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疲憊

傑克在航行中深受損害的身體尚未康複,因此他的生活維持著正常的習慣,他和朋友搭乘他購買的船一起出航。傑克與一些作家相處得並不融洽,他更願意留在家中玩玩橋牌、聊天或閱讀而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出現在社交場所。

在牧場生活的這段時間,傑克是比較愉快的。他希望能將他的牧場經營完善,他的未來理想已近乎實現,他的健康狀況使他過著一種節製的生活。他已成為一個大地主,他正在建築一棟高大的房屋,他在家庭和朋友的愛中得到滿足。他說:“我的哲學是不再懼於死亡,並且熱愛人生,去發展人生,然後不再懼於疾病,不再懼於受傷。”

傑克將他的錢財全數花費在牧場上,他在田地上種植加拿大豆和蔬菜,而且在三年內不收割以便滋養土壤。他在葡萄園內廣植油加利樹,他相信油加利樹以後能以硬木的價格賣掉從中獲取利潤。這些樹木雖然沒有使傑克獲利,但可使土壤免於被腐蝕。傑克對牧場土質的改良工作並沒有得到大的成效,他所花費的成本高於所獲得的利潤。他對牧場雇工的態度根本不像是一個農場主,這樣做所付出的代價就是高額的費用,以致他必須寫一些易於銷售的小說來填補資金的空缺。傑克曾埋怨說:“我已做得精疲力竭,但牧場仍然沒有收獲。”

傑克將靠近葡萄園附近的一處屋子改建得更為舒適,並且在旁邊加蓋了九間臥房以便招待客人。由於他的客人太多了,他必須印出一份例行工作表來限製客人來訪的時間——下午和晚上。傑克將不同階層的客人聚集在一起,無論是哲學家或罪犯、富人或流浪漢、商人或詩人在這裏都相處得十分融洽。

艾德·摩瑞是傑克的特別賓客之一,他是聖昆丁監獄裏的犯人。艾德對傑克的印象是:“傑克是一位感情豐富、言辭鋒利的人,當他在辯論中被指責時,總是能說服他人接受他的理由。大家都喜歡他,無論是哪個階層的人都樂於與他相處。”不僅如此,傑克還經常在聚會上搞惡作劇,讓大家對他真是無可奈何。傑克熱愛生命,他並不隱藏自己,他喜歡將快樂與別人分享。

朋友過多的危險就是難以確定每個人都是無害的,奧克蘭的新聞記者約瑟·諾爾對傑克而言是位危險的朋友。約瑟詐騙了傑克大約4000美元,要傑克投資石版印刷機的生意。約瑟取了錢後就前往紐約投資,當生意出了問題時,就立即背棄傑克,而且損壞傑克的名譽,向外界宣揚傑克有酗酒和精神錯亂等不可告人的事。還有一些人利用傑克的名字在外麵胡作非為。有一些在酒館鬥毆或酒醉鬧事的人,都向警方宣稱他們是傑克·倫敦。傑克的冒名者在各地出現製造醜聞,使得傑克不得不憤怒地公開致信給報社述說他的清白。

有一位年輕的美國作家辛克萊·劉易斯對傑克感到失望,他認為傑克太過於鄉紳作風了。像昔日的傑克一樣,他還是個默默無名的置身於寫作的人,他把自己作品中的14篇文章以一篇5美元的價格賣給傑克,傑克隻采用了其中的三篇進行改寫。辛克萊·劉易斯後來在1930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傑克有時也去參加波漢區的一群舊金山藝術家所組成的聚會場所。傑克在那裏仍舊維持著他的生活習慣,很少飲酒,而盡量請朋友們喝。傑克衰退的身體需要自我節製,精神上卻顯現出得上憂鬱病的傾向。咳嗽時,他擔心自己患了肺炎,其實他的咳嗽是吸煙造成的。他擔憂他的皮膚病、他的牙齒和腎髒。他樂於研讀醫學的雜誌,並將有關疾病的文章列入他的圖書室中。

