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莫回頭
這時候，我點燃了剩下的紙錢，順便看了看大缸裏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沒有，可我卻不知道，這一看，就犯了送鬼儀式裏最後的一個步驟：回頭大忌！
隻見大缸裏有四隻蛤蟆蹲坐在裏麵，正仰著頭往上看呢！
恰巧我也伸頭去看大缸裏，隻見四個鬼怪都變成了靈魂狀。心中歡喜不已，哪裏知道已經犯下了回頭大忌。
正要拿鍋蓋去倒扣在大缸上，一隻蛤蟆突然發難，猛的往上一竄，化成一個滿臉鐵青的小鬼朝我咬來。我心中害怕，幾個倒退過後，左腳絆住右腳摔倒。在我摔倒時，小鬼也已經到了，張開嘴就咬下來。
這廝，小小年紀不學好，出口竟如此很辣，挑著我腿上肉多的地方下口。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隻好拿腳亂蹬。
估計這小鬼也是平生沒見我這樣踢得準的，兩三腳就踢到它的腦袋，更把它踢得連連後退，隻得抱住我的腿才沒被我踢飛。它可能是因為半天沒咬住我，所以急了。也可能是被我踢得生氣了。總之就是這小鬼憤怒了。張嘴就朝著我這兩天都沒洗的大腳上咬下來。
“啊！”我拉長了一聲慘叫。臥槽，這小鬼下口真夠重的，嘴裏又有獠牙，真被他用牙咬穿了皮膚，刺入了肉裏去。這也不怕我腳臭啊！
隻見大缸裏還有青黑色手抓在缸上，悶漢一個箭步帶著鍋蓋一下子就倒扣在了大缸上，讓裏麵的鬼怪尖叫怒罵。
我坐在地上，用另一隻腳去踢小鬼，原本我還以為這小鬼會用爛臉爛肉來惡心我，我這一腳踢下去，鞋底說不得能一下把它的皮肉銼下一大塊。
結果我想錯了，這小鬼不僅力量大得出奇，連渾身的皮肉都硬得厲害，簡直就是銅皮鐵骨。青色的皮肉被我踢到，那小鬼重逾千斤，連動都沒動一下。反而是我這時候顯得捉襟見肘，全力一擊根本沒有任何用處，鬼的力氣太大，我連撼動它的力量都沒有。
情急之下，我忽然覺得渾身無力，和這小鬼比起來。我們的體型和力量完全成了反比。瑪德，大風大浪都過了，就在這都快結束的時候，竟然就這麽無力。
我一咬牙，腳下傳來的劇痛讓我無可奈何，太痛了，既不能減輕，也不能逃過。隻有靠著老方法開整了。手指我咬過，都是小時候打架幹不贏的時候咬別人的手指，咬自己的還是頭一次。
那些電影裏還是現實中的老道們，都有一手隔空畫符的絕活。隻是就不知道他們是在亂畫還是畫符了。唯一確定的是，所謂十指連心，咬開手指流下一縷心頭血。這血也有說法，僅次於舌尖血，陽氣逼人。
“臥槽！”悶漢見一青麵小鬼死死咬住我的腳，而我又無力掙紮。大罵一聲，一手按住大缸上倒扣的鍋蓋，一手拿了引魂燈，將燈稍微斜下去，一滴滾燙的燈油滴落在小鬼身上。
滋……
一連串腐爛的聲音，小鬼被引魂燈的燈油滴到。頓時就張嘴慘叫。我順勢就把腳抽出來，一看，鞋子還沒被咬穿，但是我的腳肯定是不容樂觀的。就像你用一張白紙包住水果刀，然後再去切蘋果，把蘋果切成兩半後，白紙也不會被損壞。
小鬼在地上掙紮慘叫，許多白煙從它身上湧出，帶了許多濕冷的寒氣。我趕忙手腳並用的往後退了一段。就看到白煙裏，爬出一隻蛤蟆出來。
成了！我看看滿是塵土的手，差一點就咬了。悶漢眼疾手快的把地上爬動的蛤蟆抓起來從鍋蓋打開的縫隙扔進大缸裏。
呀！！砰砰……
大缸裏傳來怪叫和哭聲，裏麵鬼怪的撞擊讓大缸搖晃不止，我見悶漢快要按不住倒扣在大缸上的鍋蓋，忍痛起身，一個跳躍將全身體重都壓了上去。
結果就悲劇了，我傻眼了。這鍋蓋本就腐朽，被悶漢使勁按住，又哪裏經得起我這全力加體重的一壓。啪的一聲被我壓斷了兩塊木頭，讓我的一隻手都伸進了大缸裏。
“啊……”我驚叫一聲，就像被猛的捏住脖子的鴨子一樣，驚叫聲戛然而止。
入手全是滑膩膩一片，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摸到了什麽，又被一隻手抓住了。可是一想到缸裏裝了四個鬼怪，心就猛的一下揪緊。又坑了……
“手拿開，我來！”悶漢一吼。手裏的引魂燈又從鍋蓋上的缺口倒下燈油。
“快倒燈油，臥槽，燙死它們！”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趕忙讓悶漢倒燈油下去。
