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敲魂
“上不上?”悶漢問我。
“上!”我肯定的回答,提著裝了洋油的鐵罐就讓悶漢在前麵舉起火把開路。
這樓梯,人一踩上去就稍微往下麵凹陷,隻怕是和下麵的桌椅一樣脆弱,我們盡量把腳步放輕,踩在兩端,不弄出多大的聲音。害怕吵到了樓裏的東西。
上樓,拐了個彎進屋。進屋後我就愣了。
看著屋裏的一切,怎麽又是熟悉的感覺!為什麽到了這裏給我的都是熟悉的感覺,仿佛這都是以前發生過的一樣。
隻見屋裏又是腐爛的木頭,一張桌子擺在中間,桌子中間放了一口大缸。
屋子裏哢哢哢的骨頭撞擊聲響起,屋子房梁上伸下一根黑色的麻繩,上麵好像還栓了個黑色的東西。被風一吹,那繩子和它綁住的東西搖擺晃動起來,絲絲縷縷黑色絲狀物從我眼前落下,落在了我的手裏:頭發!
那黑色的東西骨碌碌的落在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嚇了我一跳。
“你快看地上!”悶漢一推我,差點把我推倒。
這也是驚出我一身冷汗。人嚇人,嚇死人!我怎麽會想到悶漢會在沉默中突然變態?
我穩住腳步,又慌忙跳著站回原位。說句不好形容自己的話,我那時候真的嚇壞了,比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還不如。
隻見地上的黑東西赫然是個幹枯的頭骨,又好像是故意的一樣,那頭骨落在地上,正好是麵朝我們,兩個空洞的眼眶在搖擺的火焰下別提多瘮人了。
還不等我們多看一眼,就聽到屋頂的瓦片上有泥沙落下的聲音,一大片一大片的響。比大雨落下還要大好幾倍的聲音。一撥聲音過了,等你凝神再聽,聲音如在耳邊。
不多時,窗戶上就被扔了許多惡臭的汙穢。那一團團的東西粘在上麵,使我不知所措,怎麽回事?這鬼怪怎麽不按常理出牌,難道把我們逼上二樓,就是為了驚嚇恐嚇我們麽?
嗚嗚……
窗外,一會兒是哭聲,一會兒又是人竊竊私語的聲音,一會兒又是淒厲的哀嚎聲。弄得人都快神經了。每一次怪叫,悶漢身體都會情不自禁的顫抖一下。雖說是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可是現在它也沒敲門,它在敲窗敲瓦啊,這可怎麽辦?
我見它又在扔石頭,丟糞穢。突然就想起一個故事來。話說在古代,有一家姓庾的,一個鬼來他家搗亂。和我現在的差不多情況,又是怪叫又是丟東西。最後姓庾的實在是沒了辦法。突然就腦洞大開。對這前麵空氣說:“還好我不怕被丟石頭,要是鬼用錢來砸我,就當真是沒辦法了!”
鬼聽到了,真的拿了幾十個新錢去,正砸在庾某的額頭上。庾某又說:“還好新錢不能讓我痛,這輩子就隻怕烏錢了!”
鬼聽到了,又拿烏錢去砸。前前後後還特麽砸了七八回,結果庾某就一下子得到了一百多錢。
我不知道屋外的鬼是不是有錢任性的土豪。不過俗話說得好,男兒誌在四方!連賺錢的勇氣都沒有,還怎麽去誌在更多的四方?
我也學著說:“還好老子不怕石頭糞便,幸好沒扔錢,要是拿錢砸我,真的沒辦法了!”
話一說完,屋內突然起了一陣陰風,許多灰燼都從房頂上飄落下來,唰唰唰的一大片黑色,就跟下黑雪似得。
“哎呀!哎呀呀!”悶漢躲避空氣裏的黑色灰燼,又不敢動作太大,怕踩到地上的骷髏。結果一邊躲一邊叫,手裏的火把隨著他的動作一左一右,地上的影子也開始大幅度的搖擺。一會兒在這邊,一會兒在那邊,
好吧,我還沒有被鬼嚇崩潰,就先被自己人給坑了。
“不不不,這個錢我不要!”我趕緊說。然後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改口說:“還好丟的是灰燼,要是銀元,這麽多,還不把人砸死?”
話一說完,漫天的黑色灰燼停止了飄落,空氣裏也隻有一股黴味和一股燃燒灰燼的味道混雜在了一起。
安靜的瞬間,隻聽到耳邊呼呼火把聲。砰的一聲響,一個黑色的半圓從房頂上落下來。
等那半圓停下來後,我滿懷欣喜的舉著手裏豆大火焰的小燈跑過去看。
這銀元砸落下來的聲音太大,遠遠看著那半圓的東西,不是一個帽子裏麵裝了好多些錢麽?
砰砰……
又是兩聲,兩隻古代的鞋子應聲而落。盡管老妖說過,這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古董再不值錢,但他也是古董。更何況是我這個湊的一雙的鞋子,落下來這麽大的動靜,難道裏麵又有什麽好寶貝?
