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範學校

法布爾全家在羅德斯市住了四年後,又搬到圖盧茲市,法布爾也進了當地一家神學院就讀。不久後,法布爾家又搬到了蒙特利埃市。由於多年的流離顛沛,他家始終無法富裕起來,這時的生活更是拮據到了三餐不繼的地步。

每天晚上,一家人跪在基督像前懇求上帝憐憫他們,白天則穿著一身破爛不堪的衣服,四處拚命尋找工作,為的隻是賺一點錢買點煮熟的馬鈴薯充饑。生活的煎熬讓法布爾過早地體會到了人間疾苦。

法布爾一開始在市場和遊樂場賣檸檬以貼補家用。後來,當地修築一條鐵路,法布爾便成了築路工人,每天辛勤地搬運泥土以換取當天的麵包。

境況變得如此悲慘,在別人看來他一定已經忘了那些心愛的動植物吧。事實正好相反,每當法布爾想起第一次在鬆樹上看見有長長觸角、綠色身子上帶著白色斑點的美麗金龜子時,就仿佛有一絲明亮的陽光投進了他眼前黑暗的生活,使他對人生又充滿了信心。

有一次法布爾用身上僅有的幾分錢買了一本法國詩人的小詩集。這位詩人一邊當麵包工人,一邊撰寫有關大自然的美麗詩歌。錢都用來買書了,法布爾隻好一麵吃著路旁摘來的野葡萄,一麵朗誦著詩人美麗的詩句。

幸運永遠不會忘記樂觀麵對生活的強者。法布爾以優異的成績考進了師範學校。校長是一位非常慈祥的長者,他答應法布爾,隻要他完成學校的課業,其餘的時間可以自由支配,做任何他喜歡的事。

因為法布爾以前學過拉丁語,所以他的拉丁語程度較同班同學好,於是他就利用拉丁語課的時間整理一些他收集的動植物標本。

在同學們拚命翻字典學習拉丁語單詞時,法布爾就從抽屜中拿出夾竹桃果核、金雀兒草種子和麻雀的羽毛等東西仔細觀察研究。

法布爾太專心於課外研究了,以至於課業成績一落千丈。第二學年上到一半,他已經被認為是個懶惰而低能的學生,差一點就被要求重讀。法布爾決心洗刷這個恥辱,在剩下的半年中他強迫自己拚命讀書,結果不但沒有留級,反而因為成績優異而得到老師的讚賞。

法布爾對昆蟲的熱愛與日俱增,然而畢業在即,為了以後謀生找出路,必須加緊學習更多的新知識,再三斟酌之下,他不得不暫時中止了對昆蟲的研究。

師範學校出來的學生一般都是去做小學教師,小學教師的生活非常清苦,法布爾不甘心。他開始考慮如何努力才能更上一層樓。研究生物學是不太可能的,當時的教育認為把生物學這種微不足道的知識和有用的拉丁文、希臘語共同教授,是件十分可笑的事。學校裏的科目根本沒有生物學這一科,法布爾無奈之下隻好選擇數學。

法布爾仔細盤算過,如果將來以教授數學謀生,大概不會太麻煩。不必準備太繁雜的工具,隻要一塊黑板,幾支粉筆,再加上幾本書就夠了。法布爾開始鑽研解析幾何、微積分等。當時並沒有老師的教導,也沒有同學可以互相探討,他隻能孤單地麵對一堆艱深的數學難題,耐心地思考如何解決。法布爾另外比較有興趣的科目是物理學。他每天就在這些艱深而有趣的科目中打轉,其中的苦樂,我們不妨自己想象一下。

在那段時間裏,每當法布爾發現一種新的植物或是一隻新奇的昆蟲時,總是盡量壓抑自己的本性,不去理會它們。因為怕耽誤太多的時間,生物學的書本也早已被他擱置在行李袋中了。

法布爾就讀的師範學校在科學教育方麵十分簡陋,隻教授一些簡單的數學和初級幾何,物理可以說從來沒上過。不過總算教了他們一些氣象學方麵的知識。比如日、月、山、川、霧、雪、風、雨等形成的原因。這些常識有時還真能派上用場,法布爾經常振振有詞地向農人解釋為什麽會有晴、雨等不同的氣候變化。

