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旅行

雖然休斯不喜歡奢靡炫富的生活方式,但在金錢的支配上,他往往顯出財大氣粗的氣勢,隻要是他想做的事,或是想要的東西,在金錢上他是絕不會吝惜的。在他已經購進了兩架大型飛機之後,同一年內他又購買了一架新型運輸機,而花費這筆錢的原因竟然是他聽說這種運輸機的飛行速度比其他飛機要快一點而已。

三架大型飛機到手之後,他開始計劃著完成他的駕駛飛機環球一周的夢想,配合長途的極地與越洋飛行。因此,他在這架新購的新型運輸機上添加了200項的急救設備,包括兩支來福槍、大批的食物罐頭、5個降落傘和成千的乒乓球,以備不時之需。為了防止極地加油不易,他又弄來了許多化學物品,並在機頭引擎部分裝上了兩座具有1200匹馬力的萊特引擎。為了適應長途通信,他在飛機上又裝上了具有30個長短波段的強力無線電設備。另外,他又和氣象工程學家洛克菲勒共同製成了一張環球飛行路線圖,他打算為創造一次世界環球飛行的最快速度、試驗成百條飛行原理、實驗新式的航行設備和通信設備而努力。休斯已經準備好參加1939年在紐約舉行的世界博覽會,並且要在會中擔任飛行部主任,因此他把這架飛機也命名為“1939年世界博覽會”。這一切的準備工作他都是秘密進行的,可是這個消息還是被記者們探聽到了,並馬上被報道了出去。環球飛行預定在1938年7月8日舉行,可是,在起飛的前一天,休斯和歐第克等人卻發現飛機的汽缸出現了問題,於是飛行不得不延期舉行。

1938年7月10日,下午6時,起飛典禮在紐約舉行,前來觀禮的都是重量級的貴賓,其中包括世界博覽會主席和紐約市的市長,他們每個人都在致辭中對休斯大加讚美。最後,輪到休斯本人演說了。休斯把事先就為他準備好的演說稿拿出來,剛念了一句開頭,便把稿紙順手扔到了講台上,然後按照自己的意思作起了即興演講:“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我對新聞記者和攝影人員有點不禮貌,我謹在此向他們說一聲對不起。因為當時我已經接到了天氣晴朗的報告,我心中唯一掛念的就是這件事。我不是故意的,請大家原諒。”他的坦率立刻獲得了在場新聞記者們熱烈的掌聲,這也是當天演說中僅有的一次掌聲。

其實,這時候的休斯正在為飛機燃料可能會不夠而大傷腦筋呢!到了第二天早上,美國本土才第一次聽到休斯從無線電中傳來的聲音:“我希望在我們的汽油用盡前能抵達巴黎。”

休斯一行的危險曆程在美國引起了種種謠傳,甚至當時紐約報紙的編輯們都已經預先寫好了“休斯落海”等類的標題,以備不時之需。

然而,在星期一的黃昏來臨時,休斯卻以16小時又35分的成績從紐約飛到了巴黎,又破了一個紀錄。飛機著陸後,機匠們趕忙上前檢查,結果僅發現尾部稍有一點皺而已。

經過加油和整修後,下一步就是飛往莫斯科了。根據飛行航線,從巴黎到莫斯科必須飛越德國或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當時,德國因為正在積極備戰,不希望有飛機在他們的國土上空經過,可是,經由德國邊界直飛莫斯科卻是一條快捷方式。休斯在法國已經耽誤了8小時,哪還顧得了希特勒的警告。於是他決定按照預定的飛行途徑,借道德國邊境地區上空進行夜間盲飛。

可以想象,這將是一次多麽危險的飛行,很多人都已經對此不抱希望了。第二天清晨,莫斯科電台對美國人民播出了一段特別新聞:“……現在是清晨4點10分,霍華德·休斯正在莫斯科機場上空準備降落。”

休斯的飛機在莫斯科機場降落時,剛剛從飛機上走下來的休斯隻說了一句話:“請盡快加油,我們20分鍾以後就要起飛。”但是熱情的莫斯科人卻極力將休斯挽留了兩個小時,最後,休斯一行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他們的熱情中擺脫出來,再度登機。

從莫斯科起飛後的下一站是西伯利亞西北部的一個地區,接著又降落在西伯利亞東部地區的一個加油補給站。當時,天剛破曉,一個西伯利亞人指著休斯這批人好奇地問道:“奇怪!為什麽他們會比我們多活了一年呢?”原來這位土著被機身上“1939年”的字眼蒙蔽了,看著機身上的“1939年紐約世界博覽會”標語比比劃劃,怎麽也想不通到底是怎麽回事。

再次起飛後要到美國阿拉斯加州的費爾班克斯,途中需要越過重重的高山,休斯攜帶的飛行圖上寫著這些山脈的高度是6500英尺,事實上,這些山遠超過了地圖上所標示的高度,休斯把飛機提升到了1.1萬英尺的高空才避免了撞山的危險。幸好是在白天,如果是夜間飛行的話,不撞山才怪!

