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世
“老左頭，你可聽明白了？”王山婆瞅著爺爺問道。
爺爺神情還是有些不自然。半響才說道：“如果真的如你我那般猜想，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我還是擔心......”
“何來的擔心啊？”王山婆說道：“被各地山神一路護送至此，如果沒有遇到林兒，恐怕這裏也不會是他的落腳地，可偏偏讓他們遇到了，還結了誓盟，難道說，這不是天意是什麽？”
“爺爺！”我打斷了他二人的對話，插嘴問道：“你們說的我怎麽聽不懂？”
“也罷...”爺爺點了頭，說道：“如今你也慢慢長大了，有些事是該讓你知道了。這隻小狼雖然他的來曆我們還不能確定。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隻小狼他絕對不是一直普通的狼，神農架找不出第二隻如他這般長相的小狼，那他就是從異地走過來的。”
爺爺見我聽的認真，喝了口濃茶，繼續說道：“像這麽小的狼崽子能從其他很遠的地方一路走過來，不光是要靠各路的山神保護，還要有非常好的運氣。”
“你是說波一他吃了很多苦嗎？”我聽著就覺得心疼，低頭看了看已經平靜下來，一臉無辜的小波一。
“狼族是一個很強大的種族，如果沒有人類，這個世界很可能就是他們在統治了。”王山婆接過爺爺的話，說道：“狼族和人類一樣，劃區而治。也時常爆發戰爭，敗落的狼族要麽被融入，要麽就驅趕出境。這隻小白狼，看爪子就知道如果按照正常生長，將來一定會是一個非常強大的狼王，遺憾的是他的狼族被占領，他一定是死裏逃生，跑了出來。而新狼王絕對不會放過這樣一直有潛力的競爭對手，可能多次派親衛追殺他。可他卻翻山越嶺，一路走到這裏......”
“那麽之前的狼王還會在追殺他嗎？”我憂心忡忡的問道。
爺爺歎了口氣說道：“我正擔心的是這個。如果那隻狼族足夠強大，不停的擴展領地，在這隻小狼還未成長起來時，依然會對其造成生命威脅，連帶著你都要被連累。”
“老左頭，你這話就不對了。”王山婆頗有微詞的說道：“你不覺得這隻小狼和當年的小林很像嗎？年幼幾乎喪命，可頑強的活了下去。我們既然相信林兒能超脫童子命，難道就不該相信這隻小狼會有嶄新的一生嗎？要我老婆子說，小狼和林兒那是天作之合，再無這麽般配的一對了。”
“王婆婆，你說的話怪怪的...”我破涕而笑。“是我和小狼兄弟情深，肝膽相照。”
“隨便吧。”王山婆擺擺手，接著說道：“天意如此，老左頭你就別在犯倔了，你不是最愛講理嗎？道理現在就是這樣，你來跟我掰扯掰扯？”
“行，我說不過你。”爺爺苦臉終於變成了笑臉，伸手讓我過去。
小波一很靈性，似乎察覺到爺爺對他沒有惡意了，便也收起了凶相，隻是仍不願離爺爺太近，跑出了我的懷中，像個孩子一樣，趴在了地上，還豎著耳朵偷聽我們講話。
“既然王婆婆說的有道理，我們就聽這個理兒。但爺爺在這裏還要跟你再講個理兒。”
“嗯，爺爺你說。”見爺爺接納了小狼，我心裏甭提多開心了。
“是這麽回事。”爺爺想了想，開口說道：“這隻小狼有靈性，既然跟了你，你就不能對他三心二意。以後遇到天大的難事，哪怕那群狼追殺了過來，你也不能棄他而去，這個理兒，你認不認?”
“認！”我大聲說道。
“行。”爺爺說完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麵對小狼，嗬嗬一笑。小狼不理他，撇過頭去，耳朵卻豎了過來。
“林兒給你起了名字叫波一，那你就叫波一。你既然有靈性，就該聽得懂老漢我說的話，今天我得跟你講個理，你要是聽懂了，就叫喚一聲，要是不認同，你就不理老漢。你看行不行？”爺爺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我心裏直樂，可又不敢說什麽。
可哪承想到，小狼聽完爺爺說的這句話後，居然把頭扭了過來，盯著爺爺，那樣子分明是聽懂了。
爺爺見此，認真的說道：“在他人眼裏可能你是畜生，但從今往後，在林兒和老漢眼裏，你就是親兄弟，親孫子。老漢要給你講的理是，既然和林兒拜了兄弟，從今往後，你的命就是他的，他的命也是你的。以後若是遇到了難，不管你在哪裏，你都要第一時間出現幫助林兒，哪怕豁出命來。這就是兄弟，老漢說的這個理兒，你要是認，就叫上一嗓子！”
我本以為爺爺說的這麽一大通話，即便小狼能讀懂一些，但也不可能全然明白，可眼前的小狼突然站了起來，仰著頭連吼了三聲，聲音久久回**在小屋裏。
讓我不禁潸然淚下。
我想，今生今世，除了爺爺，我將再也遇不到這麽好的感情了。
一個孩子一隻幼狼的生死約定。
從此之後，如果你能見到我——左木林，他身邊永遠跟著一隻狼，一隻越來越懂事兒的狼！
就在波一被爺爺接納的事還未告一段落，我突然想起了關於那隻大腳怪的事兒，趁著王山婆還在，便將這事兒告訴了他們。
就連王山婆聽後都覺得我是誇大了事情。就更別提爺爺了。
用爺爺的話說，他打了一輩子獵，也找了一輩子傳的可厲害的野人，結果連撮毛都沒發現過。更別提向我說的那麽大的怪物了。
王山婆也說從沒聽山神爺爺提起過山裏有這玩意。
他們都異口同聲的認為是我爬山爬累了，眼睛花了。
我越強調，他們就越不信，後來我隻能啞口無言，就當放了個悶屁。