至於生物學,則完全被學校忽略。每當大家一塊兒快樂地散步時,路旁一些可以作為極好研究對象的植物、岩石以及有趣的昆蟲等都被拋在一邊,根本沒人注意。學校甚至不允許學生們從窗口觀察外麵的世界,隻重視文法教育,學生們每天都被這些繁重的文法課壓得透不過氣來。

學生們也從來沒有上過化學課,法布爾隻是從其他書本上約略了解了一些化學名詞,但是從來沒做過實驗,所以也就無從知道自己了解得有多深。

法布爾隻知道化學是一門把許多元素化合或分解成為許多物質的奇妙學問,他對這種新知識充滿了幻想和好奇。在他的想象中,化學是一種魔術、煉金術,化學家應該是一位手裏拿著一根魔棒,頭上戴著一頂星形帽的魔術師,他們隨意一揮手,多彩多姿的世界就發生了變化。

學校裏有位代課老師,他在法布爾心裏就和魔術師一樣偉大。這位老師在高等學校教授物理和化學,他不論如何繁忙,一星期總要抽出兩個晚上在師範學校旁的大廣場免費演講。廣場後麵有一所教堂,教堂鍾樓上有隻生鏽的鳥形測風儀,日夜不停地哼著悲傷的歌曲,每到黃昏,教堂周圍就會有一群大蝙蝠四處飛舞,深夜裏,貓頭鷹還會在陽台上啼叫。

在法布爾心裏,這座美麗而神秘的教堂就是古老故事中魔術師的藏身之所。他總是幻想化學家就躲在教堂的圓形天花板上,偷偷地調配那些神奇的魔幻藥。

這位老師偶爾也到師範學校代課,他的衣著和普通人一樣,看起來絲毫沒有神秘性,他也沒有戴著魔術師那種尖尖的高帽。他像一陣風似的走進教室,然後用漫不經心的態度向同學們提出兩三個奇怪的問題,在學生們尚未了解他的意思前,他又像來時一樣飛快地走了。他雖然教學生們化學,但法布爾卻從未由他那裏得到一點關於化學的概念。

學校雖然並不重視化學課,不過化學實驗室還是存在的。法布爾經常站在教室的窗口前,望向校園,他能看見化學實驗室的兩扇大窗子,窗子隻有齊腰高,所以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裏麵的情形。

對於這個曾使法布爾費力思索過的神秘的化學實驗室,他有些失望和遺憾,因為他看到的並不是一個變魔術的奇妙地方,而是一個洗玻璃器皿的水槽。

房間裏圍繞著一圈裝有水龍頭的鉛管,牆角放有幾個粗糙的木桶,桶裏經常盛著一些磚粉似的紅色物質,不停的“噗、噗、噗……”冒著氣泡。法布爾猜測,那可能是由一種茜草根提煉出來的染料。

隔著窗戶偷窺實驗室無法滿足法布爾的好奇心,他希望自己能夠進去和老師一塊兒做實驗。

畢業時,法布爾因成績優異拿到了優等畢業證書。這時候的法布爾已經是18歲的年輕人了。沒有了繁重功課的壓迫,法布爾悠閑起來,他想著要不要去哪裏玩一段時間。後來,他推翻了這個想法,因為他還沒有工作。

和藹的校長建議法布爾利用這段時間溫習學過的拉丁語,他還幫法布爾翻譯了幾篇拉丁語文章,這使法布爾又燃起了對拉丁文的熱情。校長還給了法布爾一本拉丁文和希臘文對照的宗教書籍。以前法布爾在翻譯《伊索寓言》時曾學過一些希臘文,現在這本書又讓他學會了很多希臘文字,這對他的將來幫助很大。

法布爾念念不忘的化學實驗室終於向他敞開了大門。老師還答應做有關氧氣的試驗給他們看。當晚,法布爾興奮得一夜未能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