經過了12小時16分鍾的長途飛行,休斯等人終於抵達了費爾班克斯機場。在歡迎他的人群中,有一位已故的環球飛行紀錄保持人的太太,她眼中含著淚水,緊緊地握住了休斯的手,用顫抖的聲音對他說:“我希望你能一路順風!”

接著,休斯又飛到了加拿大的溫尼伯,在那裏稍作停留後直飛紐約。曆經了3天19小時又8分鍾的長途飛行之後,休斯一行終於又回到了出發地——紐約。在抵達機場前的幾分鍾,休斯接到了一則電訊,內容是這樣的:“你不會被群眾所包圍的,請盡量放心!”

但實際情況果真如此嗎?當他們降落時,成千上萬的男女老幼擁向機場,紐約當局一共出動了1100名警察到現場維持秩序。可是,現場的秩序還是十分混亂,已經到了無法維持的地步,因為即使是警察本人也想一睹這位英雄的風采。

這時機場的擴音機中傳出了紐約市長的聲音:“我代表800多萬紐約市民,熱烈祝賀你們創造了環球飛行的世界紀錄,這是人類航空史上的一大奇跡,歡迎榮歸!”

輪到休斯講話的時候,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隻有短短的一句:“我太榮幸了,謝謝大家!”這確實是他的心裏話。可是這麽簡短的演講怎麽能滿足蹲守已久的記者們呢?他們紛紛圍上前來,用攝像機和話筒包圍了休斯。

“你想要再作一次環球飛行嗎?” 一位記者追問。

“什麽?”

“你會再飛一次嗎?我是說,環球飛行。”

“不會!絕對不會!”休斯斬釘截鐵地回答。

“你認為這次飛行的最大意義在哪裏?”記者又問。

“我並不是想打破自己以往的紀錄,”休斯回答,“我隻是急於想要知道飛機上的新設備性能到底如何。現在我知道了。不僅如此,我還重新畫了一張西伯利亞北部海岸的地形圖,以前的地圖全都是錯的。”

“現在最令你感到高興的是什麽呢?”

“我已經證明了我所開辟的飛行途徑是從這裏到莫斯科的最佳航線……”又有人問起他對威利·普斯特飛行事跡的看法,他回答說:“威利·普斯特的環球飛行,是世界上唯一的一次個人獨立完成的長途飛行,我怎能跟他相提並論呢?”

休斯進行的這次長途航行不僅刷新了橫越大西洋的飛行世界紀錄,而且創造了環球飛行所需時間最短的世界紀錄,在當時看來,這次環球飛行所產生的轟動效應恐怕不亞於30年後美國宇航員阿姆斯特朗駕駛宇宙飛船首次登上月球時的盛況。可是,休斯並沒有立刻休息。他不斷地用電話和外界聯絡,在清晨兩點半鍾的時候還打電話邀請該飯店的經理到他的房內談天。休斯對於外界謠傳他這次環球飛行總共耗費了300萬美元這件事感到非常不滿。他向飯店經理抱怨說:“你知道,我買這架飛機隻用掉了6萬美元而已,有汽油公司支持我油料,發動機又是我自己的……如果這筆訛傳的費用就這樣散播出去,以後誰還願意作這種試驗飛行呢?”顯然,休斯把最初購買的那兩架飛機給忘了。同時,為了這次環球飛行,他所用掉的設備費、裝備費、人力費以及在紐約的休斯飛行指揮總部的維持費用等等,不知道已經花掉了他多少錢,這些他卻全都沒有算進去。當時,陪他談天的飯店經理隻好附和著點頭,對著麵前喋喋不休抱怨的休斯,他實在有些哭笑不得。

