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直以來靠意誌克服逆境02

對香港“隻有愛心,並無野心”

李嘉誠在首次接受台灣傳媒訪問時說自己隻是一個不善應酬、不趨炎附勢、有些錢再多也不賺的“三流企業家”。李嘉誠在接受訪問時,再就此回應:“無稽的攻擊,是會讓人心寒的。”但強調對香港的愛心不變,投資亦不會改變。

之後更有人以“李家天下”形容盈科數碼動力收購香港電訊,是壟斷香港市場。李嘉誠為此大動肝火,在2000 年2 月17 日中聯辦春茗酒會罕有地發表長達十數分鍾的講話,強調自己對香港“隻有愛心,並無野心”。除了一再重申次子李澤楷是代表一家上市公司,是獨立的外,李嘉誠更說:第一我事前也不知道(盈動收購香港電訊),第二長江及和黃一股盈動股份也沒有。沒有其公司股權,亦對這件事沒有侵份的可能,對於“李家天下”,我一直不想講,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講出來整個香港都會感到奇怪,和黃去年在香港的生意不是做得差,但比較外國,外麵的做得太好了,香港賺的錢占的比例不夠百分之六。你來說,和黃在外國賺錢回港交給股東,是好抑或不好?

他指出,除了和黃的盈利約九成四來自外國,計及長實,外國所賺的更是四倍五,預計在未來五年,長和係在海外的盈利更會多於香港三至八倍。他強調:個人來說,對香港絕對沒有野心,有愛心但絕對無野心。香港過去幾年,經濟增長是放慢了,我指有愛心的原因是,外國做得那麽好,我依然想在香港做,但有些人亂說,說什麽“李家天下”,這是絕對錯誤的。

被問及外國的投資回報遠高於香港,會否減少在香港的投資,李嘉誠表示:“不要無道理的事太多……我這是說,感情上是會繼續投資香港的。”

對於香港電訊被海外公司入股的事宜,李嘉誠表示不想批評,因為事情已經相當複雜,至於被問及若盈動在收購香港電訊時需要資金協助,長和係會不會給予支援。他回應:“長和係隻能站在公司利益,怎可求其借錢給人,這絕對不正確。現在未有這個打算,李澤楷並沒有提出,我們亦未有這打算。”

讓我們回味李嘉誠幾次引起爭議的牢騷與不滿。1998 年12 月22 日“以今日的投資及政治環境,情願做少一些……其中一個原因是(長實)樹大招風。”1998 年12 月24 日,“我熱愛香港,是有一部分政黨的高級人員爭取選票成日將我抹黑。”2000 年8 月24 日,“公司大部分利潤主要來自外國,我愛香港。若每件事都無中生有,無論什麽事都亂扣帽子,相信大家都不喜歡此種生活。若少數別有用心的傳媒及政客大合奏時,唯有減少投資。”

李嘉誠感同身受地說到:

在看蘇東坡的故事後,就知道什麽叫無故受傷害。蘇東坡沒有野心,但就是給人陷害,他弟弟蘇轍說得對:“我哥哥錯在出名,錯在高調。”這個真是很無奈的過失。

中大亞太研究所副所長劉兆佳說:“在過去數年,李嘉誠多次在傳媒麵前發表委屈的言論,主要是政府經濟政策混亂,香港市民大眾對大財團的態度,又特別針對他(李嘉誠),對他有偏見,又質疑特首對他特別優待,甚至對他整個家族也給予優惠待遇,對於一位重視個人聲名的人來說,心中有怨是難免的事。”

麵對采訪的記者,李嘉誠提出了一個不請之請:我今天有兩個要求,你怎麽寫都行,但是第一點,你不要得罪人;第二點,你不要讓人家妒忌我。人哪,最重要的是不要自己稱讚自己,也不要自己說自己有什麽成就。

種種批評都曾令李嘉誠不厭其煩地出麵公開辯解。李嘉誠甚至在公司職員的家庭日活動中,亦向傳媒高調表白,自言對自己的人格、對香港與國家都是問心無愧,並批評部分傳媒與政客嘩眾取寵。李嘉誠憤而為自己辯解說:是我的錢,一塊錢掉在地上我都會去撿。不是我的,一千萬塊錢送到我家門口我都不會要。

其實,商家對香港政治環境變化的不滿,多位人士都公開評論過。恒隆主席陳啟宗在一項探討香港長遠發展的研討會上就說,香港經濟發展的兩大隱憂,一是價格太高,二是社會日趨政治化。

