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創辦農奴學校
1869年秋天,《戰爭與和平》全部完稿,托爾斯泰又想要開辦農奴學校——這是第三次。
幾年前由於憲兵的無理搜查,使得學校關閉,這悲慘的回憶還沒有從托爾斯泰心中消失。可是他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教育理想,所以他重新振奮起不屈不撓的決心。
托爾斯泰在寫《戰爭與和平》時,對世界上的各種事物,都已稍有領悟。他認為,一個人單是心存不做壞事而想過清靜日子的想法是不夠積極的,這可說是白白糟蹋了人生。一個人應該積極地為大眾謀福利,至少也得努力工作以求對別人有所貢獻,這樣才算是了解人生的真諦。托爾斯泰這種思想的真義,也就是一個人心中必須有“愛”,這包括了對親人的愛、對敵人的愛、對所有世人的愛。
這期間,他也對戰爭進行了重新的思考,雖然在塞瓦斯托波爾他曾勇敢地舍命奮戰,但此時他卻日漸對戰爭產生了強烈的疑問。
戰爭是違反人類本性的行為,為了要實行這種違反人類本性的行為,結果不僅要讓不計其數的人員傷亡,還會造成諸多的後遺症,使數以百萬的人不斷地、不知恥地去做壞事,如詐欺、叛逆、偷竊、搶劫、偽善、放火、殘殺等。這些後遺症造成的影響可能要持續很多年,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認為造成這些的元凶有罪,這是多麽可怕啊!
《戰爭與和平》中安德烈公爵的一段話表明了托爾斯泰對戰爭的反思和疑問,他說:
戰爭是什麽?戰爭的目的是互相殘殺,戰爭的武器是間諜、陰謀、唆使、破壞民宅,為了軍隊的補給而掠奪人民的財產……這些全都暴露了虛偽與欺詐者的內幕。
軍人的原則是沒有自由、服從命令,而安逸、橫暴、殘忍、**、酗酒、賭博……則是上流社會貴族們的生活寫照。可笑的是,軍人的領導者就是這些上流社會的貴族們。
現在,不但俄國的皇帝,其他國家的國王也大都穿上了軍服炫耀自己,指揮著數不清的人們做互相殘殺的競賽活動。這種互相殘殺造成了大量的傷亡,可是,這些殘暴的領導階層卻還在用殺人的數字互相炫耀功勳。
這時候的俄國農奴已經經過了農奴製改革,他們的思想意識獲得了一定程度上的覺醒,他們開始渴望受到真正有益於他們的教育。
為了建設祖國,為了讓農奴更好地為祖國作出貢獻,托爾斯泰認為不僅要創辦農奴子弟小學,還要創辦一所大學,為他們的繼續升學營造良好的空間,這就是他創辦草鞋大學的最初構想。
首先,他考慮要編印一些適合農家子弟們的教科書,過去所出版的教條式教科書,已經不能適用當時的形勢。托爾斯泰決定親自編纂教科書。一年後,他編成了容易了解、簡單易讀的《入門讀本》和《初級讀本》等適用於農家子弟的教科書。
這些教科書中還有一些是由托爾斯泰的妻子和次子伊利亞編寫的。其中有讀本、書法、文法、算術等科目,也有一些讀物采用的是有趣而易懂的短篇故事方式,再加入一些理科方麵的常識,如濕氣為何對空氣有害、氣球的製作法、如何觀察動植物等。除了這些讀本外,托爾斯泰又編撰了教師用的參考書。據說這些讀本在幾年後均普遍地用於俄國的學校中。
教科書編撰完成後,托爾斯泰就想盡快地在亞斯納亞·博利爾納開始授課,然後再在鄰近的學校開始推廣。
他在自己的別墅裏招待以前跟他一起興辦教育的那些教師們,然後將自己思索出來的教育方法提出來與大家研究。教師們對於托爾斯泰的方法很感興趣,於是他們決定一邊試驗,一邊總結經驗和不足。
這是托爾斯泰第三次辦學校,比起前兩次來,他已經有了更多的實際經驗。關於創辦大學的構想,托爾斯泰這樣跟教師們說:
“各位,我以用這種方法教導俄國兒童為自己的義務,但我並不因此而滿足,我希望所教育出來的兒童,日後能成為教育其他兒童的優秀教師。為了達到這一目的,我不僅要創辦小學,還要創辦草鞋大學。這是使農奴子女能夠一麵工作一麵讀書的大學,畢業後他們仍然能和家鄉的人們一起工作。我想把它辦成一所能使兒童們活潑自由地接受教育,並能培養日後師資的大學。”
教師們都讚成他的這種想法。但是創辦大學需要龐大的經費,但他所設立的學校不收學費,也不向學生募捐,所以必須從別處籌募經費。
一個偶然的機會,擔任縣貴族會會長的友人知道托爾斯泰的情形後,熱心地告訴他:“有三萬盧布存在農會裏,可以用來作為教育經費,你去領用這筆款子如何?”
托爾斯泰馬上向農會申請這筆款項,但卻遭到農會的拒絕。據農會說,這筆錢是用來建造葉卡捷琳娜二世的紀念碑的。
托爾斯泰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麽將這筆教育經費轉用於建造葉卡捷琳娜二世的紀念碑呢?學校與紀念碑哪一個更重要,他們竟然不明白嗎?
為了要籌措這筆經費,托爾斯泰毫不氣餒地奔波了很長時間,但是卻一直無法籌到足夠的數目,所以創辦大學的願望也就無法實現。
雖然這個計劃沒有成功,但托爾斯泰仍然全心全意地將自己的力量貢獻給教育事業。他把絕對自由的教育理論提供給出席莫斯科初等教育委員會的委員們研討,並和很多專家們展開激烈的討論。他還進行了一個實驗,在工廠的女工部門開辦兩所學校,一所學校實施初等教育委員會通過的教育法,而另一所則實施他自己的教育法,使其自然發展,而後相互競爭以見成效。
托爾斯泰的教育理論,不但在教育界轟動一時,在文藝界也造成了很大影響。然而他這種太過於自由的教育方法,當時並沒有受到古板、頑固的教育家們的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