一直到完成環球飛行後的第二天早上6點,用過點心以後,這位經過了連續4天長途飛行、在一周中僅僅睡了8小時的飛行英雄才真正地上床休息。本以為他會昏睡一天的,他睡下以後沒有人敢過來打擾他。誰知,9點休斯就起床了,吃過了一次豐盛的早餐後又開始為中午的遊行而忙碌。他的精力充沛得讓人吃驚。

現在的休斯已經是紐約的頭號紅人,而且是享譽世界的名人。那一時期,報道有關休斯的消息的報紙總重量達到了1800噸,遠遠超過了以往報道飛行探險家林德伯格事跡的報紙總重。

當天中午,紐約市特意為休斯的此次壯舉舉行了一個盛大的遊行集會。遊行的場麵十分壯觀。在遊行開始時,休斯曾經為了自己不能和他的工作人員並列站在隊伍中而悶悶不樂。可是不久後,他便被群眾的熱情所融化,他開心地笑著,朝著歡迎他的人揮手,沉浸在英雄的角色裏。

遊行隊伍一直到了市政廳大堂才停下來。休斯在興奮之餘,向不斷對著他歡呼的群眾發表了一篇極有啟發性的演說——

“關於這次飛行,我並沒有太多的話要說,因為我怕自己會言不由衷。事實上,我可以講的話已經不多了,因為記者們已經把我所要說的一大半話全部拿走了。不過至少,你們可以相信,即將要開始的這一部分都是我自己想說的,而不是別人代寫的。

“我不善於演說,可是我很願意在這裏說一番話,因為有一件事我很想讓大家都知道,那就是:我這次飛行,並不是要炫耀,而是要實現一個計劃,而這種事情任何一位合格的飛行員都能做到,我們也隻是按部就班地照計劃行事罷了。

“因為有了最新精密儀器的幫助,我可以正確無誤地飛到預定的目的地。飛機的性能很好,速度也快,因為那是機械技工們20萬個小時努力工作的成果。年輕的工程師們不但受過加州技術學院的嚴格訓練,而且還在加州工廠中夜以繼日地工作,專門從事改進飛機上機械性能的事務。一路上為了保持油路的暢通,我們航行使用的平均馬力低於商業部規定的航行馬力使用限度;而美國的商用機,使用了一樣的引擎,航行時卻經常保持在多於我一倍的馬力。

“在飛行中我感到最快慰的,是我們從來也沒有在不必停留的地方逗留過,一切都按照既定計劃進行。

“我希望這一次的飛行能夠促進各國關心飛行事業人士的互助與合作,能使美國重新獲得在飛行方麵的領先地位。因為,現在其他國家的飛機已經比美國的飛機飛得更快、更高、更遠了。我更希望這一次的飛行能夠使得美國製造的飛機向世界各地的輸出增加,以使更多的人能在美國的飛機製造業中得到工作。”

休斯這番意義深長的話立刻獲得了熱烈的掌聲。演講完畢後,休斯的汽車由摩托車隊開路,浩浩****地開出了會場。當他的汽車開到了半途時,他突然叫駕駛員停車,自己走進了一間在第五街的辦公大樓中,然後,他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這幢大樓的後麵溜了出去,帶著他的女友凱瑟琳·赫本四處遊玩去了。

休斯與好萊塢女星凱瑟琳·赫本

十幾天以後,休斯返回加州,立即接受各方邀請分別在加州、紐約、芝加哥等地演講。當他回到休斯敦後,又對3000多名休斯工具公司的員工們說了一席話:“各位在使用吸塵器的時候,一定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麽了不起,你們一定會稱頌發明這種吸塵器的人;同樣的,我們應該稱讚那些為我製造如此精良飛機的工作人員。由於大家的努力,使得我可以順利地完成環球飛行。我所做的隻是擺弄擺弄操作杆而已。”在當天晚上的宴會中,休斯又對與會的貴賓們說:“我並沒有什麽了不起,事實上,我連做個合格的正駕駛的資格都沒有!真的,如果我繼續做那個副駕駛的話,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我才能從副手榮登正駕駛員的寶座呢!”這種謙遜的話從這位舉世矚目的富豪嘴裏說出來,真是難能可貴。

因為這次成功的環球飛行,休斯不但獲得了舉世的稱頌,還獲得了得州州長頒給他的榮譽陸軍上校的軍銜。在他完成這項飛行壯舉的當天,有3位在休斯敦出生的嬰兒都以“休斯”之名來命名,霍華德·休斯真是風光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