香港行政會議成員鍾士元也在2000 年9 月發表演講時說,香港政治與經濟在十二年的過渡期內經曆了重大變化,政治上由一個殖民政府管治的製度走向民主開放的政製體係,回歸中國後,香港的管治需采用新的遊戲規則。他說,昔日港英年代立法機構與行政首長都不是經過選舉製度產生的,政府因此無需受製於代表不同利益的政治團體,隻需根據香港整體與長遠利益而製訂經濟政策,當時香港人遇到困難,都是默默接受,自求多福,並沒有政黨代他們提出各種要求,甚至是不切實際的要求。

按照香港的《基本法》,香港行政長官與立法會將來最終都會以普選方法產生。但2000 年5 月的立法會選舉中,代表工商界的自由黨在地區直選中全軍覆沒,就有人憂慮代表中上階層和工商界利益的政黨如果不能有效製衡基層黨派,香港容易產生保護主義和福利主義的經濟政策,可能會影響營商環境,也令中上階層和工商界抗拒民主化進程。

2000 年9 月,台灣《中國時報》刊出李嘉誠的專訪內容,據報道,訪問是在長實總部大樓頂樓辦公室進行,李嘉誠從七十樓的玻璃熒幕俯瞰中環的車水馬龍,微笑著說“這是一個物質的社會。”李嘉誠過去較少接受台灣的傳媒訪問,他直言,對台灣的第三代流動電話牌照及貨櫃碼頭經營權很有興趣。談及他的營商哲學時,他多番強調自己重視信譽,譬如他自己作為長實主席,一年隻拿五千港元“薪水”,目的就是要創造好信譽。又譬如,和黃絕對不做賭場,因為“不該我賺的,我不會賺。”所以他頻頻捐獻,已捐給香港、潮汕家鄉及其他地方超過八十億港元,而私人捐款比公司捐款多出許多,而他“不是那麽在意別人說什麽。”但是,某個時候,某種情況,你想不在意都不行。

有的媒體是惡意的批評,甚至問我的問題都令人啼笑皆非。甚至有人說我是以現金支付顧問費。你說,我這麽大的公司,怎麽可能如此付費,真是無稽之談。

李嘉誠不忘補充“香港即使再變,也不會改變香港是我故鄉的想法。”會持續不斷在港投資。對於傳媒亦有批評特首董建華,一直被外界視為“地下特首”

又有強勁政商關係的李嘉誠認為:許多人在1997 年時批評特區政府,但事實上,香港除了因為東南亞金融問題而連帶受到衝擊之外,還有許多外力的影響。但就算沒有這些問題,香港本土性的風暴也會發生。

香港能做到平安過渡,並且維持金融、貨幣流通自由,就非常不容易了。

稱許之餘,李嘉誠不忘劃清界限,他坦言與董“以前很熟,但現在他忙、我也忙,就很少見麵了。”他稱:近代的企業家,對社會可以貢獻的程度已愈來愈大。企業家也肩負更大的道德責任。而道德也已成為另一項企業的成本與資產。

談到自己的影響力,李嘉誠說自己作為企業家,隻是對與公司有關的人和事有一定影響,僅此而已。麵對種種無賴式的指責,有時難掩心頭怒火的李嘉誠,不得不公開怒斥香港某些傳媒一味抹黑他人的齷齪作為,回擊某些人“隻唱衰香港”“踩低自己人”的惡劣行徑與政治操作手法。

數碼港沒有競投,也引起爭論,甚至群起攻之。據說有過所謂十大地產商曾聯名向財政司司長表示異議(後被否認),而盈科數碼動力股價也曾因此而大幅飆升。股價是否飆升不是問題所在,因這是由投資者的羊群心理所決定。

問題倒是這個項目,並未經過公開競投,是否有問題?

