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奮筆疾書

從1781年6月傑斐遜逃難到卡特山到這一年的9月底,這四個月的時間裏,傑斐遜已經著手著作一本書,書名為《弗吉尼亞紀事》。1955年,威廉·皮登把這本書加以注解出版了,並評價這本書可能是1785年以前一本最重要的科學和政治方麵的書籍,是美國最早的不朽著作與智慧結晶的裏程碑之一。

在這四個月裏,妻子瑪莎再度懷孕了,所以傑斐遜在整整九個月的時間內,除了到裏士滿的弗吉尼亞議會為自己的名譽辯護而離開妻子兩星期之外,其他時間都一步不離地陪伴著她。

在白楊林的前幾個星期之中,傑斐遜開始回答法朗沙·得·巴貝·馬巴有關弗吉尼亞情形的21個問題。就為了這個,他在1780年的11月就開始收集資料。這些回答後來形成了一篇篇的短文,所寫的細枝末節又擴展成為章節,到最後他所寫的東西變成了一本書,它不再僅是《弗吉尼亞紀事》了,它同時也是《托馬斯·傑斐遜紀事》。傑斐遜在這本書中記述的有彊界、河流、海港、人口、礦產、蔬菜以及動物等,並且他還進一步討論了教士的專橫、公眾教育的必要、黑人的本質、印第安人的源起,以及他們複雜的語言結構,甚至包括了弗吉尼亞的建築等主題。他認為弗吉尼亞與美國息息相關,它的社會和政治期望就是全美國的社會、政治期望,更重要的是傑斐遜此刻已經把自己和弗吉尼亞合為一體,並與它榮辱與共了。

傑斐遜在寫這部書的時候,盡可能讓它變得精確萬分,盡可能表現出自己的學識淵博與深謀遠慮,但是此書中也包括很多自己的怨歎和憤怒,個人主見十分鮮明而突出,所以傑斐遜當初並沒有打算出版。

1781年12月20日,傑斐遜送給了朋友一本,並形容這部書一點也不完美,除了證明對朋友的尊重之外,一無是處。但1785年在巴黎時,由於朋友一再鼓勵,傑斐遜終於答應出書,但是這本經過了修正、補充的書,也隻不過出了兩百本而已,傑斐遜還拒絕在書上印上自己的名字,怕因為此書而引起議會和其他領導人物甚至國人的不愉快,他隻是從巴黎秘密地給在美國的朋友寄過幾本,其餘的都燒掉了。一個人要燒毀自己的著作,一定是對它的內容感到十分矛盾和猶疑。傑斐遜不隻是對自己所寫的東西的價值不確定,他同時也害怕他所論述的關於宗教和奴隸的問題會引起強烈的反應。1785年,為了防止法國出版商的盜印,他同意翻譯成法文出版,並隻許在書上印上自己名字的縮寫。等到印刷完畢之後,他越來越覺得如果《紀事》一旦在法國出版,難免會被翻譯回英文在英國和美國出版,那倒不如以原來的麵目示人。因此,他與倫敦的約翰·史多得訂下和約,讓他在英國出書,並且首次把名字印在書上。

傑斐遜的這本《紀事》,類似於旅行指南類型的書籍,但是其中可以看出作者的心思縝密,深謀遠慮。這部書剛開始,像測量家那樣平靜地勘定自己那一州的界線,可是,不久他就衝出了弗吉尼亞的界線範疇之外,描述的範圍逐步擴大,擴大到西邊,後來到聖塔菲。該書在記敘河流的時候,傑斐遜的心情貌似顯得十分興奮與歡快……《紀事》這部書裏麵所寫的許多事情都是有著辯證性質的,頻頻出現大小的對比。攤開這本書的時候,很多人會發現他不隻寫的是弗吉尼亞的過去,而且也寫下了它必然的將來。

傑斐遜在《紀事》裏有一些思想是很矛盾的。他在該書中對購養黑奴的陋習和黑人的天性以及他們遭受白人虐待的情況等所發表的意見,是人們爭論最多的地方。因為不管作家們的政治立場怎樣,對種族的態度又是如何,應該都有一個統一的觀點。但是在這部書中,可以找到他讚同解放黑奴的字句,也可以找到他所不讚同完全解放黑奴的語言。

傑斐遜雖然是大力倡議解放黑奴,但是他的實際行動少之又少,不像賓夕法尼亞州勇敢地成為通過解放立法的第一個州。傑斐遜憑著自己的聰明睿智,當然已經覺察出自己生活中理論與行動的相互矛盾。因此,他確信上帝一定是站在黑奴這一邊的。傑斐遜激動地說:“當我想到上帝是公正的時候,就不禁為我的國家戰栗不止,因為他的公正是永遠不會沉睡不醒的……彼此情況的互換,是很可能的事,它可能由於超自然力的幹預而變成真實!”

1781年11月,弗吉尼亞議會開會,選舉傑斐遜為大陸議會的代表,由於他的政敵派帕特裏克·亨利的慫恿,對傑斐遜擔任總督時期所作所為的調查不可小視,因此議會對這事特別舉行了聽證。傑斐遜頓時覺得在精神上受到了極大打擊。同一年12月17日,議會選出約克鎮戰役的四位英雄:華盛頓、羅尚博、德格拉斯和拉法耶特,議會向他們忠心地表示感激。

傑斐遜政界的好友們覺得這次調查,一定是傑斐遜的政敵故意借理由整治他,因此特別又在12月19日的時候設法讓議會增選他為英雄人物,也對他表示感激信任之意。但是後來議決又經過議會很長時間的爭論,而且也沒有得出結果。傑斐遜知道消息之後,立即辭去了議會的職務,而且婉拒出任大陸議會代表,並表示將永遠離開政壇。

於是,傑斐遜又過上了歸隱蒙特沙羅的生活,他在《農事錄》裏麵也愉快地記下了許多事情。有一段時候,傑斐遜還讓守寡並且帶著六個孩子的姐姐瑪莎到家裏來住,其中兩個外甥女已經到了適婚年齡,花費是很大的。他同時還收養了她的長子彼得·卡爾。彼得是個英俊、有前途的青年,傑斐遜親自督導他的教育,並將他視為己出。

但是,時間一長,離開了政壇的傑斐遜,又感到孤獨且寂寞。後來,有一位少將在1782年4月裏到蒙特沙羅來拜訪傑斐遜,傑斐遜殷勤地招待了他,並邀請他住上幾天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