1911年,一家保險公司撤銷了傑克的健康保險,雖然保險公司並沒有明確給出撤銷的理由,但是從傑克本身就可以看出原因。由於經常頭痛和眼睛疲勞,他必須帶著遮光眼罩,他時常疑慮自己的腦部得了疾病。他的憂鬱症日漸嚴重,體重迅速增加,並患了風濕病。為了減輕痛苦,同時也是擔憂自己日益衰退的身體,在沒有請示醫師的情況下,他開始注射嗎啡,這種藥劑又嚴重損害了他的神經係統。

傑克完成了《約翰·巴雷肯》這部小說,從這部小說中可以看出他對於酗酒的恐懼感。傑克由於害怕感染病菌和酒精中毒,所以在書中呼籲全國戒酒,此書立即成為當時禁酒運動的最佳武器。他也說明了自己之所以酗酒的原因,是由於他心理和生理的恐懼感。當夏米安所生的女兒夭折後,他又開始狂飲了。昔日的夢魘再次糾纏著他,他濫飲烈酒以求減輕他的腎髒和**炎的病痛,但這使他產生了更多的夢魘。他體內的毒素日益嚴重,他必須將毒素排出,於是他每天晚上都喝三大杯清水、葡萄汁或是牛奶。傑克為了不讓別人覺察出他的痛苦,也盡力維持自己的形象。他固定在清晨寫作、招待賓客、經營牧場,而且總是麵露微笑,讓他看上去精神抖擻。

傑克的家庭關係像他的身體狀況一樣糟糕,他和母親的關係惡化,與前妻和兩個女兒的關係逐漸疏遠。傑克每月付給貝斯和弗洛拉60美元的生活費。弗洛拉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將她自製的麵包沿街兜售,但是此舉嚴重損害了傑克的名譽,兩人之間的裂隙已深得無法彌補了。一天,傑克去看望女兒,當他在和女兒們玩耍時,不小心使小女兒摔傷。貝斯對此事十分惱怒,她禁止兩個女兒去傑克的牧場玩。傑克和貝斯之間又發生了嚴厲的爭吵,傑克為此既氣憤又傷心。傑克的怨憤與不快,卻從夏米安和伊莉莎那兒得到慰藉。

在她們的安排下,傑克的生活方式十分規律,每日有固定的閱讀時間使他不致陷入沮喪與苦惱之中。早晨起來後,他吃完早餐和喝完咖啡,就開始閱讀前一天夏米安整理好的草稿,然後到桌前從事他每日的寫作,然後他將手稿交給夏米安,並且開始回複讀者的來信。傑克總是盡量回複每一位讀者的來信,他每年所收到的讀者來信大約有萬封之多,大概每月得回複100多封信。每天晚上,助手將傑克即將出版的書本校樣放在他的桌上,並且備妥鉛筆和便箋,以便他能隨時將靈感寫在紙條上,將別人寄給他評閱的手稿以及他所訂閱的雜誌和小冊子都放在一旁。傑克並沒有因為身體原因而懈怠,他徹夜地工作,睡眠時間從沒超過5小時。夏米安說:“傑克每天早晨和晚上的例行工作有如神聖的祭典,他絕不容許別人幹擾他。”

每當有人想要來訪時,傑克就要事先約定相聚的時間,他借著交談了解來訪的朋友的職業和性格。為了讓相聚的時光舒適而充滿樂趣,傑克總是以最隨意的方式和他們相處。他們會外出騎馬、遊泳或打拳,對於這些運動,傑克總是樂此不疲。到了晚上,他與朋友們共進晚餐,吃完飯,他們開始聊天說笑或是玩牌、朗讀。直到大家休息了,傑克才開始進入他一天的工作。當傑克覺得生活單調時,他會駕著馬車到離家不遠的地方待上幾個鍾頭。