事實上,時任財政司司長曾蔭權已經表達過,數碼港不是一個地產項目,目的是促進香港高科技的發展。可以想象,當時財政司司長可能認為李澤楷先生的知識,經驗及其在外國與科技界及高科技企業的關係,築巢引鳳,足以引導到一些國際高科技企業前來,這有利於香港高科技的發展,有利於香港的長遠發展。而發展高科技,提升香港競爭力,增強香港社會經濟發展活力,恰恰是此屆特區政府的施政路向與目標。果如是,則在決策上,財政司並沒有錯誤,何況這個重大決定,應不是他個人決定,而是經過最高層考慮後的集體決定。

據一位接受專訪的不願吐露姓名的行政會議成員憶述,其實,在行政會議討論有關數碼港問題時,首先出來反對將數碼港經營權批給李澤楷的,不是別人,恰恰是董建華。董建華不無憂慮地說,若然交給李澤楷,我可真是名副其實地跳進長江洗不清了。當然,如果真能對香港有利,我自己願背負這一世罵名。

如此看來,董建華還是具有相當之預見能力與眼光的。當然,如果鼠目寸光的某些人把九七金融風暴也算在董建華的頭上,這未免不近人情不合常理了吧。

作為一位劃時代的社會變革的參與者,能夠確保香港順利回歸與平穩運作,已是居功至偉,至於回歸後的種種舉措,功過是非,固然有“八萬五”a 之失,但也是在亞洲金融風暴陰影下的失誤,如果沒有後者,前者的命運未必黯然失色。

凡此種種,都應放在特定的曆史社會條件下去認識了解,不應一味逢董就否定。

a “八萬五”:是董建華1997 年提出的每年建造8.5 萬套住宅以穩定香港房價的計劃,由於推出不久即遇“金融風暴”,雖經調整但於2000 年被迫放棄施行。

唯有學會處之泰然的方法

2001 年2 月22 日,和黃突然宣布出售作價8 億港元的資產,換入等值盈科股份,即和黃正式入股李澤楷控股的電訊盈科的0.83% 的股份,李嘉誠此舉實令市場嘩然,並再次引來“李家天下”的疑慮。對此,和黃董事總經理霍建寧強調,有關交易純粹出於商業考慮,和黃主席李嘉誠不會因私人理由而阻止和黃做生意。翌日一早,和黃急忙召開臨時記者會,專門解釋市場疑慮。霍建寧表示,這次出售衛星通訊業務予電訊盈科,是因為該業務並非和黃的核心業務,此次交易純粹是商業決定,交易代價吸引,符合和黃股東利益。霍建寧表示,隻是在集團決定交易的一兩日,才通知李嘉誠,因為這對和黃來講,是非常細碎的小交易,根據集團內部工作規程,並不需要取得李嘉誠的同意。李嘉誠本人事後對此交易亦並無發表評論。霍建寧反問記者:“我們並不是什麽事都要通知李生,李生也不是什麽事都要過問。否則,要我這個年薪過千萬的CEO 幹什麽?”

雖然和黃隻持有盈科0.83% 的權益,無論交易額及股數均微不足道,卻引來市場憧憬,日後和黃與盈科進一步合作的機會,刺激盈科股價飆升4%,市值一日內再增加39 億港元。小超人李澤楷控製的盈科數碼動力,與香港電訊合並時,已引來香港電訊市場被“李家天下”控製的關注,雖然長和係主席李嘉誠多次否認長和係不會入股盈科,但由於盈科在合並後股價屢創新低,而正當大東為16 億股盈科股份尋找出路之際,造成沽壓。此次和黃以六十倍市盈率出售微型通訊係統VSAT 予盈科,已被市場認定是和黃出手助李澤楷的舉動。

霍建寧強調,從和黃管理層有良好往績可尋,所作所為,一切以公司利益為主,若有關業務對公司沒有策略價值,和黃會想盡方法尋求一個對股東最有利的方法套現投資。至於李嘉誠有沒有在此次交易上做出指示,他表示,管理層決定前先向主席及董事會匯報,反映有關交易對公司是否有利,霍建寧再次強調,整項交易最重要是對公司有利為大前提。他說:“可能這件事對李生不公道,但整件事最重要是反映出公司透明度高,隻要做得好,李生不會因私人利益、私人問題而阻止和黃做生意。”他解釋出售VSAT 的原因時指出,早年出售亞洲衛星時,旗下固網業務,沒有其他對外通訊服務接駁途徑,但與環球電訊合作後,和記有對外容量,VSAT 策略意義頓失,經考慮後,認為出售VSAT 套現較獨自經營為佳,而且作價高達六十倍市盈率,整個交易價值對和記非常吸引。

其實,和黃與電盈有不少業務均出現“對著幹”的情況,除電訊業務互相競爭外,就連網上證券買賣方麵亦出現爭持激烈的情況,在和黃推出其網上交易服務前夕,盈科2000 年11 月8 日,搶先一步便正式推出盈通投資理財證券買賣服務,更以0.18% 交易傭金作招徠客戶的招數搶攻市場。

