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靈魂的指引

蘇格拉底在歐洲思想史上的意義是什麽?一般所說的思想,是指內心萌發的想法。它產生在生活中,並指導生活和行動。思想並不是一成不變的。簡單說,蘇格拉底創造了靈魂的概念,它從此之後統治著歐洲的思維。

對蘇格拉底的思想與精神進行探討,首先要弄清楚的是他的思想及精神由何而來?因為思想的來源,對一個人的思想有決定性的影響。蘇格拉底不斷地思考、修正,最後才形成了今天人們所看到的蘇格拉底精神。

蘇格拉底是一位具有成熟“自覺性”的哲學家。他將這種“自覺性”視為一種思想,並看做一種使命。如果一個人被任命為使者,就一定要賦予他一項特定的任務,讓他完成。對蘇格拉底來說,這是神所給予的使命。他的思想可以被稱為“天職”,他的這種“天職”與他的死有密切關係,他最後就是以死貫徹了他一生的原則。

蘇格拉底曾參加三次戰役,每次都有“神秘的聲音”呼喚他、指示他,而德爾斐的阿波羅神又對凱勒豐說“蘇格拉底是最聰明的人”,這些都是蘇格拉底所被賦予的使命。他在執行自己的使命時,第一件事就是,使那些自以為無所不知的人認識到自己的“無知”。

蘇格拉底為什麽要喚醒人們的“無知”呢?因為,他對“靈魂”有獨特的看法。這是受俄耳甫斯教的影響,這一宗教給靈魂所下的定義是“一個永生不朽的個體,並具有‘神性’”。該宗教認為,隻要人類能按該教禮儀立身處世,靈魂的神性就能得到恢複,並得以永生。

關於“靈魂”,蘇格拉底認為它具有俄耳甫斯教所認定的重要性及不朽性,並且還是“存在於我們體內的一種精神,我們當以此為憑據來斷定我們自身的智、愚、善、惡等”。

由此可見,靈魂並非鬼魂,而是一種自覺的人格力量。因此,蘇格拉底一直強調,要“照顧靈魂,使之臻於至善至美”。蘇格拉底所聲稱的“照顧”,與俄耳甫斯教所主張的“照顧”不同。按俄耳甫斯教義,“照顧靈魂”即是“按道德、禮儀行事”;而蘇格拉底所認定的“照顧”,則是培養理性,使思考與行為都能合乎理性。

基於此,蘇格拉底認為,如果人們能夠對自己所作所為作出合情合理的解釋,這就等於盡到了照顧靈魂的職責。蘇格拉底所創立的這一觀念,在基督教創立後,它日益為泰西人所接納,並且成為歐洲思想界與學術界的傳統。

實際上,國家的法製也是在不斷修訂、變化、發展的。在當時,蘇格拉底雖然沒有違反雅典的國法,但卻被認為他的思想都觸犯了雅典的法律。實際上,蘇格拉底的思想與精神並未違反雅典所製定的法律的規定,更談不上破壞了法律的規定,但他的思想與精神卻超越了當初的那個時代。所以,蘇格拉底的思想與精神在當時受到抵製,並由此招來禍殃,於是他的思想與精神在傳統中沉寂了,但卻在大眾的心中繼續生存著。

蘇格拉底在他的“申辯”中曾強調,他自己的思想與精神要以靈魂不死的形式來表現,這是因為思想與精神是不會死亡的,將永遠生存下去。這樣,蘇格拉底的思想與精神未能消失,生存下來了,並且得到了發揚光大。

在伯羅奔尼撒戰爭中,國家的命運與個人的生死息息相關,而處在動**不安環境下的人們,更需要精神的糧食,蘇格拉底也是一樣。這時,蘇格拉底已經轉變了關注自然科學的方向,全心致力於研究人類和思想。蘇格拉底與智者的鬥爭越來越明朗、尖銳。

這時的雅典,人們虔誠地信仰神和傳統宗教。他們迫切地想知道神對於希臘十分令人擔憂的情況是如何判斷的。

可能神對蘇格拉底有更深刻的了解,所以通過開朗而熱情的凱勒豐傳達了神示。當凱勒豐向神詢問並祈求神示時,神告訴他,在雅典沒有較蘇格拉底更具有智慧的人。

蘇格拉底聽到這一神示時,曾感到極其困惑與震驚,雖然他覺得神示是絕對正確的,但他對此卻又不敢完全相信,他認為神示的這句話必然有更深的含意。後來,蘇格拉底才接受了這一神示。

於是,蘇格拉底首先審視自身,然後再走出去尋找對此有所了解並作出闡釋的人。德爾斐神殿上刻著一句話:“認識你自己。”

蘇格拉底尋找智者的方法也是先了解自己。他經由與別人的問答,剖開自己的內在與別人的內在。他認為一個人思考,容易陷入自我矛盾的狀態中,了解自己的最好辦法,是以別人為鏡子來照自己,也就是說經過交談、答問,來考核自己和別人。

當蘇格拉底被審判時,他在法庭上的申辯中有這樣一段話:“雅典人啊,我現在的申辯並不像一些人所想的那樣,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你們,使你們不至於因為處死我而辜負了神所贈的禮物。

“你們如果判我死刑,再去尋找到像我那樣與本邦結下不解之緣的人是不容易的,用粗俗點的話說,就像馬虻粘在馬身上那樣,品種優良的馬由於懶惰肥大起來變得有些遲鈍,需要馬虻刺激;我想神將我安排在此,也是這層用意,讓我到處追隨你們,對你們每一個人提醒個不停、屢加勸告和責備。

“諸位,遇到這樣的人並不是容易的,你們若是聽我勸告,留下我吧。就像把睡眠中的人喚醒那樣,你們興許會惱我,甚至會打我,或聽信安倪托斯的話,輕易地處死我,從此,你們的餘生過著昏昏沉沉的日子,除非是神關切你,給你們另外再派一個人來。我這樣的人是神送來的禮物,在這方麵你們是見得到的,多少年來,有關我自己的一切事務,我經常是把它置之腦後,總是不斷地為你們忙碌著,像父親和兄長對待兒子和弟弟那樣,勸你們修身進德……”

蘇格拉底的申辯完全是出自一種強烈的感覺,他認為自己像“馬虻一樣”。虻是一種昆蟲,體積比蒼蠅大,這種昆蟲可以附在馬的身上或牛的身上叮它們,吸它們的血,所以被稱為馬虻。

蘇格拉底把雅典比喻為馬,而他則緊緊附在馬身上,令之厭煩的虻隨時有送命的危險,蘇格拉底以虻自喻,他知道自己也有送命的可能。

為什麽蘇格拉底仍堅持像馬虻一樣呢?他是在執行他的使命。蘇格拉底要使雅典人明白他們的無知,以此警示他們要潔淨自己的靈魂。蘇格拉底深知,隻有思想和精神將永存,不會消亡。

除了蘇格拉底將自己比喻為馬虻外,還有人將他喻為“帶電的鱘魚”。凡是與他交談的人,最後都會被他的問題所麻痹,以至於對什麽都無法回答,暴露出自己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