傑克研讀了加利福尼亞州的發展史,他決定前往紐約做生意。1911年的冬季,他和夏米安一起到紐約去。他們抵達紐約後,居住在“晨邊山岡”的一所公寓裏。這段期間,傑克的生活**不羈,他停止了寫作並大量飲酒,和朋友們一起駕車到處遊玩,在百老匯街上的酒館裏消磨夜晚。

有朋友告訴傑克,他的版稅與雜誌的稅費太低,於是傑克向麥克米蘭出版公司要求將15%的版稅提高為20%,麥克米蘭出版公司拒絕了傑克的要求。傑克隨即與世紀公司簽訂合約,將他的《約翰·巴利科恩》《夜生者》《深淵的殘暴者》售予世紀公司。事後,傑克發覺世紀公司的做法多有不合理之處,於是才又將那些小說委托麥克米蘭出版公司繼續發行。傑克也與星期日雜誌社簽約,以每篇1000美元的高價寫12篇短篇小說。

1912年,傑克與夏米安返回家中,他再次嚐試戒酒並靜心調養身體。夏米安已再次懷孕,這使得傑克充滿了希望,對未來增加了無限的信心。他發現他天真無邪的感情正是構思《月穀》的動力。他一邊寫作,一邊期待著夏米安能為他生一個兒子。傑克的作品不斷地出版,甚至有時他能在短暫的時間中連續寫六本書。《紅色瘟疫》是科幻類型的短篇小說,描述世界末日的愛情。文中寫了舊金山市呈現遠古的景觀,有一位老人向一群年輕的野蠻人述說舊金山的毀滅是由於受到一場瘟疫的侵襲。《月穀》是傑克這段期間最傑出的一部小說,這是洋溢著幻想的作品,它所展現的天真無邪的一麵在他的其他作品中是找不到的。它的缺點是太過於個人化,它的內容過於注重瑣碎描寫,敘述過多關於血統、種族和土地的情節。

傑克的希望不久就破滅了,夏米安在回家後沒多長時間即告流產,這使得傑克又對人生感到厭倦。夏米安的流產使傑克明白他將永遠不會有兒子繼承他的事業了,他不再相信他和夏米安能夠再有孩子,他認識到他的兩個女兒將是他的繼承者。傑克一向最疼愛大女兒喬安妮,他希望喬安妮能離開母親和自己一起居住,並成為牧場的永久繼承人。

1913年,傑克開始與喬安妮通信。在信中,他向她述說他的疾病和苦悶,希望喬安妮能常常到牧場來看他。貝斯禁止喬安妮去牧場,但喬安妮說服傑克到奧克蘭與貝斯相聚。喬安妮希望傑克與貝斯的爭吵能平息,但貝斯無法原諒夏米安,而傑克則百般維護夏米安,兩人的見麵仍是以爭吵而告終。他又寫了封信給喬安妮,說他願意承擔女兒的撫養責任。喬安妮並沒有立即回信,傑克隨即又寄了一封信給她,說他了解自己的仆人都甚於自己的女兒。喬安妮向傑克表明,她永遠不會離開自己的母親,她也希望父親不要再寫信給她了,因為寫這些信使她感到難過。

傑克看了喬安妮的回信深感痛苦,他覺得他的生活被無法抑製的厭煩感所束縛,他對任何事物感到厭倦、缺乏興趣。對生活的過度厭煩,使得傑克對女兒的愛意日漸消失。他決定繼續供養著女兒,但不再去看她們。

1913年夏,傑克患了盲腸炎,為他開刀的是奧克蘭的醫生。醫生警告傑克要戒酒,要禁食牛肉和生魚,並多做運動,否則將會因腎病而喪命。傑克不顧醫生的忠告,繼續飲酒,吃半生不熟的鴨肉,而且鮮少運動。傑克在診療期間,醫生給他服用麻醉藥。當時,嗎啡和海洛因成為傑克的主要止痛劑。傑克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日益衰退的身體狀況,雖然他的心裏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已經破碎不堪。這年年底,他的牙齒被全部拔除。讀者給他寫信,說他的作品失去了以前熱烈的活力,傑克回答說:“我的青春之火已熄。我最後的文學創作大概是我的遺囑了。”