香港大學經濟係副教授鄺啟新曾認為,李澤楷成功收購香港電訊後,預料電訊壟斷的情形肯定會趨嚴重。特別是固網與長途電話市場,一定會更加壟斷,日後必會令固定電話費同步上漲。事實上,近年來,長途電話費直線下降,由1996 年前後的近兩元錢,跌到2005 年的幾毫,十年時間下跌了十分之六。至於固網費用亦跌至月費三十港元上下。看來,真是應驗了那句老話:秀才談兵,十年不成。

1999 年10 月,長實集團北角郵輪碼頭發展計劃慘遭滑鐵盧,城市規劃委員會認為北角並非唯一適合興建碼頭的地點,否決該計劃,成為財政預算案三大衝喜項目中,唯一難產的一個,而一直反對該計劃之勢孤力薄團體,在首回合擊敗財雄勢大之財團。長實如果要繼續其北角發展大計,隻能在修訂規劃方案一個月後刊憲時提出反對。發言人指出,城規會否決的主要理由是北角並非唯一適合興建郵輪碼頭的地點,加上考慮過十五份反對意見書後,認為當地沒有填海必要,及要保護維多利亞港的景色,決定否決該計劃。

規劃署將在一個月至一個半月內,在憲報公布經修訂的北角發展計劃,即是將該區發展計劃打回原形,撇除郵輪部分,讓市民提出意見。如果認為當地確是需要一個郵輪碼頭的市民及團體,可以在兩周內提出反對,長實可以借此機會上訴。不過城規會仍會按照原定限期將北角發展計劃提交行政會議審議,即在2000 年1 月26 日前要完成所有聆訊,長實在刊憲之後,隻有不足兩個月的時間翻案。

時任財政司司長曾蔭權當年3 月在財政預算案上宣布三個大型項目,包括在薄扶林興建數碼港,在大嶼山興建迪斯尼及在北角興建郵輪碼頭,前兩項在爭議聲中,預計仍然可順利過關,北角郵輪碼頭計劃則在外界一致看好的情況下意外觸礁。

長實提出的郵輪碼頭計劃其實是借此增加占地麵積,將碼頭商場發展成為綜合娛樂中心,包括一座七十九層高酒店,吸引本地遊客。知情人士曾透露,原來的計劃占地12.4 萬多平方英尺,主要包括何世柱家族持有的福利貨倉3 萬平方英尺地皮及未到手的油街部分政府地,加上長實有意競投麵積12.59 萬平方英尺的油街政府物料供應處地皮,以及港燈中心,郵輪碼頭計劃其實是另一個龐大的地產發展計劃。

李嘉誠無論在香港或海外投資,好多時都遇到政客攻擊,原因隻有一個,就是這班人對李嘉誠有誤解。如果這項投資換作第二個人,就絕對不會有如此雜音。美國記者Arthur York 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且更被李嘉誠投身公益事業,並視之為終生不渝之誌向所感動。

2005 年,York 在和黃旗下一份刊物中撰文說,在認識李嘉誠之前,有人曾經同他介紹,李嘉誠就像是007 電影中,鐵金剛所要對付的那種大亨,不僅富可敵國,甚至會威脅全球。但在一次機緣巧合下,終於有機會與李嘉誠會晤,而一切都隻是從一個早餐和一個微笑開始。李嘉誠對身邊每個人都非常關懷及體貼,使他感到訝異,當他與李嘉誠一起同行,前往汕頭大學參加畢業禮途中,李嘉誠和藹可親的態度更進一步獲得印證。在機場同行期間,李嘉誠一直親自拿行李,又經常對身邊不認識的人,包括清潔女工,報以微笑。當到達汕頭大學,大批學生更為一睹超人風采,蜂擁而至,李嘉誠帶著燦爛笑容,與學生一一握手及拍照。李嘉誠在畢業禮上向同學表示,當你有野心做領袖時,可有服務於人的謙恭?大家常常希望有所獲得,但可有付出情操? York 表示,經過與李嘉誠同行後,深受感動,也感到自己正在轉變,覺得有幸能從李嘉誠身上體會到財富之真諦與做人之準則。

香港經曆金融風暴後,經濟及結構上的弱點畢呈,為了挽救經濟,為了有助於香港經濟轉型,特區政府高層殫精竭慮,苦思良策,考慮及批準盈動的規劃與提議,正是在這個背景下做出的。同樣,迪斯尼樂園之拍板,也是在這種善意及長遠的考慮下達成的。看看迪斯尼樂園在選址、基建、投資及權益分配上的所作所為,有人形容是特區政府被逼所簽下的城下之盟,那麽歐洲議會為什麽不予批評?為何不引用一些有異議人士的意見?也許隔山隔水,他們沒有聽到。