那腳印實在帶給我太大的震撼了，我也知口說無憑，但自己心中卻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將他弄清楚，不然以後覺都睡不踏實。
和爺爺臨走時，王山婆還有一些不舍，非要留我住上幾日。
爺爺卻說我從學校回來連家都還沒回。隨後便約定讓我回一趟家，下次進山之時一定讓我在這裏呆上幾日。
他二人這麽你一言他一語就把事兒給定下來了，期間我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怪不是滋味的。可經曆了這些事，我突然覺得王婆婆不是那麽醜了，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倒真願意陪她說說話，讓她多告訴我一些山神的事情。盡管事到如今，我依然對山神的存在半信半疑，隻當是他們這些老人對大山的敬畏而虛擬出來的神仙。
在回去的路上，爺爺檢查了一番波一受傷的那隻腿，出乎我預料的是波一居然十分配合的沒有大吼大叫。爺爺檢查的仔細，隨後寬慰我說，是被野豬蹭了一下，不打緊。回去上點藥，幾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我聽後逗著波一，笑道：“爺爺你可不知道，就算他腿有傷，也照樣是活蹦亂跳的，攔都攔不住。”
“還小嘛。”爺爺低頭看著波一，又抬起頭看了看我，接著補充道:“和你一樣。”
一路上我將上山所遇的一切都原封不對的講給爺爺聽，爺爺偶爾會低下頭，但我還是看的出來，他一直抑製著自己的激動，他故作鎮定，我也不便揭穿。
兩個小時的路，一眨眼便到了家。給波一上了藥綁了棉帶之後，爺爺還是很忙，都不怎麽搭理我了，我跟過去一看，原來是在給波一做窩，果然真的成了他的親孫子了，而波一也從頭到尾的一直跟著爺爺跑來跑去。
敢情我成多餘的了，直氣的我晚飯都沒吃好，別扭的看著眼前的老漢一口一口的喂著波一肉吃。而更過分的是波一居然叼著肉，從我麵前跑來跑去，**裸的在向我炫耀。
實在是過分，不講理！
“林兒，你回家還有上學時波一就留在這裏。我替你照看他。”爺爺頭也沒抬的說道，要不是喊了我名字，我都懷疑是在跟波一說話。
“可我舍不得他啊。”我有些難過的說道，但明白爺爺的顧慮是對的。我總不能領著一頭狼崽子回家，那樣不說我爹娘，就我那混蛋二叔指不定那天就給我賣了去。上學那更不用想了。
“一隻狼沒有意外可以活到16年左右，波一是狼王可以活的更久一些，陪伴你的日子會很長很長。”爺爺語重心長的對我說：“爺爺那天對你是厲害了些，可都是為了你好，如今心也定了下來了，對於狼，就該保持他的天性，把波一留在爺爺這裏，爺爺保證不會讓他變成一隻隻會搖頭的狗，你信爺爺嗎？”
“嗯！”我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舍的抱過波一，蹭著他的腦袋。
“既然你已上了山，那麽這山路個那你的緣分就斷不了，波一也隨時會跟你再次上山。爺爺替你看著，要不了多久，你們能搭夥打獵了。現在交給你，怕你真把他養成狗了，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好吧。”爺爺說的有道理，我也隻能點頭，不然他又的給我掰扯他的理兒了。
“還有件事。”爺爺想了想，說道：“你說的那大腳怪的事，其實爺爺和王婆婆都信你，表麵上那樣說，其實是看你當時講述的樣子是真的怕了。走在大山上，如果真的怕了一種東西，將來一定會死在這個東西上。所以爺爺不管他是什麽怪物，都希望有一天你能見到第一反應不再隻是逃跑。你明白嗎？”
爺爺見我點了頭，又說道：“大多數獵人上山時候都是一起的，可真正進了山，都是劃好了自己的底盤，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孤獨的麵對大山裏未知的一切，你可以斷手斷腿，可萬萬不能失了勇氣，這次你上山撞上野豬的事兒，爺爺就很欣慰，隻得表演你，沒有撒腿就跑，如果你真的撒腿就跑，野豬就會攆你。那時的你是跑不過他的。明白了嗎？”
“爺爺，野豬什麽的我都不怕，可王婆婆嘴裏的那些什麽山妖鬼怪的，真的有嗎？”
“等你以後進山次數多了，就會遇上，其實並沒有那麽可怕，你隻要不慫，他們反而會害怕我們。現在說這些太早，遇到了自然就會明白我的話。”
“那爺爺你見過嗎？”我好奇的問道。
爺爺嗬嗬一笑，反問道：“那你見過會衝過來咬人的山兔嗎？我就見過。好了，去井裏打點水洗洗吧，身上一大股味。”
“還不是波一的味，哼，你身上沒有嗎？”
“唔！”波一一聽就不開心了，衝著我吼了一聲，好像是在告訴我，千萬不能嫌棄他。
那一晚，我睡得很踏實，暫時講大腳怪的事情拋之腦後了，爺爺說的沒錯，我為什麽要怕他。該吃吃，該睡睡，遇到了我也得去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波一也鑽進了他的新窩，與其說是窩不如說是一個洞，爺爺為了保持波一的野性，特地給他在屋邊的一角糟了一個能容納而三個人的小洞，唯一給他的優待是在地上鋪了些暖和的幹草。
一夜無話。連夢都沒做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