除了牧場以外,傑克最大的投資是用在他的“狼屋”建造上,他擁有的全部資產的大半都花費在這棟建築上。他請了30位工人進行建造,由於他對雇工過於寬容,用了三年時間才建好。傑克從未對雇工抱怨過工作進度緩慢,而且也未發過脾氣。1913年年底,傑克又遭遇了一次大災難——即將完工的“狼屋”被大火燒毀了。傑克懷疑是有人蓄意縱火,但是沒有任何證據。

“狼屋”被燒,使傑克心痛不已,這也是導致他身體更加衰弱的一個重要原因。他又轉而把全部精力放在牧場上,他預支了18個月的薪水買下了鄰近的占地400多畝的牧場,使自己的牧場土地總麵積達到1400多畝。傑克對飼養家畜的興趣日益增加,他試著控馭土地、穀物和牲畜,猶如他以前想要控馭大海一樣。

1912年,傑克與世界人雜誌社簽訂了五年合約。世界人雜誌社每月付給傑克2000美元以便獨家刊載他所寫的長篇和短篇小說。傑克告訴世界人雜誌社,說他在13年之中已經寫了39本書,是以一年寫3本書的速度進行。傑克結束與世紀公司的合約後,曾寫信給麥克米蘭出版公司,說明他希望在未來的五年之內完成10本小說和兩本自傳——一本關於他創作經曆的自傳,一本關於他經營牧場的自傳。他深信,美國讀者對他的作品仍然興趣濃厚。

這一時期,傑克完成了三本小說,前兩本是《愛西諾號叛變記》和《大屋裏的小姐》,小說充滿了怨恨、矯揉造作和對人類的藐視。當時傑克正處於病痛和厭煩的心態中,這些作品反映了他的病態心理。第三本小說是《星遊者》,這本小說顯示出傑克脫離病痛的勝利心境。

《愛西諾號叛變記》的內容是一位厭煩世俗卻十分富有的劇作家搭乘一艘堅固的帆船航行。船上的船長威斯特、他的女兒、兩位船員以及仆人們分別代表著不同的人物典型。那位船長在航行中喪生,兩位船員互相毆鬥至死,船上的水手們群起叛變,那位劇作家則用他的槍擊敗了那些叛徒。小說算得上是一部冒險故事,後來赫斯特的報紙曾以“海上叛徒”為名在報上連載了這本小說。

通過《大屋裏的小姐》可看出傑克對“狼屋”的懷念以及對科學化的畜牧方式、男女之間關係的看法。文中的兩位男主角,一位是牧場主人迪克·佛瑞斯特,一位是浪漫的冒險家伊凡·葛拉翰。

《大屋裏的小姐》的內容是:佛瑞斯特是位富有而善於經商的牧場主人,他擁有25萬畝地,並以科學的方式經營農場。葛拉翰是一位作家兼旅遊者。這兩位主角的外形極相似,都是金發、褐色皮膚、灰色眼睛,他們兩人分別周旋在佛瑞斯特的太太葆拉的身旁。葆拉是一位殷勤的女主人,善於騎馬。佛瑞斯特因專注於牧場經營而冷落了葆拉,葛拉翰則趁機對她示愛。後來,葆拉為了解決她的感情糾紛而自殺身亡。葆拉的下場是淒涼的,她在槍擊自己後曾被羅賓生醫生用興奮劑救活,醫生給她注射大量的嗎啡使她在無痛苦的情況下死亡。

