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的折磨
鄧肯十分掛念在佛羅倫薩的親人,因此這次的俄國之行被盡量縮短。鄧肯接下一份合約前往荷蘭演出,因為到荷蘭去將使她更接近她的學校以及她渴望見到的朋友們。
在阿姆斯特丹登台的第一晚,鄧肯覺得有一陣很奇怪的痛楚襲上來。表演結束後,她體力不支,昏厥在台上,最後被人抬回旅館,一連數星期,鄧肯枕著冰袋躺在一間陰暗的房間裏。醫生說鄧肯得的是神經炎,當時的醫療條件對這種病束手無策。接連幾個星期,鄧肯無法吃任何東西,隻能被喂一些混著鴉片的牛奶,整天神智模糊不清,昏昏沉沉地睡著。
克萊格急忙從佛羅倫薩趕來照顧鄧肯。他陪鄧肯住了三四個星期,還充當她的看護,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一封杜斯打來的電報,上麵說她正在尼斯演出《野鴨》,布景不太合適,希望克萊格能馬上過去。
這時候,鄧肯的身體有所好轉,克萊格便動身前往尼斯。鄧肯看到這張電報時,突然萌生一種不好的預感,因為她沒有到那裏充當翻譯,緩和他們之間的衝突,不知道這一次的合作還能否順利進行下去。
克萊格在某天早上到達尼斯的一家劇院,在裏麵發現他的布景被分割為兩半,不過這件事情杜斯事先並不知情。克萊格看到自己在佛羅倫薩嘔心瀝血的作品被切斷,被糟蹋,自然變得極端憤怒。更糟糕的是,他立刻衝到台下對著站在台上的杜斯大吼:“看看你幹了什麽好事?”他咆哮著對她說:“你破壞我的作品,你毀滅我的藝術!虧我曾經還對你抱著那麽大的期許!”
他喪失理智地繼續吼下去,直到杜斯被激得怒不可遏,她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遭遇過這麽無禮的態度。後來她告訴鄧肯說:“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男人,從來沒有人用這種方式對我說話。他用六尺多高的身軀擋住我,雙手交叉、憤怒地說出那些話。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麵前那麽放肆,我氣憤到極點,指著門對他說,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這兩個人的合作到此畫上句號。
鄧肯到達尼斯時,身體非常虛弱,是被人從火車上抬下來的。
杜斯並沒有因為和克萊格的不愉快而遷怒於鄧肯,她住在鄧肯附近的旅館,同樣生病在床。她派人送來許多安慰鄧肯的短箋,同時還請她的醫生過來看望鄧肯。這位醫生不但很細心地照顧鄧肯,後來也成為鄧肯的好朋友。鄧肯的複原期很長,她的心情總是被一些莫名的苦痛所糾結。
這時候,鄧肯的母親趕來照顧她,金斯特也帶著寶寶來和她們團聚。寶寶的身體很健康,而且一天比一天漂亮。她們一同搬到曼特波隆,住在一棟光線充足的別墅裏,鄧肯又逐漸恢複了元氣。然而生活的壓力卻越來越沉重,為了應付生活的開銷,鄧肯沒過多久又到荷蘭去做巡回演出,盡管她仍然感到很虛弱,而且精神不振。
在身體遭受很大折磨的同時,最近一段時間又發生了這麽多事情,鄧肯的精神已經到達崩潰的邊緣了,她已經無法忍受和克萊格一起生活,她明白他們的分開是注定的。但是同時,她又害怕失去他,舍不得結束這段感情。
要和克萊格在一起就必須放棄自己的藝術、人格,甚或是全部生命;若是和他分開,又要麵臨一連串沮喪和悲傷的吞噬,鄧肯從沒有麵臨如此兩難的抉擇。
晚上,鄧肯經常幻想克萊格愛上了其他女人,這些想象不斷勾起鄧肯的怒意和頹喪。她無法工作,無法跳舞。
鄧肯知道必須解決這種情況。無論是克萊格的藝術,還是她的藝術,都不可能被放棄。也許隻有時間能夠慢慢解決這個問題。
鄧肯認識了一個新朋友,那是一個漂亮活潑的年輕人,叫畢姆。鄧肯邀請他一同前往俄國做一次漫長的旅行。阿姆斯特丹的最後一場演出結束後,鄧肯和畢姆先乘車到鄉間。
那是一個多霧又寒冷的夜晚,大地呈現一片茫茫霧氣。車行走在運河邊上,很危險。淩晨兩點鍾,他們終於到了車站,住進一家旅館。第二天早上,他們搭快車前往聖彼得堡,鄧肯從沒有哪一次旅行像這次一樣充滿快樂,還帶著一點類似私奔的刺激感。
畢姆笑口常開,經常蹦蹦跳跳,他的單純令鄧肯得到了短暫的快樂。這種快樂使得鄧肯一步步脫離絕望的深淵,避免了精神崩潰的悲慘結局。在畢姆的影響下,鄧肯開始嚐試忘掉憂鬱,生活在無牽無掛和快樂的那一刹那。鄧肯的舞蹈也充滿了新的生命力和歡樂。
也就是在這時候,鄧肯編成了“短暫的音樂”,這是俄國的觀眾們很喜歡的一個舞曲,每天表演都要重複跳五六次。這首舞曲是畢姆給她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