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互交底細

這座假山位於州主大院後花園的中心位置,十分巨大,高足有十米之上。

扈濤從東南角躍進這裏,施展開鍛體境一段的修為,向著西方飛掠而去,他自那方來,如今,還自那方去。

而在中途,則是不可避免地從那座巨大的假山旁經過。

嗡!

就在扈濤距離假山三米多遠時,一道無形的靈力威壓,突然間迸發,而後,就如波浪般向他湧來。

威力是如此之大,再加之扈濤完全沒有防範,竟然一下就被它撞飛出去兩米,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娘的!”

扈濤爬起,惱怒地罵道,出於本能反應,他作勢就欲還手,然而再一細看,卻發現麵前竟是石頭,一塊塊巨石堆出一座假山,而在山頂尖部,則是有著火紅色靈氣透出,直衝夜空,非常強勁。

不知為何,看到這番景象,哪怕就是血帝扈濤都是心頭一顫,隨即就有著濃濃的忌憚之意浮現。

“此地凶險,不可停留!”扈濤頓時轉身,向南一繞,而後,躍過高牆,直向西,略偏西北方向,疾速飛奔而去。

他是要回兩百裏外的大溪城。

大溪城內,正是早上,居民們多數還沒起,所以街道之上甚是清淨。

一道人影驟然閃現,唰的一聲就到了方家樓旅館的前麵,緊閉的大門擋不住他的腳步,隻見他仰頭向著二樓一望,下一瞬,整個人就到了上麵。

他正是扈濤。

昨天下午離開,今天早上返回,在明月高照的夜晚,在完成了自己的計劃之後,他順利地返回到此間。

此時的他麵色平靜,波瀾不驚,猶如一個結束晨練的人,帶著舒活了筋骨的康泰,以一種飽滿的精神,開始了新的一天的征程。

回到自己房間內,他在**盤坐著,運行了一個周天,奔行兩百餘裏的那點疲勞感就已徹底消失殆盡。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龍血藤所結出的銀瓜的威力,仍然是在他體內繼續地發揮著作用,它那對肉身來說,強大到極點的進化作用,所帶給他的改變,簡直令他一再感到驚喜。

一輪朝日東升,金色的光芒灑遍大地,帶給世界光明和溫暖。

大街上人的說笑聲漸漸濃烈,各種小吃攤開業,叫賣聲傳出老遠,這城市也因此而變得生機勃勃。

“當當。”就在扈濤剛一結束修煉之時,敲門聲響起,開門一看,居然是老板方安。

“客官,昨晚您為何不在?”方安是方朵兒的手下,在此間開旅館是為了掩飾身份,真正的目的,則是負責打探方國之內的各種消息,一有重大變故,立即通報給她,好供她及時作出正確抉擇。

而在另一邊,這座小旅館所帶給他的收入也是相當可觀,解決各種所需經費完全不成問題。

因此,對於這座旅館的打理,方安也真是頗為用心。

昨晚,按照往常的習慣,他開始查房,別處住客都在,唯獨這裏,喊了半天,不見有人答應。

這時候,方朵兒都是從隔壁探出螓首,有些不滿地責問道:“怎麽了?”

方安慌忙施禮認錯,一邊就如實稟報道:“這間房裏住著一個年輕客人,不知道去哪裏了?房錢還沒結清!”

方朵兒不可能想到這個年輕人就是扈濤,血帝扈濤被趙治打落到山崖之下,至今生死不明,估計是凶多吉少,因此,無論怎樣她都不可能想到扈濤身上。

聽到方安向她保證不敢再高聲喧嘩了,她就又縮回屋內去了。

方安在外麵不敢再叫,而且此時他已經斷定,這間房裏的客人根本不在房內。

想到這裏,他掏出鑰匙,打開門走進去看了一遍,發現裏麵客人的一些衣裳還在,看來是還沒有走。

於是就決定等客人回來再說,沒有給他退房。

“老板,不好意思……”扈濤慚愧一笑,答道,“昨晚會朋友去了,喝得大醉,沒法回來,這不,一覺醒來,剛回來。”

他並不善於說謊,不過到底是有著極其豐富的人生經驗,應對這些,倒也沒有難度。

方安聽得信以為真,微微點頭,不過他卻又想到一個問題,將扈濤上下打量一遍,好奇地問道:“隻是,大門剛剛才開,你是如何進來的?”

如果扈濤說自己是從大門裏走進來的,方安肯定不信,因為,大門是他開的,剛從那裏走上二樓來,確乎沒看到有人從那裏過來。

扈濤對此也是心知肚明,因此,他就說自己其實懂點功法,身輕如燕,看大門沒開,就從那上麵躍了過來。

方安警覺地再次打量了他一眼,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眼前這個少年應該不一般,起碼不像表現出來的這般普通。

這時候,隔壁的門吱呀的一聲開了,走出一個絕美少女,一身粉色帶黃花的紗裙,襯托出她嫵媚妖嬈的身段,非常養眼。

她正是方朵兒。

方安見她出來,沒有再喊她公主,因為她的身份,對外是保密的。

就此刻而言,她是房客,而他則是老板,必須扮演好各自公開的角色。

但是,方安到底還是顯出對方朵兒的敬畏來了,他的腰不由得躬了躬,神情之上更是表現出低眉順目的狀態來了。

方朵兒沒有搭理他,甚至於從一開始她的注意力就沒在這個手下身上。

她來到門口,目光有些急迫地望向屋內,美眸中有著熱切的光芒流露,那情景簡直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中幹渴已極的旅人,突然間看到一泓泉水,那種驚喜無法言喻。

