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授予特殊權力

和議已經達成,雖然高宗對金朝皇帝表麵稱臣,是一件受盡屈辱的事,但還是頒令大赦天下。三大帥(張浚、韓世忠、嶽飛)也各官升一級。於是這一年的正月十一,特授嶽飛開府儀同三司。這是漢朝舊製,官至三公,便可開建府署,自置官屬。

所謂三公,周時為太師、太傅、太保;西漢為大司馬、大司徒、大司空;東漢為太尉、司徒、司空。東漢末,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等,也可開府,一如三公製。醜時就有開府儀同三司(三公也稱三司)之名。

這是朝廷給予大臣的最高榮譽。此時嶽飛的官職是太尉,武勝定國軍節度使、充湖北京西路宣撫使兼營田大使、武昌郡開國公,食邑3500戶,實食封1400戶。現在又加食邑500戶,實食封300戶,實際食封為1700戶。

嶽飛連上四章想辭去“開府”,認為“虜情奸詐……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憂而不可賀,可以訓兵飭士,謹備不虞,不可以行賞論功,取笑夷狄。”朝廷還是不準,並下詔再次獎勵其他的,嶽飛不得已,隻能領命。

這一年的三月,江州傳來家報,五公子嶽靄誕生(孝宗更名為霆),這時候嶽飛剛過了37歲的生日不久。嶽飛生平不二色,終生不曾蓄姬妾。

四川宣撫吳階,雖比嶽飛大12歲,卻衷心佩服嶽飛的用兵如神,隻是苦無機會親近。適巧他最近得了一名少女,稱得上是天姿國色,自是“我見猶憐”,想想嶽飛正在壯年,又屯兵在外,身邊別無侍妾,如果拿她賜給嶽飛,必定能比以前關係更進一步。所以吳階讓她帶著金珠寶玉,又陪送了豐厚的嫁妝,派人護送到鄂州嶽飛節帥府。

抵達漢陽後,家將拿出書信求見嶽飛,嶽飛讀完來信,麵露怒色,但仍回信給吳階,打傷來使,讓他帶著這個女子返回。當時很多人都認為這是吳宣撫的一番好意,以為嶽飛能留下這個女子,也可使關係更為密切。現在把人和物全部返回,如果宣撫誤會,豈不是枉付了人家的一番美意嗎?

嶽飛說:“吳宣撫對我實在不薄,但國家尚未安定,皇上也在日夜不寧,這並不是我們貪圖享樂的時候!”

吳階接到嶽飛懇切的回信之後,並不因為嶽飛將女子送還不高興,反而更認為自己各方麵比不過嶽飛。因此他對嶽飛更加敬佩了。

三月中旬,朝廷派王倫為割地使兼東京留守。金兀術奉命交割了地界,割還了東京、西京、南京、壽春府、宿州、亳州、曹州、單州,以及陝西、京西諾州之地。他渡河北歸,暫時在河北大名府設行台。

嶽飛總覺得金人之主動許和,其中必有陰謀,雖然割還了河南州郡,如果沒有重兵防守,則敵人隨時毀約,就可以再度將其奪取。齊安郡王趙士優和兵部侍張燾前去拜望先帝的陵墓,因此,嶽飛奏請朝廷準許他隨同拜見陵寢使,實際上是想了解敵人的陰謀所在。

秦檜借著和議的台階現在獨攬大權,不可能隨意讓嶽飛去破壞。於是秦檜就以河南新複,各州郡正等待整頓為由奏請高宗,不允許嶽飛的行動。

此時的高宗心理極為矛盾,對於向金朝皇帝稱臣雖然感到屈辱,但他更怕和議受到破壞,為此,他親手詔告嶽飛要整頓邊防,觀察一切細小的細節,這也說明高宗對於這件事實在是兢兢業業,謹慎小心,用心良苦,連對三省(中書、門下、尚書)、樞密院都不敢相信。

高宗之所以一再嚴加叮嚀,像以前收複襄、鄧六郡之時,告誡嶽飛不得越過李橫所守的舊界一樣,是心理戒懼的表露。這就像宋太祖“杯酒釋兵權”,實行中央集權,是為了需要,軍權又由中央分散到地方。既要用眾將當做自己的爪牙,用來鞏固政權,又怕他們不聽約束,脫韁而去。偏偏嶽飛隨時隨地都表示,要收疆複土,迎還二聖,高宗沒有辦法直接告訴他這裏麵的是非,就隻有嚴予約束他不得任意作為,必須聽命詔諭再行事。

其實,高宗怕的是自己龍位不保,隻是不便跟嶽飛直說。

其實,嶽飛不但忠於宋廷,對高宗也是忠心不二,高宗對他的不斷提拔,更使他感激涕零。嶽飛此時覺得這並不是論功行賞,分所應得,而認為這是皇帝的恩賜。如何報答高宗的知遇,這便是嶽飛時刻難以忘懷的。

宋高宗即位後,僅僅生了一個兒子,立為太子,卻於建炎三年病死,死時才三歲,時年高宗22歲。當時有一個仙井監的鄉貢進士李時雨,曾上書奏請朝廷選立宗子繼位太子,安定人心。高宗十分震怒,立刻將他查辦革除。建炎四年,宰相範宗尹也進諫請求建立儲位,第二年(紹興元年)範宗尹就被免去相職。趙鼎再度為相之時,見儲位長久空著,也曾請高宗建立國皇子,而秦檜卻乘機讒陷他說:“趙丞相想要立太子,意思是說陛下沒有後代。”趙鼎後來也被判罪。而最讓高宗永遠不忘的是建炎三年,苗傅、劉正彥叛亂,逼迫高宗讓位給三歲的太子,雖然不久被平亂,高宗複位,但隻要是武將幹預政事,尤其是幹預皇室的內政,便無時無刻不讓高宗有杯弓蛇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