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來訪
1785年2月,利奧波德到維也納來探望他的兒孫,他在這裏一共停留了三個月。這期間,他見到了海頓。海頓當時到莫紮特家是來彈奏,同時也是來聆聽莫紮特獻給他的四重奏的。
海頓對利奧波德說:“我是一個老實人,從不說假話。我要在上帝麵前告訴你,你的兒子不論是個人天賦還是名聲方麵,都是我所知道的作曲家中最偉大的一位。他在作曲時的那種鑒賞力和技巧簡直無與倫比。”
這句話無疑使利奧波德十分驕傲,他一回到薩爾斯堡就把這句話告訴了南妮爾。當然,他有值得驕傲的理由。這期間,他還曾在音樂廳裏聽到莫紮特彈奏和指揮第二十號鋼琴協奏曲(K.466)。這首曲子被稱為這一類型中最偉大的作品之一。它那戰栗的開始和憂鬱而深情的力量,明確地說明了為什麽莫紮特同年代的人和緊跟在他後麵的接棒者都認為他是第一位浪漫主義的作曲家。
這首充滿令人淒惻和深思情感的協奏曲深為貝多芬所喜愛。貝多芬喜歡彈奏它,為它寫了一些裝飾樂段。裝飾樂段是一種形式極為自由的樂句,通常安插在樂曲的尾部,其目的在於表現演奏者或歌唱者的技巧。貝多芬還以這首曲子為藍本,創作了他自己的五首鋼琴協奏曲。這首鋼琴協奏曲是使莫紮特得以出名的少數管弦樂作品之一,它被看做是莫紮特那種被稱做“有魔力的”音樂的代表之作。
一個月後,莫紮特推出他的第二十一號鋼琴協奏曲(K.467),這是目前普遍為人熟知的一首音樂,它的慢樂章曾被用作影片的配音,而且在被改寫為數以百計的弦樂曲後,已經在世界各地的公共場所演奏了很多次。
這首協奏曲和前麵的一首比起來,狂烈的氣氛較少,平和的氣氛則較多,那種渴望、甜蜜而帶著悲哀的,用歌聲唱出來的慢樂章是如此普遍地受人歡迎。
利奧波德不得不承認,他的兒子即使沒有他也可以過得很好,他甚至在兒子的勸說下加入了共濟會。不過,他和同樣在莫紮特敦勸下成為共濟會會員的海頓一樣,都沒參加過支部的任何活動。
利奧波德在這一年的4月離開維也納,這是莫紮特父子的最後一次相聚。
5月間,莫紮特寫了一首幻想曲,並將它附在一首同調的奏鳴曲上。在貝多芬的成熟奏鳴曲問世以前,這首鋼琴幻想和奏鳴曲是最長的鋼琴獨奏曲。即席作曲的本領是莫紮特從六歲起就給人深刻印象的原因之一,而幻想曲則更能顯示出他在音樂方麵的豐富想象力。作為維也納的明星之一,莫紮特並不是所有的時間都撲在工作上,他也會有適當的娛樂。在他的公寓裏有一張撞球台,他常在作曲的間歇時間去玩一下。他在音樂方麵養成的“行動前先計劃”的習慣,原本可以使他打得一手好撞球,但是鋼琴家的手指通常是弓形的,在支配撞球杆時,多少有點不便。
莫紮特也很喜歡舞會,尤其喜歡化裝舞會,他常常開玩笑地說,他跳舞的本領比作曲好。他曾請求父親寄一件小醜的服裝給他,好讓他可以參加一個持續十三個小時的通宵舞會。他還喜歡喝酒,潘趣酒或者啤酒,他不喜歡威士忌,他從不喝得爛醉如泥,隻要有點飄飄然就可以了。
這一年7月,南妮爾的第一個孩子誕生。她為這個男孩取名叫利奧波德。以後的兩年中,這個男孩跟他同名字的外祖父住在一起。
這時候的莫紮特,上午和下午授課,晚上演奏,夜間作曲。他的經濟狀況有所好轉,甚至時常有金錢找上門來,但他還是負了債,而且一直沒有還清。莫紮特夫婦過得並不奢侈,也不算浪費,但他們都喜歡使生活舒適些,他們不懂得如何控製預算,也不願意去學。他們不久就成為中產階級的一種傳統的典型代表,這一傳統就是入不敷出。他們從未挨餓,還可以雇用一個女仆,但是他們常常付不出房租。
莫紮特在共濟會中的主要任務就是為各種聚會作曲,這是他對共濟會的最突出貢獻。
12月間,共濟會兩名十分重要的成員去世了,莫紮特為了紀念他們,就作了一首《共濟會喪葬樂》(K.477)。這首悲哀的慢板曲子是以天主教一首讚美詩的旋律為基礎改寫而成,其中有一種消極的認命情緒在其中,當然,因為是喪葬樂,自然是將死亡描繪成一種受歡迎的解脫,一種精神上的最高境界,以此來安慰生者的悲傷。這首曲子的管弦樂部分十分沉重,用的是低音域的木管樂器,會令人聯想到風琴,但是沒有那樣居高處無法企及之感,反而顯得更為親切平和。這首曲子後來成為葬禮上廣泛應用的音樂。