而當她的目光終於是落在一個少年那俊逸的麵龐之上時,她那嬌美精致的小臉兒上頓時就**漾開了花兒。

“師弟,怎麽……是你?真的是你嗎?”方朵兒根本不會想到竟然在這裏跟扈濤相遇,她不知道自己怎麽邁出的腳步,總之,幾乎就是一步之間,她就跨過了門檻兒,撲到了他的懷裏,而那晶瑩的淚珠兒,更是斷線珍珠般地滾落而出。

她顧不得一切了,什麽公主的身份,什麽當著手下人麵前,所有這些都不如扈濤重要,隻有有他在,她的家族才會有希望在,她也才有完成使命的可能在。

扈濤頗為冷靜,作為堂堂血帝,他的定力非一般人所能比。

他把方朵兒輕輕地推開些,溫柔地笑了笑,答道:“是的,正是我!”

方安還沒見過扈濤,不認得他,不過,見方朵兒對他是這般情景,他不會看不出二人之間關係非比尋常。

因此,他向一旁退了退,但他並沒走,而是在恭聽吩咐。

方朵兒努力緩和了一下自己那過度激動的心情,終於想起了什麽,隻見她忽的轉過身,衝著方安吩咐道:“快,老板,把這裏最好的酒菜全都擺上來,我要給師弟慶祝一下,”轉身麵對扈濤,再次重複,“對,一定要好好慶祝才對!”

“好嘞,您稍等!”

方安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著下到廚房去準備,而後,就把那一大桌豐盛之極的酒菜,擺在樓下一處相對隱秘而又寬敞的大廳裏。

這才親自跑上來恭請方朵兒和扈濤下樓用餐。

方朵兒沒讓別人作陪,他讓方安出去,守在外麵,而她,就在扈濤身旁坐下,陪他大吃大喝,殷勤勸菜讓酒,這感覺不但要把人喂飽,還要灌醉。

但是,想讓扈濤喝醉,這卻不可能。

因此,到最後,方朵兒就不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而是直截了當地問道:“師弟,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被趙治打落到西山峰山穀之下去了嗎?就連白石院長和青葉先生都認為你是凶多吉少,怎麽竟會在這裏?!”

這太讓她無法理解了,簡直感到不可思議。

扈濤沒有隱瞞,就將遭遇小血龍以及巨龍之事一一說出,利用龍血藤結出的銀瓜強化身軀,最後拽著巨龍尾巴上天,而被甩落在這大溪城,全都講說一遍。

“啊,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方朵兒美目瞪圓,聽著扈濤的講說,真是到了如癡如醉的程度,就跟聽故事一般了,眼睛眨都不眨了。

扈濤點頭,而後,略有猶豫,不過就在片刻之後,他還是接著說道:“師姐,昨晚我做了一件大事,可以說報了一件大仇!”

“什麽?”方朵兒問道,她像是已經有所預料,畢竟,她可是聰明絕頂的女子,隻是無法確定具體所指是什麽。

“我殺了趙治!”扈濤答道,神態如常,語氣更是輕鬆,似乎這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啊……這!”方朵兒驚得有些發呆,雖然已經是在心底隱約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大事,但當親口聽他說出時,這還是讓她不敢相信。

趙治自得到洗髓丹之後,突破了修煉的一個瓶頸,成功晉入化神境,這在修士之中,已經是強者級別的存在。

扈濤才隻是鍛體境一段的實力,跟趙治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那是有著足足九個層段的差別的,怎麽能反而殺掉了他呢?

這讓人實在難以置信!

在此景況下,扈濤更是進一步向她交了底兒,把自己是血帝扈濤重生的事實,也是一並告訴給了方朵兒。

如此正式地以實相告,對於他而言,確乎還是第一次。

他對她已經是沒有任何隱瞞。

方朵兒的身份,扈濤在昨天就偷聽到了,但他並不挑破,他反而是把自己的底細毫無保留地說出,跟她來個赤誠相見,接下來就要看看這位公主殿下如何麵對自己的這份誠意了。

完全可以說,扈濤是在試探,如果他的赤誠換不來同等的回報,那麽,在以後他是不會去管方國的事情的,江月柔給他的傷害刻骨銘心,這種痛,他絕對不要再受一次。

“師弟……哦,不,血帝陛下,其實我也不是一般弟子,我的身份是方國公主,方國您還記得吧!?”

方朵兒非常識時務,見扈濤對自己毫無隱瞞,她當然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應對,不在此時亮明身份,她在以後就再也找不到這樣好的機會了。

扈濤聽著她的講述,非常滿意,不住地點頭,以表示自己對她的話語的重視。

“我們方國因為在你還是血帝的時候,一直都是支持你的,這就成了林如空的眼中釘,肉中刺,他總在盯住我們,他的用心,我們的開國之主方候,以及我爺爺、我父親都很清楚,他是要尋找理由,好置我們於死地,他是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啊!”

方朵兒越說越氣恨,小臉兒都是變得冰寒,胸口更是起伏不已,讓人看了十分不忍,滿心憐惜。

“唉,想不到我扈濤因為用錯了一個林如空,不但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還讓你們受到了牽連,真是……”

扈濤說不下去了,隻有搖頭歎息,而再仔細想想,自己所犯的錯誤,又何嚐隻是重用林如空呢?

無限度地寵溺江月柔,不也一樣是造成自己枉死百年的罪魁禍首嗎?!

所以,這一生他必須吸取教訓,不能偏聽偏信,不能對喜歡的人無限製寵溺,該有的原則還是得有,該做的反省還是得做。

而且,還必須反省得夠徹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