聽房梁上還有鬼踩瓦片聲,我捂著嘴直笑。心裏大喊爽快。早先害怕,以為是遇上厲鬼,現在看來,就是遇上一隻淘氣的移動寶箱嘛!我麵露喜色,一邊跑過去看落下來的東西,一邊又在心裏大喊:夠了夠了,等我把這些錢都花光了,再次忽悠你,你再來扔錢好了。
“不對啊!”悶漢也是同我一起靠近掉落下來的東西。
才一靠近,就有一股惡臭傳來。用火把照了才看清楚,那半圓的形狀是個帽子,兩隻鞋子倒是真的,可它們都是鐵的,是古代的一種刑具。用火燒得通紅了之後,受罰的人穿上,一般都是給燙死了。
這下該我害怕了。對房頂上的鬼破口大罵,開始扔冥幣就算了,到現在還要扔些刑具下來。這不是擺明了不會放過我麽?
屋裏的八仙桌,桌子中間放的大缸又開始往外冒白煙了。老頭突然出現,坐在桌子邊上,一邊詭異的笑著一邊對我和悶漢招手。這次他不說話了,隻是在詭異的笑著招手,其目的不言而喻。
要我們過去吃東西麽?我怕一打開鍋蓋就是我自己莫名其妙的進了缸裏被煮了。
然後,另外三個鬼怪又依次出現,見我和悶漢實在是不過去。它們就把我們當成了空氣,又開始上演一樓時吃人的畫麵。
“循環了麽?”我心裏一沉。無論是在樓上還是樓下,這樣的畫麵都在循環。是為了讓人崩潰,讓我知道無論怎麽都不能走出這裏麽?
“耗子哥……”悶漢體如篩糠,咬著牙,聲音顫抖的喊了我一句,指著地上的骷髏。
這具有長發的骷髏,姑且不說那老頭的辮子,從頭發上來看,這是屬於那個婦女的屍體。
我當時氣極,一腳過去就把那骷髏的頭給踢飛了。隻見那骷髏頭在空中旋轉成了一個拋物線正好落到那婦女的懷裏,被她穩穩接住。
一隻蛤蟆從頭顱裏落了出來,正巧落在桌子邊緣,一爬就掉進了鍋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音。
對啊!我忽然一拍腦袋。那蛤蟆不就是個魂麽?在許多鬼怪故事裏,那些鬼怪都會將蛤蟆石頭等東西變成食物給人吃,《西遊記》裏麵的白骨精就是這樣的。可見蛤蟆跟鬼怪緣分太大了,更有靈魂的形狀跟蛤蟆相似的說法。
這隻蛤蟆極有可能是那個婦女的魂,一直躲藏在頭顱裏,配合其他三隻小鬼施展來迷人。這一切為什麽一直在循環發生?因為這一切全部都不是真的!
噗的一聲空氣響,桌子邊正抱著骷髏頭的婦女消失,一個無力的骷髏頭從半空中落下。摔在地上滾動兩圈後鑽進了櫃子底下。
我麵露喜色。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明明早就知道了破解的方法,怎麽還傻傻愣在原地任由這幾個鬼怪欺負呢?
在之前,悶漢每次猜測我和老妖撞邪,用的破解之法都是在我們臉上一正一反抽兩個耳光。其實就是因為人在中邪時靈魂不穩,這一左一右兩個耳光正好可以把不穩的靈魂固定好。再說我們老家那裏,打小孩都是不輕易抽耳光的,就是害怕把小孩的魂給抽掉了。
就像在我們村有一個老頭。這一天,幾個老頭沒事幹,聚在院子裏的石桌上,把還沒有包熟的皮蛋敲開指甲蓋大的一個孔,配上一碗自家釀製的渾酒,幾根筷子。用筷子在沒熟的皮蛋裏蘸一下,用來下酒,這麽一坐就是一下午。
就在牛皮吹得正嗨時,一個老頭突然就雙眼直愣愣盯著一邊說:“有兩個鬼!”
其餘三個老頭都沒看見,以為是這個老頭哄騙他們,都不以為意。
結果那兩個鬼就一同一左一右的鑽進老頭的耳朵裏,一點一點慢慢的把老頭的魂給敲了出來,落在地上,老頭驚恐大喊說:“遭了,我的魂被敲出來了!”
其餘三個老頭還是不信,問道:“魂長什麽樣?”
老頭喪氣的說:“形狀像個蛤蟆。現在我的魂被鬼敲出來了,那鬼還在我的耳朵裏沒出來,必定活不成了。”
那三個老頭看他的耳朵,果然又紅又腫。才過了一夜,那個被敲出魂的老頭就死了。
所以,我和悶漢隻要一左一右,把那些鬼怪扇耳光。保證將這些鬼怪全部抽成蛤蟆!這是我現在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了。可是一想到要抽幾個鬼怪的耳光,當真是刺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