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身音樂夢想

柴可夫斯基曾在1878年這樣寫道:“在音樂方麵,第一次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唐·喬凡尼》。它喚起了我對音樂的癡迷,啟發了我對音樂的愛好。是它帶我進入了‘藝術’的世界……莫紮特使我終生獻身音樂,我對音樂的愛好遠超過其他一切。”劇樂曲譜《唐·喬凡尼》是柴可夫斯基的姑母給他看的,同時她也鼓勵他去唱歌及演劇。

柴可夫斯基除了向當地著名音樂老師學習聲樂外,還拜德國著名鋼琴家為師。這位鋼琴家雖然對柴可夫斯基的作曲才能讚譽有加,卻勸父親不要讓兒子從事音樂工作。他說:“首先,我看不出柴可夫斯基在音樂方麵有什麽天賦,其次,以我自己的經驗來說,音樂家想要在俄國生存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不過,幾年以後,這位老師卻坦誠他自己以前的觀點錯誤:“當時我如果知道他會有今天的成就,一定會把每天的進度都記錄下來。現在我要厚著臉皮說,沒想到他真的有音樂細胞……他的確是個天才,聽力和悟性都不錯,而且別具風格,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資質可以顯示他能成為作曲家或者是傑出的音樂演奏家。”

柴可夫斯基與老師皮考裏所建立的友誼是一樁奇特的事情。皮考裏是一個染發、塗麵的怪人,而且說自己的年齡永遠不到50歲。皮考裏除了欣賞意大利的歌劇,其他的都不欣賞。柴可夫斯基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他的影響,一度把意大利歌劇作為修習的重心。

1859年,柴可夫斯基以全班第13名的成績從法政學校畢業,接著他從事司法部的工作。他的工作能力和求學時的後半期一樣不出色,但卻憑著自己的努力進取,在9個月後升任主任書記官的高級助理。這時他最大的收獲就是獨立。

他一有空就在聖彼得堡的社交界打轉,鋼琴的造詣及英俊的外表使他很快就被周圍的人賞識。夜晚的時候,他是劇院與芭蕾舞廳的常客與寵兒,他覺得在遊樂場中要比司法部工作輕鬆舒適得多。1861年,他決定把音樂作為工作的重心。他寫信告訴新婚不久的妹妹亞曆山德拉說:“父親說我如果想成為一個藝術家的話,似乎為時已晚,不過我很懷疑是否真的如此。但即使有天才,我也無從發揮,我是個必須力求上進的小職員,再說,我還得去學低音歌唱。”

少年時期的柴可夫斯基

柴可夫斯基在聲樂的學習上獲得了極為需要的信心,幾個月後他樂觀地告訴亞曆山德拉:“我現在學習歌唱很有進步,你可能在三年內就會聽到我所演唱的歌劇。”年底他又寫道:“憑我這種非凡的天才,如果不在音樂方麵求發展,似乎就太過愚蠢了,這一點我想你會同意,我隻怕被自己的懶散習慣寵壞,否則我敢保證終會有所成就,幸好,現在還不算太遲。”

柴可夫斯基在俄國音樂學會學習一般的音樂課程,教師是崇尚德國音樂派的尼古拉·查倫巴。為了麵對新的挑戰,柴可夫斯基以無比的勤奮來發揮自己的音樂天賦,舊日的遊**作風全部收斂了。除了在1862年初為求再次晉升,勉為其難地努力工作外,他始終把音樂作為自己的精神寄托。

1863年,俄國音樂學會獲得了沙皇的支持,擴充為音樂學院,柴可夫斯基成為首批學生之一,繼續跟隨查倫巴學習旋律配合法、聲樂、橫笛、鋼琴和風琴。他在入學兩天後,寫信給亞曆山德拉說:“我遲早要為音樂而放棄現在的工作的。別以為我隻是在夢想成為偉大的藝術家……我隻是覺得應當從事適合自己的行業。對我來說,不論是成為名滿天下的作曲家,或隻是為生活奔波的音樂教師,都沒有什麽不一樣。在沒有把握成為音樂家以前,我是不會把現在的書記工作辭掉的。”

雖然1863年時他曾再次得到晉升的機會,但是朋友們對他的音樂的欣賞使他受到鼓勵,所以他辭而未就。他的朋友中,較有名氣的,是比他年長5歲的拉羅什,他們自從在音樂學院相識以後,即結為好友。拉羅什對柴可夫斯基的天賦與潛能推崇備至,而他也就是因為具備這種觀人於微的特殊眼力,後來才成為俄國最傑出的音樂評論家。

除了拉羅什之外,音樂學院的許多教授也都認為柴可夫斯基日後必成大器。據身為院長的安東·魯賓斯坦回憶說:“柴可夫斯基的學習態度相當驚人。有一次我上作曲課時,要他根據一首曲譜編寫對位變換曲,我告訴他說‘質’固重要,‘量’也不可忽視。我本以為他交卷時至多12首,誰知第二節課他交出的竟然超過200首。”

柴可夫斯基和魯賓斯坦兩個人在彼此的關係未臻成熟以前,並不特別欣賞對方的音樂才華,但是熟稔之後就開始互相期許。柴可夫斯基對魯賓斯坦的意見尤其看重。柴可夫斯基一直想把自己獻身音樂的意向告訴家人。