事實上,為了發展某一些特定行業或基於某些因素,港府批出土地,不一定要用公開拍賣形式,私人批租是其中一個常用方法。這也是國際社會慣常的做法之一。例如陶氏化工廠,其需要大量土地,行業特殊,則用拍賣形式顯然並不適合(以前太古船塢、黃埔船塢、渣甸倉的龐大用地也不是拍賣的)。盡管當時有人質疑港府的決策,但是,在質疑的同時,還是認為這個決定是明智合理的。故數碼港之批出,不應成為李嘉誠被批評的原因,除非有事實證明特首董建華先生及曾財爺等人是“聽李嘉誠先生的話辦事的。”但是,這怎麽可能,又怎麽能行得通呢?

李嘉誠一生曆經風霜坎坷,麵對坎坷、失敗、誤解、阻力,不可計數,身處其中又是如何調整自己、平衡心態的?他的看法頗為豁達:坎坷經曆是有的,辛酸處亦罄竹難書,一直以來靠意誌克服逆境;一般名利不會形成對內心的衝擊,自有一套人生哲學對待;但樹大招風,是每日麵對之困擾,亦夠煩惱,但明白不能避免,唯有學會處之泰然的方法。

社會學大師費孝通1992 年考辨過華人圈的五個明顯特征,這些特征包括疊合性、等級性、強調誠實、看重道義、具有彈性邊界。其中的疊合性,就是指華人融為一體的關係圈。關係圈遵循一些隻有華人熟知的潛規則。例如,他提醒外國的經理人要記住,在華人的商業組織中,年歲較大的人員往往擁有比他們的頭銜更大的權力和影響力。其實,關係並不是東方商業精神的真正精髓,隻不過是問題的外表,這種虛假的外表正好掩蓋了問題的實質。跟它並列的中國“土特產”不知還有多少未被人們過濾呢。

比如,中國商業精神中,還有其他一些與美國人的管理思想格格不入的東西,但確實能成就中國商人。例如,雲南“錢王”王熾秉持的商道居然是:“說我,羞我,辱我,罵我,毀我,欺我,騙我,害我;我將何以處之?容他,憑他,隨他,盡他,讓他,由他,任他,幫他,再過幾年看他。”好一個凡人望塵莫及的錢王王熾。但《道德經》管這叫“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另一方麵“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這些博大精深的論述,常常令到西方人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不知所謂。因而也都需要西方人琢磨是什麽意思,什麽邏輯,屬於什麽思維方式。

不可能所有人都成為李嘉誠,但所有人都應該分享李嘉誠的精神而非圖謀分享他的財富。如果那些人把羨慕、嫉妒、算計李嘉誠的精力,都變成仿效李嘉誠不斷提高自己的動力,把李嘉誠的精神財富化為全社會的共同財富,那麽何愁香港社會經濟沒有後勁呢?又何愁自己不能成為李嘉誠式的張嘉誠王嘉誠呢?甚至來個特殊的後起俊秀李嘉誠又何嚐不可呢?

名譽

2001 年4 月7 日,5 月1 日即將走馬上任的候任財政司司長梁錦鬆,與城中首富長實集團主席李嘉誠相約打高爾夫球,梁錦鬆雖然形容隻是“普通社交活動”,但有公務員團體代表批評,作為高級公務員與商界過從太密,會引起市民質疑,應該避嫌。

7 日清晨七時半左右,梁錦鬆和李嘉誠這對高爾夫球長期波友,在深水灣高爾夫球會的球場齊齊出現,兩人均一身運動服裝打扮,頭戴白色運動帽,李嘉誠更身穿短褲、波鞋,神態輕鬆。現場所見,候任“財爺”和李超人相當熟絡,還邊走邊向場上其他球友揮手致意。在同場競技過程中,兩人不時交頭接耳“密斟”,曆時逾一小時仍未離去。梁錦鬆傍晚透過財政司司長新聞秘書表示,他和李嘉誠先生打高球隻是一次“普通社交活動”,在場上彼此隻是“握握手,聊閑天”,他不覺得涉及任何利益衝突。發言人也表示,政府官員與各界人士聯絡是平常事情,如政務司司長陳方安生和財政司司長曾蔭權也曾不時與商界人士私下聚會及吃飯,她強調政府內部有一套有關官員申報利益的機製,以防止官員出現利益衝突。不過,公務員公會聯合會主席梁籌庭認為,一般商界人士打高爾夫球都會“有生意傾”,如無特別需要,梁錦鬆應該避嫌。