“好！”悶漢隻回答我一個字。
燈油從鍋蓋的缺口倒下去，我也鬆了一口氣。但緊接著，我的手上就傳來了一陣劇痛。臥槽，倒偏了，燈油全倒我手上了！
尼瑪，這可咋辦！我這次當真是欲哭無淚了。隻得把心一橫，古人那句話怎麽說的？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老子這次也要衝動的牛逼一次了！我把滴落有燈油的手猛的往下麵一戳，滑膩的感覺都到了我的手臂上來了。可是這樣一來，我也把燈油攪動在了那些鬼怪的身上。
現在的感覺怎麽說呢？就像你在上廁所完了的時候，依依不舍的看著剛從你身體裏出去的東西，隨後腳下一滑，噗的一下，瑪德，給跪了！你的人還在外麵，但是手已經變成了一根名副其實的攪屎棍。
漸漸的，大缸裏的鬼怪都沒了動靜，抓住我的那個爪子也無力的鬆開。我抽手出來，手臂上的汗毛已經結了一層白霜，散發出微微寒氣。
“沒動靜了，都死了麽？”悶漢問我。
“不知道。”我還是死死按住鍋蓋，不敢放鬆下來，生怕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漸漸的，四顆光點從鍋蓋缺口飛了出來。
“這……這是？”我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四個光點，震驚得說不出話。
“什麽東西？在哪兒呢？”悶漢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他可能沒看到這四個光點，不住地問我看到了什麽。
“你沒看到這四個光點？”我指著空氣裏，正在往窗外飄走的光點。
悶漢搖了搖頭，說他看不到。嗬嗬……我無奈的苦笑了，看來還是因為我額頭被撞出血，遮掩了身上的火，再加上我最近是挺倒黴的，所以我看到了這四個光點，這是真正的引魂燈，由一個魂變化而成，指引了去陰間的路。
沒想到，陰差陽錯間，這四個鬼怪就被我和悶漢超度了。不過我們在這裏病急亂投醫，弄了那麽多陣仗，到底是哪一個步驟，還是幾個步驟加起來超度這四個鬼怪，就不得而知了。最好的結果就是我們現在安全了。
我脫力的坐在地上，背靠了桌子，腳上的傷開始痛起來，痛得鑽心。
鍋蓋落下，裏麵真的有一具小孩的屍骨。
我愣了，也怕了。難道我之前所經曆的事情就是以前那四個鬼怪真實發生過的麽？
它們是這樣死亡，所以它們就幻化了這所房子，幻化了生前的樣子，專門等待像我這樣路途借宿的人。以邀請吃飯的方式來循環它們臨死前發生的事。
可是它們最後也沒有吃我。恐怕是再也不想吃了，不然四個鬼怪，就憑我們兩個普通人，哪裏是對手，隻能給它們做一盤開胃菜。還好現在它們被超度了，真正的去了陰間，消失了。
悶漢把牆邊的破櫃子拆了，把木頭搭在地上說：“鬼怪都被超度了，咱們睡吧！”
臥槽你大爺，睡個毛啊！這鬼氣森森的地方，雖然鬼怪沒了，但是陰氣還在，睡在這裏總是瘮人，而且我已經夠倒黴了，不想再沾染上什麽，更倒黴。
“哦！好，我們快走。”悶漢拿著引魂燈過來扶我。
我正要尋找裝油的鐵罐在哪裏，忽然就聞到一股怪味兒，讓我瞬間有了睡意，眼皮不斷的想要擁抱在一起，我無力的指著悶漢：“你……臥槽……”
等我睡醒了，外麵太陽正毒，有光點從破爛的屋頂照射下來。悶漢坐在火堆前燒烤玉米，煙冒起來被陽光照射到，成了一道光柱。
看到我醒過來，悶漢高興的把玉米放下，拿著一個從屋裏找到的破碗過來，裏麵裝了半碗清湯。對我說：“耗子哥你可醒了。”
他端了個破碗過來：“我也不認識其他的草藥，在外麵找了一棵青木香，走了幾裏路在別人菜地裏偷了一棵生薑回來，給你煮了一碗藥，快喝吧。”
我是感覺到頭暈目眩，四肢無力。外麵出這麽大的太陽，一眼看過去，立刻就暈了，看東西的顏色都變了。
青木香能治頭暈，小腸疝氣。那根才難吃，嚼起來最後全剩下木質纖維，虧了有半碗薑湯才能咽下。
人窮命賤好養活。大概就是這個道理，我吃了藥就睡下，等到下午才醒過來。渾身都是汗水和蚊子咬的包，這些蚊子也不怕老子傳染病毒給它啊！好在出了一身汗水，燒已經退了，人也有了一些力氣，我盯著悶漢燒得焦了的玉米直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