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灰色世界
“喝”
還跪在地上的小男孩發出低沉的吼聲，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是身上的傷太嚴重了，掙紮一會兒卻隻吐出幾口血沫。眼看著胖公子帶著不斷哭泣的小女孩遠去，小男孩雙眼血紅，全身哢哢的想要衝過去。
“公子爺，看那個廢物還想衝過來呢！”
胖公子一群人中的一個家丁看見小男孩的動作，嬉笑著對著旁邊的胖公子說。聽見他的話，一群人都回頭看著小男孩。小男孩艱難想要衝過來，卻無功而返，引得那群人哈哈大笑。“哥哥，哥哥”
小女孩劇烈掙紮著，眼淚不要錢一樣甩出來。
“吼”
小男孩一次次想要站起來，卻一次次失敗。喉嚨裏麵發出令人難受的低吼，街上的人都不忍的看著小男孩的舉動。隻有那些家丁和那個胖公子還在不處出囂張的大笑，小男孩用血紅的雙眼狠狠的盯著胖公子。
嘴角的弧度慢慢斂去，厲陽腳步一動。
小男孩再一次失敗之後倒在了地上，塵土緊緊的貼在他的臉上。一片黑影擋住了他的視線，小男孩艱難的抬起頭。入眼的是一抹刀光和兩個紫色的幽洞。
“拿著它，殺了那個人。你就可以救回你妹妹”
充滿磁性聲音從厲陽嘴裏出來。小男孩眼睛不由看向厲陽手中那把小匕首。
“拿著，相信我，沒人能阻攔你。”這次厲陽的聲音有點飄忽。
聽見厲陽話的小男孩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小匕首，身體中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竟然慢慢的站起來了。雖然腳步有點踉蹌，可還是一步步的往那個胖公子而去。手中的小匕首在陽光下反射耀眼的光芒，所有人都看著這詭異的一幕。
隻有那個胖公子和那群家丁感覺不對勁，因為他們忽然自己都不能動了。眼睛和耳朵都能聽見，可是身體卻偏偏不能動，滴滴冷汗滴落。隨著小男孩越走越近，充滿仇恨的雙眼和閃爍銀光的匕首，胖公子的小眼睛裏麵盡是驚恐。
小男孩離胖公子隻有幾步之遙了，手臂緩緩舉起，殘酷的笑容在髒髒的小臉上綻放。
這樣的情景即使是白癡也知道他要幹什麽？
胖公子綠豆小眼驚慌亂轉，在人群中搜索著什麽。不過他的臉色越來越驚恐，顯然是一無所獲。輕蔑一笑，厲陽自然知道他要找什麽。不過胖公子注定要失望了，他的倚仗那個黑影已經和他的情況一樣了。
全身渾厚的先天真氣竟然像凝固了一樣，完全感應不到了。身體也不能動了，這位大內侍衛頓時慌了神，臉上盡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小男孩殘酷的詭笑、胖公子驚恐的神色、場中一動不動的人還有厲陽邪邪的表情。這些形成了一幅奇怪的畫麵，詭異極了。
腳步踉蹌，身形搖搖晃晃，一副隨時要倒下的樣子。小男孩此時看起來甚是駭人，全身血跡斑斑，衣衫襤褸。那雙直瞪瞪的血紅雙眼更是讓他麵前的胖公子肝膽欲裂，小男孩越靠近，胖公子臉上驚慌的表情越明顯。
可是無論他怎麽用力，身體還是一動也不能動，就連他身邊的家丁也是如此。在還沒散盡的百姓們看來，是胖公子被突然出現的厲陽鎮住了，以至於連躲避都不敢了。
弄得他們使勁猜測這個邪異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來曆身份，不過沒有人忘記胖公子麵臨的困境。上百雙眼睛緊緊的看著小男孩的舉動，眼珠隨著小男孩蹣跚的腳步上下轉動著。
感覺很久，其實就是一會兒而已。小男孩終於還是站在了胖公子的麵前，還帶著稚氣的臉龐上麵掛著一種殘酷的微笑。由於小男孩不夠高，即使是雙手舉起來也隻是到了胖公子的心髒處，要動手的一瞬間他笑的更開心了。
“不要啊！我不想死。”胖公子心裏的呐喊並沒有阻止小男孩的匕首。
“噗”
刀刃刺入皮肉的聲音在寂靜的場中分外顯眼。胖公子的眼睛頓時瞪的大大的，一縷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下，他的心髒部位正插著原本應該在小男孩手中的那把匕首。
“嘭”這是重物倒在地上的聲音，胖公子肥胖的身軀使他能夠在倒地時激起一大片灰塵，飄起的灰塵並沒有迷住在場人的眼睛。
大家都清清楚楚的看見了胖公子倒地之後不斷湧出的血液和不甘的眼神。
“公子死了……”一個看樣子是領頭的家丁嘴裏喃喃道。
眼睛由似不敢相信一樣呆呆看著地上的屍體，其他的家丁這個時候也管不了那個小女孩了。用驚駭的目光看向還笑的開心的小男孩。
“滾”
厲陽一聲厲喝將眾家丁驚醒。幾個家丁慌忙抬起胖公子的身體，兩下就消失在街角，竟是看也不敢一眼小男孩嗜血的笑容。