李嘉誠視名譽如生命。他常常說:名譽是我的第二生命,有時候比第一生命還重要。

李嘉誠視名譽為生命,他看重的實際上是清譽,而非榮譽。而對這種清譽的過分執著,有時到了俗人凡人不能理喻的程度。

李嘉誠控有香港最大的綜合性財團,多年榮膺香港首富乃至世界華人首富。

他同時又是個道德至上者。他說的每句話,莫不以傳統道德規範為準繩。他既是這般說,亦是這般去做。可能,一些偏狹短視的人,有這樣那樣的懷疑。隨他去吧,就讓他在常戚戚中悶頭苦思去吧。在西風氤氳的十裏洋場香港,李嘉誠能將大發達與守道德恰如其分地結合一體,並將傳統的道德思維與**的現代商業社會融為一體,實為難得。由此可見,既守道德,又生財有術者,實是在商家之上乘,萬世之師表。由此可見,傳統的文明,在現代文明中的價值,有待人們去挖掘。

李嘉誠在董事袍金a 上的做法,成為香港商界、輿論界的美談。李嘉誠出任十餘家公司的董事長或董事,但他把所有的袍金都歸入長實賬上,自己全年隻拿五千港元。這五千港元,還不及公司一名普通工人在20 世紀60 年代初的年薪。亦不及今日一個清潔女工的月薪。以80 年代中的水平,像長實係這樣盈利狀況甚佳的大公司主席袍金,一間公司就該有數百萬港元。進入90 年代,便猛增到數千萬港元上下。李嘉誠二十多年維持不變,隻拿五千港元。按現在的水平,李嘉誠萬分之一都沒拿到。對李嘉誠這樣的超級富豪來說,財富在很大程度上來講隻是一個象征意義,根本不具有尋常人家多一個零或者少一個零的意義,大數是他所持股份所得的股息及價值。

小利不舍,大利不來,有舍才有得,這是定則。

如果一單生意隻有自己賺,而對方一點不賺,這樣的生意絕對不能幹。

李嘉誠的意思是,生意人應該利益均沾,這樣才能保持久遠的合作關係。

相反,光顧一己利益,而無視對方的權益,隻能是一錘子買賣,自己將生意做斷做小做少做絕。

數碼港項目是一項全新的、前瞻性的項目,其沒有如地產發展般拿出來競投,不應無端受到訾議,何況日後港府也隨著形勢的發展,修改了港府與盈動彼此所占的權益比例而平衡了各方麵的利益。所以,就算人們欣賞歐洲議會報a 董事袍金:以企業純利2% 左右作為對公司董事工作的報酬,含薪金、傭金、花紅、車馬費等。

告所抱持的善意,但對其誤解所產生的觀點,卻不敢苟同。尤其是報告所可能造成的不良印象及不利影響,更是感到憂慮和關注。在商場大小通吃的李嘉誠,年前曾感喟的說:“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如非李嘉誠,莫能感同身受。

香港經濟現狀是李嘉誠的一塊心病。他認為香港經濟必須經過痛苦調整才能恢複其亞洲地區商業中心地位。由於他在日本東京市中心投資興建一大廈,與香港房地產市場相對較低的生產率一比較,發現香港的建築成本竟比日本的還高,不禁歎道,“亞洲其他地方都比香港便宜。”李嘉誠在香港的投資份額與海外的投資份額不相伯仲,但是海外的投資回報卻占集團年收益的七成,而香港的收益僅占三成。不知那些天天高喊李嘉誠壟斷的政客,究竟是昧著良心說話?還是完全視而不見,抑或確實別有用心?也許是認為香港經濟徹底恢複元氣尚需時日,因此雖仍以香港為大本營,李嘉誠已開始把精力轉到西方的投資項目。

2002 年7 月11 日,香港立法會議員劉慧卿致函行政長官董建華先生,促請當局否決TOM.com 入股亞視的申請,因為若申請獲批,李先生及其家族便可以借著控製亞視進一步擴展其廣泛業務網絡,削弱香港多元化及公平競爭的營商環境。“本人同時促請當局積極考慮製訂《反壟斷法》,捍衛公平競爭的原則,保障消費者的權益。”之後,劉慧卿更於2002 年7 月26 日在《經濟日報》刊登“壟斷之風不可長”的故弄玄虛之文,充分發揮其政客之政治角色的政治功能,大肆攻擊李嘉誠的投資戰略,甚至攻擊李嘉誠本人。

