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示威
爺爺將那木盒打開時,也不知是沾了灰還是觸景生情的緣故,低著頭擦了擦眼睛。
原來那是一隻被紅布包裹的很嚴實的獵槍。
待爺爺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到我麵前時,我才看清楚這隻獵槍。
初一看,和電視裏打仗用的步槍很相似,槍身呈棕黑色,槍把的木質一看便很久遠,都磨的像鋼鐵一般平整。隻是槍管好像更長了些,我比劃了一下,大概有我一個手臂還要長一點點,估摸光槍管就有60厘米。
而且還是三根槍管組合在一起,這跟我想象的獵槍完全不同。
爺爺見我摸不著頭腦,便接過槍,對我解釋道:“這把獵槍的曆史要說也很悠久了,他的前身德國的毛瑟步槍,後來改良為中正式步槍。而這把獵槍便在中正式步槍的基礎上,我們這裏曆代的頭戶又根據獵槍的習性,一次次改造,又一代代傳了下來,距今已有75年的曆史了。
“那這槍很厲害嗎?”我好奇的問道。
爺爺笑了笑,回道:“要光說中正式步槍,其實一般,有很多缺點,比如拉動槍機比較費勁,精度和射程也有失水準。但是到了獵戶手裏就完全變了味道。比如將單管變成組合式的三管,將槍膛也改為滑膛,又經過許多細節的反複改進,最終改為散彈,成了獵人手中難得一見的寶物。”
“有多厲害?”我不禁有端過了爺爺手中的這把獵槍,遐想連連。
爺爺想了想,然後說道:“這麽說吧,百米開外,打中一頭野豬,他渾身上下基本一半都要被火藥洞穿。有死無生。”
“那爺爺你以前一直都用的是這把獵槍嗎?”
爺爺聽後,臉色變得黯然,說道:“這是曆代頭戶傳下來的獵槍,是頭戶的象征,所以便一直跟隨爺爺很久了,至於頭戶,爺爺以後在跟你說。我現在要把這把槍交到你手裏,而後你要像愛惜生命一般愛惜他,你明白嗎?”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又被爺爺打斷,他表情嚴肅的說道:“在大山裏,獵槍便是獵人的第一條命,如果你連這第一條命都保不住,那便是獵人的恥辱,我說的話你要記住!”
“還有一點,現在國家已經禁槍了。不少獵戶都在申請持槍證,但能辦下來的隻有十之四五,你現在年紀尚小,也拿不到持槍證,所以這把槍除了上山之外,便要一直放到爺爺這裏保管。你明白嗎?”
我點著頭,認真的回道:“爺爺我懂你的意思。那什麽時候能教我使用獵槍呢?”
爺爺笑了笑,說道:“事不宜遲,就現在。”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開始時爺爺將槍頭吊上一塊十來斤的青石塊,讓我端著槍身,還打賭我端不了五分鍾,連波一都在跟著湊熱鬧,嘲笑我。
我一咬牙,第一次就端了整整半個小時,爺爺很滿意的加到十五斤,這一次我真的沒端過五分鍾便雙手酸痛的放棄了。
循序漸進的事兒我自然懂,第二天,第三天,整整端了兩天,效果也越來越明顯,直到後來我不知不覺就將係了十八斤石塊的槍整整端了一個上午時,爺爺說成了。
放下石塊後的槍身感覺就快要變成我身體的一部分,端起放下,隨心所欲。
之後便是掌握射擊的初步知識,爺爺講的很粗糙,用他的話說,散彈槍沒那麽多講究,因是射殺牲畜,沒必要精準到毫米之間,隻需瞄準到致命區域便足以。
爺爺盡管這麽說,可對我的要求還是沒他說的那麽放鬆,好在他老人家也不痛惜子彈,我便不停的射擊調整,緩和開始緊張的心態,慢慢的能夠沉住氣,三點一線瞄準了百米之外的那棵老桐樹。
一槍過去,子彈擦著火星,在樹幹裏擦出火煙,我跑近一看,臉盆大小的區域已經被的像馬蜂窩一樣,還冒著煙,子彈已經深深的鑲嵌了進去。
就在我認為剛剛對獵槍了一星點了解時,爺爺便催我上山。
用他老人家的話說,獵槍不同於其他用途的槍,你即便連上千百遍,到真正遇到厲害的畜生時,就需要本能的反應了。獵槍隻需練個大概,真正長本事還是要靠經驗去累計。
爺爺領著波一帶著我,再次來到了山婆小屋。
山婆躺在**,撫著濕巾,說話有氣無力,看樣子是病了。爺爺便趕緊差我去尋郎中。哪知山婆不許,說道:“不必了,這都是老毛病了。”
“山神爺爺可曾知曉?”爺爺倒了杯熱水,我扶著王山婆,她喝了幾口,回道:“也不知怎麽了,山神爺爺已經好久不在山中了...”
“難道...”爺爺擔憂的欲言又止。王山婆望了爺爺一眼,歎氣道:“隻怕真的跟林子上次所說的怪物有關吧,如果連山神爺爺都怕了,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你這是...又要讓林子上山啊?隻怕使不得啊。”
爺爺麵露難色,看著我,半響說道:“那就再緩緩吧,若不是答應過山神爺爺,老漢我也就真忍不住要上山去看一看那怪物到底哪裏可怕了?”
