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逝世的悲痛

1782年5月8日,瑪莎再生下一個女兒,仍舊給她取名露西·伊麗莎白。5月20日傑斐遜發現妻子的病況還是跟以前一樣,隨時都有去世的可能。但是擁護傑斐遜的人們還有他的政壇朋友們,沒有顧上傑斐遜將要來臨的不幸,在瑪莎生產的那一周沒有經過傑斐遜的同意,就再度把他選入了弗吉尼亞的議會。當時議會有一條法規規定,議會代表如果不到裏士滿去出席,又沒有獲得正式的批準離開,警官可以用武力強行對其逮捕,並拖往會場。傑斐遜在5月6日已經正式寫信表示拒絕參加議會,但心裏還是難免擔心會受到威脅,而這時愛妻正在死亡的邊緣掙紮。傑斐遜再度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界。在馬上要遭遇家庭劇變的時候,還要承受外來的壓力,這讓傑斐遜一下子又心力交瘁了。

傑斐遜在妻子生命的最後四個月裏,一直都是一呼即到,即使傑斐遜不在她床邊的時候,他也會在距離很近的正對著妻子床頭的一個小房間裏寫東西。

1782年春天,傑斐遜又開始記載花園裏眾花開始綻放的事情。到了6月25日,他的妻子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傑斐遜就再也沒有任何心情記下去了。

夏天馬上要結束了,農田裏也要獲得豐收了,瑪莎的生命也接近了尾聲。一天,妻子打開傑斐遜心愛的一本書,她開始抄錄上麵的一些字句。這些淒美的字句,每讀一回就會令人感到撕心裂肺。瑪莎隻選出這些來抄,而省略了與她情況不合的,正可以看出她的聰穎與敏慧,她借著別人的語句來發抒自己非宣泄不可的情感。傑斐遜把這張為自己抄錄的紙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來,日後還加上了一束愛妻的秀發。

瑪莎馬上就要去世了。傑斐遜安靜而悲痛地坐在她的身旁,聆聽著心愛的妻子臨走之前想要做的事情和其他的吩咐。當瑪莎說到孩子們的時候,哽咽了很長時間,最後她舉起手來,伸出四根手指頭,告訴傑斐遜說,她一想到這四個孩子要有後娘進門,她實在無法死得安心。

傑斐遜把瑪莎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裏,很嚴肅地向她保證,他絕對不再結婚。後來,傑斐遜果然沒有再結婚。當時傑斐遜還很年輕,而且又英俊瀟灑,他可以再好好地結婚的,隻是傑斐遜一直都信守著自己的諾言。其實,瑪莎去世時隻有三個孩子,而不是四個。那第四根手指很可能是表示第四個夭折的孩子。

那麽,又怎麽看待臨終的諾言呢?這樣的要求當然是有些極端而且自私了,但更可能是在無限傷心之下,對愛情永恒的一種寄望。瑪莎和傑斐遜結婚的時候,本身就是個死了丈夫的人,如果她真要求丈夫保證絕不續娶,那麽就表示,她不僅在活著的時候占有著他,就是死後,她也仍然希望占有他,她對丈夫未來的妻子心懷醋意,就如同妒忌丈夫的政治熱誠一般。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傑斐遜似乎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不過,這也可能隻是她在不得不放棄生命與丈夫時,一種萬般無奈而哀傷的表示而已。

在妻子瑪莎結束生命的那一刻,傑斐遜很長一段時間內幾乎已經毫無知覺了,後來被傑斐遜的妹妹帶離了那個房間。傑斐遜的妹妹花了很大力氣好不容易把傑斐遜扶進了藏書室,到了那裏他剛醒來又再度昏了過去,很久都沒有知覺。

1782年9月6日,傑斐遜在自己的賬冊裏記下:“我親愛的妻子在早上11點45分過世了。”

傑斐遜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妻子,心情自然是悲痛欲絕。每天晚上,傑斐遜都是情緒起伏很大,而且總是無比的憂傷。整整三個星期他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不論黑夜白天,他幾乎都在不停地踱來踱去,隻偶爾在筋疲力盡時,才在一張小**躺下。傑斐遜的姐姐和妹妹們一直陪了他好幾個星期。最後傑斐遜終於走出了房間,他一出房間,就騎著馬在山區裏漫步,走向人跡罕至的地方,並且時常穿越到森林深處。他哀傷萬分地走在山徑之上,總會時不時激動難抑,哀不自勝!

按說,妻子瑪莎長久臥病,傑斐遜應該早有心理準備,而且心中也早已經悲傷了很久,到她真正去世時,應該不會這麽悲痛才對。但是,傑斐遜不是上帝,他也隻是個凡人,而他也沒有那麽堅強。他妻子許多的病症大部分都是因為懷孕而派生出來的,也就間接因為他而生病,傑斐遜難免為此自責。而且,不管是誰,越是愛得深,自責也越是厲害。由於愛妻去世這種情況發生,傑斐遜開始是完全失去知覺,後來是失眠,最後完全不能工作了。

1782年6月25日以後,《園藝簿》裏便什麽記載也沒有。然而9月11日,也就是瑪莎死後的第五天,傑斐遜竟然記下了關於小鳥屍體保存的方法。傑斐遜想到妻子的身體會腐壞,轉而留意如何用科學方法來保存一隻漂亮的死鳥。也許,這就是感觸特別深刻的傑斐遜不能像其他人一樣處理自己的憂傷,而是對遭遇不幸的一種抗拒。即使是這樣,傑斐遜也是悲痛欲絕,他曾經說如果不是為了女兒們,都想一死以求解脫。

那麽,瑪莎三個小女兒的情況怎樣呢?她們三個人在母親死後,成為了傑斐遜的影子,代替了母親,每時每刻都陪伴在傑斐遜的身邊,這使得傑斐遜寬慰了不少,減少了他不少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