這位潑辣的劉議員向特首董建華指出,李先生及其家族所涉業務十分廣泛,包括房地產(住宅、寫字樓、商場、工業大廈及酒店、物業管理)、港口營運、能源、電台、電訊、科技及互聯網、超級市場、零售、生命科技等。劉慧卿並指李先生及其家族這些遍及多方麵的業務“容易聯成一體,造成壟斷效應,”

令其他經營者難以經營,例如長實或和黃轄下的地產發展項目經常保證百佳超級市場、屈臣氏及豐澤在該些發展計劃的商場營業,最近百佳超級市場更獲得數碼港超級市場的營業位置,而數碼港的發展商是以李先生次子李澤楷為主席的盈科數碼動力。這位長期對李家橫挑鼻子豎挑眉的尊貴的女議員,更是抓住李嘉誠一次表達不滿的過火講話,借機火上加油:“有錢唔係大曬。”公開呼籲市民拿出實質行動反製李嘉誠。

李嘉誠曾無奈何地反駁說:“香港人是想我投資多一些,還是少一些?”

劉慧卿對此的回複是:“任隨尊便吧!但請記著,你投資是為了賺錢而不是為了幫香港,香港人沒有欠你什麽。”投資是為了賺錢,沒錯,若說不是為了香港,甚至對香港無益,相信任何一個理智的人都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這位尊貴議員的智商。

“使你疲倦的不是前麵的高山,而是你鞋裏的一粒沙子。”麵對一粒又一粒圓滑堅硬細小的沙子,李嘉誠是否感到疲倦?讓我們看看實際情況究竟如何?

其一,香港有多家公司經營超市,更有星羅棋布的街頭巷尾鋪,李嘉誠就算是有壟斷之心,實際上也難有壟斷之力。況且,與百佳超市旗鼓相當的另一家超市,也是同樣在自己集團旗下的物業開設超市,此一情況,香港人人人皆知,莫非唯獨劉議員不知情?況且,作為發展商,任何人都希望能將自己的物業盡快放租出去,最好是能夠大麵積放租,以便於集中管理。這本是商家最基本之營商策略。莫非,百佳超市放著現成生意不做,而要擺出大公無私的高姿態,上門去懇請另一家競爭對手來經營嗎?

其二,這種悉聽尊便的口吻,完全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政客的腔調。作為一項投資而言,受惠的絕不僅僅是投資者本人,而且必然也會惠及受資地域,這是一個簡單到連小學生都知道的道理,為什麽世界各地,包括美國如斯富庶發達的國家,都把爭取投資看作是自己國家長遠發展的推動力呢?李嘉誠多年在香港的投資,不可否認,確實賺到了錢。但是,僅就百佳超市的經營情況來看,其利潤低時僅為百分之二,好景時也就百分之三點幾,完全低於在世界任何地方的任何一項投資,這中間固然有香港經營成本偏高的內在原因,更從另一個方麵反證到,香港零售百貨競爭劇烈,經營超市其實並不易為,亦根本不可能有暴利可圖,又何來壟斷之說。

其三,確實,香港人或許不欠李嘉誠什麽,同樣,李嘉誠也不欠香港人什麽。隻是,作為一個政客,不能不承認一個基本的事實,那就是長和集團在香港有三萬八千名雇員,繳數十億港元的稅,為什麽有些人會忽略到這一基本數據呢?為什麽有人會對這些數據視而不見呢?政治與商業的公正與否,在此顯而易見。

內地《人民日報》亦在2002 年7 月15 日刊登評論文章,指香港人應該為李嘉誠而驕傲,作者引述李嘉誠自己的說話謂他“對香港隻有愛心,沒有野心”,他有“香港的良心”。

