文若海與葉媚媚要啪啪啪過。
“嘖,想不到文若海那混蛋,下手真是又快又狠。”嶽賦之前說文若海想又吃又拿一石二鳥,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沒想到一語成箴。
趙紅伊哭得淚眼婆娑,嶽賦隻得好言相勸道:“文若海野心大,怎麽可能甘心娶個商賈的女兒,而且還是入贅,更不可能。”
“道理我明白,隻不過,那人有了師兄的骨肉啊……”
“她是假孕逼婚,裝出來的而已。”當然,也有可能是真的,不過嶽賦是要安慰趙紅伊,自然用這個說法。
“這種事情,又怎麽作得了假,不出三個月便鐵定瞞不住了。”
“三個月,生米不僅煮成熟飯,都快煮爛了,葉小姐要的就是快刀斬亂麻。不過,這事情成不了,葉家一家很快便會成為階下囚,婚事自然就吹了,所以,你不要太傷心。”
嶽賦說得頭頭是道,趙紅伊將信將疑,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本少爺從來不說謊,不信你可以問問這丫頭。”
嶽賦拍胸口保證,韓酸亦幫腔著說‘是啊是啊’,拚命地點頭,趙紅伊見此,便信了嶽賦的話。
忽然,她的表情古怪起來,問:“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嶽賦以為趙紅伊說的是查案的事情,這事情全是嶽賦自個兒推理出來的,趙紅伊從來沒跟他說過。於是,他趕緊辯解道:“查案的事情是文兄他告訴我的。”
“我說的是,關於女人的那個……”趙紅伊話剛說出,臉已經漲紅。
原來她說的是婦科知識,嶽賦聽後,隨即鬆了一口氣。
韓酸素來不插嘴,這次得到嶽賦的允許,幫腔道:“我少爺說,他是婦女之友。”
“哈?”趙紅伊覺得奇怪。
嶽賦狠狠地拍了下韓酸後腦勺,責罵道:“丫頭,要你多嘴。”
韓酸嘟著嘴撫撫腦袋,甚是委屈。
三人回到葉家,大宅裏外已經是張燈結彩。旗山鎮不大,消息不脛而走,這還不是正日,便連連有人上門道賀。葉富軒作為在地首富,縣丞蔡舉正自然有理由到葉家坐一坐,說是要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蔡舉正跟葉富軒聊了些什麽,嶽賦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葉富軒見完蔡舉正,隨即宣布家宴改為公宴,不僅要大宴親朋,還要款待全鎮的鄉親。
道理嶽賦都懂,葉富軒是土豪,又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如今嫁女,自然想要把婚禮搞得熱熱鬧鬧,可是遷民時,葉家的親戚也死了不少,而文若海則是單身一人,隻有一個師妹,人這麽少,是怎麽都熱鬧不起來。
所以,葉富軒才輕易被蔡舉正說動,請鄉親們喝喜酒。
嶽賦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臉色極為難看,蔡舉正如此一著,這是方便他把嶽賦與文若海一鍋端了。
嶽賦一言不發,晚飯也不吃,直接跑到野外修煉去了。因為已經知曉蔡舉正要動自己,趙紅伊又不在身邊,所以,他不敢走太遠,就在鎮子旁邊。
這一次,嶽賦不是要訓練體能,而是練《無敵神功》。
武技可以日後再慢慢修煉,他如今要做的,是盡可能地提升《無敵神功》的修為,豐沛命力,讓他那一件還沒打造出來的神兵利器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既然選擇了靠自己,那麽首先,自己得有足夠的能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