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四衣龍衛
據嶽賦所知，最近被葉家抓住的，貌似就隻有一個文若海。
“你認識我師兄？”趙紅伊驚訝地問。
果然……
“你師兄住在我隔壁，我們……勉強算是朋友吧。”
嶽賦這般說道，另有一點，他也覺得有些好奇，便又問：“你明明是用劍的，文若海以聖道入命，你們怎麽會是師兄妹？”
“我師父號稱詩劍雙絕，我與師兄各自傳承一門絕技。”趙紅伊知不無言。
“那麽，你又是怎麽知道文若海被葉家抓住了？”
文若海是被抓了之後沒多久就放了，期間不過兩個時辰，這女人隻知抓而不知放，嶽賦覺得實在奇怪。難道是有人把文若海被抓的消息告訴趙紅伊，趙紅伊接到消息便趕來，卻沒有收到後續的消息？
隻是這話剛說出口，嶽賦心中便已懊悔，他感覺到自己很快就會聽到某些不該聽的事情……雖然皇帝姓李，但是，這個朝代，也叫大明啊！
趙紅伊言無不盡，道：“我師父是龍衛鎮撫司指揮使洛襄，我隨他老人家到榮平城散心，無意中看到了信報，說大師兄為葉家所擒。”
嶽賦聽此言，心咯噔地跳了一下！
遊玩散心是假的，督查欽案才是真。鎮撫司，鎮撫司……這龍衛，分明就是換了個馬甲的錦衣衛。
原來，他昨天拚了老命救文若海，一切努力都是多餘的。文若海是龍衛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會死。
文若海搬到老宅隔壁，潛心讀書是假的，不過是掩人耳目。他真正的目的是監視走私隊的動向。文若海在老宅落戶已有半年，如今指揮使大人也到了附近……看來是要收網了，葉家上下，還有那蔡縣丞一家，他們是死定了，後邊還會牽扯到多少人，嶽賦不敢想。
至少可能肯定，僅僅一個商賈和一個縣丞，根本不配指揮使大人出手。
想到另一個世界那些在詔獄冤死的亡魂，嶽賦全身被冷汗浸透，而當他越往下想，就越覺得可怕。
文若海要查葉家私通外敵的案子，打入敵人的內部是最好的選擇，入贅葉家，無疑是最好的方式。而這結果，非文若海所為，完全是嶽賦自己一手促成的。
難道文若海心機如此之深，一直在利用自己？嶽賦不由得這般想。
要是這樣，豈不是一切都在他算計之內？連自己的想法、行動都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
要正確預測事情的動向，如同未卜先知，看似很難，但細細想來，一切發展都有跡可循。
此時此刻，嶽賦終於明白，恐怕在文若海推開房門，看見葉小姐的那一刻，他便已算準了後續的發展，否則，他堂堂龍衛，又怎麽可能會乖乖被擒。
知道結果，事情反推起來並不困難。文若海是為了嶽賦才被抓的，嶽賦自然會出手救他，而救他的唯一辦法，便是促成婚事。就算嶽賦沒有發覺葉富軒私通外敵，文若海隻要想辦法拖延時間，等到嶽賦發現他被抓，後續的事情，便會按照劇本繼續演下去，與現在的結果一模一樣。
文若海說要以死證明葉小姐的清白，當時嶽賦還以為他是個極其老實耿直的人，如今想來，那家夥完全就是個心機婊。
文若海哪裏有那麽偉大，他不過是不滿意嶽賦想出來的辦法，用死逼嶽賦再想一個，最後果然如他所願，促成他入贅葉家。
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或許他唯一沒有料到的，便是嶽賦來得如此之快。
嶽賦越想越覺得心驚膽戰，不願再想下去。隨後，他吩咐韓酸給趙紅伊鬆綁，自己親自扶起趙紅伊，然後單膝跪地行禮，道：“小人不知郡主身份，多有冒犯，請郡主恕罪。”
趙紅伊麵對如此突然的變化，整個人都懵了，她完全不明白，嶽賦這個恐怖的大魔頭，為什麽會突然變得這麽恭順。
趙紅伊不明白，嶽賦卻明白得很！
開玩笑，堂堂郡主、龍衛指揮使的愛徒離家出走闖**江湖，怎麽可能沒有人暗中保護？嶽賦知道，現在肯定有很多把弩箭在暗中瞄準他，隨時爆他的頭。現在不趕緊拍拍馬屁，請求郡主殿下寬恕，等會兒被沉河喂魚的便是他。
暗中瞄準嶽賦的弩箭倒是沒有，但確實有人隱藏在遠處監視，那人便是龍衛鎮撫司指揮使，洛襄。
從趙紅伊跟蹤嶽賦開始，洛襄便已經尾隨其後，整個過程，他都看在眼裏。若是嶽賦真的對趙紅伊下重手，洛襄肯定會當場把他轟成渣。
洛襄之所以一直不出手，是覺得自己的這個徒弟太過荒唐，太過於刁蠻任性，故意讓她吃吃苦頭，當是磨練。
