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腳印
在上山之前，我曾答應過爺爺到達山頂就立即返回。可耐不住好奇的心理，視線落在了山梁的另一邊。
在我看來，除了還有一個更高的山頂之外，並沒有什麽不同。
索然無味，正準備抬腿下山時，突然波一的汗毛直直的立了起來，耳朵也豎的筆直，撕開了尖牙，像是發現了什麽。任憑我怎麽安撫他，他的神情都像是如臨大敵般絲毫不肯鬆懈。
拉著不走，抱著甩頭，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見此我隻好任由他帶路，往那邊山慢慢走去了。
還沒走多遠，波一停了下來，用鼻子湊著雪地，使勁的嗅著。見他如此認真，我也打起了十分精神，從布袋裏掏出了彎刀，走在了波一前麵。
按道理，如果有危險，我是能夠提前察覺到的，當然跌進凹洞那不能算危險，因為有波一替我化解了，隻能算作插曲。可事到如今，我卻絲毫沒有感到任何不對。
也許是波一太過緊張了吧，正暗自揣摩時，波一又跑了起來，這家夥腿受傷了還能跑的那麽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十幾米開外停了下來，然後抬起頭，衝著我唔唔的示意。
我趕緊跟了過去，還沒走到跟前，我整個都呆了，像個傻子一樣，腦子一片空白。
波一停留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隻奇大無比的腳印。足有一個一個板凳那麽大。腳趾分明，張合的很開，一數竟有六個腳趾。
這足以顛覆我這十幾年對於生物建立的世界觀。
這個腳印如果按照人類的身高比例來算，至少有四五米高，恐怕還不止。
可現在世界上這麽大的陸地動物除了大象，好像還真沒了。可這腳趾哪裏是大象？分明就是兩肢行走的怪物。
我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在腦子裏翻來覆去的想象著這該是一種什麽樣的生物。
難道神農架野人真的存在？
不對，不對。即便是按照那些傳說，野人也不可能留下這麽大的腳印。
如果說這腳印駭人，倒不如說這腳印看上去留下沒多久更讓我難以置信。按照積雪的厚度，那怪物應該是剛剛從這裏經過沒多久才是。
那麽，這裏離山梁沒多遠，我剛才站在哪裏那麽大聲音的呼喊，他不可能沒聽到。
也不對！如果他真的剛才從哪裏經過，警敏的波一不會現在才發現腳印。
還是說...其實波一汗毛豎起來的時候恰好是他路過的時候，隻是我那時不以為然，等回頭來尋時，他已悄然潛去了身影？
細思極恐！我的額頭不知不覺滲出了汗。再也不管波一那巨大的好奇心，一把抱住他，轉身就跑。
這個怪物一定還沒走遠，如果他真的出現，遠不是現在我所能夠麵對的。
好奇心有時真的會害死人，此情此景。我承認我確實慫了。
波一見我如此緊張，也趴下了腦袋，不在發出動靜，他總是那麽聰明，能猜到我的內心。
幾乎是連滾帶爬，我又翻回了溫山的山梁內，顧不了許多，將波一放進布袋裏，毫不遲疑轉身就向山下跑去。
一邊跑腦子裏還一邊想象著一個腳印都快比我人還大的怪物，會不會正在後麵追趕我們。
順著來時的還沒被徹底掩埋的路，我一口氣跑出了很遠，趁著停下來調整呼吸的空擋，我回過頭望去，沒發現異常。
怪物一定是存在的，大自然再神奇也不可能印成那樣一排有規律的腳印。更不會有其他人閑著沒事幹，跑到山上來給其他人開這種玩笑。
稍微調整了一會兒體力，我便又站了起來，心裏隻想著趕緊下山。
就這樣，跌跌撞撞我隻用了兩個小時就爬出了這座溫山，上山時的小路徑已然出現在了我麵前。這才放慢步子，往山下走去，沒多久我便看到了爺爺站在山腳下，整個人都成了雪人，一動不動的向我這個方向望著。
“爺爺！”我大聲喚著。爺爺也發現了我，使勁抖了抖身上的落雪，跺了跺腳，慢慢向我迎來。