“爺爺!”我認真的看著他,說道:“記得當初你曾對我說過,在大山中行走,一定不能認慫,那怪物雖然可怕,可是他上次也都未曾攻擊我,而且你也知道,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險,我是可以提起感知,並且我也自信我的身手和速度,那怪物體型龐大,一定笨拙,想要捉我,哪有那麽容易。”
“話雖如此。”爺爺還是擺著手說道:“但現在誰也搞不清那怪物到底是什麽,他上次不攻擊並不是怕你,也許有其他原因,還是等等再說,如果山神爺爺在家,至少就能保你平安了。”
“他自己都慫了,還怎麽保我!”我撇嘴笑道,一臉的不以為然。“怕是還要小子我將來替他爭回山頭也不一定呢。”
“不可胡言亂語...咳咳...”王山婆有些激動,伸手欲阻攔我繼續說下去。爺爺則皺著眉頭責備的看了我一眼。便轉身安撫王山婆,說道:“王婆婆,我也覺得林子走上這一躺,不是說我不心疼他,要是換了我自己,你覺得我會放棄上山嗎?不會。所以我的孫子他要上山,我又有什麽理由阻攔他呢。”
“也罷...”王山婆歎了口氣,看著我,招呼我到她麵前,而後摸著我的腦袋說道:“林子這山上有一個小廟,就在山梁往左下兩百米處的一個鬆樹旁邊,廟不大,但卻能容你。要萬一遇到那怪物追趕,你可進廟裏躲藏,我涼他怪物就算最大膽子,也不敢真的跟山神爺爺撕破臉皮。記住了嗎?”
我點了點頭,她臉色鬆了下來,又說道:“見到他,隻管看上一眼,究竟是什麽東西,不要惹他,早點回來。”
我又點了點頭,而後看像爺爺,爺爺點起了旱煙,走到門口,靠著房門,整整一鍋煙的時間一句話都沒說,掐滅之後,將房門打開,望著我,還是一言不發。
波一跟著我湊到了爺爺麵前,他一蹦就蹦到了爺爺臉上,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像是在道別,然後跟著我頭也不回的往山路上走去。
我回頭望了爺爺一看,他撥了撥手,便轉身進門了。
我本以為這次進山會像上次那般稀疏平常,可至到後來很多年後,每每想起此次的經曆,仍是忍不住有些慶幸,也有些後怕。
大自然的力量永遠是最可怕的,人類在他們麵前,渺小到還不如鬆樹的上枝茅。
後來我也理解了,為什麽那一天爺爺憂心忡忡,話到嘴邊卻始終不願對我多交代些什麽,其實從我走上山的那一刻起,他老人家的心一直提在半空,可即便如此擔心,他還是讓我上了山,也終歸踏上了屬於我自己的路。
當然這是後話,此處不在多表。
雖然此時大山中的雪也停了,但雪依然沒有融化的跡象,甚至比上次進山的路還要難走了許多,因為很多地方已經冷凍成了大塊的冰塊。
波一始終走在離我五六米遠的位置,低著頭自顧自的在前行。至到入了山,我才發現原來波一還是長大了一些,原來能將他淹個半身的積雪,現在他走起來也不再費力。
一路上我還是拄著爺爺的梨木拐杖,不急不忙的走著,倒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唯一不同的是相較於上次飄雪,此次上山發現了更多的小動物,比如從樹上爬落從波一麵前如閃電一般飛過的小鬆鼠,波一也不攆,而是在鬆鼠最後落定的位置上孤傲的看上一眼,似乎對那小物根本提不起來興趣。
倒是遇到了一隻花斑山貓,讓波一著實追趕了一陣,最後還是叼了一嘴的貓毛有些沮喪的跑到我麵前。我拍了拍他的腦袋,安慰他,“真厲害!那山貓都快比你兩個大了,你還把別人攆的失魂破膽的,看這毛,肯定被你咬住過吧?牛逼。”
波一聽後,嗷的叫了一聲,跟著我並排繼續走。
沒過多久,我們便來到了上次我和波一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還能很清楚的看到我當初臥在雪地裏的印記,波一跑了過去,嗅了嗅那印記,而後抬起頭,伸出舌頭,表情像是在開心的笑一般,望著我。
看來他也記得這裏,而且還很興奮。見狀,我故技重施,照著印記躺了下去,微微睜開眼睛偷瞄著波一。
他好奇的看了我一眼,歪著腦袋拱了拱我,見我不起來,跑來跑去,好像有點著急,而後好像想起了什麽,便很快蜷到了我的身邊,還想上次一樣,腦袋枕在我的胸口。
這一刻,周圍的一切又突然變得安靜了許多。
波一越來越聰明,越來越懂事了。我提著他的前爪,一下將他抱了起來,他有些難受,但隻是不停的從舌頭舔著我的手,示意我放開。
我們接著走,然後就走到了我第一次見到野怪的地方,蹲在了遠處,端起獵槍,波一見我這般,也趴在了雪地裏,眼睛隨著我的目光看過去,一動不動。
我們等了一會兒,依然不見有野豬的動向,我便收起獵槍,準備繼續前進,可沒走多遠,波一突然跑的飛快,拐著彎衝向了左邊。見狀,我也趕緊跟了過去,剛跑了一會兒,我就見到了在一處平底上,正有一隻體型健壯的野豬此時正拱著一處被積雪壓斷的樹枝。
我趕緊趴下,像波一招了招手,波一也跑到了我身邊,趴了下來。眼睛仍死死的盯著那隻野豬,好像很仇視的樣子。
也不知是不是上次將他圍起來,還蹭傷了他的那三頭之中的一頭。但看波一那嘶啞咧嘴恨不得馬上撲上去的樣子,估計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