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造勢闖爺
他們走了，我就沒去順子家。這都十一月份了，天冷了。我養的那些豬，也都長大了，我現在最著急的事兒，要給豬找到下家。
這事爺爺挺急，三天兩頭的問我。在他老人家的概念裏，我這豬賣出去，就必須要張羅我和陳小玉的婚事了。
陳小玉的心，我現在還沒準。我要娶她，她一定會嫁給我，但我不知道那是約定，還是說陳小玉是真心的嫁給我，最後不會生孩子，等爺爺百年之後，她就會離開。當初約定的時候，我覺得挺好，也因為這個開始欣賞陳小玉。
但我現在發現，這個約定變成了擋在我們之間的一道障礙，拉手、偶爾做出親熱的動作，我會呼吸沉重，她也麵紅耳赤。可是總讓人有一種感覺，這些都是約定中的內容，甚至那個內容還包括我們結婚後的洞房。
本來我這邊心裏就夠亂的，李爸還來養豬場找我。
“大誌，我不想麻煩你，可是小福最近真的不太對勁兒。”
“小福咋了？”
“他每天發癔症！”
小福十歲，是個貪玩的孩子，他和自己的哥哥不一樣，沒有那好學的勁兒。李爸、李媽對這個孩子管教的方法也不一樣，有點慣著。不逼著學習，這孩子也逃，一天上躥下跳的，沒個消停勁兒。
這孩子有個好處，睡覺好，十點左右，躺在**就睡著了。可最近，這孩子發癔症，白天精神也不好了。小福還是十點鍾左右躺下，睡著半小時之後，就醒過來，自己閉著眼睛，摸出家裏許久不用的蠟燭，然後點著蠟燭，閉著眼睛翻書。
現在都是國家電力，什麽時候都有電。但在我們小的時候，不是那樣的，村裏用柴油機發電，到了晚上十點就會斷電。那時，順子學習努力，到了晚上十點，我們都睡入夢鄉的時候，順子會點上蠟燭，繼續學習。
這事我們都知道，李爸一說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小福被當年的順子上身了。聽明白前因後果之後，我就和李爸說：“要不帶孩子去城裏醫院看看，也許就是發癔症，可能是聽了當年順子的事兒，潛意識發作了。”
“我還是覺得他是鬼上身，大誌，我這次來啊，是來求你媳婦的，她神通廣大的，這點小病應該沒有問題，這法師一個個都是騙子，我也是迫不得已。”
“李爸，陳小玉貼的告示你也看了，她就會尋人畫屍，這孩子發癔症的事兒，她哪會啊！”
我說的是實話，可李爸不相信，他歎著氣說：“順子死了以後，我們本來走的挺近的。是我做的不對，婷婷長大了，長得漂亮了，你倆看著也和親兄妹一樣。我當時嫌乎你家窮，怕婷婷跟了你受罪，就故意疏遠你，你眼力價高，就斷了來往。”
李爸把當年的事兒都明說了，擺明了有道歉的意思。我心裏也挺不舒服的，不過我不能去問陳小玉，不能因為我的猶豫讓大家覺得陳小玉其實什麽都懂，就是不想幫忙，是個貪財的小女人。
“李爸當年的事兒，沒有誰對誰錯，陳小玉真的隻會尋人畫屍。”
“大誌，你還是不想幫我？”
“不是，真不是，要不，你去找闖爺，他那一天之後也沒走，一直在招待所呆著呢。”
本來我是聽陳小玉說，闖爺是個攪屎棍子，但還是有真本領的。想著讓李爸找闖爺幫忙，沒有想到李爸勃然大怒。
“大誌，你不想幫忙就算了，還推薦騙子給我幹什麽？那天你又不是沒在場。”
“李爸，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告訴你，大誌。做人不能記仇，我以前對不起你，你不幫我就得了，還把我往火坑裏推，看熱鬧，你小心不得好報。”
“李爸……”
李爸氣呼呼的走了，我一臉的無奈，我真的是想幫忙。陳小玉走進來，看我愁眉不展的樣子，用兩個拇指幫我把眉毛舒展開。
“我剛才都聽見了，你隻是想幫忙而已。”
“可是，李爸！”
“李爸那是不信任闖爺，再說了，找闖爺幫忙不一定非得李爸去。”
陳小玉這麽一說，我眼前一亮。陳小玉真的是一個寶貝，她分分秒解決了我的煩惱。
“哦，我明白了，隻是不知道這個闖爺要多少錢？”
那個假道士隨便弄個破法事，就要價挺高的。這闖爺是有真本領的人，他說不定要的更多。一分錢憋到英雄漢，說實話我現在手裏沒有太多的閑錢。陳小玉看我的樣子，就對拉著我的手，輕聲細語的對我耳語了幾句。
“這樣也行。”