“為什麽這麽久才下山，按照我的估算你應該在兩個小時前就該回來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爺爺說著就要幫我卸下布袋，我趕緊攔住，因為我能明顯感覺到小狼在布袋裏湊成一團。
“爺爺進屋說。”我抱著布袋，在爺爺疑惑的目光中先走進了山婆的小屋。
山婆見我回來，笑臉相迎，拿了一條熱毛巾就要替我擦身上的冷水。
“王婆婆，爺爺。”我故作神秘的望著他們，說：“你們猜我在山上遇到了什麽？”
“布袋裏到底裝了什麽？”爺爺皺起了眉頭，原來他早發現了端異。
我摸著布袋，廢了好半天勁兒，才把波一給抓了出來，他一見生人，立馬往我懷裏鑽，那樣子嬌羞極了。
“白狼！”爺爺一見，臉色都變了，有些哆嗦的向我喝道：“誰讓你抱著狼崽子回來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惹多大的麻煩？”
在我印象裏，爺爺從來沒有對我發過這樣大的脾氣，一時委屈，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就在這時，波一突然從我懷裏鑽了出來，站在我腿上，衝著我爺爺，撕開了嘴。
“左木林，我現在要求你，立刻返回山上，不把這白狼崽子送回原來的位置，就不要回來見我！”
“我不！”我抱著波一，第一次真正意義的在和爺爺對峙。
波一是我用生命換來的好兄弟，本以為爺爺見了他一定會替我開心，可他現在...到底為了什麽...可就算他有一百種說法，波一如果不願意離開我，我絕不會放棄他！絕不！
“老左頭，你先別著急。”王山婆見氣氛有些不對，走了過來，好奇的看了一眼波一。
可她一看，情況更加複雜了。
“這...這！！！”王山婆盯著波一，都開始語無倫次了。
見他們都這般對待波一，我心一橫，轉身就想跑出去。
“等等！”王山婆攔住了我，又看了一眼我爺爺，轉身將門給關了起來。這下我就算是跑也要費勁了。
“孩子...”王山婆的神色還是有些不對，在我看來，她似乎有些畏懼我懷裏的波一。“你知道他是什麽嗎？”
“我......”我剛要開口，爺爺粗暴的走了過來，伸手就想抓向波一。我還未來得及阻止，隻見王山婆身子一橫擋在了前麵，這下弄的我和爺爺都有些意外了。
“王婆婆，你這是...”爺爺歎了口氣，使勁的敲著煙袋，滿臉愁容的說道：“你不是不知道在大山，且不論狼的地位，就單說他們護犢的天性，這哪裏是一隻小狼崽，分明就是一場禍水啊。”
“老左頭，你在好好瞧瞧他。”王山婆肯定的看著爺爺說道。
爺爺聽得一愣，瞪著眼睛再次打量起使勁被我安撫的波一。
“好像...是有些...不對。”爺爺突然站了起來，又走過來，離的小狼近了些，徘徊著打量。
“王婆婆...”爺爺的聲音突然變的有些怯弱了，但他還是不確定的問道：“我怎麽看著...這不像是...我們這一代的山狼。”
“你打了一輩子獵，怎麽這次就這麽冒失，就看一眼就要攆他。我們這裏的狼哪裏會有那麽長的耳朵，且不說耳朵，你再看看他那爪子，隻怕長大了就是一隻狼王。”
“這麽說...”爺爺鬆了一口氣，幹脆坐在了地上，低著頭，沉悶的說：“既然不是我們這裏的狼，他還這麽小，哪裏有本事跑到我們這裏來。”
“這你要問林兒了。”王山婆見氣氛有些緩和，也不再阻攔，搬著凳子坐到了一旁。
我擦幹了眼淚，我明白爺爺都是為我好，從小到大都是，所以我不怪他剛才那樣喝我。平緩一下情緒，慢慢的將我在山上第一次遇到小白狼和之後從野豬堆裏把他救出來，以及最後他將我從山凹裏解救出來，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直聽的爺爺和王山婆彼此互瞪著大眼。
我不明白在我看來，我對小狼好，小狼知恩圖報，本就沒什麽稀奇的，可為何在他們老人看來就覺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