洛襄看見嶽賦向趙紅伊下跪，突然明白到，這一跪，跪的並非趙紅伊，而是跪給他看的，不禁點點頭，微笑道：“這小後生不錯，若是有機會，把他吸納入龍衛，當個青衣龍衛倒是非常合適。”
龍衛分黃衣、白衣、黑衣、青衣四種，黃衣負責皇帝的儀仗侍衛，白衣負責情報緝捕，黑衣負責暗殺惡鬥，青衣負責刑訊審問。洛襄想收嶽賦當青衣龍衛，顯然對他方才審問趙紅伊的方式十分欣賞。
嶽賦並不知洛襄已經在打自己主意，他現在正忙著拍趙紅伊的馬屁。但不論嶽賦如何把肉麻的好話說盡，趙紅伊依然覺得他是個大魔頭，肯定有什麽陰謀詭計，沒有表態原諒他。
“好了，別說了，拍馬屁的話本小姐從小聽到大，你的技巧跟那些人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趙紅伊想起了之前的交易，便問：“你問我的，我都如實作答，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你是如何識穿我的易容術，又是如何覺察我的追蹤術。”
洛襄為龍衛首領，除了詩劍雙絕，還精通易容術跟追蹤術，這些都是情報人員必須具備的能力。趙紅伊那兩樣本事，都是洛襄教的，她自覺自己學得不錯，卻莫名其妙的被嶽賦這種低手識破，實在讓人費解。
“回郡主，易容變裝，不是貼貼胡須，改變下發型，換件衣服就行的，還要注意身形動作。”嶽賦老老實實地回答。
“那麽追蹤術呢？魅影尋蹤，我可是已經練到踏雪無痕的境界。”趙紅伊追問。
魅影尋蹤是洛襄的獨門絕技，趙紅伊亦有刻苦修煉，她對自己的這一門武技極有信心。
“你師兄不需要別人救，他現在吃香喝辣，過得不知多快活，還快要跟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成親，我估計過不了幾天，我們就能喝到他的喜酒了。”
指揮使的密信，哪裏可能無意中看見，照嶽賦推測，趙紅伊肯定是蓄意偷看。而且，她看到文若海被擒的消息後，立刻從一百多裏外的榮平城，連夜趕到來旗山鎮，甚至不惜以身犯險，鬼才會相信他們是單純的師兄妹關係。
昨天的事，是文若海擺了嶽賦一道，現在找到機會，嶽賦自然要以牙還牙。
果然，趙紅伊急躁了起來，揪著嶽賦的衣服追問：“師兄要成親了？怎麽可能？他要娶的人是到底是誰？”
“他不是娶，而是入贅葉家，新娘是葉家的大小姐。”
“入贅？”趙紅伊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駁斥道：“師兄他誌向遠大，將來要出將入相，怎麽可能入贅。”
之後，她又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段，什麽為國為民、忠肝義膽、俠骨柔情都出來了，活脫脫一個腦殘粉，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師兄那麽優秀，不可能入贅。
“事實就是如此，若郡主不高興，我可以幫您拆散他們。”嶽賦如是提議。
“拆散他們？”趙紅伊有點兒動心，卻又有些猶豫，道：“這不太好吧？”
“沒有好不好，隻有郡主想不想。”嶽賦繼續在拱火。
“嗯，主意是你想的，話是你說的，與本小姐無關，不過……”趙紅伊朝嶽賦似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然後道：“你要做什麽，我不反對。”
“明白！明白！”嶽賦點頭應是，又道：“不過小人還有一件，不，是兩件事，希望郡主答應小人。”
“你是要打賞？”
“替郡主辦事，是小人的榮幸，隻是小人實力低微，恐怕會壞了郡主大事，不知郡主可否……”
趙紅伊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嶽賦的修為確實弱得可以，便問：“你是要我教你武技？”
嶽賦點點頭。
“師父的絕學就不能教你了，不過教你些入門基礎，倒是沒問題。”趙紅伊也怕嶽賦把事情辦砸，便一口答應，又問：“那麽第二件事呢？”
“郡主說剛才的事情既往不咎，請您務必要遵守承諾。”嶽賦小心翼翼地道。
“本小姐一諾千金，說過的話自然算數。”
“當真？”
“當真！”
再三確認之後，嶽賦才伸出手板，道：“郡主殿下，這是您剛才掉的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