1863年4月27日,柴可夫斯基在離開司法部時寫信告訴亞曆山德拉說:“我知道我將成為一個好音樂家,而且能靠著音樂過活。教授們很器重我,他們認為憑我的努力一定會前途無量。我並不是對你吹噓(我不是那種人),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我想學成以後到你那裏去住一年,以便在安靜的環境中譜寫偉大的樂曲。”

亞曆山德拉對哥哥柴可夫斯基的反應沒有文件可查,不過他的哥哥尼古拉聽說他要去從事那麽一種“不高尚”的行業時,倒是十分驚訝。他譏諷柴可夫斯基“永遠都不會成為另一個格林卡”。柴可夫斯基卻滿懷信心地答複尼古拉說:“我也許永遠不能成為另外一個格林卡,但是你有一天會以我為榮。”

與尼古拉的反對態度截然不同,柴可夫斯基從父親那裏得到了很多幫助。但是父親的養老金有限,而且還要養活兩個13歲的兒子,因此隻能提供一間小屋和些許食物。不過柴可夫斯基並不在意,像這樣的困苦生活已不再使他煩惱,他不但感激萬分,而且心滿意足。

這時,以往時髦的衣服變得襤褸不堪,同時,他還留著長發,這是模仿他所崇拜的偶像魯賓斯坦。他靠教授鋼琴的有限收入維持生活,可是弟弟莫傑斯特回憶道:“柴可夫斯基比任何時候都開心。在一間隻能容納一床、一桌的小屋裏,他過著那種艱苦卻快樂的新生活。”

魯賓斯坦和查倫巴屬於古典派的音樂家,所以柴可夫斯基在這個時期所作的曲子都很接近那種流派,自是不足為奇。但是他一直對管樂器有特殊的感情,尤其當他在音樂會中了解了瓦格納、李斯特等人如何在樂曲中運用管弦樂的力量以後,他那不肯拘泥於傳統音樂形式的意願就很難被壓抑了。

1864年夏,當他做了葛理斯坦太子的上賓時,就開始脫離學院派的束縛,以嶄新的風格創作樂曲。他對奧斯特洛夫斯基的劇本《暴風雨》特別喜愛,因此為它創作了一首序曲。

根據規定,音樂學院的學生過完暑假後,在開學的時候需要把假期作業交給院長。柴可夫斯基碰巧生病,於是就請拉羅什代他把《暴風雨》的序曲交上去,沒想到他因此躲過了一場責罵,而拉羅什卻惹來魯賓斯坦的一頓責罵。魯賓斯坦要看的是古典樂曲,當他看到歌劇音樂時自然是氣憤難消,更糟糕的是柴可夫斯基竟然連管弦樂都搬了上去,這就犯了音樂學院的大忌。這件事成了柴可夫斯基與魯賓斯坦感情交惡的開端。

由奧斯特洛夫斯基劇本改編的《暴風雨》序曲,直到柴可夫斯基死後才被編入作品集問世。雖然它並不是十全十美,但是卻是柴可夫斯基早期音樂才能的一個代表作。

柴可夫斯基並沒有氣餒,他一方麵繼續學習,一方麵在以後所寫的兩首序曲中減少了新潮的意味,以緩和與魯賓斯坦的矛盾。第一首是利用《暴風雨》序曲中的素材所寫成的《C小調序曲》,第二首《F大調序曲》則適於音樂學院交響樂團演奏及柴可夫斯基自己指揮。這兩首曲子及其他作品在1865年的夏季舉行露天演奏,結果非常成功,使處於困境的柴可夫斯基在精神上獲得了很大的激勵。

但是,在這時柴可夫斯基陷入了巨大的煩惱中。不停地工作帶來了極度疲勞感、山窮水盡的經濟狀況,以及視力不佳等。這時安東·魯賓斯坦介紹柴可夫斯基到莫斯科音樂學院任教,該學院的負責人尼古拉·魯賓斯坦正是安東·魯賓斯坦的老弟。柴可夫斯基計劃在音樂學院畢業後前往任教,月薪是50盧布。

1865年年底,柴可夫斯基為音樂學院的畢業典禮譜了一首抒情聲樂歌曲,準備在第二年1月12日的畢業典禮上親自演唱。不過,他由於過度緊張,竟然沒有參加兩天後所舉行的畢業生口試,魯賓斯坦很是惱火,宣稱不讓他畢業。好在過了幾天後,他的怒氣消了。柴可夫斯基虛驚了一場。

沒想到柴可夫斯基的這首抒情歌曲卻意外地惹起一場批判風暴,不但魯賓斯坦認為需要修改,有名的作曲家也不以為然,一位作曲家甚至連著幾個月都在對它作無情的攻擊。

隻有拉羅什對柴可夫斯基心悅誠服,他說:“坦白地說,我認為隻有柴可夫斯基才是俄國最偉大的音樂天才……他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他的創作或許在五年內不會公之於世,但他那些成熟的正統樂曲較之任何其他的音樂作品都來得好……我對他未來成就的期望是遠勝於對他那已完成作品的敬仰……”

幾天之後,柴可夫斯基告別了聖彼得堡的家人和朋友,起程前往莫斯科就任新職位。他的心情低沉極了,他的前途未卜,不過正如洞察入微的拉羅什所說的,柴可夫斯基的音樂天賦已在這時開始獲得啟發,而漸漸地步入坦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