《星遊者》是傑克根據朋友的親身經曆而寫成的。文中的主角是一位名為達瑞爾·史丹汀的農藝學教授,他因在激怒之下殺害了另一位教授而入獄。他整天穿著緊身衣,但他仍然要求守衛將他的緊身衣綁得更緊,以增加他的痛苦。這種痛苦使他產生一種幻覺,在幻覺中他的精神脫離他的軀體。在這個抽象式的情節中,傑克寫進了許多他以前所聽來的故事。這是一部充滿幻想的小說,他寫信給世界人雜誌社的編輯說:“這本小說是適合於信仰基督教的讀者,適合那些有新潮思想的讀者,以及對這種主題感興趣的民眾。”

當傑克開始寫作《星遊者》的時候,他已戒除了飲酒的習慣而以嗎啡來減輕病痛。他的頭腦中充滿各種想象,他說:“我喜歡做夢,我的生命似乎由於晚上的做夢而變成兩種生活。”

傑克當時除了寫作之外,也被他所經營的生意和法律問題所擾。他在一次購買土地的交易中,損失了萬元以及一筆保證金。他答應一家公司以他的名義組成股份公司,那家公司因銷售不實的貨品而告破產,傑克為此被一些憤怒的股份持有人所控告,他們要他賠償4萬多美元的損失。這件事雖未上訴到法院,但傑克所經營的生意變得十分不順利。

傑克又開始從電影事業上尋找出路,結果也是徒勞無功。當時,有一位好萊塢導演兼製片人向傑克洽商將他的《海狼》拍成電影。這部電影殺青後,電影市場上同時也出現了另外兩部題材相同的電影以及一出戲劇。傑克被迫向法院提出上訴,控告那些剽竊他的作品的製片商,以便維持作家保有電影劇本的權利。

在傑克向法院申訴案件期間,他和美國作家聯盟中的許多知名作家聯合起來,為維護作家的著作權而奮鬥。傑克與這些東海岸的作家們並肩爭取權益的努力,發生了極大的效力。在他們群策群力的奔走下,國會修改了版權法以保障作家的權益。此後,電影和戲劇製作商的剽竊行為逐漸減少。

為了這場官司,1914年1月,傑克再次前往紐約處理有關的事務。他這次並沒有讓夏米安同行,因此他的行為也較少受到限製。在紐約時,傑克乘坐的出租車發生了意外,傑克所受的傷並不嚴重。他在給夏米安的信上說了這件意外事件:

我們的出租車就像是被炸彈炸得支離破碎似的,我被壓在最底下,另外四個人和我擠成一堆,他們都在我的上方。我不時地吐出口中的玻璃碎片。我的雙臂紅腫,我的右手部分皮膚脫落,我的前額被玻璃割傷,鼻子也受傷,左頰淤傷,右頰受傷較重,看起來仿佛是被什麽人踢到一般。

傑克接受柯裏爾雜誌社的聘用,前去墨西哥報道戰事。1910年墨西哥革命爆發,美國派遣了一支軍隊到墨西哥幹涉戰事。傑克和夏米安一同前往墨西哥,他是唯一攜帶妻子同行的戰地記者。

傑克帶著夏米安先到達得克薩斯州的加爾維斯頓市,準備搭乘美國軍方的運輸艦前往墨西哥的維拉庫茲港。那艘軍艦的副艦長並未批準傑克隨行的請求,副艦長拒絕傑克的理由是因為傑克曾發表過一本《好軍人》的小冊子,他在文章中表示不讚成年輕人服兵役。最後還是他的好友戴維斯前來解圍,傑克才順利到達墨西哥。

傑克為柯裏爾雜誌社寫的報道顯露出他的心靈和思維的混亂。美國幹涉墨西哥的戰爭,其目的是想獲得在石油上的利益,但卻以保衛居住在墨西哥的美國人民為由參戰。傑克在他的文章中說,當地那些美國居民“見到美國艦艇參戰都異常歡欣”。