亞洲金融危機雖然影響到李嘉誠手下的公司,但隻是皮外傷,並未傷筋動骨,原因是“我們一直在做最壞打算。”由於把業務分散到了海外的基礎設施和公用事業方麵,李嘉誠認為,不論香港的經濟差到什麽程度,他旗下公司的整體經營仍將產生穩定回報。並非是李嘉誠在自誇。多數證券分析人士也看好李嘉誠企業帝國前景。以李氏家族企業的旗艦長江實業為例,該公司擁有上市的和黃公司半數股權,而和黃的業務不僅多元化,從港口、手機到高速公路和橋梁等都有,還在國外和內地都有投資。高盛證券公司十分看好該公司盈利前景,稱其為香港流通性最好的上市公司,由於擁有近百億美元的流動資金,且資產負債率隻有30%,和黃成為香港股市最受投資者追捧的熱門股票之一。

當然,和黃與長江實業並非沒有經營難題。受香港房地產市場不景影響,兩家公司僅1998 年利潤就減少40%。長實旗下電聯網絡香港有限公司,推出電線寬帶上網服務,該公司由長實和中電合組,長實占八成一股權。中電原本有誌於上網業務,但Oxygen 一直打不開銷路,索性注入電聯。

管理麗港城的港基物業管理,是長實旗下,該公司在未經招標情況下,為其中三期六千多住戶,與電聯簽下為期三年,總值800 多萬港元的合約,平均每戶月費約38 港元。整筆款項由管理費支付,全體業主分文未支。大部分麗港城業主對此不甚了了,皆因港基一直以“免費”服務向住戶招徠,兼且沒有加管理費,住戶自然大表歡迎。然而,個別住戶在政客煽動下,公然跳出來反對,說什麽沒有公開谘詢他們,與其使用電聯寬帶,不如將港基公司的管理費盈餘分給他們好了。這就是反對者的邏輯。一派胡言,直情荒謬。免費寬帶雖然好,如果分錢才為妙。管理公司的盈餘,那是公司開源節流,管理得法的結果,現在公司利用這筆錢為住戶做點有益的公益事情,就嘈嘈聲大加反對。好像這筆錢是自己口袋裏的錢一樣,隻有分到自己的口袋才算合理。

就在同時,被麗港城個別聲音吵昏頭的海柏花園業主,起而反對引入電聯寬帶。由於業主反對聲音居多,結果改為投標揀選寬帶公司。當然用者自付,每個住戶需要自己掏錢給電聯營運商。而且是高出很多的費用。此時此刻,這些住戶反而啞口無言,無話可說。有些人甚至拍著胸口叫喚,隻要我願意,掏多點又何妨?不知道,這又是什麽邏輯?而那些“仗義執言”的政客又在那裝聾作啞,視而不見。

“電線上網”是以電線代替電話線傳送信號的新技術,用戶隻需將計算機接上資料機和插座,便可上網。由於屋內的電線早已存在,電聯無需重新鋪設網絡,隻需在大廈裝設機房,負責分配信號和頻寬,故成本極低。一名熟悉大廈管理的人士表示,香港大廈管理法例上存有“盲點”。根據一般大廈公契和《建築物管理條例》,管理公司簽訂的合約價值,隻要未超過整年開支預算的兩成,就無須公開投標,亦無規定需得到多少業主支持。依此推論,麗港城的管理公司港基公司的決定完全合法合理合情合義。

電聯下一個目標,是擁有九千多戶的香港島南部的海怡半島。據知電聯向海怡開出的價錢,約為每戶月費30 港元,合約為期三年,同樣由管理費支付。

讓我們比較一下同期其他寬帶商推出的寬帶服務合約,其中兩間公司為月費178港元,直到2005 年初,其中一家的月費才降至101 港元,但必須簽約18 個月。

長和係旗下公司管理逾五十八個屋苑,合共超過八萬五千戶,如全部光顧電聯,以每戶收40 港元計算,一年收入已達4000 萬港元,還未計已安裝此服務的新樓盤,如都會軒、港景峰等。這些人算計的不是電聯為住戶省了多少錢,而是李嘉誠賺了多少錢。總之一句話,別的營運商賺多少錢無所謂,李嘉誠不能賺我的錢。可能,考慮問題的出發點確實不同。這就是凡夫俗子與超人的差別。

這就是活生生的阿Q 邏輯。

我們生活在社會中,要與社會互動,懂得如何與自己相處,以及如何與別人相處。大家要有同理心,能易地而處,張開心胸去體會來自世界各地不同文化、不同種族的人們所思所想,才可以超越種族、性別、年齡、文化及其他隔膜,不單要努力提升自己,更要致力建立社會共同的尊嚴,否則我們在全球化的過程中要能彼此和諧共處,隻是遙遙不可及的希望。

李嘉誠經曆了大半個世紀的風風雨雨,似乎一切都看得很開,很化,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