待抬著屍體的家丁們消失以後，街上圍觀的人群是徹底傻了。大部分人用驚駭和憐憫的眼神看著小男孩和厲陽，然後一哄而散，走的時候都像見鬼一樣避開了兩人。
角落陰影處，那個黑影晃動一下，然後頭也不回的躍上房梁三跳兩跳消失不見。隻有地上滴落的幾滴鮮血證明剛剛那裏有個人。
“我殺人了”
低沉沙啞的聲音從喉嚨裏麵出來，小男孩不敢置信的張開自己的雙手。掌麵髒髒的，但是上麵沾染的鮮血還是很醒目的。血液鮮豔的顏色深深刺激了小男孩的神經，他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不是害怕，是興奮。伸出舌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小男孩臉上還保留著嗜血的笑容，他絲毫沒感覺到自己的雙眼瞳孔散發出不正常的紅光。
“迷神眼”
厲陽嘴裏輕輕吐出幾個字，話音剛落。紫色的光暈在厲陽眼中亮起，層層紫色光波從他的瞳孔中散開。光波似乎都是奔著街上百姓的眼睛去的，眼睛接觸到紫光的人倏然行動呆滯起來，眼皮耷拉著。
似乎被什麽迷住了，竟是再也沒有看向厲陽四人，好像當他們不存在一樣。
“哥哥，你沒事吧！”
滿臉梨花帶雨的小女孩撲到他哥哥身上，擔憂的看著小男孩。
“厲大哥，你……”
謝靈語看看兩個小孩又看看站著的厲陽，半響憋出這麽一句話。
現在她就算再笨也知道是厲陽動的手腳了，隻是不明白狀況的她不知道怎麽開口。滿臉莫名笑意的厲陽並沒有理會謝靈語不解的表情，而是靜靜注視著滿臉血汙的小男孩，眼神中稀有的帶上了一絲關切。剛剛他和小男孩眼神對視的一瞬間厲陽下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可以改變很多人的命運，尤其是這個小男孩。
隻是這個設想要實現的前提是小男孩能夠通過自己的考驗，剛剛他已經通過了第一關，現在是最後第二關，也是最後一關。
“吼”
小男孩似乎沒有聽到他妹妹的話，身體一動不動的站立在場中。眼中的紅光愈加明顯，一股嗜血的衝動不可抑製的湧上心頭，倏然緊握雙拳。
用力過大之下連指甲都陷入肉中，可小男孩卻猶不自知。倒是把他妹妹嚇了一跳，抓住自己哥哥的肩膀使勁搖晃，希望能夠把他搖醒。可惜事情並沒有如她所願，小男孩已經迷失了神誌，濃濃的紅光占據了他的眼眶。
從表麵看來，小男孩隻是有點不對勁，好像是因為第一次殺人受了刺激。至少在謝靈語看來是這樣，先天武者都這麽認為，更遑論其他人了。
事實上卻隻有厲陽知道現在小男孩麵臨多大凶險，而這凶險恰恰是厲陽引發的。雖然這樣的情況早晚會發生。小男孩不是一般人，他的體質已經注定了他不可能平凡的度過一生，因為他的體質是千年難遇的三陰戮神之體。
根據厲陽的傳承記憶，三陰戮神之體的擁有者身體經脈之中充斥著無盡的煞氣，而且擁有者一般是活不過十八歲的。
因為煞氣會在那一年蘇醒。到時候他便會喪失神智，成為一具力大無窮、隻知殺戮的行屍走肉，三天之後那人承受不住三陰戮神之體帶來的力量就會爆體而亡。現在小男孩在厲陽迷神眼和鮮血的刺激下煞氣提早蘇醒，麵臨早來的危機。但並非小男孩就一定會死，三陰戮神之體也不是無法可治，相反要是利用的好。
神脈的擁有者將會擁有強大的力量，其中的關鍵在於擁有者自己。要是他可以戰勝三陰戮神之體的嗜血欲望而保持住神智的話，厲陽就有辦法讓他將自身的經脈中的煞氣化為己用，短時間造就一個絕頂高手。
這個高手不是凡人界定義的高手，而是那更高層次的一界，三陰戮神之體不是凡人界可以容納的東西。
想到這裏，厲陽眼中的關切之意更加濃烈。
此時小男孩已經到了非常關鍵的時刻，瘦小的身軀都篩糠似的顫動著，一種突然出現的柔和力量將小女孩托起。輕輕放在地上，謝靈語上前牽住小女孩的手，不讓她靠近小男孩。
剛剛那股輕柔的力量並沒有立刻消失，而是在小男孩動之前包裹著他，感受到真元上傳來的強悍力量。厲陽不禁綻開笑容，厲陽清晰的感覺到了小男孩身體上傳來的堪比先天武者的力量，厲陽沒有壓製這些力量。而是讓它們宣泄出來，全部被厲陽的真元吸收化解了。
這些力量不過是因為小男孩控製不住煞氣的力量而不小心泄露的而已，真正讓厲陽心驚的是神識隱隱感應到的小男孩身體裏麵衝天的煞氣，那是連現在的厲陽都不得不正視的力量。
自從厲陽渡過四九天劫，蘇醒了傳承記憶，明白了自己半人半妖的身份之後。厲陽就一直在體味那種視眾生為螻蟻的感覺，這一切都是源於厲陽身體中無比強橫的力量。在厲陽渾厚真元包裹下，小男孩根本動彈不得，不虞他會發狂殺人。
關鍵時刻到了，小男孩的眼中紅光時隱時現，顯然是內心正在做著激烈的掙紮。厲陽慢慢閉上眼睛，神識緊緊的附在小男孩身上，觀察著他身體裏麵的戰況。
此時，在小男孩的內心世界裏麵。
“灰色，全部是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