但是,傑克的觀點也過於主觀,他強調種族的觀念充分表現在他的文章中。他將墨西哥的革命戰爭解釋為一種種族繁衍下的結果,墨西哥有1/5的人口是西班牙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兒。他認為混亂的製造者都是“混種”,他說他們“既非印第安人也非白種人,他們承襲了不同血統的惡端而不具有任何美德”,還說他們“心靈幼稚、意圖不明,不懂得組織墨西哥的民眾,甚至沒有國家的傳統以供遵循”。傑克寫道:“昔日,西班牙雖然是個大帝國,那是因為僥幸而建國,卻從未具有組織政府的天分。在墨西哥境內的西班牙後裔與印第安人繁衍的結果,也同樣地沒有遵循政府的天分。事實就是事實。”

傑克在墨西哥境內,曾前往墨西哥的油田遊覽,他發覺那裏的美國油田工作人員具有令人佩服的冒險精神。這裏的氣氛使傑克想起了拓荒者和阿拉斯加的那些淘金者。他在那裏巧遇了幾位當初在阿拉斯加淘金時的老朋友,其中一位告訴傑克說:“傑克,這裏可不是以前的克朗代克,這裏有前所未見的金礦區。”這裏的油田開采容易,不需要太多的勞力即可開采。

傑克在這裏度過了一段安逸的日子,他有時會到酒館中去,生活非常簡單。可能是身體損害過於嚴重,免疫力太差的緣故,他在墨西哥時染上阿米巴性的痢疾,後來又得了胸膜炎,再度陷入病痛中。傑克在維拉庫茲的醫院中險些喪命,直到在返回美國的船上才慢慢康複。他隨身攜帶的醫藥箱中的麻醉藥全部用盡,夏米安隨即寫信給傑克的家庭醫生要他寄來鴉片丸和膠囊。當疼痛劇烈時,傑克甚至要進行靜脈注射。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英國與德國開戰。傑克自認為他是英國人的後裔,他仰慕英國的曆史,他非常想前往戰場采訪消息。但他痛恨那些民族毫無目的地自相殘殺,他在給一位朋友的信中寫道:“我可以告訴你,我的一生中從沒有像這次大戰帶給我如此深厚的感觸。它縈繞在我的腦際,無論清醒或睡眠時。尤其在深夜裏,它已經變為一個可怕的噩夢了。”

傑克深深地關切著戰爭的消息。他還計劃寫一本有關自己情感的小說,他在小說中仍是熱愛航海的角色,但這部計劃中的小說並沒有付諸實施。當時傑克的小說銷量日益降低,他為此擔心不已。他寫信給麥克米蘭出版公司,訴說他的書已許久未成為暢銷書,他懷疑讀者是否已對他的作品厭倦。其實是因為傑克由於太專注於其他事情而疏忽了寫作。

雖然牧場的經營不佳,但是傑克特別重視牧場的發展,他寫信給麥克米蘭出版公司要求他們預支薪資以便他繼續經營牧場。傑克告訴麥克米蘭出版公司他喜愛牧場僅次於他對夏米安的愛。牧場算得上是傑克精神的寄居地,他想要在那片特殊的土地上恢複生活的景觀。傑克繼續在牧場上飼養家畜,他蓋了一座堅固而實用的豬舍,並用科學方式喂養這些家畜。

此時,傑克寫了一出歌頌大地的戲劇《播種者》,他希望這出戲能夠在一年一度的文學家聚會中公演,但這出戲劇的公演難以實現。《播種者》中的主角是一位名為紅雲的印第安人,他所領導的部落經常吟唱原始歌曲,作品隱喻著土地的力量。

1915年,傑克在財務上仍然困難重重。由於世界大戰的影響,他的作品銷路不佳,雜誌社要求他改變文章的風格。傑克感慨道:“這場戰爭打擊了所有的寫作事業,並且打擊得很重。”自從“狼屋”被燒毀後的一年多的時間裏,傑克遭遇了一連串的災難。他將他的小說版權售予電影公司並未獲利,反而被電影公司控告。他將他所有的產業變更到夏米安的名下經營,以免那些產業被法院或債權人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