“對啊！”
“好，那我現在就去！”
我直接到了招待所，闖爺剛吃完早飯，挺著肚皮躺在**。
“你也算是個人物，我還以為你有什麽修行的本領，原來也是個普通的懶人。”
“懶人？我才不是，餓的時候就吃，困的時候就睡，這就是我的修行。”
看闖爺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忍不住的笑。
“拉倒吧，誰不是在睡，誰不是在吃。”
“他們吃的時候，是真的在吃飯嗎？他們睡的時候，是真的在睡覺嗎？”
什麽亂七八糟的回答，我正準備嗤之以鼻，但突然想到了一點，如果吃飯的時候就是吃飯，睡覺的時候就是睡覺，按這個標準的話，還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看來你明白了，修行就是這樣，做什麽都要專心一致，才能達到巔峰。有些人修行，就和看病了要吃藥一樣，把修行當成是偶爾的治療，這樣怎麽能做到最好。”
這哲理還真的很厲害，不過看闖爺的樣子，嘴上功夫占七成。而且，我來的時候，陳小玉對我耳語的那幾句，就是讓我來刺激闖爺。
“你修行比別人厲害又怎麽樣？還不是弄不了李家的事兒。”
“李家的人現在都火燒眉毛了，他耽誤一天，他家小福就深陷進去一天，要是被那些東西拉到那邊，就是我也無能為力了。你今天來，是李家不相信我，你用自己的名義來找我。行啊，我會幫忙，畢竟我是修行之人，不能袖手旁觀。但有一點，價格要先談好。”
“你錯了！”
“我沒錯，闖爺我就這麽點自信。”
我看著他的樣子，他頭發其實不多，雖然燙發了，但還是時不時的從中間分開，看著像漢奸一樣狡詐。他有自信，也猜的對。若是以往，我肯定說不過他，但是我有一個好媳婦。
“你在招待所呆了好幾天，應該也知道，我們村附近有一個無頭蛇山，你找不到的順子，就在無頭蛇山。我知道你心裏有猶豫，今天來，就是勸你，趕緊走，別惹禍上身。”
“你連這事都知道？”
“說實話，我媳婦是個畫屍匠，她去過無頭蛇山，還從裏麵救出一個活死人。我今天來，就是勸你，別走彎路，把自己的小命都撘上了。”
“胡說八道，一個女人都去了的地方，我闖爺會去不了。”
看到闖爺的樣子，我心裏暗笑，看樣子就知道上當了。他來了有幾天了，對陳小玉肯定也是略有耳聞，隻不過他驕傲、自負。
當時被懷疑之後，留在招待所，就是等著翻身的這一天。闖爺知道小福的事兒還得惡化，所以他等著。
他了解情況，就知道村裏還有一個神奇的女人陳小玉。尋人畫屍對於我們來說，是神奇的事兒，對於闖爺來說，也許他知道其中的門道。他越發的知道，就得越看重陳小玉，現在我用陳小玉來貶低他，他自然就一股腦的要證明自己。
至於報仇，闖爺在有錢人的圈子裏混，他怎麽會缺錢呢？更何況，他幫助李家，金振宇不會虧待他的。
所有條件都在這擺著，他還能不上當嗎？
……
李家小福的事兒，現在村裏誰都知道。闖爺要幫忙，李爸肯定是不會同意的。但是李爸也不是那種特別倔的人，要想說服他很簡單，用輿論壓力就行。
我找到亮哥，讓他找幾個人幫忙宣傳闖爺，把闖爺說成了一個勵誌人物，看破人間疾苦，為苦難的人造福。
這口號當然不是白喊的，除了這些，誰家孩子要是有個驚嚇，誰心頭顫，晚上睡不好覺，就去找闖爺，闖爺不要錢，免費幫忙。
我這麽一宣傳，招待所簡直變成了香火鼎盛的神廟，村官小林哥聞風而來，怒氣衝衝的說：“王誌，你小子咋滿腦子都是封建迷信，你家媳婦尋人畫屍的事兒，我忍了，現在你又幫著外來的神棍宣傳，你到底要幹啥？”
“我哪有宣傳，都是亮哥找人做的。”
“我找他了，他說你是讓他做的。”
“從小到大，亮哥做的壞事，都說是我做的。”
“別扯，從小到大，亮子做的壞事都是你讓他做的。”
我嘿嘿的傻笑，就轉移話題說：“小林哥，作為村官你得支持地方產業，你看我這豬還沒賣呢，怎麽帶著大家發財致富啊！”
“我聯係著呢，別人壓得厲害，我怕你虧，哎，你小子轉移話題啊！”
我就是轉移話題，拉著小林哥東拉西扯。我這宣傳起作用了，其實我已經聽說，今天李爸就會去找闖爺，解決李家小福晚上閉著眼睛看書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